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人:司馬紫煙
神劍門下三大高弟,居然被人像野獸般的用網困住,說起來的確是很令人感到窩囊。
但是這網並不能真正地困住他們,網索雖粗,卻敵不過他們手中的利劍,那些執了兵刃的漢子,也困不住他們的,真正令他們手足無措的還是那金衣人,那應該是他們的主母李夫人才是。
他們三個人對李夫人都不陌生,剛被李慕雲收養時,李夫人就曾親切地照料過他們。
那溫馨的笑容、慈祥的態度,曾經令他們一個個感動不已,尤其是劍北,入門時年齡最幼,有時李慕雲教他練劍或讀書,功課給得太多,他完成不了,發急大哭時,李夫人經常會來溫言安慰,幫著他一起做……
他們一直管李夫人叫大姐,而在他們的心目中,這個大姐,其地位比母親還重,她的份量也比李慕雲更重。
一直到李夫人神秘的失蹤後,他們才跟李慕雲較為多作接近,而將全副的孺思都移在李慕雲身上去了。
但李夫人的音容笑貌,卻一直深鐫在他們的印象中。
這當然已經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
而這張熟悉的臉,一下子又出現在他們面前,那麼親切、那麼逼真。使他們難以相信,但決不懷疑。
因為存在他們記憶中的臉,一直是這個樣子,但也使他們困惑,困惑於這張臉的年輕。
其實這張臉所表示的年齡並不年輕,她已快接近到女人遲暮的風韻了。約莫總在三十到三十五歲之間。
一個三十到三十五歲的女人,決不可能給人年輕的印象,她們所表現出來的是一種成熟的美。但是劍東他們卻感到異常的困擾,那是因為十幾二十年前,他們還是小孩子時,看到的李夫人已是這個樣子,現在仍是這個樣子。
連受她一手撫育的靈芝、白菱等人,看起來都會較她略見年長了,這怎麼可能呢!
兒時的情景以及親情的孺慕,使得三個大男人心情都在激盪中,也使他們忘卻了抵抗。
雙方都在沉默中,李夫人的表情很平靜,但她的眼睛中卻有波光閃動。很明顯的,她的情緒也在激盪中。
終於,還是李夫人先開了口:「小東、小南、小鼻涕蟲,你們都不認識大姐姐了!」
親切的聲音、親切的稱呼,使他們再無疑問,這個女子的確就是李夫人,大姐姐是他們兒時對李夫人的稱呼,其中尤其是劍北,因為他小的時候,常常拖兩條鼻涕,李夫人每替他擦一次,就要叫他一次小鼻涕蟲,後來漸漸長大,拖鼻涕的毛病已經沒有了,小鼻涕蟲的暱稱卻偶而還掛在大姐姐的口中,聽來倍感親切。
因此,劍北最受激動,大聲叫道:「小媽媽!真是你!」
小媽媽是劍北對大姐姐的暱稱,他被抱來時,年紀還太小,小得離不開媽媽,李夫人對他的呵護最多,因此,開始時,劍北叫她媽媽,後來則叫她小媽媽,直到靈芝她們來了後,因為有了女孩子加入,他才不好意思,改口跟大家一起叫大姐姐了!
這一聲「小媽媽」終於把李夫人的眼淚叫得流了下來,她哽咽道:「是的!小北,是我!」
但她也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因為他們雙方不約而同地記起了此刻彼此的立場,仍然是敵對的。
劍東是兄長,修持的功夫較深,他首先鎮定心神道:「大姐看起來還是從前的樣子,絲毫不見老!」
李夫人輕喟一聲:「就是為了這點虛榮,我付出了太多的代價,而今後悔也晚了,現在已經領悟到,形體上的青春毫不足戀,一個女人內心若已蒼老,就是有了嫦娥的升天靈藥,也無法使她年輕起來,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這等心情,你們是不會懂的……」
她雖是在對三個人說話,但語氣與內容,都是在說給自己聽,別人是絕對無法理解的。
劍東只有再次沉重地道:「大姐!大哥被人害死了!」
李夫人身子一震,慢慢點頭道:「我知道。」
「大哥是被人用劍刺死的。」
「我全知道,殺他的人是誰我也知道,慕雲雖是被人殺死的,卻不能算是被人所害,他是自己存心求死,而且殺他的人也不是有意要殺他!只想給他一點傷害而已,是他自己把要害湊上去的。」
