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衛原名尤達巖。十五歲時,被冬面苗主收羅,即在他手下從師學術。二十歲時武功初成,跟著冬面苗主一干人,奔走江湖。那時,“巨靈教”仍處半公開的狀況,一方面在江湖上秘密殺人越貨,打劫大宗財物,網羅教徒;另一方面,開始暗暗分化火並其他門派,意欲稱霸武林。
“四海鏢局”雖不是什麼幫派組織,其聲望卻下亞於一般門派,且位處通都大邑,為“巨靈教’”饞涎已久。“巨靈教”急需利用它作為自己的第二巢穴,聯絡派往江南一帶的眼線,靜觀各處動態。是以,欲派得得力人選潛伏“四海鏢局”為內應。
冬面苗主覺得尤達巖最為合適。冬面苗主是“巨靈教”中四大護法之一的冬護法,他與其他三個護法不同,自己有一支人馬。不屬“八大堂“所轄。專門鑽入各門派做眼錢,適時內應搜羅各種消息,為“巨靈教”所掌握。
按事先精心設計的苦肉計,尤達巖搖身一變更名田衛,成了“四海鏢局”的一員,先取得了總鏢頭的信任。見總鏢頭意欲招贅他為女婿,大喜過望。怎奈司徒蕙憐心思縝密,全不為他的表面做作和花言巧語所動,連總鏢頭也不似從前那麼信任他,使他暗暗懷恨不已。
打劫京師二十萬兩鏢銀,全是他一手策劃,意欲在“黑石嶺”斬盡殺絕隨行眾人,只留他尤達巖和總鏢頭生還,企圖以尤達巖捨死忘生救主,被“巨靈教”徒殺得滿身帶傷的假象,迫使司徒棣違拗女兒心,將他入贅接管“四海鏢局”。
天不遂人,恰遇謝羽曄和凌無靈兩個初出茅廬的雛兒,“初生牛犢不怕虎”殺得“巨靈教”“長鴉堂”派去的殺手—個不剩,尤達巖好生氣餒!
“紅石村”歇宿,尤達巖巧妙地往菜中施以迷藥,是指望一聲不響地將他們盡數打發。
那曉得謝羽曄及時識破,竟將“黃鶴堂”派出的殺手盡了帳。
尤達巖嚇得心驚膽戰,連八堂中武功名列第三的“黃鶴堂”的高手,都奈何不了這兩個小後生!他知道,這回是心機白費,只好請求信使故布疑陣,讓總鏢頭相信自己人中,沒有內應,就此瞞過司徒老鏢頭,誰知還是沒有瞞過謝羽曄。
謝羽曄大鬧“丹心寨”,震動了“巨靈教”,急令他盡快收拾“四海武會”正在這時,館主派女兒赴“丹心寨”找謝羽曄。
自從司徒蕙憐識破了他的偽裝,尤達巖就一直暗暗監視她,甚至意欲行強,來個生米煮成熟飯。但司徒蕙憐的剛烈性格,到底使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暗中跟蹤。這晚探聽到他們父女的談話,便立即通知信使,要他們中途擒獲司徒蕙憐。後來聽說司徒蕙憐已被“冷雲幫”
擒住迫婚,心中又喜又恨。好端端的一朵鮮花,眼睜睜的被人搶去了……
昨天,突然接到信使來報,“冷雲幫”有異,他心知再已無須猶豫,晚飯後略施小計,把武館內眾人盡數迷到。他萬萬沒有想到,謝羽曄他們來得如此神速……
“你是昨天才接到消息嗎?”謝羽曄問道。他突然想起,解決“冷雲幫”的事情,已有了五六天的時間。按說他們還是遲了兩天到‘四海武會’,中間……啊,書不為已死,信使自己不會及時知道“冷雲幫”詳情……”
“是的。”尤達巖道。
“信使是什麼人?”謝羽曄復又問道。
“不知道。”尤達巖頹喪地說道:“此人神秘難測,原來在‘巨靈教’時,也很少見他的面。只知道他叫叫華風,外號叫‘鬼影子’。輕功高得出奇,出入‘巨靈教’均易容,一次一個面貌,除了教主和藍護法,無人知其真貌。” “傳書遞簡,極少晤面,位置在龜山或者黃鶴樓,由他定。”
“好,今天我們就依法施為……”
“啟稟大俠,這個方法已經失去了效應。”尤達巖惶恐地說道。
“你還要耍心機嗎?”尹繼維笑道。
尤達巖聽他說,嚇得從椅子上滑下地,雙膝一跪,顫危危地說:“事到如今,小子若有半分弄虛作假,當萬箭穿心!”
“嗯,”謝羽曄點了點頭,道:“你坐著說話。”
尤達巖慢慢站直身子,道:“華風鬼得很,一旦哪裡出事,立即中斷聯系。甚至在接頭處布上消息,令去的人非死即傷,他本人已遠遁。大俠千萬不能去,小子說的句句是實話,絕不敢說謊。”
謝羽曄略—思忖,知他說的不無道理。在“冷雲幫”時,他就曾試過,結果一無所獲。
審問到此,謝羽曄望了望司徒館主和尹繼維,微微頷首。走近尤達巖身邊,隨手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尤達巖身子一陣抽搐,倒在地上,“啊啊”的叫了幾聲,然後坐在地上發愣。
“我們饒你死!”謝羽曄道:“只是廢了你的武功,以後得好好做人,再休和‘巨靈教’賊子勾搭。”
尤達巖緩緩站了起來,低頭垂首說道:“感謝大俠和各位英雄手下留情。”說畢,垂頭喪氣的朝門外走去。
謝羽曄望著他的背影,陡然想起一事,心念電轉,來不及向司徒、尹二人細說,立即躍身門外。尹繼維似乎與他心意相通,見羽曄躍起,也自座位上縱騰出去,二人前後僅差半步。
就在謝羽曄相距尤達巖四五步遠時,“嗤”地一聲響過,銳器破空之聲,一支鋼鏢奔尤達巖面門而來,尤達巖武功人,與常人一般無二,萬難躲開暗器的偷襲、謝羽曄在他身後僅差幾步。好羽曄,不及細想,左手一揮,一片紙如蝴蝶穿花般對著鋼鏢迎了上去。
此乃是他在審問尤達巖時,隨手在桌上拿的一張小紙片在手上把玩.起身未曾扔掉,一時情急,將真力貫注紙上,抖手發出。
紙片上貫注真力去勢不弱,碰著鋼鏢雙雙落下,就在他左手揮動時,右手食指對著急奔的身影用“一指禪”隔空點穴手法,一招“亂點鴛鴦譜”,只聽“砰”聲作響,逃跑的那人穴道被制,倒在地下。
尹繼維早巳竄至尤達巖身邊,在他身上拂了一下,回轉身來,手中已自捏著一張白紙片。
看了看,遞給了謝羽曄,謝羽曄一看,紙上竟是幾個人的名字。
這時,司徒館主和武館中的幾位大弟子,俱已走了了來。謝羽曄將紙片遞給他道:“這上在的人,都是武館的嗎?”
