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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夫人輕盈地慢步向前,伸手去摩挲楊三郎的臉,然後發出了一陣膩人的聲音:「我的小三郎,不要這麼凶巴巴的,動不動就要砍人的頭!」
楊三郎嚇得退後了兩步,惶急地道:「夫人,別這樣,師父就在附近,隨時都可能過來的!」
但是他的手腕卻被白銀夫人捉住了,把他又拖近了一點,依然用甜得發膩的聲音笑著說道:「小三郎,別理你師父,那個老鬼最不是玩意兒了,表面上裝成一片情深萬斛的樣子,其實心裡不曉得在搗什麼鬼呢!」
楊三郎連忙道:「師父對二位夫人確是仰慕萬分,敬若神明,他一有空,就是在為二位夫人雕琢石豫,說是要把二位夫人的美,永恆地保留下來。」
白銀夫人哼了一聲道:「誰信他的那套鬼話,這老鬼一肚子陰險,沒有一句真話的!」
楊三郎搖搖頭道:「不!師父對二位夫人的仰慕之情確是稟於至誠,所以一斧一鑿,才能如此傳神!」
白銀夫人輕伸手指,點著他的額角笑道:「你這小鬼也跟老師父一樣,口不由心,只會揀些好聽的說,你說那些石像都是傳神之作?」
楊三郎忙道:「是的,師父所作二位夫人的石像,不僅酷肖神似,而且把二位的神采風韻都表達無遺,若非對二位夫人有著真摯的思慕之情,是絕難刻劃得如此美的。」
白銀夫人哦了一聲道:「你認為那些石像美嗎?」
「美,美極了,我每次面對那些石像,總是要凝望良久,內心裡難以控制仰慕之情!」
白銀夫人咭地一聲倩笑,又伸指點了一下他的額角道:「小鬼!你別說得好聽了,那老鬼所刻的石像都是不穿衣服的,你當真帶著仰慕的心情去看那些石像嗎?」
楊三郎連忙像發誓般地舉起了手:「是真的,夫人,那些石像都是師父在極其虔敬的心情下鐫刻的,是以充滿了聖潔之美,令人不敢起冒瀆之心。」
白銀夫人笑道:「小鬼,我就知道你不老實,你那老鬼師父對我們姐妹有的是什麼心,你打量我會不知道,他雕出來的石像,還會有聖潔之美?」
楊三郎急忙地辯道:「是真的,夫人,弟子在見到那些石像時,恨不得跪下來膜拜一下才好……」
白銀夫人放開了他的手,佻達地笑道:「我倒不信你是這麼一個乖孩子,我要試試看你是否那樣老實。」
她的雙臂輕輕一抬,銀色的衣襟敞了開來,顯露出裡面不著寸縷潔白如玉的胴體。
李秀藏身的地方與楊三郎在同一個方向,因此也可以看到她裹在銀衣中的正面。
他無以否認這是一種動人的情態,動人的線條輪廓,動人的色澤,動人的畫面。
任何一個解事的男人,都無法不為這幅活色生香的畫面而感到血脈賁張,興起了難以壓抑的生理衝動。
但是李秀的感受卻比楊三郎多了一點不同的地方。那是人與人之間的倫常關係。
雖然,白銀夫人不是他的母親,但是卻與他的母親十分相似,地位相同,處境相同,再者,她是青青的母親。
因此,李秀的感受只是一種厭惡,正因為厭惡,他才能冷靜地隱在一旁,靜觀事態的發展。
他對白銀夫人是絕對無好感的,因為她冷酷、凶殘、冷漠而沒有人性,但至少,她不淫蕩!
