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五月初四,街上行人絡繹不絕,不少是武林人物,慢慢向「丹心寨」方向移去。
謝羽曄二人,卻不急著去「丹心寨」。東逛西蕩,一路遊山玩水,直逛到午時之後,才走到「丹心寨」前。
寨門口站著山隊手持刀劍的高大漢子,胸前俱繡著一朵丹心,分別查看來人的請帖,雖然不失禮貌周到,查得倒十分認真。
他倆走到寨門口時,謝羽曄心裡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地「咚咚」直跳。尹繼維不慌不忙自懷中摸出兩份紅色帖子,大搖大擺直往裡撞。謝羽曄望著老哥哥一笑。尹繼維聳了聳肩,說道:「小意思,老哥哥可沒把它當回事兒!」
一路行去,儘是砂石路面,盡頭是一個大草坪。沿路各處都有寨卒把守,草坪上,三五成群的已有不少。寬敞的正堂裡,也坐著不少人。大致都是各門派的掌門人,或者是一流高手,這「丹心寨」可是武林道上的名城,像謝羽曄這樣沒有來過「丹心寨」的人,為數極少。
謝羽曄看正堂後面,簷脊迭起。那鱗次比櫛比的房屋,不亞於一個鎮市,端的是好大一座寨子。謝羽曄頗為好奇地四處觀瞧。
晚上吃壽麵。正堂中間,一個巨大的「壽」字用金紙迭成,兩邊是一幅壽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是壽麵,其實是滿桌山珍海味的酒宴。「山川奇俠」公孫遜坐在中間首席,臉上泛白,滿面堆笑的為客人敬酒。
謝羽曄仔細察看,此人眉宇間似帶隱憂,笑起來也極不自然。坐在右手邊的是一位清瞿矮小的老頭,他面上長長的白眉,特別引人注目。白眉老人吃喝隨便,並不輕易與人言談。
偶爾望人一眼,精芒如電,有如兩把利劍,刺得人不寒而粟,旁若無人,一副頤指氣使的神志,看得令人很不是味兒!
「『山川奇俠』從哪裡請來這麼一位古怪的老頭兒?」在座眾人都在暗暗思忖,幾乎無人知曉他的廬山真面目。謝羽曄和尹繼維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在偷偷揣測:
「怪哉!難道這壽辰真有什麼古怪玩意兒?」兩人悶悶不解地吃了這頓壽麵。晚上,睡在為一般人設置的普通房間裡。雖是普通房間,倒也窗明几淨,舒適可人;比之客店裡兩人一鋪的狼狽樣,自然好得多。
夜,極其寧靜。偶爾聽到幾聲梆音。四更之後,屋面時有響聲,輕功一般,大約是寨內在空中巡邏的寨卒。
忽然聽到一陣如花飄風的細細聲響。這聲音恐怕只有謝羽曄,才能感覺得出,對方是身具絕頂輕功的高手,逕向後院再去。謝羽曄想跟蹤探察,心想初來駕到,人地生疏,不可造次。過得一個時辰,那人又轉回來,向寨外逝去。再凝神注意,直到天明均無異動。
第二天正是五月初五端陽節,天氣晴朗,絲絲雲彩,在空中飄來蕩去,似在觀看人世向的種種惡行善事。壽筵在巳時就擺出來了,坐席仍按昨天的位置,各自就坐。各席均為壽仙翁。山川奇俠。公孫遜頻頻敬酒。
山川奇俠只是微笑著舉杯應酬,還是那種不自然的笑。謝羽曄看得清清楚楚,他臉上白得泛青,尹繼維在他手心用指輕輕劃了一個「毒」字,羽曄點了點頭,心道:「公孫遜看來是已經受人挾持,今天恐怕有好戲看。」
酒過三巡,「山川奇俠」公孫遜突然站了起來,向全場掃了一眼,大聲開口說道:「公孫某賤日生辰,感勞各位武林同道看得起,今日同聚一堂,深感榮幸之至!」
他聲音雖大,卻沒有中氣。全場都停杯止箸,鴉雀無聲地聽他講話,後面席上的人,仍然有些不大清楚。其聲音暗啞,眾人為之一愣,俱感驚奇!誰不知道公孫遜「斷魂掌」名振宇內,「山川奇俠」原是名不虛傳,今天為何如此不濟?若說害病,江湖從無傳聞,他也不會邀集這麼多的武林高手,為了祝壽,眾人不解,且聽他下面說些什麼。
公孫遜繼續說道:「當今武林,人材輩出,趁此機會,我來跟各位介紹一下。」說罷,右手一抬,指著那正襟危坐,瘦小的白眉老頭,道:「這位是『巨靈教』四大護法之首的春風道人。春護法乃一方高人,意欲結識江湖上各門派武林高手。特地委託公孫某在賤壽筵席上,與各位見面,以敘衷腸!」
公孫遜此話—出,眾人鼓噪起來。喧曄聲中,只聽一人大聲道:「『巨靈教』乃邪魔左道,與我們水火不容,仍談什麼結識……」「識」字還未落音,眾人只聽「嗤」「喀」兩聲輕響,「嗤」的一聲,是一團黑影破空之聲。「喀」聲,是一物件射入說話人口中。勁力不小,直人咽喉,哽得那人眼睛翻白,原來是一個肉丸子。
謝羽曄看得清楚,正是春風道人旁邊的中年白衣人,將手中筷子向前一送,內力貫注其中,肉丸子如彈丸般,疾直射人說話人口中。「我『巨靈敏』乃正大名教!」春風道人微微曬笑著,說道:「武林中人,誰敢不覷『巨靈教』則咎由自取。方纔這位朋友,出言不遜,我們不過給點顏色讓你看看!」復又正色道:「諸位大概不甚瞭解『巨靈教』吧?我『巨靈教』向以懲惡揚善,扶持同道為宗旨,從不亂殺無辜。與江湖各門派,以前罕有交往,被人誤解,在所難免!」
「春護法此言差唉!」話聲不大,在座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顯然是貫注真氣。
眾人抬頭望去,說話人乃是武當派大弟子高其倬,年紀不過三十歲,正望著春風道人慢條斯禮地說道:「難道豫南『燕雀山莊』,晉西『松石寨』,有什麼惡跡昭彰不成?『丐幫』,『冷雲幫』,『邛萊派』,『長山派』大概是貴教扶持同道的豐功偉績吧!他們的掌門不是死在貴教刀下,就是失蹤。『丐幫』幫主尹繼維至今杳無音訊!」
他停了停,掃了一眼全場,暗暗提氣戒備,謹防對手鬧惡作劇。
「說到不濫殺無辜,更是稀奇!」高其倬繼續說道:「金陵『集茂錢莊』八十餘莊,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是帳房夥計,老嬰婦孺,身無縛雞之力,算是無辜百姓吧,如何一個不留,均被誅戮。有這樣宗旨的教派,稱得上正大名派嗎?!」
眾人復又喧曄起來。