司徒棣望了望紙片,疑竇重重地對謝羽曄點了點頭。謝羽曄對他道:“相煩前輩把武館弟子召集攏來。”
隨著司徒館主的一聲令下,正在習練武功的眾弟子,霎時全都整齊地站在草場上,靜候謝羽曄發落。謝羽曄和司徒館主,尹繼維等人,面對武館眾弟子站在門邊。
謝羽曄道:“武館弟兄們,在下謝羽曄。”說罷,雙手一拱,續道:“昨天晚上,田衛伙同‘巨靈教’賊人,意欲謀害館主。現已抓獲,那幾名巨靈賊子也被我們盡數誅滅。不過,帶有幾位館中弟子受田衛欺騙,不明真相,加入了巨靈教。請你們現在出來,決不加害。”
“大家聽著!”司徒棣大聲說道:“這位是謝羽曄大俠,江湖各大門剿滅‘巨靈教’的總統領,也是日後的‘武林盟主’!”眾弟子聽說謝大俠到了,而且就是站在面前的青衣人,俱驚愕得瞪大了眼睛。爾後興奮地噪動起來。
“靜—靜!”司徒棣又指著尹繼維道:“這位是‘丐幫’幫主‘百葉神丐’尹繼維。老夫多承二位在俠鼎力相助,將來犯的巨靈賊消滅,保住了‘四海武會’。這田衛是‘巨靈教’派在我們武館中的奸細,已廢掉了他的武功。謝大俠仁義待人,手下留情。”眾弟子見田衛臉色灰白,四腳松軟,有氣無力地站在那裡,知他武功已失。”
司徒館主又一指蜷伏在地上的人道:“夏山草,大家識得的。方才還想殺人滅口!你們中間還有幾個跟田衛,夏山草一伙的,都站出來。謝大俠已經說了,我們不殺,只要你們自知悔改,不似夏山草再作惡。”
他話音—落,人叢中顫顫危危走出四個人,與夏山草合共五人,正是紙片上的人。司徒館主—一將他們廢除武功。又指著夏山草說道:“爾等意圖殺人滅口,不知悔改,留你不得。”手指揮動,點了他的死穴。夏山草微一顫動,眼睛翻了翻,氣絕而亡。
司徒棣又向眾弟子公開了田衛的真姓實名,以及他在“四海武會”的所作所為,要眾弟子保持警覺,撮防“巨靈教”賊子的報復。
謝羽曄和尹繼維在“四海武會”盤桓了數日。司徒棣天天陪著尹繼維飲酒談心。兩個老頭子都是性情中人.豪爽不羈,談笑風生中比劃、切磋功夫,幾乎不知天光日下,尹繼維不但未提清理“丐幫”的事,連小師弟謝羽曄的去向也似不聞不問了。
謝羽曄此時已是情念萌發,情海泛波,成天在花前月下與那可人兒蕙憐情意綿綿廝守。
蕙憐對他的溫柔體貼,使羽曄非常愉悅。他離開親人時年僅八歲。師父待他極好,卻是那種武林人物豪俠之情,談不上甜甜蜜蜜的柔憎愛分明和心心相印的纏綿,更沒有那無微不至的殷勤扶慰。
有一天,蕙憐突然問他道:“羽曄哥哥,你用兵器嗎?”
謝羽曄訝然道:“用的!”說罷,把腰中軟劍取出來,抖手之間,真力貫注其上,一柄長劍,已然在握。興致所致,將“無炎昊陽劍法”發動,端的是呼呼生風,波瀾壯闊,周圍草木盡皆倒伏。蕙憐兀自經受不住劍氣的震蕩,急急向後退去。
待七十二路招式使完,蕙憐才從暗處,躍至近前。雙手連快,又是笑又是跳的喊道:
“好劍法!羽曄哥哥,快教我吧。”
“暫時不行”謝羽曄笑著,搖了搖頭道:“非得習成‘昊陽神氣’之後,才能習練這路劍式。”
“嗯,那怎麼辦?”蕙憐偏頭望著羽曄,嬌嗔地搖晃纖纖柳腰,說道:
“我教你‘昊陽神氣’的內功心法了!”
“嗯……嗯,還是不行啊!”
“又怎麼啦?”蕙憐望著羽曄,嬌艷地笑道。
“先要習練‘紫府神功’,這‘紫府神功,女子一時難成!”謝羽曄尷尬地笑著說道。
“哎呀!說了半天都是空話。”蕙憐急得抓住羽曄的手直搖晃,道:“你使的什麼板眼,我可不饒你!”說道,抓起他的手,著勢欲擰。
“好妹妹,哥哥說的都是真話。”謝羽曄連連擺手,遂將他初練‘紫府神功’,巧遇巨蟒,神功得成的經過,詳詳細細地告訴了她,聽得蕙憐羨慕不已。
謝羽曄忽道:“我那凌無靈弟弟的劍法,你用倒很合適,他要這裡多好!”說罷,輕輕的歎了口氣。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蕙憐美目微軒地望著他道。
“我也不知道”謝羽曄迷茫地望著黑黑的夜空。突然間,懷念之情油然而生,思緒萬千,他感情激蕩的輕聲道:“無靈弟弟,你在哪裡呀!”突然聽得一聲輕輕的“呀”聲輕響,聲音圓潤,仿佛有人用手扳住嘴唇,不讓聲音發出來。好熟悉的聲音,聽聲音並無惡意,明顯地帶著嘻戲的味道。
“誰?”
“你發現了什麼?”蕙憐詫異地望著他道。謝羽曄沒有吱聲,雙目緊盯著暗黑的圍牆處,猛見一條人影,一閃即沒。
蕙憐仍然抓著他的手,急急地問道:“你看見了什麼,誰在牆上?”聲音本來極微,以司徒蕙憐的武功,自然什麼也沒有聽到,更沒有看到人影。
“我去看看,”謝羽曄急道:“你不要離開武館。”
“嗯,你要小心!”蕙憐點了點頭,松開了抓著他的手。
“去報個信兒,以防成一!”謝羽曄道。
說話之間,人已騰空而起,聲音兀在空中,身子已在十數丈外。
謝羽曄朝前一看,前面人影只剩下一個小小黑點,便急急展開絕頂輕功,向前奔去。不一刻,前面的小黑點,越來越大。漸漸地,也看到了前方急馳的人影。
那輕靈妙曼、閃展飄惚的身姿,似曾相識,難道……謝羽曄想到此處,心中一勢,勁力倍增,頃刻間,雙足發力,奔行如飛,距離前在的夜行人已不足十丈。正在這裡,那人速度突然放慢,身子偏轉,左顧右盼,似在找尋什麼物件。
此地已是蛇山下面,四處雜草叢生。猛然間,右前方的草叢中縱起一人,如受驚之鳥向斜刺裡竄出,就在他縱身跪起的電光火石瞬間,向後面夜行人突施暗算。此人詭譎之極,他是趁後在的人,偏身向左,背對他時,突然發動的,距離既近,又是猝不及防的來自後面,雖欲閃身,畢竟遲了一步,只見那人身子打了一個趔趄,晃了晃,“撲”地一聲,人已倒在地上。
謝羽曄看得清楚,事起倉僕,距離又遠,救援已經來不及。只見躍起那人,轉身復欲再施殺手,謝羽曄臨空發神威,驟然一聲長嘯,歇盡平生之力,一招“燕子翻雲”電射而前,嘯聲尖利,響徹夜空。加之身形如勁弩脫弦,劃空疾射而出,轉瞬即至,驚得那人心膽俱裂,急急閃身逃遁,轉瞬即沒了蹤跡。
謝羽曄急在救人,沒有追擊,急急俯身探視……
天哪,不是凌無靈是誰!