現在,她主動地以色身在引誘這小伙子,也絕對不會是看中了這個小伙子,她必然是另外有一個目的。
李秀就是想要探明這個目的。
白銀夫人卻不知道有人在旁邊窺伺著,所以她在使盡手段,展示著她女性的魅力,在舉手投足間,她都隱隱約約地展露著那些令男人們瘋狂的情狀與姿態。
楊三郎先是閉上了眼不敢看,但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行為而已,沒有一個男人在此情此景下,還能真閉上眼的。
因此,他又偷偷地打開了一條縫,悄悄地瞧出去。然後,他忘了恐懼,忘了一切,貪婪地瞧著。
白銀夫人的聲音是更甜更膩了:「小三郎,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你在對著我們的石像時,是充滿了虔敬的,但是你要明白,那只是你師父心中的形象,卻不是真正的我,你師父已經是個老人了,他只能在心裡偷偷地愛,然後發洩在雕刻上,但我不是石像,是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女人,我要的不是男人的尊敬,而是男人的愛,你懂嗎?」
楊三郎的俊臉已脹得通紅,臉上的肌肉在作著野性的,飢渴的扭曲,喉嚨間卻含混地答道:「我懂!我懂……」
白銀夫人嬌慵地坐下來,她的衣襟仍是敞開著,但是那姿態卻更為撩人了。
她輕輕一歎:「我看你還是不懂,如果你是真懂,你不會光呆站在那兒像段木頭了!」
這是毫不含蓄的暗示,就算楊三郎真是個木頭人,也會懂得她的意思了。於是他瘋狂似地衝過去,撲向白銀夫人,將她壓倒在地上。但白銀夫人卻只讓他嘴唇碰了一下,立刻巧妙地縮開了,而且用手推住了他胸膛,半嗔半笑地道:「死鬼,慢一點,你以前沒見過女人嗎?哪有急成這個樣子的,聽說別人都叫你玉面金剛,哪有這副德性的,來!我先問你兩句話。」
楊三郎急得將頭朝她胸前亂湊,白銀夫人則格格嬌笑著,暗中的李秀暗罵了兩句無恥,正想轉身離開,忽聽得白銀夫人問道:「三郎!聽說那個小華陀梁叔子的醫道比你師父還要高明一點?」
楊三郎道:「這個我可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師父不是叫你暗中監視他嗎?那又有什麼好監視的!」
楊三郎道:「那是因為梁叔子跟紫竹翁合作在采煉一種藥,師父要我監視他們的動靜,注意他們進展的情形。」
「哦!那是什麼樣的藥,居然能引起你師父的關心!」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根據我多日監視的結果,他們採用的藥材,都是十分名貴的補元益氣,養顏滋生的稀有藥材,我想大抵是什麼養生駐顏的藥丸之類吧。」
白銀夫人笑道:「在這方面,你師父應該是最權威的了,別人不能強過他去嗎?」
楊三郎道:「這我也不知道,不過師父對他們的進展十分注意,叫我隨時發現他們有新的動靜就向他報告。」
白銀夫人道:「你就是回來向他報告的?」
「是的,今天有兩名南宮門下弟子,拿了一個小竹簍給他們,那兩個人十分高興,立刻就進入丹房,好像是得到了一件珍貴的藥材似的。」
「簍子裡裝的是什麼呢?」
「這卻不知道了,不過必定是一頭活的東西,因為我還聽見其中發出了呱呱如小兒啼哭之聲!」
「喔!你還沒有告訴你師父吧?」
「沒有!我來到時,師父又進入到他的密室去雕石像了,那是不准人打擾的時刻,所以我只有在此等候。」
「有沒有別人看到你在這兒?」
「也沒有!這個地方也是禁區,不准人前來的。」
「笑話!我就不知道來了多少次了。」
「夫人,你跟黃金夫人不同,禁區對你們不設禁……」
李秀總算明白了白銀夫人不惜以色誘楊三郎的目的了,原來是想要探悉楊三郎探查的消息。
李秀也不知道南宮派是什麼樣的一個宗派,更不知道紫竹翁是何許人也。但此人得為逍遙仙子視作死對頭,而且到現在還能活得好好的,就證明此人不簡單。