「大姐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因為那天我也在場,親眼看見一切的經過。」
「什麼,大姐那天也在場,你眼看著大哥被殺?」
李夫人憤然道:「不錯!那天我在場,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向另一個女人懺悔,請求那個女人寬恕他的負情,那個女人恨他絕情,刺了他一劍,而他竟為了要求贖罪,就把自己的身體對準劍尖撞過去!」
三個人都大感困惑。劍南叫道:「大哥會是這種人?」
李夫人垂淚道:「我也不希望見到這種事,但他們的確發生了感情,而且還生了一個女兒。」
劍東等三個兄弟都呆住了,李夫人黯然地道:「你大哥在你們心中是個完人,但在我的心目中,他卻不是一個專情的丈夫,他把你們帶回家來,交給我照顧,絆住了我,自己卻出去跟別的女人偷情。」
劍東與劍南對李慕雲敬愛最深,視若神明,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叫道:「不,大哥不是這樣的人!」
李夫人低聲道:「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我初聞消息時,也難以相信,可是我悄悄去到他們幽會的地方,當場看到了他們幽會,這才使我離開了他!」
劍東漸入沉思,而後才問道:「大姐姐,你有沒有再確實調查一下呢?」
李夫人道:「當然有,就在他們一起登床時,我突然地闖入進去,他一見我,居然越窗而逃,而那個女的則拔劍要殺我,我力敵不過,在危急時,幸而有一個人上來救了我,所以他偷情別戀之事,已經確實無誤。」
劍東等三人不得不信了,因為李夫人失蹤後,李慕雲終日痛苦不言,對李夫人的去向,諸多支吾,而且充滿了悔恨的情緒,可見這一節內情決不虛假!
空氣似乎變得很沉悶。很久之後,劍東才道:「大姐!對於過去的事,我們不太清楚,不說也罷,大哥的死,連你都說非出於仇殺,自然也不必報仇了。」
李夫人點點頭道:「不錯,李慕雲再怎麼樣也是我的丈夫,我不會讓他白白死在別人手上的,若要報仇,我自己也會動手的。」
劍東道:「好!大哥的事自然以你為準,你說了就算,可是有人要害少主,這個我們該不能不理吧?」
李夫人道:「你們說的是秀兒吧!」
「是的,我們一連幾次遭到了截殺,更有人要對少主不利,尤其是那個銀衣人,好像對少主有深仇大恨似的,非要殺死少主不可……」
李夫人道:「那只是試試李慕雲是否把他的劍法留傳下來給他的後人,並不是真要他的命,只要秀兒的劍技不超過李慕雲,就不會有危險的。」
「假如少主的劍技能勝過大哥呢?」
李夫人道:「那怎麼可能呢?秀兒才多大……」
劍東道:「或許你還不清楚,在你離去之後,大哥已經灰心於世事,他自己是把武功擱下了,卻寄望於我們身上,雖不要我們行走江湖,卻把一身的技藝,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我們。」
李夫人居然笑了一笑道:「這個我知道,最近圍攻你們的人都是好手,卻被你們殺個落花流水,鎩羽而回,可見你們的功力大有進步。」
劍東道:「如以成就而言,我們弟兄三個人,都可以超過昔日的大哥了。」
李夫人仍然微笑著說道:「那只是你們自己以為而已,實際上還差一截,那是由於資質之故,你們永遠也追不上李慕雲的。對李家神劍,我比你們更清楚。」
劍東點點頭道:「這點我們自然無法與大姐相比的,因為大哥將神劍之訣交給了靈芝掌管,要她視各人的進展而分發下一步的功課,據靈芝說,我們幾個人中,最高的是小師弟劍飛。」
李夫人道:「這倒可能,神劍九式,成於靈巧二字,要刁鑽古怪的人,學起來才能有進展,你們都太老實了。」
劍東道:「不過異日成就,將是少主最高。」
李夫人目射異光道:「哦!高到什麼程度?」
劍東道:「高出每一個人所難想像的程度,而達到一個無人能及的境界。」
李夫人失聲道:「真的嗎?」
劍東很仔細地觀察著,要想看出她的態度反應是歡喜還是失望恐懼,抑或是憤怒。
但都不是,她只是驚奇,對一切新奇的事,表示出適當的詫異而已,並沒有特別關心的地方。