他心急火燎地雙膝著地,連忙察看傷勢。凌無靈雙目緊閉,已然昏迷。謝羽曄看得真切,那是自背後偷襲,無靈轉身欲後傾時,暗器已上身,這暗器乃是一枚淬毒蝴蝶鏢,好險,正中“步廊穴”和“浮根穴”中間,自下斜方飄人,好在無靈閃身後傾之功,沒有正中。謝羽曄伸指連揮,點了他周圍穴道,制止毒氣護散,又忙忙將胸衣撕開。
“啊!”謝羽曄驚得後仰,只見無靈胸前小球般雪白如玉的乳房,柔軟豐滿……謝羽曄此際心念電轉,女兒身,無靈弟弟是女兒身!難怪她堅持不與他同室、同浴。她的劍式輕秀靈動,謝羽曄一直疑惑,一個男子舞劍,何以這般纖秀,原來……原來如此。
謝羽曄立即取出幾粒“九天清機寶丹”輕輕把她牙齒撬開,用指彈入咽喉,左手扶起她,在她喉頭輕輕按摩。然後,仔細地輕輕把蝴蝶鏢嗅了嗅。也顧不得男女有別,把嘴唇附在傷口上吮吸起來只口中微微發麻,知毒性不重且未擴散,方才嗅時氣味不大,當下大放寬心,連忙吐出口中烏血,復又吮吸往復四次,至傷口鮮血流淌,方用“活血續骨膏”敷在傷口上。
再看無靈,見她秀眉掀動,微起妙目,眼睛陡張,瞳仁放大,驚呼一聲:“羽曄哥哥!”
謝羽曄驚喜望著她,輕輕說道:“無靈妹妹,終於看到你了,想得我好苦!”
無靈婿然一笑,面如出水芙蓉,鮮嫩欲滴,嬌聲說道:“那位姐姐待你真好!”
謝羽曄聽她如此一說,心中不免一陣內疚,雙頰微赧,吞吞吐吐地道:“她……我……
我不知道你是女的,否則……”此時,羽曄左手攬著無靈的身子,右手握著她的手,手心沁出了許多汗水,無靈望著他盈盈一笑。
“羽曄哥哥!”無靈道:“你怎麼啦,怎地說話巴巴結的?”顯然,對於他與蕙憐親密無間的情趣,無靈沒有絲毫責難的意思。羽曄看著她一副天真無邪的爽朗笑容,心中激蕩不已,情不自禁地雙手緊了緊,把她的身體摟得更緊。
“見到你,我太高興了!”羽曄喘息重濁的輕聲說道:“傷口現在還疼嗎?”
無靈秀眉微啟,雙眸大大地凝視著羽曄,深蘊真情地搖了搖頭。
這時,尹繼維早巳站在二人後面丈許的山坡上,見二人情意綿綿,心道:“曄賢弟好艷福,美貌如花的蕙憐對他;一見鍾情,豈料這玉女般的無靈小姑娘,對他更是情深意切。才一見面就難分難捨,嗯?”復又點頭又搖頭的有些著急的樣子,暗道:“看來,兩人都深深愛他,好是好,夫有妻妾,無傷大雅,只是誰妻誰妾,卻難分軒輊。倒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好。”想到這裡,眼角一瞟,見他們仍然依偎相擁,此站立許久,居然未覺,便知他們感情所致,已是心志混沌。看二人久別重逢的大熱之情,恐怕一時半刻也難得消退,還得催—催他們,於是故意咳了幾聲。
謝羽曄抬起頭來,望著一笑,說道:“妹妹,這是老哥哥尹繼維。”
凌無靈望著尹繼維莞爾一笑,羞怯怯地動了動身子,竟欲掙脫開來,豈料謝羽曄把她抱得更緊。
“你的羽曄哥哥想得你好苦呀!”尹繼維笑道:“連老哥哥我都為他著急呢!”
凌無靈聽完尹繼維的這席話,頓覺一頓暖流傳遍全身,心裡霎時暖融融的,就勢將腦袋貼在羽曄寬闊的胸脯上,銀鈴般格格地嬌笑起來,仰面對尹繼維說道:“讓老哥哥費心了,瓏兒感激不盡!”
尹繼維聽罷,哈哈大笑道:“沖你這‘感激’二字,老哥哥挺受用的,小妹妹真是用巧嘴乖,難怪羽曄賢弟時刻記掛你啦!”
“你不是叫無靈麼?!”羽曄問道:“怎麼又改了名的?”
“我本叫凌瓏,”凌無靈望著他調皮地笑道:“後來從師學術,想起父母的深仇大恨,才改名‘無靈’的。”說畢,慢慢從他懷裡掙扎著站了起來。
“你試試運氣調息一番,身中毒氣是否清除干淨。”
凌無靈依言靜立當場,默運玄功,過得一盞茶時間,睜開眼睛道:“毒氣已除盡,似乎還有些殘余的污濁之氣存在脈穴間。”
“方才只顧說話”謝羽曄蹙眉道:“忘了及時將殘余毒氣逼出,我來助你運氣調息,把體內污濁毒除淨。”
“你助他運功療毒,我來為你們護法!”尹繼維說道。
事不宜遲,謝羽曄與凌瓏—前一後,盤膝坐地。謝羽曄雙手貼在凌瓏背脊“至陽穴”和“志室穴”位置上,將本身真氣貫注她體內,助她行功療毒。
凌瓏只覺一股暖流貫入周身,比之自己的真氣深厚許多,卻又是順著自己的氣血流轉的方向順勢奔湧,兩股真氣並無沖撞只是奔流不息地各乎穴道中污濁之氣盡數逼出體外,這樣的過了大半個時辰,凌瓏體內殘余毒氣均從手指端激射而出,周身無比暢快舒服,精神清朗,勁力充沛更甚於前,方知羽曄哥哥內力精淳,不單助自己療毒,也幫助自己運功凋息,增強了內力的流轉。
兩人同時收功立起,凌瓏轉身對羽曄盈一笑。
“小妹妹,毒氣已盡,用手摸摸傷口,還有什麼感覺?”尹繼維笑道。 凌瓏依言,在傷口上按了按,道:“傷口已結疤,約略有點疼痛。”
“有沒有麻的感覺?”
“沒有。”
“好,小妹妹收拾一下,”尹繼維見她頭飄散,忙道:“我們回去吧。”
凌瓏方覺頭上發散,連忙把發髻扎好,拂了拂衣袖。羽曄看她,此時雖非濃妝艷抹,卻儼然是婀娜多姿的盈盈少女了。
三人展開身形,施展輕功,向原路奔回。雖然三人輕功高下不一,羽曄和老哥哥,總陪在凌瓏身邊同行,不一刻已到了“四海武會”。
時已夜深,館中寂靜無聲,惟客廳亮著燈火,司徒棣父女正在廳,靜坐以待,看見他們進來,司徒館主連忙起身。
“哈哈,原來是無靈小俠來了!啊!你……你原來是姑娘呀!”
“正好和蕙憐一對,”尹繼維笑道:“兩姊妹都有伴啦?”
司徒蕙憐自凌瓏現身,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視著他,但見她生得一清秀玲瓏的鵝蛋臉面,柳眉俏似遠山含黛,水靈靈雙眸如寒潭碧波,小巧挺秀的鼻梁粉裝玉琢,櫻桃紅唇微抿含笑,雙頰犁渦隱隱,端的是艷若夫人,閉月羞花,自身相形見拙。心道:“怪不得羽曄哥哥無時無刻不記掛於心,真是絕代佳人!”不知不覺低下頭來。
謝羽曄暗暗偷覷蕙憐,心知她處境尷尬,連忙說道:“司徒老前輩,在下也是今日才偶然揭開她的廬山真面目呢!”當下,將凌瓏受傷經過略述一番。
他這話貌似對著司徒老前輩說,實在是向蕙憐作解釋。
“好,好!”司徒館主連連笑道:“大家坐下,為無靈小俠接風,老朽當盡地主之誼!”
當下就在客廳設宴,為凌瓏擺酒洗塵。
“今天沾瓏兒的光,大家暢飲一杯,哈哈!”尹繼維笑道。
司徒棣望了望女兒憂悒的神情,知道她心存芥蒂,生怕愛女有異,連忙招呼她。
“你也來陪無靈小俠干一杯!”