李秀見那兩個人已糾作一團,他實在不想再看下去和聽去,他知道那聲音與情況都是十分不堪的。
因此,他偏過頭,悄悄地退後,正待離去時,忽然又聽下見一聲輕哼,只見楊三郎的身子飛了起來,啪地一聲又摔在地上,卻已一動都不動了。
然後又見白銀夫人,站起了身子,扣好了衣襟,走到了楊三郎的身邊,抬起腳又狠狠地朝他頭上踏了下去。
忽然斜裡掠出一道人影,托住了她的身子,低笑道:「好了!你已經要了他的性命,何必還要毀他的屍呢。」
那竟然是黃金夫人,倒是將暗中的李秀嚇了一大跳,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黃金夫人竟然也來到了此間,那麼他在此處的行動,雖然瞞過了白銀夫人,卻絕對瞞不過黃金夫人的。
想到這兒,李秀難禁一陣羞愧,因為他這種偷窺人隱私的舉動,實在是很見不得人的。
但白銀夫人卻對黃金夫人的出現毫不覺意外,只是冷哼一聲道:「你又來做好人。每次都是由我來擔任那些喪盡廉恥的勾當,你卻坐享其成……」
黃金夫人輕輕一歎道:「妹子,別這麼說,你我此刻的處境還爭這些幹嘛?」
白銀夫人冷笑道:「不爭這些!你為什麼不來擔任我的這份工作。你不知道被那小淫賊膩在身上多噁心!」
黃金夫人居然輕笑了一聲:「妹子,我知道你心裡噁心,可是你還能在表面上偽裝,把那小鬼哄得死心塌地,什麼話都說出來了,我卻不行,我沒有這份天才。」
白銀夫人忽然被激怒了,站起來道:「當然了,你是聖女,我是淫婦,在男人們眼中,你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而我卻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女,所以,一切不要臉的事,都是我做出來的,你是永遠受尊敬的。」
黃金夫人輕歎道:「妹子,現在說這些不是太沒意思了,一個背棄了丈夫的女人,還會被尊為聖女嗎?」
白銀夫人也低下了頭不作聲了,黃金夫人又道:「妹子,我也不是心慈,不讓你毀屍洩恨,事實上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挖出了那點秘密,添了一分希望,你一腳踏下去,弄得滿地血肉模糊,就瞞不過公孫敬那老鬼,若給他知道楊三郎死在我們手上,那點希望就又完了!」
這番話總算打動了白銀夫人,悻悻然地收回了腳,然後道:「聽這小淫賊的口氣,似乎梁叔子已經捉到了成形何首烏,他那長春再造丹即將完功了?」
黃金夫人輕歎道:「希望是如此,但長春再造丹是否能對我們有用,尚在未定之天。」
白銀夫人道:「一定會有用的,梁叔子是唯一能在醫術上與公孫老鬼抗衡的人,而紫竹翁的無心神功也是逍遙那女妖怪的唯一剋星,他們兩個人聯手,是擺脫夏侯長空這種邪惡束縛的唯一力量,因此,他們合煉的這種藥物,也一定能解脫我們所中邪毒!」
黃金夫人苦笑了一聲道:「這只是一個希望而已。」
白銀夫人道:「我不認為如此,假如他們制不了夏侯長空,劍尊谷還會容他們如此逍遙自在嗎?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夏侯長空更不是個能容人的人,因此,我想這副丹藥一定對我們所中的禁制有解脫之效,否則公孫敬也不會如此注意了!」
「就算是吧!但是能否取到丹藥呢?」
白銀夫人頓了一頓才道:「不管強求也好,軟索也好,我們都一定要弄到手!」
黃金夫人點點頭道:「好吧,你去試試看。」
「怎麼又是我去試試看,你難道不想要?」
黃金夫人苦笑道:「妹子,你怎麼又多心了,我自然是要的,只不過此去紫竹林,迢迢百餘里,快馬來回,也是兩天,我們兩個人突然離開了,不會引人起疑嗎?你去,我留下可以為你也掩飾一下。」
白銀夫人想想道:「你不會出賣我吧?」
黃金夫人傷感地道:「妹子,你這樣說,就是對我太不瞭解了,你一直以為我在恨你,在報復你奪去慕雲、殺死慕雲的仇恨!」
