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星」秦高翔突又發話道:「閣下還是不要妄想衝陣,留點力氣,慢慢參詳咱們七星飛錘的變化,說不定還有萬分之一的希望……要不然,嘿嘿,不出百招管叫你被飛錘打成肉泥血水!」
敢情秦高翔因知張定遠武功高強,才說出百招之數,若是換了平日,能在七星飛錘陣故上十招之人,已是少之又少呢!
張定遠是何等高傲之人,聞言勃然大怒,鼻裡冷哼一聲,狂喝道:「閣下口出狂言,敢情真以為七星飛錘就是天下無敵不成!」
秦高翔哈哈一笑,道:「豈敢!豈敢!」
定遠突然忖道:「秦高翔這廝大誇海口,就像他們這七個鐵球真能橫擊天下似的……」
心中想著,口中發出春雷也似的大喝,血劍往外一震、「銀鶴點頭,」真力逼集劍尖,射出一絲紅光。
要知道「銀鶴點頭」,乃是由數種勢道奇強的內家真大融合而成,慢說這雙拳大小的鐵球兒,就是比這鐵球大十倍的大鐵塊,若被他這「銀鶴點頭」點中,只怕也要被震得破碎支離!
這時候,圍在四周的四個北斗球影,正是兩進兩退,「天樞星」和「天璣星」的兩個長鏈鐵球,一前一後,激起十四團猛烈的勁風,擊向定遠。
張定遠看準了秦高翔鐵球來勢,忙把手腕一覆,身子一躲,讓過後面「天璣星」襲來的鐵錘,血劍宛如長頸仙鶴,一連點了七次。
定遠這「銀鶴點頭」的連續七點,真個快如閃電,疾似流星,恰恰合了「天樞星」發出的鏈錘攻勢,排出一個連環不斷的北斗七星。
只聽秦高翔驀地發出一聲悶哼,兩般兵器交接之處,連續發出七聲脆響,張定遠意被鐵錘回彈之力,震得前後晃了七晃。
就在這個當兒,定遠身側疾風狂捲,「天旋星」和「天權星」的兩個鐵球,早已襲了過來。
「蓬!」
張定遠在劍勢未收,招式未變的剎那之間,左肩竟然重重挨了一下。
這一錘打下,力道重得出奇,饒是張定遠功力蓋世,身蘊雄渾內勁,也被這一擊之力,打得肩頭發麻,心肺疼痛,咬牙不已。
張定遠一招失機,再也不敢輕舉妄攻,忙把血劍回身疾舞,「寒山夜景」,仍是護身招式。
沙陀七錘眼見定遠挨了一錘,仍能施出神奇招式,也自吃驚不小。
「天樞星」秦高翔沉聲道:「果然好武功,我們這七星飛錘自出道以來,從無人能在挨了一錘之後尚有還手之力!」
說話之間,鏈錘緩滯,顯然已減了不少功力。
張定遠談笑道:「多謝謬讚,你們這飛錘陣勢威力,實是在下生平僅見,果是令人佩服!」
秦高翔神色稍怡,咦聲道:「張大俠可知道敝派這次到中原所為何來?」
張定遠一面拆招,口中道:「難道是為了這把血劍?」
「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還是受了威武幫的禮聘……」
張定遠星目倏然剔起,厲喝道:「你們竟是威武幫約來?」
秦高翔神色一轉,正色道:「敝掌門已答應威武幫全力相助,閣下跟威武幫深仇似海,自和路們水火難容,儘管咱有英雄相惜之意,卻是身不由主,望閣下多多包涵。」
張定遠殊不料他會說出如此之話,不由微微一怔,過了半晌,方自長歎道:「戰場相遇,各為其主,秦大俠還是盡力施為,相信我張定遠還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秦高翔鏈索一緊,低沉道:「可惜一塊玉質良才,你就能衝出咱們七星飛錘陣,那沙陀之門裡的幻骨陣卻饒不得你呀!」
說著「嘩啦啦」緊響卷風,手中鏈錘已全力攻出。
張定遠本想再問幾句,轉又想到自己此來,原是要見識沙陀派的奇陣,就算幻骨陣再厲害,終得見識一下,哼哼,沙陀派既和威武幫聯絡,我張定遠可要下殺手了!