凌瓏連忙叫她—聲:“姐姐!”雙手拉著她,在自己上首座位坐下。蕙憐連連羞怯地推辭,這個位子正好在謝羽曄和凌瓏二人中間,司徒蕙憐如何不推辭!
“做姐姐的應該坐在上座嘛!”尹繼維笑道:“你不坐,瓏兒可不敢坐的。”
“憐妹,她比你小,你是姐姐,她應該敬你一杯的,你就坐她上首。”謝羽曄也湊趣說道,轉而招呼大家入席坐定。司徒館主為各人逐一斟酒。
“瓏妹,這幾個月,你都逛了哪些地方?”謝羽曄一口酒入喉,便急急問道。
“還說‘逛’呢!”凌瓏佯怒道:“到處找不到你,把人急死啦!”謝羽曄笑道:“說說你的經歷吧!”
凌瓏也不推徉,把這幾個月經過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說給大家聽。
那天夜裡,謝羽曄離開“盤石山莊”之後,凌無靈和蘇鴻圖父子,即從屋面躍下,只聽蘇欣的聲音在屋裡響起,道:“怎麼不讓我出去看熱鬧呀!”
“說不定要比拼生死,這個熱鬧是你看的麼?”蘇鴻圖笑道:“真是不知世事的孩子話!”
蘇欣向來嘴不饒人,父親面前,更是撒嬌,噘著嘴說道:“無靈哥哥和羽曄大哥,那麼好的本領,還怕幾個毛賊不成?”
她對這兩個客人的武功,佩服得五體投地,其實,慢說武功平平的欣兒,自然佩服他們;就是蘇鴻圖這號“昆侖派”高手,對他們的武功暗暗佩服。女兒這樣說,他並不覺得過分,只是謝羽曄一人,單獨追擊敵人,倒讓他有些兒操心。
雖然謝羽曄武功高強,又道是:“窮寇莫追”。若是敵人有埋伏,抑或設下陷阱,如之奈何?本想自己親自前去接應謝羽曄,又恐“巨靈教”卷土重來……這般左思右想,一時倒拿不定主意。
凌無靈更是憂心仲仲地盼著羽曄快些回來。
蘇鴻圖想起方才的拼斗,心有余悸。六個對手,他們僅與二人打成平手;若沒有凌無靈和謝羽曄在場,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三個人坐在室內,各想各的心思,都沒有開口說話,屋子裡鴉雀無聲。
蘇欣可耐不住寂寞,望著無靈道:“無靈哥哥,大哥哥到哪裡去了,人呢?”
“追趕巨靈賊去了!”無靈道:
“可惜!”蘇欣深深歎息道。
“怎麼可惜?!”無靈連忙問道。
“我要早來一步,跟大哥哥去追巨靈賊有多好!”蘇欣一本正經地道:“說不定還可以學到他的那‘—指禪’。”
“盡說混話!”蘇鴻圖訕笑道:“就憑你這點微末之技,跟得上謝小俠麼?”
蘇欣一怔道:“跟不上人,跟著他的影蹤追趕不成麼?”
“對,謝大俠今天把你帶去就好了!”蘇靜仁道。
蘇欣聽哥哥贊同她的說法,高興得笑起來,她父親和凌無靈俱是疑惑不解,呆呆地望著蘇靜蘇靜仁連忙解釋道:“謝大哥有了她這個累贅,說什麼也趕不上敵人,不早就回來啦,免得大家坐在這裡空著急!”
聽得他這樣的解釋,他父親繃著的面孔松馳下來,搖了搖頭,心道:“年輕人在一起,倒是無憂無慮。”
欣兒聽了哥哥的話,氣得直跺腳。
這樣,自是—夜等得不歡而散。
不單這一夜,連續幾天都聽不到謝羽曄的半點消息。蘇鴻圖到處派人打聽,仍然毫無結果。
凌無靈雖然郁郁不樂,有蘇靜仁和蘇欣不離左右地陪伴著她,倒也不怎麼寂寞。尤其是蘇欣,成天纏著她學功夫。小姑娘熱情活潑,又善體人意。凌無靈喜歡獨居一室,欣兒即安排好住在花房旁邊,一間精捨住宿,不讓任何人走近,只許她的貼身丫鬢荷花侍候她。凌無靈也真的授了她不少武功:氣功、輕功、劍式,天天讓她摻雜習練。
欣兒小小年紀,酷愛練功,絕非憑一時之興趣,乃是生在武學世家,受其熏陶的結果。
這樣不知不覺過了月余時間,她武功居然大進。
蘇鴻圖開始只覺小孩子鬧著好玩的,也未放在心,直到有一天,無意間在花園見到欣兒練劍,見她出劍如風,進退有方,身法輕靈,劍式精妙,不禁一喜,單指劍術而論,靜仁此時未必比她強多少,若是照此習練個三年五載,做父親的也會被她趕上來。
蘇靜伯乃武學的大行家,心裡清楚,女兒固然天資疑慧,勤奮好學;若無良師指點,未必能夠精進如斯,便有心計欣兒跟凌無靈習練,怎奈男女授受不親,而無靈小小年紀未必肯收徒,而且她心裡只想去尋找義兄謝羽曄。“盤石山莊”雖好,卻非她久留之地。
思來想去,只有如此這般,才是上策。當下心中一合計,把廚房管事的老媽子劉氏請了來,這王劉氏年紀不大,三十來歲,又能說會道,正是他心中作月老的最佳人選。
蘇鴻圖把自己的一番心思對王劉氏一說,王劉氏受寵若驚滿口答允,當下心中打好說間底稿,趁凌無靈午間休息時候,興致勃勃地輕輕推開房門,襝衽一禮,側向坐在無靈對面,打開了話盒子。
她先從終南山上發脈,繞了一個大彎子,說了一大堆成家立精心的客套話,方道出蘇慶主的女兒意欲雀屏中選,收凌無靈為婿。
凌無靈聽得心中一愕,一時手足無措,略一思索,想好了退辭。
“小生正在習練師門絕藝,十年之內,不准提及婚姻之否則,受師門重責事小,自身將走火入魔,終身殘廢。是以,莊主好意小生只能心領,煩大媽在莊主面前替小生說幾句好話。”王劉氏聽她如此說,只得掃興辭出。
待王劉氏出門,無靈心中好生煩悶。好端端地惹出這場麻煩,便決計離開“盤石山莊”,去找謝羽曄。
蘇家滿門對無靈依依不捨,尤其蘇鴻圖,許婚未遂不說,女兒武功未成,半途而廢,心中依然惋惜不已只望著無靈直歎息。
凌無靈見此情形,心下不忍,當下言明,等尋得謝羽曄,有機會再來“盤石山莊”,兩人各授他兄妹武術,特別是欣兒妹妹,定要讓她武功有成,即使自己不能傳授她武功,也要替她找個好師傅,蘇鴻圖方轉憂為喜。
蘇欣覺得無靈言之鑿鑿,一個勁地要“無靈哥哥信守諾言。”
離開“盤石山莊”,凌無靈只身一人,依循那晚謝羽曄的行蹤,向北急馳。可憐謝羽曄中途折轉向西,無意中錯開了凌無靈。
奔行大半日,己近黃河岸邊,路上遇一擔柴樵夫。探詢之下,樵夫告訴她,數日前在山中砍柴,眼見一前一後兩人向東而去,顯然在奔行追逐,至於年齡和衣著打扮,因為兩人行走如飛,實在跑得太快,只見人影一閃已不見蹤影,哪裡能辯別。