「放肆!」白衣中年人眼睛一瞪,就要發作。春風道人手一抬,制止他發作,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高其倬,搖了搖頭,道:「那是流言,閣下不可誤信!」
「嘿嘿!」一聲冷笑自西邊席桌上傳來。一個身著灰袍,滿面紅光的老人,崆峒派掌門人方嘉竹,說道:「『流言』二字,恐怕春護法蓋彌彰!」眾皆譏知起來,「唏噓」之聲,此起彼落。
豈料春風道人仍然置若罔聞,這份定力著實令人佩服。他不急不忙地說道:「方掌門,可有人證物證?」
一句話說得眾人面面相覷,要知道,「巨靈教」作案,從不留活口,一時倒把眾人難住了。
「天下人管天下事!」說話之間,那人站了起來,是一中年人,五綹長鬚,乃「黃河雙怪」中的老大「騰龍怪」年松青,「眾人異口同聲,不說張三,不道李四,偏偏流言你們『巨靈教』!?此時不過是呈口舌之能,談之何易。在下可不想此費神詭辯?!」
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顯然不屑與「巨靈教」人說話。邊說邊向門外陡去。岳無地跟在他之後走出。
年松青這一動,許多人都跟著站了起來。這時,大門邊已著兩個斤手持長劍,身著紫色衣服的高大漢子。方才大家都在喝酒說話,未曾注意這兩人,什麼時候站在門邊。
「想走!」春風道人呵呵一笑道:「沒有那麼容易,這叫來得去不得!」
高其倬大聲怒道:「想挾持我們麼?」說話之間,一柄長劍已然摯在手中。「倒要看看『巨靈教』有什麼手段,來挾持天下英雄!」說畢,向門口撞了過去。
「慢!」春風道人站起身子,手一揚,說道:「今天咱們推開窗子說亮話,既然請各位到此,自然是有為而來。說不得要見個真章。諸位贏了,大家一走了之。若是贏不了我們幾位,那就得留下話來,聽命我『巨靈教』的吩咐。話已至此,諸位請便!」他話已說明,明擺著要各門派的好看。
在座眾人都是江湖上各門各派的武功高手,哪裡嚥得下這個氣。江湖好漢講的是「士可殺不可辱」,刀橫在脖了上,面不變色的英雄氣概。何況遇著的是邪魔外道的「巨靈教」,更是必欲一爭,哪會被他幾句話說動的。
仔細看看,無論人數、武功俱不輸於對手。「巨靈教」徒武功再高,也只不過八、九人,自己這邊上百人眾,武林好手至少有數十餘人。這麼一對照,自然沒有把對手放在眼裡。有好幾人,還心裡暗暗竊笑「巨靈教」徒的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當下,眾人齊齊站立起來,聽得崆峒派掌門方嘉竹道:「如何比法,請春護法劃出道來。」
春風道人仍然是那副不急不忙的神情,慢慢站起身子,對周圍拱手抱拳,微微一笑道:
「大家都在草坪上,一人連勝兩場為一勝場,敗者再不能上場,以我們九人為數,贏得五場的為勝利者,生死無論!」 這樣,避免了倚多為勝的車輪戰。但是,戰敗者再不能上場一條,多少對『巨靈教」人少一方是不利的;他們敢於如此提出比鬥規則,實在令人不解。眾人都是想,他們難道有必勝的把握,難道人人都勝過別人。
要知,這邊至少有「峨嵋」,「崑崙」,「崆峒」,「青城」四派掌門人,「少林寺」,雖然沒來方丈,那「羅漢堂」首座,焉是一般武林門派掌門人可比。就拿這五人,已是穩操勝券。雖要指揮得法,「巨靈教」徒必敗無疑。
眾人都有這個想法,於是信心百倍地向門外草坪走去。邊走邊議,公推「峨嵋派」掌門人邵鳳閣和少林寺「羅漢堂」首座慧非禪師為首。
待群雄走出大門,草坪上早已擺好了桌椅板凳,圍成一個大圓形,中間的空隙十丈見方。
「巨靈教」數人坐在圈左,各路群雄在圈右,靠門邊上首坐著公孫遜。他今天既是壽星,又是東道主,理所當然地成了這場械鬥的公證人。
本要議定進出場先後的人員安排,怎奈雙方對對方的實力都不甚瞭解。遇強會弱完全靠個人的際遇,出場先後就顯得無所謂了。
「巨靈教」方面,首先走出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人。
他在站場中間,向群豪這邊一拱手道:「在下不才,願與哪位英雄比劃比劃。」
這邊場中走出。神蹤翁」馬鴻凡,未開口先打了一個飽嗝,一股酒氣從他口裡噴了出來,讓人嗅著噁心。「神蹤翁」顯然今天的酒喝得不少,慢慢說道:「洒家叫馬鴻凡,喝酒喝得多了,人家都叫我『神蹤翁』了,閣下可否報個萬兒出來?」黑衣人道:「在下龐野,『巨靈教』雁鳴堂堂主。」
馬鴻凡雙手—拱道:「啊,龐堂主有請了!」
說話之間,雙手向前一推,一招「推窗望月」,向龐野擊來。龐野不慌不忙,往左邊一閃,避開來勢。順手—招「玉女斬蛇」,以掌代刀,向馬鴻凡雙手橫砍下去。馬鴻凡雙手—
縮,身形滴溜溜一轉,已到了龐野身側。一記「毒蛇吐信」,伸拳向龐野右肋下擊去。拳力勁疾,拳出有風。若被擊中,不但肋骨擊碎,恐怕內臟也受拳力震傷。
龐野識得厲害,急急向前一躍。回後還一招「神龍擺尾」。兩人你來我往,轉眼拆了二十來招。
驀地,馬鴻凡又打了一個酒嗝,精神振作,手上加緊,把那「大天星神掌」的精妙招式,盡數施出。
「大天星神掌」的特點,就是出招輕靈,招式威猛,一招—招如梅花開辦般,此起彼伏,源源不斷,快捷如風。每招力道剛猛無恃。一時之間,把龐野罩在掌風拳影中,左支右絀,敗相已呈。聽得「彭」的一聲,「神蹤翁」一招「五丁開山」,將龐野打出一丈開外,龐野雙手捂胸,口裡「哇」地吐出中口鮮血。
馬鴻凡雙手一拱,道:「承讓!」
眾人跟見白光一閃,「巨靈教」那邊跳出一個白衣人。年紀約莫三十多歲,生得眉清目秀,頗有幾分秀才味。他對著「神蹤翁」雙手抱拳說道:「閣下『大天星神掌』果然名不虛,在下領教幾招。」
白衣人一上來就道破了馬鴻凡的武功路道,足見其的武學造詣不凡。
馬鴻凡心中一凜,知道來者不弱,連忙應聲道:「閣下是誰?請報個萬兒上來,馬某開開眼界。」
白衣人冷冷一笑,道:「在下銀燕堂堂主蔡克浚,請賜招!」
「招」字出口,一式「仙人獻果」,雙掌遞出,端的是掌出有風。馬鴻凡不敢怠慢,還—招「童子拜觀音」拆解來招。
蔡克浚出招迅猛異常。雙方一交手就以快攻快,毫不放鬆。快速無比的招式,看得眾人眼花繚亂。只聽得場中掌風呼呼,飛砂走石,打得天昏地暗,難解難分,兩人鬥了百招以上,殆自不分勝負。
