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位冒充張三,在十絕谷臥底的南海掌門人宇內樵子。
徐琚首先一躍而起,疾呼道:「展大哥,小弟們在此!」
病仙女和北星小道士、悟果三人,也紛紛現身。
宇內樵子久走江湖,耳目靈聰,頓時聽出是誰,足下微停,朝大家近日所居的秘洞方向一指道:「咱們回去再說!」
看情形,分明是有緊要的消息。
於是眾人趕忙隨同離開谷口。
不一刻,就返回秘洞。
眼見玩鈴童蕭士麟,和葫蘆童牛千里依舊昏迷不醒。
所擒的卞無邪,亦未失去。
宇內樵子似乎略為放心,輕輕一歎道:「諸位既中人家誘敵之計,又如此傾巢而出,難道不怕蕭、牛兩個小兄弟,重被彼輩擒去麼?」
這話確是不錯。
病仙女不由和徐琚對看了一眼,自覺不曾盡到守護之貴,滿面羞慚,低頭不語。
悟果小和尚馬上合掌恭答道:「展大哥教訓的是!」
北星小道土輕喟道:「咱們這回為了關心盟主安危,確是忒以輕舉妄動!」
如今這班小掌門,屢經危難,已不像過去那樣一味意氣用事,誰也不服誰了。
宇內樵子亦著眼大局,當仁不讓,以老大哥自居,處處直說。
半晌,病仙女才忍不住幽幽一歎,抬臉問道:「展大哥,咱們盟主可是真遇險了?」
宇內樵子搖搖頭道:「宗兄弟功力高強,機智絕倫,誰能奈何了他。」
此言一出,病仙女和徐琚頓感精神一振。
悟果小和尚,興奮的合掌道:「阿彌陀佛,這就好了!」
北星小道土急問道:「還有顧兄、孔掌門,和公孫小妹妹呢?」
宇內樵子立將所見,以及由春花、秋月口中所得消息詳細說了一遍。
宗岳仍在「神仙居」,絲毫無恙。
斑衣神童顧大可和孔素棠二人,一個是仗有無上的輕功,未為敵人所擒。一個是輕車熟道,深入重地,恰好全被宇內樵子發現,掩護進入庫房地窖,把他們分別扮成雜役和「神仙居」使女夏心,一同臥底,接應宗岳。
惟有公孫小鳳,情急莽撞,入伏遭擒。
宇內樵子說完微微一笑,道:「只要這裡卞無邪不被敵人奪去,咱們至少可以來個走馬換將,把公孫小妹救回。」
病仙女好像已完全放心,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道:「但願如此!」
徐琚接口道:「這回咱們絕不能再輕離此間了。」
宇內樵子點點頭,馬上又扮成黑心張三的模樣,諄囑了幾句,匆匆別去。
不料剛剛回到十絕谷地窖,便聽一個婢女的口音,在上急呼道:「張老黑,十公主命你快選幾瓶陳年的藏春酒送來。」
同時身在神仙居的宗岳,正由愛侶孔素棠所扮的侍女夏心,和春花秋月二婢,在外守護,歇息不久,朦朧中,忽覺一陣溫香飄來,有人吃吃低笑道:「我來傳你解穴之法啦!」
此際雖然天光已經大亮,但在室中重簾-幕之下,視線依舊不甚明朗。
宗岳猛睜眼,卻見乃是十公主陰如花,雲鬢新整,杏臉含春,身披一件若有若無的輕紗,雙-隱隱,玉股如雪,妙相畢呈的俏立在自己床前。
不知她何時從何處入室?
這種陣仗忒以撩人!
宗岳不禁看得心頭一震,俊臉飛紅,慌不迭收攝神志,輕叱道:「你這丫頭,怎的這般無恥?」
並且一翻身,就準備下床。
那知陰如花竟咯咯一笑,挺起酥胸攔住,眉目傳情,嗲聲道:「咦!難道你不要我傳解穴法了麼?」
更佯嗔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如何見不得人,你這無恥二字,可要還我一個公道!」
宗岳怒道:「胡說!」
陰如花又咯咯一笑道:「呆子!解穴法出之於五陰真經七九兩篇,我不這般模樣,怎生能傳呢?」
尤其這丫頭,在床前連說帶笑,腰肢款擺,那一對新剝的雞頭,忽左忽右,宛如兩隻半熟的蘋果,在花枝上招展,不!根本就是兩座火山,噴出熱騰騰的氣息,散發如蘭似麝的甜香,使人蝕骨銷魂。
宗岳越是不敢逼視,惟恐觸到,越就無隙下地,滿面尷尬。
陰如花彷彿極端欣賞眼前人這種窘態,嬌笑道:「我這是好意呀,到底你學不學呀?」
宗岳喝道:「快滾!」
陰如花仍然毫無慍色,笑問道:「你不覺得有些喧賓奪主麼?此間本是我的-房,知道不知道?」
立又吐氣如蘭悄聲道:「咱們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精擅五陽神功,我已盡得五陰真傳,假如結成連理,此後武林中便惟你獨尊,領袖群倫,該有多好?」
宗岳冷笑道:「哼!那豈不江湖上從此沒了十絕老魔的份麼?」
陰如花螓首連點,媚目流波道:「當然,這就叫做一代新人換舊人嘛!」
她似乎對乃師一些都不忌憚。
這時室外喬妝的孔素棠,好不為個郎擔憂!