劍東只有繼續說下去:「這是靈芝說的,各人的成就只有她看得懂。」
李夫人道:「這個丫頭,哪天我要找她談談。」
談話似將告一段落,因為莊中響起了一陣哨音,這是一種蘆笛,是用蘆草的葉子,捲成口哨,含於口中,吹奏出聲,技巧好的人,能效鳥鳴及吹奏歌曲,此刻哼奏的人卻是十幾個人一起吹,而且奏的是同一支歌曲,很好聽,也很陌生,說不出是什麼歌曲。
一名青衣漢子急促地道:「使者,莊主在催促了,請示……」
李夫人點點頭道:「好!收網!把他們帶進去!」
那十幾名漢子答應一聲,用力收緊網索,把劍東等三人拖倒在地,劍東等三人凝神運勁,將劍鋒貼在網繩上,他們三人在一起,合作已久,心意相通,雖未經過相商,互相已有默契,在等待一個適當時機,同時破網而出。
網越收越小,持劍在四周監視的漢子也越圍越近,突然有一個看出不對,忙道:「不好!他們要反抗!殺!」
招呼同伴舉劍要刺過去,劍東等見不能再延遲了,同時奮力割斷了網繩,向外翻滾了出去。
在同時,他們也聽得李夫人喝道:「讓開,由我來對付他們,你們不行的。」
劍東三人滾出兩丈許,才翻身躍起,正想與來人展開一陣搏殺時,卻又呆住了。
因為地上只有一片斷肢殘骸,那些青衣漢子們每個人都是身首異處,或是被腰斬成為幾截。
李夫人則執劍站在他們面前道:「走吧!」
劍東一怔道:「大姐姐,這些人……」
「是我殺的,不殺掉他們,我無法交代,我不能真把你們綁了去吧?」
劍東心中一陣溫暖,因為李夫人畢竟還是跟他們一起,沒有把他們視作敵人!
他興奮而安慰地道:「大姐姐,您還是關心我們的。」
李夫人的聲音微微有點顫動道:「廢話!李慕雲對不起我,你們卻仍是我的好弟弟好妹妹。」
她臉上微微有一絲激動,忽又促道:「快走!回去吧,這個莊子不是你們去得了的。」
劍東卻問道:「裡面是些什麼人?」
李夫人頓了一頓才道:「我不能說,我若洩了機密,非獨我自己性命難保,連你們也活不成了。」
「那為什麼要對付我們呢?」
「看看你們把李慕雲的神劍之學,學到什麼程度,照目前之能,你們還不足以言敵,因此還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但你們最好躲起來,少露鋒芒。」
「為什麼呢?神劍山莊從不怕誰!」
李夫人冷笑一聲,指著滿地的殘屍說道:「你們能夠在一劍之下,將這些人全部都殺死嗎?」
劍東等人都怔住了,他們脫網而出時,只有一剎那的時間,而這十幾個人卻已屍橫遍地了。
雖不知他們的技藝如何,但由身手矯捷的樣子看來,多少也夠得上是二流的好手了,而且每個人都執著劍,更分得很散。李夫人卻以一招,將他們悉數腰斬,不聞一點聲息,這將是何等凶狠的劍式!
李夫人道:「上次我蒙面相試,受了一點傷,那是我故意失手,若是我施出了這一招,你們還活得成嗎?」
劍東等人都不作聲了,他們無法否認這個可能,而且他們就是合三人之力,也不可能抵過那一劍之威的!
李夫人一聲輕歎:「走吧!去躲起來,在神劍九式未能完全練成前,最好別出來,回去帶著你們的妻子悄悄地走,誰都別告訴,然後找個無人的地方,潛居練劍!」
劍東道:「只是我們走?劍飛小弟跟少主呢?」
「不要去管他們了,他們已經被人盯牢,再也擺脫不了了,不過你們可以放心,他們不會有性命之危的,我會照料他們,回去後別說見到了我,最好什麼都別說。」
這時莊中哨聲又起,李夫人兩個急縱,如蜻蜓點落,眨眼間已落入莊中不見了。
劍東等三兄弟又怔住了,他們的輕功已經算得上是卓絕的了,但是看了李夫人的身法,他們不禁氣沮,因為他們連一半都不如。
頓了一陣,劍東才輕輕一歎道:「回去吧!」
劍南道:「我們就這麼回去,不去探個究竟了?」
劍東道:「探什麼?這裡若是對方的重要據點,一定佈防十分嚴密,我們這點本事,進去只有送死!」
劍南道:「那也許是大姐姐言過其實,沒那麼厲害。」
劍北不以為然地道:「不!大姐不會騙我們的,至少,她的那一身功力就高出我們很多吧!」
「可是大姐不會對我們太認真的。」
劍東苦笑道:「大姐也許會照料我們一二,但是她剛才殺死這些人,就是為?不讓人知道她見過我們的事,而且她語多顧忌,可見對方中有著極為厲害的人,大姐那麼大的本事尚且如此,我們去了又能如何呢?」