看看二人越鬥越猛,突然,只見蔡克浚左手一閃,右手一招「劃破天河」,有人輕輕叫了一聲「萬血煞功」眼見馬鴻凡已雙手護胸,腳步踉蹌,真個成了「神蹤翁」。
蔡克浚這時雙手殷紅。他的「萬血煞功」功夫不過二、三層,方才配合施出,已經讓馬鴻凡吃了大虧。蔡克浚當下說了聲:「得罪!」
馬鴻凡只覺週身燥熱,血脈翻湧。謝羽曄急忙上前,給了他一粒「九天清機寶丹」和水吞下,讓他坐地調息。謝羽曄坐在他身邊,用手貼在他的背心,助他運功療傷。馬鴻凡只覺血脈翻湧頓緩,混身舒泰,燥熱減退。片刻之後,方覺氣息平和,繼續調勻內息,獨自一人盤膝入定慢慢運功療傷。
此時,場中鬥得正酣。群雄中出戰的是崑崙派掌門無回神劍,雙方各執兵刃。
銀燕堂主蔡克浚手握一根四尺來長的鐵尺,無回劍客手執長劍。
無回劍客人稱「千幻劍客」,一柄劍使的神出鬼沒,他使的是「崑崙派」的「旋風劍式」,有些兒像「武當派」的「太極神劍」,迴環九曲,一環接一環地旋轉,成螺旋式的運轉。「旋風劍」故名思義,招式快捷無倫,劍氣使人心神把持不定,故又名「懾心劍」一經施出,只見四周都是圓形劍環,速度比之「太極劍」還要快,無論蔡克浚的鐵尺,是招是架是擋,始終離不開那股強勁的迴旋力道。
蔡克浚也真了得,招式一變,左手使鐵尺,右手「萬血煞功」施出。依嘖來勢,左手見招拆招,右手乘隙進擊。無回神劍一時間也奈何不了他,時時還得謹防他的「萬血煞功」襲擊,進功力道多少打了折扣。
饒是如此,蔡克浚畢竟佔不了便宜。「萬血煞功」功夫乃邪門內功,熱毒灼人,威猛強勁,需要雄厚的內力.耗力甚巨。何況蔡子浚不過習得二三層功夫,真力施出遠遠不及,兩人拆到百招開外,蔡克浚已有氣竭力衰之感。
無回神劍仍然是氣定神閒,揮灑自如。再過二十招,蔡克浚已感不支,「萬血煞功」內功力勝在速戰速決,尤其是初習此功者更甚,這樣耗下去,他必敗無疑。是以,蔡子浚欲敗中取勝,左手鐵尺俱是用的兩敗俱傷的打法,且不拆招,以快攻快,先發制人。右手貫注「萬血煞功」真力,連續出招,勢如狂風怒淫,一浪接著一浪。霎時,把個無回神劍殺得手忙腳亂。
無回神劍畢竟是一代宗師,蔡克浚的意圖焉有不知。他號稱「千幻劍客」,自然不是浪得虛名,當下手中劍一緊,「旋風劍式」閃電般施出,陡見一片銀光閃閃,如梨花繞樹。他每劍不使老,點到為止,似虛似實,迎著它是虛,稍一疏漏又由虛變實,堪堪讓人受用。
蔡子浚饒是武功再高,遇到這樣的陣仗,一時也難以適應。只能使出混身解數,把鐵尺舞成一道帳幕,擋住那神出鬼沒的劍影,使對手一時無懈可擊。
蔡子浚的如意算盤,這回打錯了。此時的他,已是一歇三衰之時,先前左手鐵尺右手真力,尚且應付艱難,現在僅憑一柄鐵尺,哪能擋住對手的猛厲招式。只聽「吱嚓」一聲脆響,尖銳刺耳,無回神劍的劍,與蔡子浚的鐵尺猛地碰擊了一下,火星進發,無回神劍硬生生地撞開了對手的鐵尺。
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千幻劍客」已欺近蔡克浚身旁。劍光一閃,蔡子鐵尺迎上,雙方都是快得不能再快。那劍剛近鐵尺瞬間,彷彿長了眼睛,斜斜避開鐵尺來勢,劍走偏鋒,聽得「嗤!」一聲響,蔡克浚胸衣被劍劃開,饒是他應變快捷,肌膚未傷,左手拇指已齊根削斷,剎時鮮血染紅了鐵尺。蔡子浚強忍住鑽心般疼痛,鐵尺依然在手,身子向後倒縱而去。
無回劍客雙手一拱道:「承讓!」
「巨靈教」的人連忙扶向蔡子浚,為了抱扎換衣,坐在春風道人旁邊的黃衣人,在他耳邊嘀咕了幾聲,春風道人微微頷首。
黃衣人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緩緩瞳到草坪中,面對無回神劍道:「崑崙派的『旋風劍』真的名不虛傳。無回掌門更是身手不凡!在下『巨靈教』黃鵲堂主冷一定,自不量力,陪掌門人玩玩!」
說完幾句場面上的話,右手一抖,一柄長劍已然在手。左手一捏劍訣,劍鋒前指,一招『仙人探路』施出。禮貌周到,不失堂主風度。冷一定自出場到進招,說話謙恭中央夾著粗狂,出手不亢不卑,狠辣而有理。武場中勝者讓招乃是規矩。是以,他先出招,以示納意。
無回神劍乃是武學的大行家,自是一目瞭然,心道:「這冷一定不是易與之輩,千萬小心!」
當下,也是左手捏著右手劍尖,一領劍訣,劍向右呈扇面撒開,一招「孔雀開屏」乃是「旋風劍」的起首式,聽得「啪」的—聲脆響,雙劍相交。無回神劍只覺一股真力自劍上傳了過來,手臂感覺一陣酸麻,立即暗運真力相抗,卸開來勢。對手撒劍變招,復出一招「毒蛇吐信」劍尖抖出一朵劍花,使人眼前銀光閃閃,精芒電射。無回神劍身影閃動,避開來勢,還一招「江河日下」。兩人展開劍式斗在一處。
冷—定方纔已見識過「旋風劍式」的套路,自足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避開來勢,劍走了中門,直來直去,以快對快。忽又慢悠悠地一劍一劍施出。這樣忽快忽慢,立時將「千幻劍客」快捷靈動的進擊遏止住。無回神劍一時無以適應,被對手搶了先機,頓處下風。無回劍客也真夠機敏,劍勢隨機應變,招勢頓緩。只見他將劍勢一圈一圈地發出,顯得優柔綿密,無論冷一定劍招,快也好慢也好,兀自沾不到他的衣角。
他腳踏九宮八卦方位,將真力凝聚劍身上。招式呈陀螺般施出,凝重堅穩,有如銅牆鐵壁,阻在冷一定週身。
原來,「旋風劍」使到極處,由快變慢,「旋風劍式」以「子午真氣」為基礎。劍式一緩「子午真氣」傳入劍身,劍氣大盛,加之腳踏方位,巧避來勢,實際上「旋風劍式」練到此處,已形成了一個單一的劍陣,憑你武功奇絕,也難撞出這固若金湯的劍式織成的劍陣,旁人只看到一片紫煙般的劍幕。冷一定凝神靜瞧,默運玄功,將「萬血煞功」真氣貫注劍身。
他的「萬血煞功」功力已達四層火候。
真力發動,自是強勁而炙勢異常,把「旋風劍式」所布剛猛劍氣挫散許多,劍勢大不如前,紫煙劍幕漸至淡薄。二人已成勢均力敵之狀,劍氣布合衝撞,冷熱交替,「吱吱」之聲不絕於耳。
旁邊人看起來,二人似在舞劍,劍不沾邊,實質已是生死悠關之際。兩人臉上都已沁出了點點汗珠。
