泰山之子--情思悠悠
情思悠悠
克拉克打獵歸來,聽見猴子激動得吱吱喳喳亂叫,心裡明白一定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也許是哪個粗心大意的猴子——馬努落入毒蛇黑斯塔的“圈套”。小伙子不由得加快速度,把巨猿阿卡特甩到了身後。猴子是梅瑞姆的朋友,應該盡力幫助它們。他沿著“中間通道”飛快地奔跑,不一會兒便回到梅瑞姆棲身的那棵大樹上。他放下捕獲的獵物,大聲喊姑娘的名字。沒有人回答。克拉克連忙跳到一個比較低的樹杈上,尋思一定是海瑞姆和他開玩笑。
在梅瑞姆經常蕩著玩的一棵祖樹枝上,克拉克看見吉卡背靠粗壯的樹干“坐在”大樹下面。這意味著什麼呢?梅瑞姆和她的小吉卡可是形影不離。克拉克揀起“洋娃娃”,別在腰帶上,又喊了起來,聲音比先前還大。依舊沒人回答。那群猴子雖然還在吱吱喳喳叫個不停,聲音卻越來越遠,漸漸地聽不太清楚了。
它們如此激動不安,會不會和梅瑞姆的失蹤有什麼關系呢?這個想法像一道閃電從腦海裡閃過,克拉克急不可耐,沒有等阿卡特,徑自朝叫喊聲漸漸遠去的方向飛奔而去,沒過幾分鍾便追上了那群猴子。猴子看見克拉克立刻大叫起來,還比比劃劃直指前面那條林中小路。克拉克順著它們的手指望去,立刻明白了這群猴子之所以如此惱怒的原因。
看見梅瑞姆軟綿綿地伏在一只巨猿毛乎乎的肩膀上,克拉克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動。毫無疑問,她已經死了。一種莫可名狀的悲哀與痛苦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剎那間,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巨猿高高隆起的肩膀之上扛著的那個線條優美、弱不經風的姑娘。
哦!小海瑞姆就是他的世界,他的太陽,他的月亮,他的星星。現在,隨著她的遠去,所有的光明、溫暖和幸福都如落花流水,永遠消逝了。他痛苦地呻吟著,然後,仰天長嘯,發出比野獸還要凶殘的吼叫,縱身跳下大樹,向那只犯下滔天大罪的巨猿猛撲過去。
巨猿聽見這聲充滿敵意的怒吼立刻回轉身來。“殺手”克拉克看見那張凶狠丑陋的臉,越發怒火萬丈。原來這家伙正是把他從“競技場”趕走的那個猿王。他曾經滿懷熱望,到它那兒尋找友誼和庇護。
猿王把姑娘放到草地上,又重新投入戰斗,爭奪這個它已經為之付出昂貴代價的“戰利品”。不過這一次它可是碰上一個不堪一擊的對手——它也認出了克拉克。它不是曾經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從“競技場”趕跑了嗎?於是它低頭彎腰,朝這個竟敢對它的權威挑戰的白皮膚野獸猛沖過去。
他們像兩只頂架的公牛,向對方猛撲過去,相互撕打著,跌倒在地上。克拉克忘了腰間掛著的短刀。他太憤怒也太想痛飲仇敵的鮮血了,似乎只有緊緊咬住那熱乎乎的皮肉,只有讓對手如注的鮮血噴射到他赤裸著的皮膚之上,才能解心頭之恨。因為雖然沒有意識到,實際上“殺手”克拉克是為一種遠比仇恨與報復更強烈的感情而搏斗——他是作為一只雄性巨獸和另外一只雄性巨獸為爭奪同類裡的一個“她”而進行殊死搏斗。
人猿克拉克的進攻十分凶猛,猿王連招架之功也沒有。他那有力的牙齒咬住巨猿的頸靜脈,眼睛一閉,狠狠地咬了下去,十根手指緊緊掐著它那毛乎乎的喉嚨。
這時,梅瑞姆慢慢睜開一雙眼睛,看見眼前的情景,大聲叫喊起來:
“克拉克!克拉克!我的克拉克!我知道你會來的。殺死它,克拉克!殺死它!”她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目光像閃電一樣閃爍,跳起來向克拉克跑過去給他助威。“殺手”克拉克向巨猿撲過去的時候,把長矛順手扔在地上。姑娘看見,一把抓起來。眼前這場可怕的人與獸的殊死搏斗沒有嚇倒梅瑞姆。剛才與猿王的邂逅也沒有使得她神經緊張到歇斯底裡的地步。她很激動,但同時又很冷靜,毫不畏懼。她的克拉克正和一只企圖把她搶走的瑪干尼浴血奮戰,而她絕不像一只母瑪干尼,自個兒躲到大樹上‘坐山觀虎斗”。相反,她舉起克拉克鋒利的長矛,對准猿王的心口窩兒刺了進去。其實沒有她的幫助,克拉克也能得勝。因為他咬斷了猿王的頸靜脈,那家伙噴灑著鮮血,已經一命嗚呼。但克拉克還是微笑著站起來,熱情地誇贊了她幾句。
她長得多高、長得多美啊!是他不在“家”的這幾個小時梅瑞姆身上突然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還是與猿王的搏斗使他產生了某種幻覺?都不是。是一種全新的眼光,使得他那凝神細看的雙眸發現了這種令人吃驚的變化。克拉克自個兒也不知道從打由酋長的毒手之下救出這個阿拉伯小姑娘到底已經過了多長時間。在叢林裡,歲月的流逝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克拉克對此就沒有格外留意。可是現在他仿佛第一次驚訝地發現梅瑞姆已經不再是那個在柵欄裡面和小吉卡玩的小姑娘了。這種變化一定來得很慢,到此刻為止一直沒有引起他的注意。那麼,到底是什麼使得他在突然之間發現了這秤變化?他那神情專注的目光從姑娘的身上移到死猿的身上。突然間,他明白了巨猿劫持姑娘的原因,不由得睜大了一雙眼睛,然後憤怒地瞇細雙眼直盯盯地望著腳下那只似乎不可捉摸的巨猿。他又瞥了梅瑞姆一眼,兩頰漲得通紅。現在,他確實是用一種全新的眼光——一個男人看一個少女的目光——看梅瑞姆了。
阿卡特來的時候,梅瑞姆正巧舉起長矛刺穿猿王的胸膛。老猿看了欣喜若狂。它邁開兩條僵直的腿,神氣活現而又十分殘忍地繞著那個倒下去的敵人轉了一圈。它毛發倒豎,只能攝起肥厚、柔軟的嘴唇襖嗷叫,沒有注意到此刻梅瑞姆和克拉克神情的變化。在它那不發達的小腦袋瓜兒的最底層,有一種欲望在沖動。這是看見巨猿、聞見自己同類的氣味而引起的。這種沖動的表現形式是野獸式的憤怒,實際上它十分快活。巨猿的氣味和它那毛乎乎的龐大的身軀在阿卡特的心裡又喚起對於“伙伴情誼”的渴望。可見,此時此刻並不是克拉克一個人在經歷某種變化。而這種渴望,只有同類才能滿足。
梅瑞姆呢?她是女人,而愛是一個女人天賜的權利。她一向愛克拉克,他是她的大哥哥。因此,此刻似乎只有她一個人不曾發生什麼變化。和克拉克在一起她還是那樣快活、幸福。她依然愛他,就像一個小妹妹愛嬌慣自己的大哥哥,因為有這樣一個哥哥而非常驕傲。在整個叢林裡,沒有誰比他更強壯、更漂亮、更勇敢。
克拉克走到她的身邊。她抬起頭望著他,看見他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裡迸射著異樣的光彩,卻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梅瑞姆,”他輕聲說,聲音有點沙啞,伸出一只深棕色的手,擱在她赤裸著的肩膀上。“梅瑞姆!”他突然把她緊緊摟在胸前。她望著他的臉快活地笑著,他俯下身,熱烈地吻著她那豐潤的唇。就是此刻,梅瑞姆也還是沒有意識到他心中奔湧著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她不記得有誰曾經親吻過她。但是克拉克的吻讓她身心愉悅。她喜歡讓他吻,以為這是克拉克表達喜悅的一種方式。她也非常快活,伸出雙臂摟住“殺手”的脖子,親了又親。後來她發現吉卡別在克拉克的腰帶上,便拿過來像吻克拉克一樣,吻了又吻。
克拉克想說點什麼,想告訴她,他是多麼愛她!可是那強烈的愛的激情竟使他一時語塞,而且猿語的詞匯又那樣有限!