第三天中午,路經一個大鎮甸,一打聽,才知此地名日“風牌店”,正在一家店中打尖,偶遇“百臂金剛”顧全。
顧全待無靈非常客氣,遠沒有那日在路邊小店的傲岸氣質。兩人談起別後情形,方知數日前,顧全遇到一個名叫花子模的青年,看他長得俊俏,卻是賊眉賊眼的樣子。當夜,兩人宿在一座客店。花子模偷偷從客店竄到一大戶人家。顧全起初以為他行竊,哪知他竄入人家閨閣中欲行采花,顧全氣得火冒三丈,當即與他在閣樓上打起來。
此人武功不弱,卻奈何不了顧全的“大力鷹爪”,顧全一招“黑虎掏心”險些抓中他胸腹,驚得花子模抱頭鼠竄。顧全緊追不花子模輕功高超,連忙追趕了一日一夜,仍然被他逃脫。顧全好生懊惱。
仔細打聽,才知這花子模綽號“夜貓子”,乃豫、魯一帶的采花花大盜,顧全深悔未能除掉這個武林敗類。兩人盡興暢飲一番。顧全要去金陵辦事,兩人從酒店分手。
凌無靈又只得獨自一人到處打聽謝羽曄的下落。這一日,走到一處山澗邊,見那溪水清沏,周圍人跡杳無,送打散發髻獨自梳洗一番。梳裝已畢,恍覺有人偷覷,急急隱蹤搜尋,結果毫無蹤影。無靈生怕被人窺破自己的女兒身,匆匆向西一處市鎮奔去。
時已過午,走過一處樹林,忽然聽得兵刃撞擊之聲,連忙循聲近前。至一邊。一天有好幾回,無靈開始無所謂,以為這是各人的習性,及至射來的眼光越來越頻繁,心中就生了幾分戒備。
第三天,他們來到一處名叫“楓樹灣”的小鎮子,孫可望在鎮子邊找了一間客店住下。
天剛擦黑,孫可望便說他身子不舒服,—個人關門睡覺。留下無靈一人,頗覺無聊,也自回房。
在自己房中,盤膝打坐,參修內功心法,將師門絕學“九風陰氣”發動,霎時周身氣脈流轉加劇,九幽陰氣護住周身。
九幽陰氣不同於謝羽曄的“昊陽神氣”“昊陽神功”一經發動,真氣激蕩,周圍丈許范圍中,都為真氣所懾,聲勢顯赫。‘九幽陰氣’僅在身邊尺許護體,並不隨內息的急速流轉而振蕩。因為真氣在腦脈中,成一條粗線帶著體內血脈奔湧。
因為無靈貫注真氣的劍招,無聲無息,沒有帶煞劍氣。雖然剛猛頗覺不足,但是,出招時,對方防不勝防,擊無不中。除了謝羽曄這樣的絕頂高手,能夠覺察其來勢,即是一流武林好手亦難防御。原因就是無劍氣,甚至連攪動空氣的氣浪也沒有。
她是以攻擊為主,其殺傷力可想而知,是以,寒月神尼絕不輕易將這“九幽陰氣”和“兩儀九幽神劍”授人。弟子中也僅有無靈一人得其真傳,因為師尼發覺她不但資質甚佳,是練武的好材料,而且,見無靈生性嫉惡如仇,為人正真爽朗,沒有那偏狹妒忌的習性。
“九幽陰氣”一偕護身,有如銅牆鐵壁,即使強敵來攻,也無可奈何,非但刀、劍暗器難得入身,連毒氣也不能攻入……
凌無靈入定運功,真氣走遍全身多處穴道,不覺已有兩個時辰,頗覺周身舒泰。收功後,正准備躺下睡覺,忽覺室內空氣有異,馬上意識到有人施招暗算,立即閉氣凝神。
只聽得窗外“吱吱”聲響,聲音微弱。過了一支香的時光,聽得窗戶“軋軋”響動。片刻之後,有人已輕輕把窗戶啟開。無靈干脆悄悄倒在床上,靜觀待變。只覺風聲颯颯,一條人影已站在床邊。
“乖乖,你這小美人兒,想得我好苦,今天總算沒有白費力氣,倒要嘗嘗鮮!”
好熟的聲音,原來是孫可望。果然是他!昨晚她就覺得門外有異,只是無人進門,她當時就懷疑是孫可望所為。
孫可望說話這間,雙手急急抓向無靈。就在他的手即將觸及無靈身體的瞬間,她的身體突然向床內移開,好像有把她的身子拉向床裡一般。孫可望雙手抓空,情知無靈有備,但實在不甘心到嘴的肥肉跑掉,欲火中燒之際,心想一個女孩子能有多大本領,何況近身搏斗,男子的體力比女子大得多,即使她劍術高絕,也不能施為。這小子從來色膽包天,多少女人斃於他手下。他不及細想,和身向無靈身上撲去。
凌無靈用“移形換位”之法,把身體平平移出,“噗”的一聲,孫可望又撲了個空,身子整個兒趴在床上,孫可望神志立即清醒,心道:“不好!”雙手在床上一按,人已如箭離弦,向窗口射去。
也是無靈一時大意,以為他跑不了。豈料他輕功高超,無靈身子一離開床位,不等著地,腰身急縮,雙腳點地,一個“鯉魚打挺”站直身形,就這麼誤得一誤,孫可望已沖出了窗口。
凌無靈見他身形一晃,情知不妙,轉身急急竄出窗口。孫可望已在數丈開外。凌無靈提一口真氣,發力疾追而前。
兩人輕功都不弱,無靈強在內力雄渾,幾個縱躍,已把兩人距離縮短了許多。二人一前一後向鎮外奔去。不一刻,已遠離鎮甸。孫可望徑直一個土丘上竄縱而上。
待到得土丘上面,孫可望身子慢慢停下。此時無靈離他不過丈許,見他停下,也自止步不前,防他暗算,並暗暗運功,把真氣遍於全身,作勢欲斗。
孫可望人—停,轉身對著凌無靈,連聲冷笑。
“哼哼,你的膽子倒不小,居然追到這裡來了,莫非定要見個真章!”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無靈氣得“嘿嘿”冷笑:“竟然跟蹤我好幾天!”
“沒有什麼,只是喜歡你小妞兒長得漂亮,哈哈!”孫可望大笑道:“那日溪邊一展妙容,尊駕真個把我迷住了……”
無靈恍然大悟,那日在溪邊偷覷的原來是他!幾天來的情形,即刻了然於胸。思忖半晌之後,冷冷說道:“莫非你就是……”
“我就是人稱‘夜貓子’的花子模!那日前欲奪下被挾持的年輕女子,再來找你。誰知你自己找上門來,還動了俠義心腸,助我一臂之力。既然如此,我們就做—對露水夫妻吧,哈哈!”幾句話說出來,氣得凌無靈渾身顫抖,捏著劍的手都出了汗,汗水在手心一滑溜,陡然使她警覺。她此時面對著的是江湖上的采花大盜,身手不凡,經驗老到,決不可心躁氣浮。當下,強制壓下滿腔怒火,氣定神閒地靜立當場,不緊不慢地跟他說話。
“你的春秋大夢醒了沒有,你倒是露兩手給我瞧瞧!”