劍南也傻了,半晌才問道:「對方究竟是些什麼人,大姐姐為什麼會跟他們在一起的,這些人要幹什麼?」
劍東道:「剛才你為什麼不問大姐呢?」
劍南道:「問了她也不會說的!」
劍東道:「這不結了,我問過了,沒有得到回答,現在又怎麼會知道呢?」
劍北道:「我們還是回去吧,把這一切的情形告訴二嫂,她或許會比我們多想到一些,今天若是二嫂在,她一定會問得比較巧妙,多瞭解一些的……」
靈芝的確會找出一些比較為巧妙的問題。他們六個人在房間裡秘密相聚時,劍東說出了追蹤的經過。
對鄧飛龍、青青、劍飛和李秀,他們只說追近那所山莊時,為層網所困,他們奮力破網而出,殺死了十幾個人,脫困而回,他們不敢進一步深入,因為已經驚動了莊內,對方有了準備,去了必定討不了好……
結果除了劍飛埋怨他們太過謹慎小心外,其他人都贊同劍東謹慎的態度。鄧飛龍道:「小老弟!這是對的,你要明白,我們此刻的人手有限,經不起任何一個折損,好在有了著落,明天我們一起去摸個明白。」
劍飛道:「為什麼要明天去呢,今夜去不好嗎?事不宜遲,打鐵要趁熱!」
鄧飛龍道:「夜間固然是利於掩蔽活動,可是劍東他們已經在附近殺死了不少人,對方有了警覺,也認為我們必然會在夜間前去,必然是嚴加戒備,甚至布下陷阱等我們去入伏,那對我們太不利了!」
劍飛道:「那麼明天去又對我們有利了嗎?」
鄧飛龍微笑道:「對方緊張了一夜,我們沒有去,認定我們白天更不會去了,他們會休息,等待晚上再行佈伏,那正好是一個防禦的空檔,我們才可以趁虛而入!」
薑是老的辣,鄧飛龍不愧為雄踞五湖的英傑,他雖然已失勢,卻沒有失去他的智慧與經驗。
這番話把一批年輕人說得口服心服,於是大家被他趕得早點去休息,養精蓄銳,明天一早好出發去直搗黃龍。
這次借居的地方,屋子也比較多,較為分散,每對夫婦都能分配到一處小院落,使他們夫婦間的生活有隱秘可言,卻也方便了他們的私聚。
大家都擠在劍東與靈芝的屋子裡,先聽靈芝說她們此間的發現,然後又聽劍東敘述追蹤的結果。
兩方面的發現與收穫都非常驚人,有的固足以喜,但是仍然不免有過多的惆悵!
尤其是李慕雲之死,竟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李慕雲在劍東等人心中已形成了一個偶像,所以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說完後立刻反問道:「靈芝、二位弟妹,你們說,大姐的話可以相信嗎?」
靈芝道:「可信,我們知道大姐的為人,她生性高傲,而且對感情的事極為執著,她認為一個男人移情別戀,是做妻子的恥辱,因此,她不會用這種事來侮辱大哥!」
「可是我們也該知道大哥的為人。」
靈芝道:「是的,我們也相信大哥的為人,既非好色之徒,也不是輕易變心的負心薄倖之人,他與大姐兩情極篤,絕難可能又去愛上一個女人!」
「那麼大姐說的事又將如何解釋呢?」
靈芝道:「我相信這其中必然另外有一個詭異的內情,這內情必然牽涉到今天所發生種種不可思議的一切,只可惜你們少問了一個問題,否則必將簡單得多。」
「我們漏問了一個什麼問題?」
「你們該問問,那個介入的女人是誰!」
「這問了她也不肯說的,否則她會自動告訴我們的。」
靈芝道:「你們那樣問,她也許無法回答,但你們若換一個方式問,她就難以規避答覆了。」
劍東不禁追問道:「那要用什麼方式呢?」
靈芝道:「你若問,那個女子是不是鄧飛龍的妻子,我相信大姐縱不直接回答,也會有點暗示。」
劍東為之一震道:「這……怎麼可能呢,鄧大爺是大哥的好朋友,大哥怎麼會跟鄧夫人有了曖昧之情呢?」
靈芝一歎道:「男女相悅,並不一定是有情,有時是為了一些不可抗拒的原因,有時是一件無可奈何之事。」
劍東道:「我決不相信是她。」
靈芝道:「我也希望不是,但是種種跡象卻顯示極有可能,第一,大姐說大哥與那女人已經生了一個女兒。」
劍東道:「那也不能扯到鄧夫人身上,雖然鄧夫人也有一個女兒,慢來,她的女兒不就是青青姑娘嗎?」