這情意纏綿的愛的場面被突然打斷。阿卡特發出一陣低沉的嗷叫。那聲音並不比它繞著那只死猿轉圈子時的叫聲大。事實上連那叫聲的一半大也沒有。但是感覺靈敏的克拉克一下就聽出這聲調包含著新的內容——它是在警告他們。克拉克連忙從那張緊貼著他的十分甜美的面龐上抬起頭。現在別的感覺器官都活躍起來。他豎起耳朵,張開鼻翼,緊張地聽著。有什麼東西正向他們走來。
“殺手”走到阿卡特身邊,梅瑞姆緊跟在他們身後。三個伙伴像雕塑一樣站在一起,凝視著枝葉濃密的叢林。吸引他們注意力的聲音越來越大。不一會兒一只巨猿從離他們幾步遠的灌木叢鑽了出來。這只猛獸看見他們停下腳步,回轉頭嚎叫一聲,向走在後面的伙伴們發出警告。過了一會兒,灌木叢中又小心翼翼地走出一只猿。後面緊跟著大約四十只渾身是毛的怪物。有公猿、有母猿,也有未成年的小猿,都直盯盯地望著眼前這三個“陌生人”。原來這正是被克拉克打死的那只猿王的部落。阿卡特首先打破沉默。它朝地上躺著的那只死猿指了指。
“偉大的‘殺手’克拉克殺了你們的王,”他甕聲甕氣地說。“整個叢林裡沒有誰比克拉克——泰山的兒子更偉大。現在克拉克就是猿王。誰敢和克拉克爭高低?”這是對任何一只敢於對克拉克的“王位”表示懷疑的猿發出的挑戰。巨猿唧唧喳喳議論了一會兒。後來一只年輕力壯的猿邁開兩條小短腿,搖搖晃晃走了過來。它毛發倒豎,發出可怕的嗷叫。
這只猿,正值壯年,屬於類人猿那個行將滅絕的種族。在更為原始、更為荒僻的叢林裡居住的土人曾經向白人提供有關它們的信息,白人雖然尋找它們多時,卻未能一睹“芳容”。事實上,就連土人也很少看到這種碩大無朋、粗毛滿身的類人猿。
克拉克抖擻精神,大吼一聲,准備迎戰這只猛獸。他心裡明白,自己剛和猿王拼死搏斗了一場,現在再憑蠻勁兒和這只力大無比的巨猿拼搏很難取勝。因此,只能智取,不能強攻。他半蹲下身子,准備迎接巨猿立刻就要發起的猛攻。巨猿稍稍停頓了一下,大概是重新回想了一遍同伙的“教誨”,回想了一下它以前的赫赫戰功,盤算了一下,到底應該如何征服這只不堪一擊的“塔瑪干尼”,然後,猛撲過來。
它緊握十指,張開血盆大口,像一列特別快車向正在等待它的克拉克猛沖過來。克拉克一動不動,直到那兩條粗壯的胳膊要抓住他的時候才彎下腰一閃身跳到一邊,就勢伸出左拳朝那家伙的嘴巴打了過去。巨猿跌了一個大馬爬,在地上又滾又爬,克拉克回轉身,一腳踏在它的身上。
巨猿大吃一驚,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丑陋的嘴唇上粘著唾沫,一雙小眼血一樣地紅,胸腔裡迸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怒吼。可是它一次也沒能站起身來。“殺手”克拉克站在那兒從容不迫地等待著,巨猿毛乎乎的下巴頦剛從地上抬起來,他便飛起一腳,又把它仰面朝天踢倒在地上。
巨猿一次又一次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每一次都被這位力大無比的塔瑪干尼拳打腳踢,打翻在地。巨猿的勁兒越來越小了,胸口和面頰沾滿鮮血,一股殷紅的血從它的鼻子和嘴巴泉湧般地流出。那群圍觀的猿起初還手舞足蹈發出野蠻的叫喊為它加油,現在卻對它們的伙伴大加嘲弄,全都站到了塔瑪干尼這邊。
“投降嗎?”克拉克問,又一次把這個龐然大物打倒在地。
固執的巨猿掙扎著又要往起爬,“殺手”又向他猛擊一拳。“投降嗎?”他問。“你還沒嘗夠克拉克的厲害?”