謝羽曄看得很清楚,無回神劍勝在劍勢,冷一定勝在「萬血煞功」真力。但是無回神劍真氣於劍勢之中,雖受炙熱這勁氣阻滯,仍略佔上風,久戰之下必能克敵制勝。果然,使到二百招以後,冷一定已漸露敗相,紫煙劍幕漸趨朦朧。又鬥了二十招,煙幕中已見不到人影,聽得「噗」地一聲,劍幕頓斂,壓在圍觀人們心口的窒悶氣秘和炙熱已退,只見一條握劍的手臂在空中旋轉。冷一定迫退丈許,被同伴扶住,右手齊臂削斷,鮮血自斷口疾噴出來。
無回神劍雙手握劍,劍尖朝下,拱了拱手。按比鬥規則,群雄贏了一場,無回神劍退場休息。
這時,「巨靈教」那邊一紅衣老者站了起來。他身材高大,疾步走到草坪中站住。這邊群雄中也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烏髮老者。二人都已年過花甲,雙雙拱手施禮。紅衣人道:
「老夫『巨靈教』鷂鷹堂堂主勒奇瑜。」
「老道乃峨眉派的邵風閣。」
靳奇瑚手一拱道:「恕老夫眼拙,亮傢伙吧!」口氣傲岸,說畢,手中已多了一柄劍。
邵鳳閣也已寶劍在手。兩人各捏劍訣,邵鳳閣施出峨嵋派劍式,與靳奇瑜初上場之際,謝羽曄見他步履無聲,深知此老武功卓超,非一般高手可比,比冷一定,蔡克浚要高得多。邵鳳閣恐怕亦有同感,是以親自下場。
靳奇瑜眼見冷一定傷得如此慘重,遂急急步入場中。心中早已動怒,加之他性如烈火,非上場報仇不可。高手急斗最忌心浮氣躁。兩人一經交手,靳奇瑜免不得氣憤填膺,急欲為本教派爭口氣。一上來就突施殺手,居然不知他的對手是什麼人!武林中頂兒尖兒的高手,焉能意氣用事。他的殺著盡數被邵風閣一一化解,以退為進,乘暇抵隙,迫得他手忙腳亂,險象環生,失了先機。高手相拼,一招半式都是關鍵,靳奇瑜被搶了先機,處處被動。
鷂鷹堂乃「巨靈教」四大護法之下的第一大香堂,堂主的武功八堂之首,靳奇瑜在「巨靈教」中也是數得著的人物。開始的被動使他頓然省悟。立即收斂心神,氣沉丹田,運氣週身,調勻氣息,讓心境平和。然後,以靜制動,將邵鳳閣的凌厲勢一一化解,慢慢把劣勢扭轉,復而展開右手劍,左手「懾魂魔爪」的怪招。
隨著「懾魂魔爪」施開,靳奇瑜指如鋼鉤,勁貫五指,無論觸到身體何部位,均是骨碎肉裂。五爪施出,亂抓亂撕似乎毫無章法可循。好在他要近身搏鬥,時時欲欺近身邊。邵鳳閣看出他這個弱點,拆解中決不容他近身。這樣一來,雙方打成了平手。二人高呼打鬥,裹成一個紅白相間的火球,時上時下左右翻飛。劍氣使數丈開外的旁觀眾人也都感覺得到。大火球滾到哪裡,那裡的人忙閃身後退,以防劍氣傷身。
靳奇瑜突然把劍勢一緩。本來,邵鳳閣道長一招「八方風雨」,此乃是峨嵋派劍法中的精妙招式,靳奇瑜應用「三羊開」迎擊。怎知,他卻使一招「觀音坐蓮台」,人往下坐,顯得有氣無力,彷彿不堪支撐的神情,事實上,他並未落敗。
「其中有詐」,謝羽曄暗道一聲:「老道要糟!」
果然不出所料,靳奇瑜覷準時機。待邵鳳閣的劍鋒堪堪要落下的一瞬,陡地一招「舉火燎天」,劍勢猛惡,卻仍傷不了邵鳳閣。
豈料,如此一來,二人無形中業已近身,靳奇瑜覷準時機,左手一伸,他的臂脯似乎比平時長了尺許,「懾魂魔爪」一下子抓著了邵鳳閣的胸脯。饒是他應變迅捷,右胸已連皮帶肉地抓了腕口大塊地方。鮮血淋漓,邵道長迅急躍開。
謝羽曄連忙上前,先點了他血肉模糊的傷口周圍數處穴道,止住流血,然後將「萬通神散」敷在傷口上,紮好傷口,為他慢慢調息。眼一瞟,不見了老哥哥。
鬥場中,「百葉神丐」尹繼維已與靳奇瑜交上了手。靳奇瑜突然後躍,將劍尖下垂,示意罷鬥。
「你是何人?」靳奇瑜望著尹繼維,他欲近身施招,突見尹繼維戴著人皮面具,他連忙停手問道:「為何喬裝改扮,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老夫劍下不殺無名之鬼!」
尹繼維知道瞞不過去,索性用手一抹,將人皮面具摘掉,取下帽子,嘻嘻笑道:「老叫花就是被你們整得死不死,活不活的『丐幫』幫主尹繼維。嘿嘿,巨靈賊不是要我的打狗棒法嗎?今天奉送給你們,怎麼樣?」
這邊群雄,聽說他是「丐幫」幫主、「百葉神丐」尹繼維,頓時轟動起來。「巨靈教」
的人也不禁一愕。
「尹幫主駕到,有失遠迎!」靳奇瑜打了個哈哈,乾笑道:「失敬,失敬,尹幫主一向可好?」
「好!」尹繼維冷笑道:「『玉珠洞』五年修行,把老叫花越磨越硬朗啦,不妨今天試試!」
「聽說尹幫主把幫主之位讓給了本幫弟子任奇。」靳奇瑜道:「此話不知是真是假?」
「『丐幫』弟子中已有好幾年未見任奇這個人,」尹繼維冷冷地說道:「只怕是『巨靈教』派去『丐幫』臥底的人吧,哈哈!」
「尹幫主何以血口噴人!」靳奇瑜肅然說道:「難道我堂堂『巨靈教』,還去插手『丐幫」事麼?」
「哈哈!」尹繼維又是哈哈一笑,大聲說道:「老叫花冤枉了各位!巨靈賊子看得起老叫花,還派專人侍候,多謝,多謝!」
斬奇瑜面現尷尬道:「這是什麼話?」
「『白面飛狐』盛一飄,不是你們的人麼?」尹繼維佯裝驚異的說道:「難道他沒有跟你們談起,我感激你們的好意麼?『迷羅鬼丹』的味道真不錯呀,哈哈!」
靳奇瑜怒吼一聲道:「老叫花胡說八道,看老夫今日收拾你!」
話聲不了,舉劍一抬「毒蛇出洞」,直抵尹繼維胸腹。端的是出劍有風,迅急狠辣,欲置尹繼維於死地。尹繼維早料到他有此一著,不慌不忙,真個是「會者不忙,忙者不會」,將手中打狗棒一擺,一招「白虹貫日」,「噗嗤」聲響,劍棒相交,擋開來勢。尹繼維盤龍繞步,身形倏忽,閃至靳奇瑜身側,倒轉打狗棒,一招「橫掃千軍」,棒尾連點他背後「靈台」「三焦」「陽關」三道大穴。
靳奇瑜心頭機靈靈打了個冷顫。「丐幫」幫主功夫何以精進如斯?聽人說,他不過是—
般的掌門人。是以,一上手,他毫不在意,看他貌不驚人,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的老叫花神情,想來給他個下馬威,封住他的嘴,誰知劍棒相交,一股真力從棒上傳入,幾乎使他把持不住握劍的手,長劍險些脫手。棒尾點穴,更是厲害的殺手後著,迫使他一個前躍,避開來勢。