靈芝低聲道:「是的,所以劍飛才聽見大哥臨終前,似乎提到青青這個名字。」
「你是說青青是大哥的孩子?」
「應該是的,否則那人在刺殺大哥時,大哥沒有必要提到這個名字了,大哥不會是青青殺的,但青青必與大哥有密切的關係。」
「這實在叫人難以相信!大哥怎會與好友的妻子有染呢?這是殺了他也做不出來的。」
靈芝慎重地道:「我相信此事的內情一定很曲折,所以他與鄧飛龍仍然維持著深厚的友誼,但鄧飛龍放棄五湖水寨,大哥放棄了如日中天的神劍榮譽,該不無關係。」
劍東敲敲腦袋,這些發展是他難以相信的,但靈芝的分析卻又絲絲入扣,最重要的還是靈芝最後的一番話。
她說:「據我的猜測,這種種的一切,恐怕還有一個極為厲害的人物,處心積慮,多年來就籌劃的一個大陰謀,而大哥與鄧飛龍,都是他要打擊的對象,所遭遇的一切,正是他打擊的手段。」
劍東道:「這點我似有同感,大姐也好,鄧夫人也好,似乎都屬於一個邪惡的勢力中,這股暗中的勢力,還網羅了不少的牛鬼蛇神,正因為這個人太厲害,這股邪惡的勢力太強,所以大姐才不肯告訴我們。」
靈芝笑道:「你總算有點知覺了,否則明天我就想跟你一起臨陣脫逃,照大姐的吩咐,找個地方躲起來,永絕江湖了,因為一個不肯用腦筋的人,在險惡的江湖上瞎闖是最危險的事。」
劍東也笑道:「靈芝,你別笑我笨,你也許比我們細心一點,想得深、看得遠一點,但處事之明斷果決,臨變的從容鎮定,你還是比不上我們弟兄的。」
靈芝笑笑道:「這當然,男人在這些地方,天生就比女人強,因此,英雄豪傑才大部分是你們男人。」
她是個可愛而聰明的女人,總不忘記適可地滿足一下三個男人的虛榮心,維持他們的尊嚴,振起他們的雄心壯志。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在劍東三兄弟的帶領下,向昨日追蹤銀衣人的那所山莊進發。
神劍山莊有一套識路辨路的暗號,不著痕跡地留在不為人注意的地方,所以路雖曲折多變,但劍東仍然能引著他們走向很正確的地方。
在林間山徑中穿行了將近大半個時辰,終於又遠遠可以看到那一片山莊了。
山莊在半山間,陽光被山頭擋住了,還照不到那兒,因此看來仍是顯得十分的陰森、詭異。
來到他們昨天殺人的地方,地下的殘屍以及斷去的繩網都被收去了,除了草上隱約的血跡,簡直看不出發生過什麼事情。
鄧飛龍偵查得很仔細,最後才欣慰地道:「對方把這兒整理得很乾淨,掩去一切殺過人的痕跡,這表示他們對這個地方還很重視,捨不得放棄,現在莊中一定還有人!青兒,你來帶路吧,這林中似有不少奇門遁甲的佈置,你對這一套較為熟悉。」
青青走在頭裡,李秀似乎不捨得分開,緊緊地跟著她,兩個有時還作低聲的小談,劍飛是一直跟著李秀,像是他的守護神一般,倒是鄧飛龍變成斷後了。
對青青與李秀的感情,劍東頗為擔憂地道:「我們是否該設法叫他們疏遠一點,他們可能會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靈芝道:「這倒不必操之過急,目前只是猜測,並不能確定,萬一不是那回事呢?」
劍東道:「我倒希望不是,但萬一證實了……」
靈芝笑笑說道:「那也沒什麼關係,他們仍然是姐弟,姐姐與弟弟親熱一點也是人倫之常……」
劍東道:「我是怕他們萬一陷入那種不能自拔的境地!」
靈芝道:「你放心,我敢保證絕對不可能。」
「你又根據什麼來保證呢?」
「根據我對少主的瞭解,你別看他像個傻呼呼的大孩子,但他內涵極深,大智若愚,他會有分寸的。」
青青終於將一行人寸草不驚地安全帶到莊院臨近。可以清楚地看到莊院內裡了,他們才發現這地方比他們想像中更要大,更要陰森可怕,像是一頭巨獸張開了大口,準備將他們吞噬下去。
鄧飛龍觀察了很久,然後只沉聲說了句:「進去!」
他一人當先開路,像是位率兵征伐的大將軍似地威風凜凜,又恢復了他五湖龍王昔日的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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