有一會兒,巨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後來,被克拉克打得稀爛的嘴唇裡迸出兩個字:“投降!”
“那麼,站起來,到你的臣民那兒去,”克拉克說。“我並不想在曾經把我趕跑的猿群中為王。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跟你們井水不犯河水。碰到一塊兒可以友好相待,但我不和你們一起生活。”
一只老猿慢慢走到“殺手”面前。
“你已經殺了我們的王,”它說。“又打敗了這位可能繼承王位的弟兄。要是願意,你還可以把它殺死。那麼,讓誰來給我們當王呢?”
克拉克轉過臉,目光落在阿卡特的身上。
“這就是你們的王,”他說。阿卡特不願意離開克拉克,盡管它也很願意和自己的同類呆在一起。它想讓克拉克也與猿群為伍,便說了一大堆理由。
小伙子一心為梅瑞姆著想,為她的安全著想。如果阿卡特跟猿群走了,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保護她,關照她了。如果他們倆也加人這個部落,自己出去打獵的時候,梅瑞姆就完全處於巨猿的控制之下,恐怕更無安全可言。因為類人猿喜怒無常,很難把握住它們自己。甚至一只母猿也會對這位亭亭玉立的白人姑娘突然發起瘋,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把她置於死地。
“我和梅瑞姆就住在離你們不遠的地方,”克拉克終於說。“等你們轉移到別的地方打獵,我們也跟你們一起轉移。這樣,咱們就總能在相距不遠的地方各過各的日子了。總而言之,我不打算和你們生活在一起。”
阿卡特反對卡拉克的計劃,不想和他分開。猿群就要走了,它依然和克拉克站在一起,不願意為了和自己的同類做伴兒,就離開它的人類朋友。可是當它看見猿群漸漸在叢林裡消失,看見已故猴王年輕“美麗”的妻子回過頭向它投來贊賞的一瞥時,它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了。它向親愛的克拉克深情地瞥了一眼,算是道別,回轉身追上那只母猿,一起鑽進迷宮似的大森林。
克拉克搶了黑人的東西,離開那座小小的村莊之後,婦女兒童又哭又叫,森林裡和小河邊的武士們聽見都匆匆趕了回來。他們聽說那個白人魔鬼又闖進他們的家園,嚇唬他們的妻子兒女,還偷了毒箭、裝飾品和食物之後,一個個氣得火冒三丈。
這些黑人都很迷信,對這個和一只凶猛的巨猿一起狩獵的魔鬼充滿了恐懼。可是現在他們決心向他報仇,要把他永遠除掉,從他所造成的威脅之下解脫。
因此,克拉克和阿卡特離開那個被他們劫掠過的村莊沒多久,二十名跑得最快、最勇猛的武土便追他們去了。
小伙子和老猿一直慢悠悠地走著,而且頗有點漫不經心,倘若有人跟蹤難能成功。他們不把黑人放在眼裡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以前他們曾經多次襲擊他們的村莊而沒有受到懲罰,兩位朋友便對這些土著居民十分輕蔑。再加上他們回來的時候正好頂風,那群黑人的氣味沒法兒吹到他們的鼻孔裡。結果兩位對森林如此黯熟的朋友這一次對身後那條小路上窮追不捨的黑人竟一無所知。
帶領那群武士的黑人是酋長康哇杜。這家伙十分狡猾也非常勇敢.他們憑著近乎神秘的觀察能力、嗅覺,乃至直感,一直跟蹤克拉克好幾個小時,後來是康哇壯最先發現他們要捕捉的獵物。
康哇杜和他的武士們剛好在猿王被打死之後追上了克拉克、阿卡特和梅瑞姆——他們搏斗的吶喊聲把黑人武士引了過來。看見這個身材苗條的白人姑娘,酋長大吃一驚。他站在那兒呆呆地望著這個奇怪的“組合”,半晌才想起該下命令讓武士們沖上去消滅他們的敵人。恰在此時,那群巨猿從灌木叢裡鑽了出來。黑人武士們嚇得目瞪口呆,親耳聽見了他們剛才那場談判,親眼看見了克拉克和那只身強力壯的巨猿的搏斗。