定遠一念至此,再也不肯採取守勢,驀地長嘯一聲,血劍十二式連環施出,疾如奔雷般往四面攻去。
那秦高翔也不再說話,七錘的七組球影,隱隱傳出轟隆之聲,威力竟越來越大。
約莫一盞熱茶時分,張定遠血劍十二式已經施盡,不但未能在錘陣間收到分毫功效,反倒把自己累得額頭汗珠如雨,筋骨乏力。
那四面湧來的錘風球雨,卻是越來越猛,越來越烈。
「天樞」「天旋」「天璣」「天權」四星,錘如暴風狂雨,鏈似騰海蛟龍,「玉衡星」
石靈也放長了連在飛錘後面的鏈索,把飛錘抖成的北半球影,平平罩在定遠頭頂之上……
困在「七星飛錘」陣中的張定遠,已被周圍密如雨點的錘影球風逼得狼狽不堪
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還有頭頂之上,舉目所見,全是北斗球影,定遠身子,恰恰被五七三十五個黑色錘影,分做五個北斗星座圍住,看情勢,他真要鬧個精疲力盡,敗死陣中。
最使定遠心煩的,倒不是環身震繞的錘風球影,實在是那遠在數尺之外,卻又有著怪異潛力的兩個星鏈球。
那是由「開陽星」魏平,「瑤光星」白鏘,聯手抖成的兩上北斗星座,也不知是兩人的功力特別深厚呢,還是仗著「七星飛錘」陣的奇譎方位,定遠所透發在血劍上的雄渾功力,倒有大半被那兩座星球吸附,化於無形。
這邊張定遠越戰越吃力.那邊沙陀七錘卻是愈戰愈猛。 眼看那威猛如山的錘光球影之中,張定遠又是一次失著,右股上又被鐵錘重重打了一下,幸而定遠施的是血劍十二式,上下前後均能兼顧,一被鏈球打中,立時回劍撩繞,捲起一陣旋風,把鏈球逼到一旁,要不然,沙陀七錘的連環七下,怕不把定遠打翻在地。
張定遠先後挨了兩下,竟連人家一點邊也未曾摸著,不由激得凶性大發。
驀地狂吼一聲,把血劍舞得密不透風,施全力展出血劍十二式三十六個變化中最具威力的十招……
「蕉窗夜雨」、「鐘鼓齊鳴」、「驚濤駭浪」、「雁落平沙」、「石破天驚」、「劍血流雲」……
一夫拚命,萬夫莫敵,真是千古不變之理,張定遠這一拚命揮劍,果然收了成效,六招尚未施盡,沙陀七錘已把漸漸放長的鏈索緩緩地往自己身邊收回,以避定遠餓虎一般的凶游招式。
「天蠶望月」、「電閃雷擊」……
這兩招威力更強,博得環周數聲驚叫。 近身的「天樞」「天旋」「天璣」「天權」四星,著實吃了一驚,差點被定遠雄渾的劍勢把錘衝散。
幸而站在斗外的「玉衡」「開陽」「瑤光」「三星」,及時運起真力,化去張定遠不少劍威,才得保全了「七星飛錘」陣的完整不亂。
「烏去遮天」、「斗轉星移」。
定遠因聽他們驚叫,心中一動,精神倍增,連環施展神威,一口氣把最後兩招施了出來。
可是,沙陀七錘這次早有準備,定遠只見四面球影紛飛,虛虛實實,寶劍撩撥之處,竟然全是空檔。
定遠心頭悚然大驚,腦中靈光一閃,付道:「虛實倒置,無本無末,他們這北斗七星,該有虛實之分……」
心中想著,手中恰恰施到最後一招「斗轉星移」,但見紅光大放,避實就虛,劍尖專找環在四擊的虛幻球影。
「掙掙……」
一連數十聲脆響,血劍竟下下點在鐵球之上,可惜,畢竟圈外吸力仍是太大,功力不能十足發出,劍尖雖然挑在鏈錘之上,卻未震亂他們的陣勢。
驀地七錘同聲大喝,定遠「斗轉星移」剛剛施盡,七人又把鏈錘抖動著通了過來。
張定遠冷哼一聲,重又施出「寒山夜景」……
秦高翔大笑道:「閣下對這一招卻是別有心得!」
定遠俊臉一紅,正想接口說話,摹聽耳際響起蚊蚋般細小的聲音:「斗轉星移,七星倒掛!」