他哪裡知道,尹繼維自得謝羽曄傳他「紫府神功」的心法口訣,內功進步神速,他藉以恢復體能,演練棒法,武功大進,遠非昔日可比。這麼一來,二人交手之際,靳奇瑜就吃了大虧。
他堪堪躲過了尹繼維一招三式的點穴殺著,打狗棒上的招式已源源施出,打狗棒有圈、轉、點、戮,打、掃、刺、劈。一招九式,九招八十一式捧法,既快且狠,尤其是棒中夾雜著點穴手法。那也是羽曄所授,週身三十六道大穴,都在打狗棒的一圈一點、戮、刺之中,認穴之準,不差毫釐。
靳奇瑜此時不要說還手,連招架也是非常吃力。縱使他施全力擋格,也招架不住那源源如潮湧的狂濤攻勢。
尹繼維一招「回風拂柳」,反手又一記「神龍掉尾」,打狗棒本是中腰橫掃,由料這是一著虛招,中途變招「天河倒轉」「金鵬展翅」連環施出,棒頭點他「絲竹空穴」、「顴穴」
和「承漿穴」,棒尾點他大腿的「伏兔穴」、「梁丘穴」和小腿的「下巨虛穴」快如閃電。
只聽「撲」的一聲響,靳奇瑜高大的身軀平平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尹繼維一笑道:
「靳堂主承讓了,休息去吧!」巨靈教眾人立即將他抬走。這個臉丟得不輕,春護法氣得長長的白眉都在顫動。他萬想不到,今到會輸得這樣慘。原指望八大堂主出面,生擒在座各大門派掌門是勝券在握。自己對付少林寺「羅漢堂」首座,是綽綽有餘。囚禁在座各派掌門,天下武林,大半就在他「巨靈教」掌握之中。到時候,「巨靈教」一聲號令,誰敢不從。他低估了對手的實力,竟不聽教主的規勸和安排,四大護法出三人掠陣,今日如此殘局,何以向教主交代,看眼前的形勢,自料對付「羅漢堂」首座和「丐幫」幫主,還是不在話下。只是,若二人聯手,就難說了。
他看尹繼維的功力遠勝以前。靳奇瑜再是不濟,用他對付「丐幫」幫主絕不致慘敗如斯!
難道有高手相助?一個尹繼維,已經使「巨靈教」吃了大虧,如果還有高手,局面將不可收拾,心道:「暫且用話擠住他,先免去這尹繼維與慧非禪師聯手。否則,難以對付。至於變生不測的情況,聽天由命吧!」想到這裡,慢慢自位子上起身,向場中走去。只見他雙手一拱,笑道:「尹幫主久違了!」
「春護法好派頭!」尹繼維呵呵一笑,朗聲道:「想不到『巨靈教』胃口越來越大。先前只是一個幫一個派的零打碎敲偶爾吃一口『鏢銀』解解胃,眼下等不及啦,整盤地端呀,哈哈!」關於「四海鏢局」有高人相助,聽說是兩個俊美少年所為。他也曾仔細觀察在座群雄,並無一少年人,倒免除了他的後顧之憂,自然喜形於色。
「老幫主何必把話說得那樣難聽!」春風道人望著尹繼維,笑道:「幫主開口一個『巨靈教』,閉口一個『巨靈教』。其實,我們只是想和各大門派見識一下,互相切磋武功而已,未畢有什麼不軌之圖!」
尹繼維氣得雙手發顫,一聲冷笑道:「方纔春護法說要在座眾人,聽『巨靈教』的吩咐,難得如此光明正大!哼,算不得是不軌之圖吧!」
「江湖道上,」春風道人訕笑道:「從來是強者為王,高者為首,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確實!」尹繼維冷哼一聲道:「偷施暗算,陰謀內訌,本是『巨靈教』的拿手絕招,不值得大驚小怪,哈哈!」
「何必徒呈口舌之能!」春風道人面色一寒,說道:「有本事,手面上見個真章,你是—人上,還是聯手?」
他這話說得不偏不倚,明是驕狂,實則害怕大家聯手,用話擠兌別人。尹繼維焉有不知,當下哈哈大笑道:「春護法這話是自視太高,還是害怕我們聯手呢?」
尹繼維這話,說得春風道人無言以答,好不難看。當下哈哈一笑,以掩飾的窘態,說道:
「尹幫主心思太多,在下悉聽尊便。」
尹繼維毫不猶豫地雙手一橫,道:「請!」春風道人道:「有請了!」當下雙手一環,翻手一招「排雲推日」。尹繼維見他不用兵刃,隨手將打狗棒甩向謝羽曄,回身一招「回身撤步」,避開來掌,還一招「探龍取珠」,二人戰在一起,轉瞬拆了十來招。
春風道人暗運真力,一記「黑虎掏心」,直掏尹繼維心胸,尹繼維對一招「單手開碑」,只聽「砰!」一聲大響,兩人實實地對了一掌。雙方各運真力。春風道人退了三步,尹繼維一個後躍,卸解來勢,兀自站立不住。只覺週身氣血翻湧,口中一甜。知道內腑受傷,一口鮮血湧上喉頭,隨即咬牙忍住,運氣調息。
欲待再戰,只聽近旁人有人口宣佛號,「阿彌陀佛!請尹施主暫息。老衲不才,願領教春護法幾招。」慧非禪師雙手合什,自人叢中直闖出來。
謝羽曄急忙把尹繼維扶在椅上,盤膝坐定。自皮荷包取一粒「九天清機寶丹」,服侍老哥哥吞下。然後,將右手抵在他後心「神堂穴」,運功助他調息,不一刻,尹繼維只覺一股暖流在週身流轉,頓覺血脈平和暢通,吐出一口烏血。再一刻,已覺真氣運轉正常。
謝羽曄把手收回,轉眼看鬥場。
此時,打鬥雙方兩手對合,顯是在比拚內力。兩人頭頂冒出的霧。慧非禪師長袍脹得圓圓的,內力發揮已達極限。
看那春風道人,正自氣定神閒地閉目運功。雙手和臉上—片殷紅;他的「鐵丹神功」已達九層火候。
「鐵丹氣功」乃是一種邪門內功,其熱毒氣強勁無比,與」萬血煞功」功異曲同工。只是習練方法各不相同,其魔力在旁門外道中,僅決於「萬血煞功」內功。
只見春風道人週身一片淡淡紅色真氣護峰。圍觀眾人感覺他身周有熱氣炙人。慧非禪師更是全身汗淋淋,有如坐在蒸籠之中。經受熱氣蒸炙。
謝羽曄知道慧非禪師已經落敗,再有片刻,必有生命之虞。當下一展身形,站立當場,雙手一翻,右手將慧非禪師輕輕一托—送。慧非禪師只覺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將他輕輕一托,好似有人把他從蒸籠中托起,向後一送,燥悶得令人窒息的壓力頓減。他就勢一個後翻,立即盤膝坐地,運功調息。
謝羽曄左手將春風道人向後一推,春風道人陡覺一股強大的力道,把他源源湧出的真氣擋了回來,好像山洪遇著了陡壁,急急回流,逼得真氣在體內逆轉翻流,突然有一種憋不住氣的悶息感覺。人也不知不覺地倒退了五六步。他連忙運氣調勻內息,心中一凜。誰有如此雄渾的內力,將自己發出的真力,硬生生地擋了回來。
他知道,自己害怕的對手出場了!真是信神偏有鬼,怕什麼偏偏來了什麼!