文士儀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窗口竊聽,倏地面含忿色,高呼道:「十妹,愚兄有要事奉告!」
這一喊恰巧為宗岳解了圍。
但見室門陡然洞開。
陰如花已經穿上一件羅衫,滿臉不快問道:「有什麼話快說!」
文土儀先看了正在整衣的宗岳一眼,然後才奸笑答道:「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
陰如花不耐地高叱,冷笑道:「你的責任盡到了沒有?」
這丫頭威風十足。
文士儀不由現出惶恐之容,嚅澀的答道:「昨晚拿了一個姓公孫的小丫頭!」
「不已經派人來報了麼,快說要事呀!」
「愚兄是怕十妹上了這姓宗的小子的當,特來……」
其實這惡徒,乃是垂涎陰如花美色,想作入幕之賓,惟恐宗岳拔了頭籌,暗中吃上飛醋,所以藉故前來破壞好事。
宗岳不屑地冷笑了—聲。
誰知陰如花不知為了何故,更未待語畢,便身出如風,先左右開弓,在文士儀腮幫子上摑了兩掌,然後叱道:「我還不如你?」
最是她這種舉動,快得有如電光石火,文士儀連閃讓都來不及,一時被打的又懼又恨,嘴裡急道:「十妹……」
陰如花又一臉秋霜,截住喝道:「蠢材!你未奉我命,擅離職守,放入敵人,還不服麼?」
「敵人何在?」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文士儀大吃一驚!馬上凝目四顧,心想哪有此事?
良久,仍無發現。
突然陰如花一聲冷笑,抬手朝正在室中扮作為宗岳整理枕衾的假夏心一指道:「她是咱們十絕谷之人麼?」
此女果是不凡!
她兩隻寒星般的媚目膘向宗岳道:「這位是誰呀?」
自然經她這一說破,文士儀立刻就認出,怒喝道:「孔素棠,你怎樣混進本谷?」
宗岳微哂道:「這有什麼稀奇。」
孔素棠也就不再喬妝,昴然和個郎並肩而立,一撇嘴道:「姑娘要來就來,誰能攔住。」
陰如花咯咯一笑道:「怪不得,原來是我聞名未見面的棠姊姊,小妹可太失禮了!」
並於說話之間,纖手疾出,點了附近春花秋月二婢要穴,朝文士儀一揮手道:「把這兩個吃裡扒外的丫頭帶出去,聽候發落。」
分明地早就看出二婢和孔女的破綻了。
宗岳見狀,急道:「這不干她們之事!」
陰如花微笑道:「至少知情不報。」
接著又向喏喏連聲的文士儀補充說道:「快派人把昨晚擒獲的那位小妹妹送來。」
宗岳聞言,不知對方作何打算,一面暗凝功力戒備,一面沉聲問道:「你要把公孫姑娘怎樣?」
陰如花俏眼微抬,噗嗤一笑道:「放心吧,我不會難為她的。」
略作停頓,又手掠雲鬢,嬌聲道:「這一個回合,咱們是不分高下,假如你肯答應放回卞無邪,我就先將公孫小妹妹交棠姊姊帶走怎樣?」
自然宗岳正是求之不得,毫不思索答道:「使得。」
只是陰如花眉峰一揚道:「不過你自己,可要遵守三日之約呢!」
宗岳傲然道:「大丈夫言出如山,豈有反悔之理。」
陰如花滿意的點點頭道:「好極了。」
無疑這丫頭,必是還有什麼煞手。
孔素棠黛眉緊鎖,深恐個郎上當,極度不安。
陰如花看在眼中,淡淡一笑道:「咱們這筆交易,難道棠姊姊還覺得不合算麼?」
孔素棠冷笑道:「哼!這是走馬換將,你也不吃虧呀!」
陰如花微哂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吃掉宗少俠。」
孔素棠道:「量你也沒有這份能耐。」
更一抬臉道:「大不了你再多現幾次奼女迷陽的醜態罷了。」
一面妙目掠向個郎,無異是說,你可要小心些啊!
宗岳會意的點點頭,接口道:「棠妹,多言無益,兩日後自見分曉。」
恰好公孫小鳳正被押解前來。
陰如花咯咯一笑道:「棠姊姊,你請吧!」
孔素棠也不再答話,馬上移步迎上前去。
但覷公孫小鳳,一眼發現二人,驀地掙脫挾持的壯漢,淚波欲流,疾呼道:「岳哥棠姊,恨死我了!」
這位小姑娘,一向心高氣傲,此次不慎入伏,自覺有無比的難堪和委屈。
宗岳連忙溫慰道:「勝敗乃兵家常理,鳳妹不必氣苦。」
孔素棠迅即走近低語道:「咱們回去!」
公孫小鳳不知就裡,猛然抬眼一掃神仙居咬牙道:「不!今天好歹我也要燒了這魔窟才甘心。」
這時陰如花,已退入室中。
孔素棠立將經過和訂約之事詳告。
公孫小鳳依舊搖頭道:「這是與虎謀皮,怎能信她?」
宗岳微笑道:「愚兄自有道理。」
公孫小鳳秀眉一挑,天真的說道:「要不然,咱們都留在此間好了。」
孔素棠輕歎道:「這還不是敵眾我寡於事無補?」
宗岳又催促道:「鳳妹放心,愚兄自信絕不妨事。」
至此,公孫小鳳才怏怏的隨孔素棠離去。
不料宗岳返身入室,卻猝感景像一新。
居中擺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所有的陳設,全都換了古樸典雅之物,一掃昨夜那種富麗豪華的俗氣。
尤其陰如花,脂粉不施,淡-素服,端莊嫻靜,清麗出塵,含笑肅客,毫無妖氣,宛如變了一個人。
宗岳好生詫異!反一時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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