白銀夫人尖刻地道:「難道你不是這樣嗎?」
黃金夫人的聲音充滿了柔情:「不!妹子,我從沒有恨過你。我知道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擺佈著你、我、慕雲、鄧飛龍,還有很多的人,都是受害者!」
「可是你卻經常在打擊我,阻撓我,破壞我。」
黃金夫人一歎道:「是的!妹子,我是經常在那樣做,因為我見你入魔漸深,似乎真正地想為劍尊谷賣命了,所以我才要打擊你一下,使你增多失敗的記錄,卻使夏侯長空不認為你已是他的心腹,更使你少造一點孽。」
白銀夫人不耐煩地搖手阻止道:「好了!好了!你是聖人,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對的,只有我是個闖禍胚,永遠都要你來照顧,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感激,而且很討厭你!」
說完她的身影一掠,如同一道銀色的閃電,瞬間就失去了蹤影。她的口中雖是說得硬,但是心中卻已經承認接受黃金夫人所施予的一切了!
黃金夫人望著她去的背影,搖了一下頭,然後才回過頭來,望向李秀的藏身處說道:「孩子!你可以出來了!」
李秀原知道自己早已被黃金夫人發現了,但被她這麼一叫,到底有點不好意思,無可奈何地硬著頭皮走了出來,朝著黃金夫人拱了拱手,遲疑片刻才叫道:「夫人!」
他感到十分為難叫出母親或是娘的稱呼,黃金夫人頓了一頓,似乎頗為惆悵,但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應和地道:「孩子,剛才那個人就是鄧夫人,也就是青青的母親,她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人,你千萬別誤解所看到的一切,那是沒有法子,楊三郎不僅是公孫敬的入室弟子,也受過夏侯長空的親傳,武功劍技之高,我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敵手,你姨姨不用這個法子,就沒法子除去他!」
她很有技巧地說明了白銀夫人的真實身份,最後則告訴李秀是他的姨姨,實際上卻是要李秀知道,自己就是李秀的母親。但李秀卻反應很冷淡,只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夫人,我不會對她有什麼不好的看法,也不會把她的情形告訴給別人知道的!」
黃金夫人又是一窒,這次李秀仍然稱她為夫人,是不願意承認她的表示,這對她的打擊似乎很大,以至於她那金色的外衣都發出了瑟瑟的顫抖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了下來,輕聲問道:「你已經知道西天劍尊是什麼人了?」
「是的,在公孫敬那兒,看到了一份秘密的記錄,說明了很多的武林隱秘。」
黃金夫人一怔道:「公孫敬還作了一份秘錄?」
「是的!在他的臥室,在你石像的底座下,刻了很多小字,記載了這幾十年來所發生的一切!」
黃金夫人慍然道:「這老畜生,居然把我的石像攜進臥室裡去,他是什麼意思?」
李秀默然不答,他想起那座石像的姿態與神情,心中忍不住湧起一陣憤怒和厭惡,而黃金夫人似乎也由他的表情上猜到了一些,因此忙又問道:「他在秘錄上說些什麼?」
李秀正在躊躇難以回答,黃金夫人忙道:「孩子,你別誤會我是在探聽什麼,但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這老兒居心險惡,同樣不是玩意兒,他一輩子都沒做過一件好事,他受夏侯長空的折磨是活該!」
李秀忍不住道:「可是他卻對我……」
黃金夫人忽然急急地道:「不管他對你做了些什麼好事,都不是為了你好,因此,他讓你看到的那些秘錄,也可能不完全是真實的,總之,此人不可信。」