花子模見她這樣說,誤以為她心存怯意,又笑道:“你若是跟著我,在下決不會虧待於你……”
“你”字剛落音,凌無靈劍已出手,一招“玉女投梭”急刺當胸,她面對江湖敗類,毫不容情,出手盡是殺著,狠辣無比。
花子模未料她出劍這樣迅急,說打就打,慌不疊地後退三尺,隨手執劍,還一架“橫架金梁”。這裡又一招“橫指南天”“劃破天河”。一招接著一招,如驚濤駭浪般層出不窮。
霎時把個花子摸裹在劍網中。
她的劍勢本以攻擊見長,此刻搶了先機,兀自著著搶攻,殺得花子模手慌腳亂。饒是他武功高強,劍術有道,一時竟被迫得透不過氣來。只覺劍幕重重,排山倒般向他湧來。尤其是對手出招無聲無息,影子纏身,神鬼難測,只得盡平生之力,急速展開獨門絕活,把手中劍舞得呼呼生風,織成一道劍網,暫時擋住潮湧般的劍勢。
耳聽得“叮叮當當”的一片金鐵交鳴之聲,尖厲刺耳。僅僅五十招光景,花子模已敗相呈露,嚇得他三魂去了兩魂,魂飛天外。心無多想,急施一招“孔雀開屏”,集盡全身功力,蕩開來劍,就勢一滾,只見他左腳點地,向斜方比縱騰躍起,意在取長衫短,展開輕身功夫,一走了之。
凌無靈急忙舉劍架格,以為他要施展什麼絕招,正凝神以待,呆得一呆。就在這彈指間,花子摸雙肩微聳,人已倒縱而去,凌無靈才知上了他的當,旋急雙腳點地,向前急躍。同時,真力凝集左手,人在空中,向前猛發一掌。
這一掌,她用了中層勁力。一來人在空中,二來兩人相距二丈開外,力道頗嫌不足。饒是如此,掌力也把花子模震得那身子向前打了幾個趔趄,險些摔倒,縱躍勢頭大減,身體已經受傷。
花子模心想:“若她再發一掌,自己豈不要重受重傷,不能坐以待斃。”又道是因獸猶斗。他雖受傷,卻並不重。他急轉身雙手—揚,一對鐵蒺藜,對著無靈急射而來。
無靈正自奔躍之中,兩枚鐵蒺藜分擊她的胸腹。花子模受傷、轉身、發暗器,雖只是彈指間的事,縱騰中的凌無靈,身子始終未停。因此,她與花子模的距離縮短了許多,二人間距不過丈許,躲閃已來不及,她急旋於中劍將兩枚鐵蒺藜擊碎,打住身形。
誰知這個采花大盜,用是打暗器的高手。隨著鐵蒺藜碎落,彈子、鋼鏢、飛蝗石如雨般接踵而至,劈頭盞腦地向著凌無靈全身上下招呼上來,逼得無靈展開劍式格擋。
二人距離近,暗器力道又強,無靈雖劍術精巧,強勁暗器對她壓力也不小。只聽得“吱喳”連聲,鏗鏹刺耳,饒是無靈將真力貫注劍身,兀自震得手臂微微酸痛,加之她的劍式,以攻擊為上,這樣的一味防守,特別吃力,內力消耗甚重。心道:“暗器不斷,稍有疏漏,不堪設想。與這種無恥之徒交手,受不得半點傷損。否則,會受他的凌辱,至萬劫不復之地!”
心念電轉,打定主意,脫開暗器網,
豈料花子模更是驚慌萬狀,手中暗器已經不多。自己打暗器手法雖高,也頗費力氣。身體業已受傷,未及調息,暗器又用完,自己要跑也跑不動了,心念及此,殺機陡起。
本來,小姑娘美貌如花,實在捨不得取其性命,欲玩弄於股掌間,遂他色欲之願,試想他花子模,武功尚不及凌無靈,如何能夠生擒活捉別人。這也怪他色膽包天而自不量力。
現在已是生死攸關的時刻,魚死網破在此一舉,采花賊哪有憐香惜玉之心!
花子模猛然一招“滿天花雨”,撒出一把蓬銀針,銀針細於麥芒,長不過寸許,根根針上淬毒。此毒不同一般,乃劇毒“見山紅”。只要有一針上身刺破皮肉,則見血封叫做,無藥可解。除非事先將解藥敷在皮膚上。
花子模這招“滿天花雨”,乃是用“摘葉飛花”的暗器手法打出去的,勁力非同一般,乃是花子的拿手絕活。他自出道以來,還沒有人躲得開他的如此—擊。是以,他信心十足地等著看這小美人兒香消玉殞,陳屍當場。
好個無靈,則那滿天銀針,煙霧般隨著那“嗤嗤”破空之聲急射而至,說時遲,那時快,內勁暗動,雙肩晃動,一招“白鶴沖天”,人如一道箭矢向空中射去,離地三四丈,銀針自腳下沖過。
凌無靈身子未停,左腳在右腳上一點,身子斜向空中繼續升騰二丈有余,人已到了花子模頭頂上空。
無靈雙足縮至腹部,身子前翻,頭下腳上,如老鷹撲兔。無靈把劍含在口中,兩掌凝聚內家真力,合掌向花子摸頭上擊下。
此招乃“天雷炸地”,是她師門絕技。藝成之後極少施為。只能在無靈保身或對十惡不赦之逆賊淫徒,方能施為。今天無靈正好用來一試。
花於模銀針撤出,不見凌無靈身影,正自詫異,猛覺頭頂生風,心中一凜,情知不妙,急欲躲避,遲了,凌無靈雙掌巳至。
“轟!”如晴天驚雷,凌無靈藉反震彈力,一個後翻,卓立當場,注目一瞧,自己都嚇呆了。花子模已成—堆爛肉陷在地中,頭骨碎裂,腦漿四溢,全身骨骼寸斷。凌無靈輕輕噓了一口氣。
她感覺疲乏無力,立即盤膝坐地,運功調息,半個時辰過去,已覺周身舒暢,精力旺盛,便立即殿開身形,向來路奔回。
凌無靈回到店中,天已大亮,收拾—下,走出客店,又是只身一人。 經過這番折騰,她也慢慢地習慣獨自其身,只是老想著謝羽曄,他的影子總在她腦際閃來閃去。這樣的思來想去,不覺走出了“楓樹灣”。一時不知所向何往,只好一頭向南走去。
她之南行,是想到漢口“四海鏢局”打聽羽曄的下落。聽說漢口在南邊,方向倒是走對了,具體路線只好去闖。一路上不願多問,生怕又遇到了個花子模。她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從與花子模相處,她到底悟出了一點道理,真刀真槍地擺明著干,她確實不怕,就是死也不覺膽寒,英雄死於戰場有什麼畏懼的。
怕的是遭人暗算。倘若那晚,她沒有運功而是睡在床上,怕是著了道,後果……
她想都不敢往下想。要是羽曄哥哥在身邊有多好,有他在身邊照應,覺也睡得安穩,什麼樣的風吹草動他都警覺。
今兒個單身一人,時刻提心吊膽,晚上只能在床上打坐入定,藉運功調息恢復疲勞。
他哪裡知道,武林人物在江湖道上,多是單獨行動,吃江湖飯全是風餐露宿,刀頭舔血的行當,她眼下的所作所為正是在受生活的磨練。武林好手,誰又不是經過一番跌打,一番歷練呢?愈是高手歷險愈多。她這樣邊走邊想,心倒反而安寧了一些。
眼前一片古木參天,四處無人,只有鳥雀在樹上嘰嘰喳喳,空氣異常清爽,走在樹葉鋪蓋的路面上,顯得輕松暢快,禁不住心曠神恰地想著唱幾句山歌散散心,她耳目靈敏,知道這樣的地方,是沒有人暗算的。
走了約一個時辰,山越來越高,人也越來越清拳爽朗。猛聽得右前方有人語之聲,連忙凝神靜聽。不錯,似乎有兩個人在說話。她急急雙足地點地,身形急躍,人已騰空二三丈,沖出了樹林遮掩。舉目觀察只見右邊山脊上有一塊草坪,有十數丈見方,周圍古樹參天,草坪中站著兩男一女。女的垂手而立,兩個男的站在她對面五尺遠。其中一人道:“只要你告訴我們,從後山到你們‘映波門’營地如何走,我們決不會害你。”
女子哼了一聲,道:“哼!你們有本事自己去一趟,何愁後山攔得住你們!”