春風道人睜眼一看,場中站著一位中年文士,三綹長鬚緊貼在嘴唇上方。
春風道人一雙眼睛何等銳利,隨便的喬裝改扮焉能瞞哄得了他,先前距離十數丈,謝羽曄且在群雄之間,毫不起眼,未及細察。眼下近不過幾尺,看得明白,當下一目瞭然。
「閣下是何方高手?」春風道人正色道:「為何易容而出?可否一展真容!」
謝羽曄道:「春風道人好厲害的眼力!」當下用手在臉上一抹。春風道人一見之下,心中大駭。這英俊的少年不過十八九歲年紀,怎麼有如此深厚的內力。要知道,像慧非禪師與春風道人這樣頂尖的高手比拚內力時,要拆開他們,需得同時承受兩人的內力,拆解者的內力何等深厚可想而知。春風道人幾乎懷疑跟前的年輕高手是神童下凡,他連忙柔聲道:「小俠真姓大名,可否見告?」謝羽曄道:「在下敝姓謝,草字羽曄。眼見兩位當世高手比拚內力,恐怕兩敗俱傷,在下斗膽拆解,諒不會見怪在下莽撞吧!」他這話把慧非禪師落敗的情形,一語帶過,又使春風道人發作不得。
春風道人方纔已知他功力非凡,若是與他比拚,恐難取勝。若是就此罷手,當著這許多人,在一個後生晚輩面前怯陣,日後傳到江湖上,他還有何面目說話。這麼一想,心中爭強好勝,剛愎自用的性子驅使他,必欲一搏,只見他雙手一拱:「小俠心存厚道,只是這武學一道,原本刀頭舔血的玩意兒,非死即傷,小俠若有好心情,不妨陪老夫玩玩如何?」
「春護法竟然意欲盡興,」謝羽曄一笑,道:「小可不妨試試。」
說話之間,二人動起手來。
謝羽曄用一套「龍翔十九式」極是靈動敏捷,身手不離對方左右,手上抓、勾、點、戮,打、劈、推、拿,腳下踢,掃、送、撞、加上他的「無影幻風」輕功,如影隨行在春風道人身邊飄忽。饒是春風道人武功高強,也摸不著他的衣角,只覺周圍都是謝羽曄的身影,東戮西打,縱使他能閉住全身穴道,動「鐵丹神功」真力,奈何謝羽曄的「昊陽神功」遠勝於他。
開始,謝羽曄並不想傷害他,是以並來點穴。若是點,即使他穴道封閉,謝羽曄「大須彌神指」中的「一指禪功」,恐怕會讓他難逃厄運。
謝羽曄只是要戲要他。不一刻,春風道人衣服已被抓得稀爛,連長長的白眉也被扯掉幾根。到此時,饒是春風道人涵養再高,定力再好也受不了這奇恥大辱。
春風道人將「鐵丹神功」盡力施出,以至極限,猛向四周連續發掌,意欲用「劈空掌」
擊傷對才,只聽得一片「轟轟」聲振響,如狂獅怒吼,卻仍沾不著羽曄的邊。
旁觀的人看起來,好像是瞎子跟人打架,狂呼醋斗時,卻不知春護法真氣發動,週身穴道滿佈「鐵丹神功」不敢開口說話,否則真力稍洩,非死即傷,他只得心中暗暗叫苦,一味狂吼發掌。
謝羽曄卻是瀟灑自如,邊鬥邊境留神場外。只見各派群雄,正在屏息靜氣,雙眼睜得大大地觀看場中的形勢。本來這是百年難遇的觀鬥機會,像春風道人那樣的頂尖超絕的高手,在場各派掌門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連「少林寺」「羅漢堂」首座,大名鼎鼎的慧非禪師,都險些喪命他手。此時,卻被弄得衣衫襤褸,身上白袍成了條條,真氣鼓脹,好像清明掃墓時,插在墳頭的旗旛,忒殺風景。再看他雙掌向四面八方,瞎翻亂舞的樣子,又似那道場中做法事的和尚。
有這般難碰難遇的好場面,誰還有暇他顧,俱都聚精會神靜觀鬥場。 轉眼看「巨靈教」
這邊,似乎在蠢蠢欲動,準備著樹倒糊獼散的架勢。謝羽曄急忙對尹繼維說道:「老哥哥,快跟老道長他們商量,決不能讓巨靈賊子跑了!」
他是用最上乘的「蟻音傳聲」法說話,用內力把聲音通成一線,向對方耳中傳聲,聲音如蚊蚋嗡嗡,在尹繼維耳邊輕輕響起,別人卻聽不到。尹繼維連忙走到邵鳳閣和無回神劍等人面前,細聲商議。
謝羽曄剛說完話,突然想起自己一家人的慘遇,想起凌無弟弟的父母的不幸下場,此刻,看看眼前的冤家賊徒,霎時怒火中燒,殺機陡起。
只見他驟然定身站立場中,春風道人以為他如飛的閃展騰挪,內力耗盡,心想,乳臭小兒,毫無臨戰經驗,一味好勇鬥狠,不得不停下來,此乃天賜良機。他暗暗一咬牙,將「鐵丹神功」運貫右手,施全力一掌「黑虎掏心」,平胸推出,力勁勢猛,如翻江倒海般向謝羽曄胸口湧至,謝羽曄抬起右手,仇恨充溢胸中,掌運十層真力迎擊來勢。
聽得「轟」地一聲爆響,餘波向四方蕩出,地下塵土飛揚,周圍各人俱覺氣浪逼人。塵浪過去,謝羽曄兀立如山,站立當場。春風道人身形如箭般,倒飛而去,撞在大門邊牆壁上,牆面灰土頓時掉下一大片。牆的反彈力又把他彈了回來。
「彭」一聲墜落地上,春風道人「哇」地噴出大口鮮血,面色蠟黃。
「巨靈教」眾人急忙把他扶起,只聽他沙啞的聲音小聲說道:「快快逃離此地!」藍衣長衫漢子連忙將他抱起,忽然向斜刺裡躍去。「巨靈教」眾人立即分開,呈扇面形護著藍衣人,向斜裡方屋脊縱去。
謝羽曄一聲大吼:「鄔思敬哪裡走?快快納命來!」只見他「來」字出口,抬起右手向鄔思敬一指,用是用「一指禪功」,力貫手指,足有十二層真力。
鄔思敬早巳嚇得魂飛天外,還是他臨場經驗豐富,非常沉著,聽謝羽曄直叫他的名字,情知不妙,急急矮身隱形,向旁邊閃去。「啵」的一聲,饒是他局勢,左邊招風耳也被指力削去了一塊。「一指禪功」餘勁不歇,「啪」一聲響,指力把前面一株碗口粗的楊樹給切斷了。
謝羽曄正欲縱身追去,耳聽慧非禪師高宣佛號:「阿陀陀佛,窮寇勿追,謝大俠請留步!」謝羽曄略一思忖,對!窮寇莫追!殺死一個鄔思敬,未畢就報得了仇,即使這九人—並誅殺,「巨靈教」還是沒有被消滅,不如留下和群雄商量大事。想到此,他慢慢地轉過身子。