她的語調更轉急促:「有人來了,我得趕緊把屍體移開,不讓人看到楊三郎的回來和被殺,讓你姨姨有個行動的機會。還有,孩子,如果可能,你到紫竹林去幫助你姨姨一下,那對她實在很重要。」
說到這兒,她彎腰扛起楊三郎的屍體,一閃而逝,而另一邊也就響起了急驟的腳步聲,李秀不禁深為慚愧,他自以為耳目聰敏,行動輕靈都已臻於上乘了,但顯然比黃金夫人還差了一籌。
來人似乎功力也很高,步伐雖然急促,但發出的聲息卻很小,李秀也急著離開,乃也由相反的方向離去,還沒走出幾步,來人已經追到了,李秀驟感一陣勁風由背上襲到,情知是那人已展開攻擊,連忙屈身縮頸,將身子縮成一團,向著旁邊滾開。
突突的兩聲輕響,兩道寒光由耳旁擦掠而過,竟是一對匕首,射入了前面的土中。
李秀一怔,心中暗怒,覺得背後這個人太狠毒了,居然不聲不響,甚至於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竟然就下此毒手,勁風又至,這次憑感覺似乎是他整個人撲了上來,李秀不再避讓,輕叱一聲,回身一劍撩出。
噹的一聲輕響,劍刃剛好擋住了劈下的劍鋒,而來人竟像一片輕飄飄的樹葉,被風吹上了半空,又徐徐的落了下來,赫然竟是回天漁隱公孫敬。
李秀原來知道仙的醫術高明,卻沒想到他的輕功、劍術內力也都如此高明。見他身形落地後,又待躍起攻擊,連忙招呼道:「老前輩,是晚輩李秀!」
公孫敬不答話,縱身平空,又是一劍徑刺,勢勁力猛,李秀不敢閃躲,因為公孫敬的劍勢變化十分靈活,無論閃向那一方,都會被對方追擊的,只有咬緊牙關,看準了來勢,一劍砍了出來。
他的目的並不想傷害公孫敬,只是把劍勢撞偏而已,可是兩劍交觸時,他發現對方的劍上居然虛軟無力,被他的劍一蕩就開了,情知要糟,因為對方把勢力凌厲無匹的一招攻勢改成虛招,則必然跟著有厲害的殺手。
因此他立刻把注意力放在公孫敬的另一隻手上,果然那隻手握著一柄匕首,正向著他的左側刺到。
在一般人是極難避過這一刺的,因為磕架前面一劍必須竭盡全力,身形未穩,但用式已老,也無法作任何姿勢的改變,只有乖乖地等著挨刀了!
但是李秀卻是自幼打下極佳的基礎,再加以後天的連番奇遇,使他的體能超越了常人很多,也超越了常態。
只是他身子一個急旋,不但把衝向一邊的身子扭了轉來,而且長劍也跟著兜轉回來,砸開了那一劍。
公孫敬冷笑道:「好小子,你還真有兩下子,但是你要想逃過老夫的手,卻不容易。」
李秀突見他的右邊有白影一縮,似乎是一隻手的模樣,跟著腰側一陣涼意,低頭一看,卻是另一柄匕首,齊柄插入腰間,倒是怔了一怔,因為公孫敬一手執劍,一手執著匕首,又哪來的第三隻手暗施偷襲呢?
但刺中腰間的那一柄匕首卻絕非暗器,在近身搏鬥中施放暗器,既不易施力,也沒有速度,更難取準,因為暗器出手時速度最慢,方向也最容易為對方測知,沒有人會做這種傻事的,何況李秀還看見有隻手縮回他的衣襟中。
公孫敬冷笑道:「小子!老夫這一招如何?」
李秀忍住了疼痛道:「前輩,你對晚輩何以要如此?」
公孫敬冷笑道:「你是神劍之後,老夫卻是劍尊谷所屬,我們本就是敵對立場……」
李秀道:「既是如此,前輩日前為什麼又要對晚輩多般成全呢,何不在那時就殺了晚輩呢?」
「那時,你對老夫還有用處,老夫成全了你,是想利用你去殺死西天劍尊夏侯長空的。可是你這小子太壞,又到處亂跑,居然衝進了老夫的密室,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這下子老夫可就饒不得你了!」
臉上充滿了凌厲之色,使得李秀為之大感惑然,他再也想不到一個相貌慈和的人,會變得如此凶殘。
自己在他的臥室中,雖是看到了一篇秘錄,也看到了一尊黃金夫人的雕像,但那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呀,不至於使他要因此殺死自己呀!