“你不必用話來擠兌老子們!”另一個手持單刀的人怒道:“‘映波門’遲早都要歸我們‘巨靈教’管轄。我們只不過在爭取時間。”
“小小一個‘映波門’,老子們才懶得浪費時間!”先前那人道。
“怕沒有那麼容易。”女子道:“‘巨靈教’真有能耐,一個謝羽曄就把你們嚇破了膽……”
“放屁!”持刀人大聲怒吼道:“謝羽曄又怎麼樣!有朝一日,老子們定要把他碎屍萬斷!”
“只怕沒有那麼簡單!”女子道。
“老弟,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先前發話那人嘿嘿冷笑道:“咱們干脆把她的衣服扒光,先玩個痛快再說。”
“你敢!”女子怒目圓睜道。看好不過二十來歲年紀,生得頗有幾分姿色,雖然怒極,身子卻絲毫未動,顯是穴道被制。持刀人哈哈大笑。
“哈哈,有什麼不敢,先讓咱們爺們快活快活!然後帶著你一同去‘映波門’,就說你是我們的人,你們掌門恐怕再也不會認你這個弟子,你不用發狠,現在你穴道受制,要想自截都不可能。只有歸順我們,把後山機密說出來。我們決不動你一根頭發,否則,哼哼,叫你死不能活,活不得活,嗯?”
女子急得兩眼落下,心道:“這便是如何是好,告訴他們,乃是叛門之徒,日後必當會被逐出牆。不說吧,二賊之所為,當會落得萬劫不復之地!”
凌無靈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心實不忍,知道她痛苦已極。先前聽那兩個人自稱“巨靈教”,心中怒火滿腔,聽持刀人要把羽曄哥哥碎屍萬段,如同火上澆油,幾乎忍不住要出手相援。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練,人又玲瓏乖巧了許多。
轉念一想,到了這種地方,不怕他們跑了,不如多探一些消息,到底羽曄哥哥到了哪裡,與巨靈賊怎樣打起來的。聽人口氣,場面還不小,他現在又在哪裡?心中千頭萬緒,只望能盡快探到羽曄哥哥的消息。
這時,場中三人都沒有做聲。那年輕女子,只是淚流滿面,似乎決心一死。
“你說還是不說,老子忍不住!”持刀人說,看他的樣子,只怕真要動手。凌無靈生怕那女人有甚閃失,連忙從樹後走出來。
直走到距離二人五六尺遠,二賊仍未覺察。那女子淚眼模糊,心念已絕,根本沒有想到,此時此地會有人來救她。
“兩位好不要臉!”無靈大聲說道:“荒山野地欺負一個弱女子。”
兩人都下了一跳。這人到了自己身後都不覺察到,論這分輕功,就比他二人強了不知多少倍,轉身見是一個俊面的大孩子,十幾歲的少年人,身體體弱,行動不發聲,充其量有一份輕靈身手,未畢有多麼高深的武功。如此思忖,先前的驚嚇之心自退,反而心存輕視,眼光中流露出鄙夷的神色,道:“你看著眼饞怎麼的,也想插一手嗎?”
凌無靈心知他們以為自己是少年男子,是以,用話擠兌他,當下,俊面一肅。
“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們好生無理,我偏要管!” “要管也不難,”徒手人陰側側地說道:“咱們比劃比劃,贏得了我們弟兄,這小妞JL址給你。”
“若是輸了呢?”
“輸了好說,跪在地上向爺們磕三個響頭.走你的路。”持刀人冷冷說道。
“你們贏得了嗎?”無靈笑道。
“少逞口舌之能手,手上見個真章吧!徒手人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說聲“不了”,已欺身向前,對著無靈當胸推出一掌。
凌無靈見他來勢凶猛,掌出有風,知他掌上有些真功夫,不便硬接。機伶伶地往旁側一閃,躲開來勢,然後指貫真力,順手在他身上一劃。
此人一招落空,心中悚然。他原指望這一招“犀牛望月”凌厲無比,對方不死也要身受重傷,那知他竟輕輕巧巧地閃開來勢,動作瀟灑,似乎毫不在意地信手一劃,指風如刀。他識得厲害,若被劃著,肩胛骨立斷,便急急前躍四尺,堪堪避開,急轉身一招“西施浣紗”,斜斜劈去。凌無靈不避不閃,翻左手一格,“噗”地一聲輕響,那人只覺—股陰寒氣透骨如利刃般尖銳的力道,迅急地自手臂闖進全身脈血中,氣血湧轉如針刺,一條胳膊已經被強勁的內力震碎,周身痛苦不堪,漸漸一陣昏迷,“砰”地一聲,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小小年紀的少年人,內力何以如此精強?持刀人心念電轉,雖然內心先自心膽俱寒,但,自持手握利刃且武功強於倒下的盟弟,兀自揮刀而上。他的刀法果然迅捷無倫,霎時把凌無靈罩在一片刀光之中。
然而,他卻沾不到無靈一片衣角。無靈展開輕靈身法,一味閃避,與之游斗。仔細觀察這路刀法,雖只三十六路,的確是刀式精絕。可惜此人內力未到火候,剛猛頗為不足。仔細看了兩遍,知他技止如此,懶得再耽延時辰,於是把心一橫,雙手連揮,施出“凌空攝物”
法,那人只覺手腕肘關節一麻,刀已到了無靈手中。只見刀光一閃,頭已飛出丈許,身子兀身旋開五尺方倒下。
凌無靈右手在女子身上拂了拂,解除了女子身上受制穴道。年輕女子舒展手腳,對著凌無靈襝衽一禮。
“恩公在上,請受小子一拜!”女子躬身欲施大禮參拜。凌無靈慌不迭雙手將她身子托起,那女子臉面頓時緋紅。
無靈一時,自知方才—時情急,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是少年男子,心中好笑。
“姐姐不必多禮,折殺小生了!”無靈謙和地笑道。
“若非恩公相救,小女子已是死無葬身之地,如此大恩,受之無愧!”女子又欲下拜。
“好了,好了,”無靈道:“姐姐還是說說,你如何落在這兩個巨靈賊手中的?”
“賤妾白蓮花,乃‘映波門’弟子。”女子說道:“奉掌門向無憂之命,去太白山‘丹心寨’,參見統領謝大俠謝羽曄……”
凌無靈聽她一說,幾乎要喊出聲來,連忙截她的話頭:“大……俠謝羽曄!”
“是呀,”白蓮花連連點頭道:“他數日前在‘丹心寨’大敗‘巨靈教’春風護法,震動武林,恩公還不知道麼?”
凌無靈喜得心中怦怦直跳,連道:“嗯,你快往下說!”
白蓮花好生奇怪,恩公何以神不守捨地一時插話,一時又催她快講,遂盈盈一笑地望了望無靈,說道:“端陽佳節,武林各大門派掌門人,去‘丹心寨’為寨主公孫遜祝壽。”
“被‘巨靈教’護法春風道人挾持,春護法欲將各大門派置於‘巨靈教’統治下。是大俠謝羽曄,大戰春風道人,將他打成重傷,挫敗了‘巨靈教’的陰謀。各大門派公推謝大俠,統領天下武林門派,共同剿滅‘巨靈教’,坐鎮‘丹心寨’。”
“公孫遜以飛鴿傳書,召集各門派齊集,‘丹心寨’共商大計。這等大事,恩公難道還不知道嗎?”