群雄俱被眼見的情景看得呆了。春風道人是何等人物,居然被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謝羽曄,打得狼狽不堪,落荒而逃,看他倒地的情形,已然身受重傷,非調息一年半載難得復原。
這謝羽曄是何許人物,武功深不可測?那隨手點出的「一指禪功」,恐怕當今武林,無人能及。
瞬息靜寂之後,全場歡呼起來。慧非禪師仍是雙手合什,走到謝羽曄面前,躬身施禮道:
「阿彌陀佛,老衲感謝謝少俠救命之恩!」
邵鳳閣也趨前施禮,道:「謝少俠神功蓋世,老朽汗顏,多承援手,老朽這廂有禮!」
無回神劍哈哈一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武林後輩有謝少俠這等蓋世奇才,『巨靈教』死期不遠,武林劫難消弭在即!」
謝羽曄此刻呆立當場,聽人家左一個「謝少俠」右一個「蓋世奇才」,不知如何對答。
他自懂事以來,哪裡見過這等場面。眾人把他敬若天神,弄得他滿面緋紅,鼻端沁出了汗珠,只是雙眼望著「老哥哥」,似有求助之意。
尹繼維焉能不知,還是「百葉神丐」的老脾氣,未曾開口,一個哈哈響徹四方,大笑道:
「曄賢弟,你今天大敗巨靈賊子,擊傷他的春護法,功勞不小。哈哈,老哥哥好高興啦!」
老頭子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和謝羽曄的關係,也不理睬謝羽曄的尷尬處境,一味套近乎。
忽聽「神蹤翁」朗聲道:「各位武林前輩,『巨靈教』今日受挫,但元氣未損。依馬某愚意,大家可否坐下來,趁此大好時機,商議一下剿滅『巨靈教』的良策。先推舉一下為首的頭面人物。大家同心協力,消滅『巨靈教』!」「對!」眾人異口同聲喊道。
「慢!」一聲大喊,有人將手一揮,眾人拭目觀觀,乃「武當派」大弟子高其倬,聽他大聲說道:「我們還是不要喧賓奪主!今日是『山川奇俠』公孫遜公孫寨主的生辰喜日,大家宴飲比武,不要忘了主人!」眾人聽他這一番說,目光便齊集大門邊。
公孫遜仍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一個人愁眉苦臉地萎頓在太師椅上,如坐針氈。方才高其倬一席話,多少含有諷刺的味道,他公孫遜焉能不知!他是啞巴吃湯圓,心中有數,這時,見眾人都在望著自己,不得不擺乎歎息,
「唉!」公孫遜輕輕頭道:「公孫某一生豪爽,想不到今日被巨靈賊子害得身敗名裂。
做了奸賊,萬死不能贖其罪?!」聲音低顫暗啞,說未說完,潸然淚下,一個武林名宿,當眾墮淚,顯是悲痛至極。
慧非禪師連忙雙手合什,高宣佛號道:「阿佛陀佛!」有道是知錯必改,善莫大焉!公孫施主,有甚為難事,只管說出來,大家決不會難為你的。」
公孫遜強忍悲痛,唏噓說出一番話來,眾人無不認憤填膺。
原來,今月三年,公孫遜去「清風店」辦事,回來的路上,突然昏倒在地上,醒來時,只見一人站在他面前。此人正是方才被謝羽曄,削了一片招風耳的鄔思敬,鄔思敬望著公孫遜笑了笑道:公孫寨主,在下鄔思敬,是『巨靈教』金雀堂堂主,今日奉教之令,會會公孫寨主。希望寨主能自量!」言畢神秘一笑復又道:「寨主已服了本教獨門奇藥『迷羅鬼丹』,武功已失,每月發作一次,需用緩解真氣丸,解毒,否則,痛苦不堪,痛七天七夜化骨而亡!」
公孫遜一聽,怒氣衝天,暗暗一運功,提氣不起,果然真氣已散,內功盡失。而且運氣之間,週身疼痛不堪,四肢百骸,有如千萬條蟲子在噬咬,當下吃驚不小。
「怎麼樣?」鄔思敬徐徐一笑,道:「寨主不用驚慌!只要寨主肯聽命『巨靈教』吩咐,我保寨主安然無恙。」
「說吧,你要我幹什麼?」
鄔思敬告訴他,要他在五月初五端陽節,他的生辰之日,邀集武林各大門派掌門人,來「丹心寨」赴壽宴……
公孫遜心想,他們真夠狡猾的,連他的生辰八字都摸清楚了,邀集天下各大門派聚發有陰謀,他堅決不允,任憑鄔思敬舌巧如簧,百勸利誘。
「好吧,」鄔思敬冷冷說道:「公孫寨主何時想好,何時跟我說。但只限於端午節之前,端午節之後嘛……嘿嘿,恐怕咱們就沒有見面的機會了!」說畢,揚長而去,公孫遜回到家裡,沒幾天,毒藥在體內發作,痛得他死去活來,鄔思敬復又匆匆到了一趟「丹心寨」,給了他一粒「緩解真氣丸」,併力勸他就範。公孫遜仍然執意不肯。
豈料,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過了幾天,身邊唯一的兒子又失蹤了。這獨生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四十多歲才得了此子,故取名「天賜」。
這個打擊對他無異於傷口撤把鹽,痛定之餘,頓覺萬念俱灰,這時,鄔思敬又來了。他對公孫遜笑嘻嘻說:「寨主的寶貝兒子,在我們那裡過得很不錯。教主還想傳授他絕世武功,如果寨主肯聽我們的話,我們大家都會相安無事的,哈哈!」
公孫遜這下子心裡亂了套,人心一亂就把持不住,加之愛子心切,又聽得鄔思敬一片花言巧語,不禁猶疑起來。
「寨主」鄔思敬道:「只是讓你邀集貴客為寨主祝壽。我們也只是寨主的座上客。至於有什麼事睛,又與你何干?唯獨有一條,若是寨主走漏了半點風聲,你可要為自己的寶貝兒子著相呀!」面對鄔思敬的軟硬兼施,公孫遜無可奈何,不得不乖乖就範!