張定遠聽得一怔,也不知話從何來,但這戰陣中那容他去多想,只把八字稍一揣摩,默默自忖道:「他們這長索鏈錘,每次發招,均是由上而下一連就是七抖,舞成北斗狀,而我那斗轉星移,也和他們招式大同小異,如真使七翩掛……」
心思未落,手臂早動,「寒山夜景」演到終點,血劍突然往下撩起,抖起七點火星,正是那倒轉施出的斗轉星移。
說來奇怪,定遠這倒施的「斗轉星移」出手,立時感到劍身靈活,紅光大熾,竟把七星飛錘陣中的神妙潛力全都擺脫。 張定遠手臂一輕,雄心大起,驀地發出一聲清叱,劍上頓時灌注十成真力……
「掙」的一聲大響,定遠第二次發出的倒七星劍星,正和「天樞星」秦高翔所發的七星球影相碰。
這一次激烈碰擊,才是真正本身功力相較,定遠威力不受牽制,頓時神威大放,僅僅一震之下,就把「天樞星」秦高翔的鏈錘挑上半空。
張定遠一招得手,突然發出長嘯,招式重演,「斗轉星移」,逆襲而上,找到「天旋星」
的鏈錘。
「啪!」
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鋼鐵碎襲之聲,「天旋星」吳化手中的鐵球,竟被定遠滿蘊內功的劍尖震碎,鋼片鐵屑,散滿大地。
這種意外的變故,不但震駭了身歷其境的「沙陀七錘」,就在底谷觀戰的百數沙陀弟子,竟被張定遠的武功嚇煞,盡皆拔開大步,展起輕功,一溜煙奔近沙陀之門。
張定遠一連兩招,撥飛、震碎兩個鏈錘,托地擁身一縱,掠出二十餘步,落在「七星飛錘」陣外,血劍插還鞘中,「天樞星」秦高翔把目光掃向其餘六人,倏然說道:「張大俠功力高絕,人間僅見,咱們沙陀七錘從此告別!」
說罷未等定遠開口,已拔步往出山方向奔去,其他六人也不打話,同時拋了手中鏈索,緊跟著秦高翔身手,飛步騰躍而去。
張定遠站立山坡,目送「沙陀七錘」魚貫離去,心中湧起無限感概,暗忖:「真慚愧,若不是適才被高手以傳音入密指點,哪能有這麼便宜……從聲音聽來,那人武功極高,只不知到底是誰?……」
他遊目四望,哪有半個人影?
「唉!他不肯和我相見,也是沒有法子……」
定遠環掃山坡谷底,但見鏈錘交錯,血跡斑斑,忍不住用手拍拍衣衫,一步步往沙陀門走去。
沙陀之門裡,是一道回曲山道,山道盡頭,卻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散亂地溜著十數匹健馬,竟是空無一人,「奇怪?那麼多人都跑到哪裡去了?」
張定遠心中暗感罕異,腳下卻未停留!
所謂藝高膽大,他一點也不在意,等到草地盡頭,聳然高山阻道,原是一條延綿不絕的峭壁。
定遠沿著峭壁,在十數丈外發現一個細狹的谷道,那邊似有人說話之聲。
他毫不考慮地穿過谷道,眼前景象,不由令他大吃一驚。
原來,這昆山的萬峰十峰間,竟隱著一個黑水潭。
此潭方圓極廣,若非被四周山巒環包,真有不著邊際之感。
黑水潭的中央,突立著一個怪島,島有里許方圓,上面聳著九座山峰,這九座山峰不大,像是人工造成,其聳峙部位,竟像是接著九宮八卦陣法。
一座較大的居於中央,八個較小的分立八面,間隔相等,大小一般,真個巧絕倫寰。
張定遠默察島上情狀,雖仍不見人影,但已確信這必是沙陀派居住的地方。
於是,張定遠發出一聲長嘯
順手從地上拾起兩段枯枝,一起投入黑水潭中,緊跟著身子一縱,落在枯枝之上,但見他兩袖一劃,飛快滑過水面,霎時登上彼岸!
島上冷清清,除了那聳立的山峰,就沒其他可看的東西,此時此地,那山峰上的青草,亦有些陰森怕人!