“啊!”凌無靈輕輕噓了一口氣,真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遂道:
“姐姐,繼續往下說。”
白蓮花又是一愣,他這般急著聽下文.只怕謝大俠跟他有什麼關系。嗯,是了,看他小小年紀,武功卓絕。剛才與那兩個巨靈賊比斗時,等閒的三招兩式,毫不費力地就把二賊打得大敗。這等高手定然是謝大俠關系非同一般,遂繼續往下說。
“我們‘映波門’掌門得知,與總管倪如水商議之下,決計派人去‘丹心寨’。我的輕功在‘映波門’眾姊妹中,還算過得去的。遂命我持書前往。剛離開百十裡地,遇到了這兩個賊子。方知他們要進攻‘映波門’,要我帶他們進入‘映波門’後面山上,後山機關重重,外人萬難走入。是以將我擄下。”
凌無靈聽說這“映波門”掌門人的姓名,暗忖她離別師父時,師父曾交代她,有兩個師姐名叫向無憂和倪如水。當初她入“寒月庵”時,她們已經出師,因而一直無緣相見。想不到在此聽說這“映波門”掌門人正是師姐。這次,“巨靈教”要火並“映波門”,師姐有難,我一定要速速助師姐一臂之力,只是羽曄哥哥不在,有他在這裡就好了。
好一個無靈,只得把去“丹心寨”會羽曄哥哥的事暫且擱置—邊,一心要助師姐。
“蓮花姐姐,”無靈對白蓮花道:“‘巨靈教’賊子窮凶極惡,極是難纏。他們欲打‘映波門’,我們快快回去,再遲只怕來不及了!”
“對!”白蓮花贊同地點了點頭。
“慢!”無靈想了想說道,只見她右手劍指著倒在地上的人。
“快說!你們要如何進攻‘映波門’?”無靈恨聲問道。那人早巳慢慢地蘇醒過來,只覺右臂痛徹心肺。聽無靈問,眼睛輕輕翻了幾翻。
“不知道!”那人咬牙地說。無靈心頭火起,右手急急前推,劍已刺人那人咽喉,那人哼也不曾哼一聲,頭一歪,死在地下。
無靈轉臉對白蓮花道:“姐姐,我們務必今晚趕到才好。”“恩公言之有理,我們這就啟程。”
“我說蓮花姐姐!”無靈笑道:“再不要叫什麼恩公恩公的了,怪難聽的!你比我年紀大,就叫我凌無靈,或者叫我無靈弟弟吧!”
“好!?”白蓮花望著也爽朗一笑,說道:“無靈弟弟,咱們上路吧!”
二人幾個起落,一會兒就越過這座山脊。白蓮花果然輕功不弱,與無靈同行,竟自不落下風。無靈生怕她爭強好勝,疲累過度,只用了七八成功力。雖然如此,她這份輕功,已經很不錯了。
兩人閃展騰挪,衣袂飄風,身法輕靈,有如行雲流水。掌燈時分,已到紙坊。兩人找了一家酒店吃飯,酒量都不大,飽餐一頓,准備繼續趕路。白蓮花剛剛自座位上站起,腦子突然一陣昏眩,只覺天旋地轉,雙手急急抓住桌邊。無靈見狀,慌忙扶她坐下。
原來,白蓮花與那兩個巨靈賊經過一番拼命搏斗,後又被被制住穴道多時,無靈替她解開穴道後,沒有及時調息,反倒急急奔行了一個多時辰。無靈並不感覺怎麼勞累,她卻須全力施為,生恐落在後面。因此,二人坐下吃飯這一陣,突然停住,血脈停滯,一時精力不濟,昏厥過去。
無靈雖然心急如焚,急著趕路去救師姐,但見白蓮花這般,恐她傷勞成疾而害了她,執意找一間客店住下,修養生息再說。
二人尋到一家在客棧,剛在櫃台邊站定,忽聽身後有人在聲講話。
“我們明天趕早啟程,准不會誤事的!”聲音洪亮,振得屋宇嗡嗡有聲,無靈頗覺耳熟,轉身注目一瞧,身後站著兩個身材的漢子,正是“百臂金剛”顧全和“銅身羅漢”元慶,不料一凝神顧全也看到了她。
“小俠從哪裡來?”顧全雙手連連抱拳,一笑問道:“謝大俠近來可好?”神情謙恭有禮,方才進門時的冷傲神態,瞬息全無。 “你們是到青柳庵的‘映波門’裡去的吧。”凌無靈盈盈一笑,只問不答。她方才聽元慶說起早不誤事的話,推測他們是去青柳庵的。是以,有此一問。
“是呀,”“銅身羅漢”連連點頭道:“你們莫不是也去那裡,謝大俠去了太原嗎?”
那日在茶鋪子裡,無靈時對顧全頗有好感.當下毫無顧忌地將她下謝羽曄在“盤石山莊”
失散的事,詳盡說了出來。
“此地不是說話之所,”顧全笑道:“咱們找一間客房邊飲邊談吧!”遂連忙要了三間客房住下。
四人在顧全二合住的大房間裡,擺酒暢談,凌無靈向他們相互作了介紹。顧全聽說白蓮花也是去“丹心寨”,好不高興。
“我們差點錯過了。”
“何止錯過!”無靈道:“險些誤了大事!”
“啊,什麼事?”元慶急道。
“前輩有所不知,”白蓮花道:“今天小女子被兩個巨靈教擒住。他們說,‘巨靈教,明天要攻打“映波門’哩!”
顧全聽得心中一凜道:“有這樣的事,應該向‘丹心寨’報信才是。”“恐怕來不及了!”無靈道。
顧全“嗯”了一聲,望著白蓮花欲言又止。他想說.“映波門”在江湖上乃是一個小門派,“巨靈教”斷不會進攻,不過意在收伏她們。以無靈和他們二人的武功,加上“映波門”
的人,不難對付。若提小門派,又怕白蓮花心存芥蒂,江湖上頗有門派之見,這方面說話稍一不慎,容易誤會甚至接下梁子。顧全乃是老江湖,自然清楚這些情形。凌無靈見他說話遲遲疑疑的,知他心存順忌,連忙接口。
“咱們用不著犯愁。有你的‘大力鷹爪功’,就夠他巨靈賊子好看的!”無靈道。
顧全看她小小年紀豪氣干雲,心裡非常高興,知道她武功不弱,元慶更是直腸子脾氣,連忙道:“只要有架打,咱們都去湊熱鬧吧,吃吃!”
凌無靈這才打聽他們去“青柳庵”的目的,顧全告訴她,是奉掌門師兄邵鳳閣之命,去“映波門”聯絡剿滅“巨靈教”的事情,並把那日謝羽曄“丹心寨”大戰春風道人的事約略說了一下。他們師兄弟當時不在場,是以只能說個大概,無靈聽說羽曄去了太原,急急問顧全。
“他去太原干什麼?”
“不清楚,又聽他說與‘丐幫’幫主尹繼維取道‘冷雲幫’去漢口‘四海武會’,”顧全答非所問地說。“這是他在路上聽朋友說的,先前並不知道,現在想起來才告訴無靈。”
無靈聽得心中著惱,小嘴一噘,心道:“羽曄哥哥怎麼跟我捉迷藏似的,一時太原,一時‘冷雲幫’,如今又跑到司徒棣那裡去了,見了面非揍他一頓不可!”顧全看她板著面孔在使小性子,連忙笑著勸慰她。
“小俠不高興了麼?謝大俠非雖有意避開你,實在是大事在身。他已經是武林各門派的首領。統領天下武林各門派共同剿滅‘巨靈教’,實在難怪他!”約略思忖,續道:“這樣吧,這裡事了,你同我們去‘丹心寨’。大家有約,六月初他定必回‘丹心寨’與眾人相聚共商大計:現在已經是五月中旬你再思念他,也只不過幾天時間。”
無靈聽說謝羽曄已經是武林各門派的首領,心中好生高興,頓時欣悅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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