「我只想到自己和兒子的安危!」公孫遜聲淚俱下地說:「殊不知,一場武林劫難,要斷送多少英雄好漢的性命。今日若不得助謝大俠的蓋世神功,公孫某人已成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永墜萬劫不復之地!」
話畢,從椅上溜下地面,對謝羽曄雙膝跪下,欲行大禮。謝羽曄忙不疊地連忙將他扶,待他以好言相勸慰。
「公孫老前輩!聽小可一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貴在知錯能改。方才大師所言極是。
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了,不僅沒有釀成大錯,反而打敗了巨靈賊子,大家共聚一堂,齊心商議消滅了巨靈賊,這豈不是好事麼!還望前輩振作精神,與大家一道共同對付『巨靈教』。」
謝羽曄如此—說,群雄紛紛上前勸慰。謝羽曄又道:「前輩所中的『迷羅神丹』之毒,小可一定為你消解。請放心,天賜賢弟,我們一定要想方設法把他救出來。」
公孫遜掩面而泣,道:「謝大俠再休提救犬子之事。只要能消滅了「巨靈教」,公孫某父子的性命算得了什麼。公孫某只望謝羽俠率領眾位英雄好漢,盡早剿滅『巨靈教』,為武林消除禍患,公孫某死而無憾!」公孫遜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群雄聽之肅然起敬。開始有人對他不滿的人,到此時亦為此人悔悟的豪情所感動,無人再作他論。
此時天色已晚,夏日晝長,不知不覺間已整整鬥了三幾個時辰。公孫遜吩咐家人,重振杯箸,擺灑設宴,款待群雄。眾人聽他提起,似也覺得腹中空空,慢慢走進正廳。
有人提議加強防範,防止「巨靈教」人報復。
「不妨事」,高其倬啞然笑道:「巨靈賊子即使有天大的膽子,今天也嚇破膽了。他們從來自視武功高強,從未吃過今天這麼大的虧,以為派幾個人,就能治服天下各大門派,豈料連護法都差點嗚呼哀哉,還敢再來?」高其倬心機過人,外號「小諸葛」,在武林中素有名望,已是未來的武當掌門。他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眾皆歎服,又聽他說道:「煩勞公孫寨主多派幾個寨卒,在外圍巡視,以虛張聲勢,如此外緊內松,可萬無一失。」公孫遜依言,連忙吩咐家人照辦。
宴席上,群豪開懷暢飲,暢述今天的勝利,說到盡興處,紛紛舉杯向謝羽曄敬酒。
謝羽曄不善辭令,面對這多人趨奉敬酒,一時倒不知如何答對。倒是老叫花尹繼維,一昧從中斡旋,為他解了不少圍。
邵鳳閣和無回神劍乃天下兩大門派掌門,一代武學宗師,卻猜不透謝羽曄的師承,又不便打聽,只是與他一味談論武學之道,及江湖各門派的相互關涉,以救套出他的師承來歷。
謝羽曄對武學之道倒頗有見地。天盆峰裡,不群散人曾詳細跟他縱橫剖析江湖上各門各派的武學源流,加之他又聰明好學,把師父的藏書幾乎熟讀殆盡。是以,談起武學源流,謝羽曄學識不淺,談興甚濃,不過,對江湖道上的切口暗語,卻一竅不通。 二位頗覺納悶,看他不過二十歲左右,武功實乃蓋世無雙,尤其內功深不可測。歷數武林各門各派,從未傳聞有如此神功的開山祖師。只可能是某種奇遇或者受異人傳授。這樣想畢,二人也就不再深究,又見羽曄為人謙和,絕不托大;凡事盡力而為,助人為樂。因此,他倆對謝羽曄極其尊重。
「千幻劍客」無限感慨地邵鳳閣道:「有志不在年高,好一代武林俊傑實乃蒼天有眼,我輩之福也!」
邵鳳閣連連點讚許道:「無回掌門言之有理,還需造就歷練一番。」
「邵道長放心,你看他與『百葉神丐』尹繼維稱兄道弟,關係非比一般,尹幫主的江湖閱歷何等淵博,遠勝你我。有他相伴,不愁鐵不成鋼。只不知他們何以稱兄道弟?」
說到這裡,耳聽廳上轟動起來.二人抬眼一看,只那貌似猩猩的岳無地,喝得滿臉通紅的正在大喊大叫,要推謝羽曄做「武林盟主」。那神氣,似乎誰若不依,他就要動手。
這時,高其倬站起來,走到「恨環怪」近前,對著他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道:
「岳大哥,在座眾人都有這個意思,只是謝大俠出道不久,江湖道上閱歷尚淺,天下英雄除了我們一席人,知道他的人還不多。你我也是初次和他見面,日後待他率眾剿滅了『巨靈教』,名揚天下,這『武林盟主』,自然非他莫屬。眼下若操之過急,天下英雄一時不明真相,加之心胸狹窄自命不凡之徒,江湖道上不泛其人,難免橫生枝節。如此既不利消滅『巨靈教』,又給謝大俠憑空增加許多麻煩。」「依小弟之見,大家暫時推舉他為頭兒,統領天下武林群雄,一起圍剿『巨靈教』。一等大功靠成,謝大俠功成名就,『武林盟主』當仁不讓,你看小弟說得可有道理?」
他的話剛一落音,眾人不約而同地拍起手來。岳無地呆頭腦地望了望眾人,突然把他蒲扇般大手,亂拍一氣。
無回神劍望著邵鳳閣直搖頭,道:「這高其倬不愧『小諸葛』美稱,話說得合情合理,由不著你不信。年輕一代的武林人物中,真的是人材濟濟,我們這幫老朽,實不堪重任了!」
說畢,二人撫掌大笑。
高其倬又說道:「待酒宴畢,各派掌門是否另聚一堂,與謝大俠密商一番剿滅『巨靈教』的事情?」
邵鳳閣接口道:「對,沒有來的掌門,可推舉一位代表。另外,公孫寨主,鴻凡兄,『黃河雙怪』與天下各門派聯繫。」
謝羽曄越來越記掛凌無靈,或者是因為這次打敗「巨靈教」徒給予了他啟示,他愈發懷念凌無靈一起的日子。
住了幾日,謝羽曄愈發煩悶。他想,不如到外面闖蕩一下,或許能與無靈弟弟相遇。
是以,謝羽曄向群雄申明,他暫時要離開大家數日。尹繼維正巧也要回幫裡整頓「丐幫」,清除隱患,故又能與謝羽曄一同並往。眾人不好強留,特別是尹幫主所要辦的事,非同一般,並且還延誤不得。
邵鳳閣道:「我有一對信鴿,謝大俠可帶一隻,我告訴你飼養訓服它的方法,有事就放信鴿來。『丐幫』耳目最靈,尹幫主事成之後,如有消息,不愁聯絡不上。」
這樣,能留下的盡量留在「丹心寨」,幫助協商剿滅「巨靈教」的各項事務。離開「丹心寨」的人回去整理好派內事務。大家議定,六月初一,各個門派再來一人在「丹心寨」與謝大俠聚首,具體策劃「巨靈教」的行動和步驟。
暫時幾天,謝羽曄留在「丹心寨」與公孫遜療毒。謝羽曄按「玉珠洞」之法施為,不出七日,公孫遜恢復如初,自己對謝羽曄感激涕零。謝羽曄感咐了公孫遜幾件事,即帶著信鴿,也尹繼維急奔太原而去——
雙魚 掃瞄 武俠屋 OCR 雙魚與武俠屋聯合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