莫非在他的臥室中還有什麼更大的秘密嗎?
黃金夫人的警告沒有錯,這老兒果然是個內心奸險邪惡之徒,看來自己以後真該小心一點!
李秀並不是個城府很深的,但是他天性沉靜少言,遇事肯靜心思考,所以此刻他閉口不言,倒像是真的窺知了絕大的秘密似的,乃使得公孫敬殺機更盛。
公孫敬又逼前一步,看看李秀,似乎想要上前補上一劍,但李秀的從容,卻又使他踟躕不決,乃又試探地問道:「小子,腰中的那一刀滋味如何,照深處看,已經深穿腎盂,你是絕對活不成了!」
李秀仍是漠然地站著,像是絲毫沒有受傷的樣子。公孫敬頓了一頓問道:「小子,剛才你是從哪個屋裡出來?你在哪兒碰到什麼人?」
李秀頓了一頓後才道:「要我回答這個問題,你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公孫敬想想看:「你想知道什麼?」
李秀道:「你刺我的這一匕首,好像用的是第三隻手,我想知道你這第三隻手是從何而來的!」
公孫敬大笑道:「這個問題是老夫的一個大秘密,不過因為你是個將死的人,老夫也不在乎洩漏這個秘密了,老夫的第三隻手,就是由此而來的。」
他從衣襟下又伸出了一隻手,這隻手握住了執劍的手輕輕地地一拔,居然將執劍的手齊腕部拔了下來丟在地下,那隻手縮了回去,又從衣袖中伸了出來,由地下拾起斷手,取下了長劍,然後把斷手收入懷中笑道:「你明白了嗎?」
李秀恍然道:「原來這是一隻假的手!」
公孫敬大笑道:「不錯!這是一隻假的手,但是經老夫精心製作,它不僅酷似真的手,而且還能作一些簡單的動作。剛才老夫刺你的第二劍,就是由它來動作的,所以你磕架時毫無勁力,因為老夫並不指著它來殺人。只要它引開對手的注意力,要施發老夫以後的殺手,小子,現在你死得甘心了吧,該你回答老夫的問題了。」
李秀深吁了一口氣,但也不能不佩服這老兒心機之深,可是他不能將適才廳中所見的一切說出來。
但是他也不能騙人說什麼人都沒有見到,心念一動,乃變了一下事實道:「我到那兒的時候,倒是有個老頭兒在,他說他叫紫竹翁,是你的老朋友……」
「什麼?紫竹翁那老鬼不敢到這兒來,你騙人……」
「我根本就不認識誰叫紫竹翁,騙你幹嘛?」
「好!他說了些什麼?」
「他以為我是你的弟子,對我說:『告訴你那老鬼師父,他那個徒弟楊三郎已被老頭子宰了,叫他以後有種就自己過來,不要偷偷摸摸地讓人來送死。』」
公孫敬啊了一聲問道:「那老鬼人呢?」
李秀道:「說完了話他就走了,而且還說他要去探訪一下他的老朋友逍遙仙子!哦!對了,他還說梁叔子要他向你問候。」
公孫敬轉身急急地走。那是因為李秀的謊話說得太好,他說得活靈活現,而梁叔子、紫竹翁都是些很冷僻的名字,除了神劍東莊中幾個極為重要的人物外,別人更難知道彼此間關係的。
李秀只聽了楊三郎的幾句話,加以組織了一下,果然把公孫敬哄得急急地離去,丟下李秀沒再搭理,而且他以為李秀是絕對再難活下去了。
但李秀自己卻不這樣想,他有把握自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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