現在巨猿都走了。叢林裡只剩下白人小伙子和白人少女。康哇杜的一位隨從趴到他的耳朵跟前悄聲說:“瞧,”他朝姑娘身邊掛著的一樣東西指了指。“我的哥哥和我一起給阿拉伯酋長當奴隸的時候,哥哥給酋長的小女兒做了那個玩意兒。她總跟它一塊玩兒,還按我哥哥的名字稱呼它為吉卡。就在我們從那個村子裡逃出之前,有人打昏酋長,搶走他的女兒。如果這個姑娘真是她,你把她帶回去,酋長肯定給你許多賞錢。”
克拉克又摟住梅瑞姆的肩膀。愛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燒。文明社會的生活早已淡忘,倫敦像古羅馬一樣遙遠。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倆——“殺手”克拉克和他的愛人梅瑞姆。他又把她緊緊摟在懷裡熱烈地吻著她那豐潤的唇。這時身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充滿野性的呼喊,二十個凶猛的黑人武士向他們沖了過來。
克拉克回轉身准備迎戰這群仿佛從天而降的敵人,梅瑞姆手裡握著長矛十分鎮定地站在他的身邊。長矛像驟雨向他們的潑灑過來。有一支刺中了克拉克的肩膀,另一支刺中他的小腿,他倒了下去。
梅瑞姆沒有受傷,因為黑人有意放過了她。現在他們一窩蜂沖過來要結果克拉克的性命,搶走梅瑞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阿卡特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身後緊跟著那群已經是它的“臣民”的巨猿。
看到黑人武士打倒了克拉克,它們義憤填膺,齊聲吶喊,張牙舞爪,猛撲過來。康哇杜明白很難與這群力大無比的巨猿匹敵,連忙抓住梅瑞姆,召呼武士們撤退。巨猿追了一會兒,有幾個黑人受了重傷,還有一個家伙沒來得及逃跑,就被咬死了。要不是阿卡特惦記著克拉克的傷勢,它們很難這樣輕而易舉地逃走。這位新上台的猿王對梅瑞姆姑娘的命運可不怎麼關心,它一直把她看作一位“不速之客”,一個額外的負擔。
阿卡特跑到克拉克身邊時,他已經流著血失去了知覺。老猿從他的身上拔出沉重的長矛,舔干淨傷口,然後背過他先前給梅瑞姆搭的那個窩棚。除此而外,巨猿“愛莫能助”,一切只得聽天由命,要麼慢慢恢復健康,要麼因傷勢過重而死去。
不過克拉克沒有死,他在窩棚裡躺了好幾天,一直發高燒。阿卡特和猿群在附近狩獵,這樣可以保護他不受叢林中飛禽走獸的襲擊。阿卡特經常給他帶回肉厚汁多的野果,他以此充饑解渴,漸漸恢復了體力,傷口也慢慢地愈合了。這當兒,克拉克躺在梅瑞姆曾經睡過的柔軟的獸皮之上,因思念愛人而遭受的痛苦遠比肉體上的疼痛更難忍受。為了她,他必須活下去。為了她,他必須盡快恢復體力,好去尋找她。他心裡充滿了疑問:那些黑人對她下了怎樣的毒手?她是否還活在世上?黑人為了滿足折磨別人的欲望,為了食肉,是否已經把她送上“祭壇”?克拉克對康哇杜部落的習慣略有所知,因此對梅瑞姆可能遭受的折磨有所估計,想到可怕處,他不由得渾身顫抖起來。
漫長的日子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克拉克熬過一天又一天,終於恢復了體力,能夠一個人從樹上爬下來,在草地上慢慢地散步了。現在他主要靠吃生肉維持生命。他自個兒不能行動,只能吃阿卡特送來的東西。肉食使他更快地恢復了健康,沒多久他便覺得可以到黑人的村莊報仇雪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