張定遠暗自冷笑,低聲道:「看你們躲在哪裡!」
飛疾般從兩個峰巒間衝了進去……
可是,奇怪的事就在此時發生:原來平靜的小島,像突然間變成了浩瀚無極的荒漠,但聽四周陰風狂嘯,吹得日月無光,腳底下卻鋪滿了骷骨亂石,被風吹得怪叫怪響。
張定遠大吃一驚,霍地抽出寶劍,回頭看時,哪裡還有山峰缺口。
只見百丈峭壁,直入雲霄,阻往退路。
定遠思忖道:「天下哪有這等怪事,哼哼!定是那些鬼子們的幻術我不要受了他們的騙!」。
思念心決,不再管有沒有退路,挺劍往前走去。
才走了兩三丈遠,四周突然傳來婦人的悲江之聲……
那聲音此起彼落,淒厲無比,直令人毛髮皆豎。
定遠引目四望
亂石依舊,骷骨成堆,並無半點異象,心中不由大駭,忙攝心神,猛吸一口長氣,加速往前面闖去。
那四面慘叫聲好像漸漸往後移去,聲音愈來愈小。
定遠冷笑道:「這點幻術騙得別人,哪能騙得我張定遠。」誰知,話音未落,四面突然又起怪聲!
這一次,不再是慘厲的叫聲,張定遠只覺四周香氣撲鼻,隱隱傳來許多女子的嘻笑,叫鬧和喧嘩聲。
一個念頭掠過張定遠腦際:「這等深山僻野,哪來女子笑聲,不要是這些沙陀門人搶了人家婦女,禁錮在山野之中了……」
想著,想著,身不由主地往嘻鬧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莫約走了兩百步,定遠已來到一處高大的石堆,那些聲音正從石堆後面傳了出來。
定遠只覺得香氣越來越濃,心道:「婦女一定不少!」
大步繞過石堆。
說來令人難信,定遠走得雖快,但走來走去都仍在石堆這邊,那些婦女的笑鬧聲,竟永遠和他隔著一個大石堆。
定遠停身想了一想,喃喃道:「難道是在石堆中間?石堆中是空的?……」
心中想著,舉步往石堆上爬進,定遠輕功了得,區區一堆亂石,哪能難得住他,片刻,他已上了數十丈高的大石堆。
但,等他上石堆,卻又發現不對了……
那石堆中間並無空隙,只聽那嘻嘻哈哈之聲又從腳底石堆中傳了出來。
張定遠此時似已被那香氣沖得神志不清,突然返臂把血劍插回劍鞘,發出一陣狂笑道:
「竟不信一堆破石頭難得了我!」
雙手交錯,陣陣強勁拍向石堆。
張定遠之功力何等深厚,其空掌功雄渾異常,每劈出一掌,定有數不清的石塊應掌飛起,墮落地下。
張定遠不斷地劈
石塊像雨點一般紛紛落下
石堆一點點的低了。
石堆下的笑聲,喧鬧聲,也漸漸清晰……
張定遠耳聽目睹之下,雙掌劈得分外有勁,那石塊竟也一次比一次飛得多了。
莫約過了半個時辰,那堆數十丈高的大石堆,已被定遠硬用掌風劈散一半,定遠心中暗想著:「再有半個時辰,就要發現箇中秘密,說不定是個暗窖,少不了要發生一場戰鬥,與其到那時精疲力盡,倒不如乘瑞在休息片刻。」他真是想什麼就什麼,果然盤膝坐在石堆之上,運氣調息起來。
石底下笑聲不斷。
石堆上的張定遠閉目運氣
忽然間!
張定遠發覺那笑聲越來越小,似乎漸漸遠去,不由睜開了眼睛,他這一看,不由嚇得從石堆上跳了起來。
原來在定遠短短休息當中,他那腳下的石堆,竟然無聲無息中恢復了原有的高度。
定遠見此景象,先是一嚇。既而怔住,最後恍然醒悟,不由狂怒,大吼道:「小子幻術可惡!」
力運雙臂,劈掌如飛,又往石堆劈下。
這一次,定遠發掌更烈,眨眼之間又把石堆震飛一截,口中自語道:「這次我一口氣挖到底,看看還有什麼事?」
他有了這種念頭,掌風又加了數成。
「嘩啦啦……」
「嘩啦啦……」
石塊不停地四面並飛……
將近一個時辰光景,定遠已把那堆大石盡數劈散,底下竟駭然露出一口青石巨棺。
青石巨棺的出現,那些叫笑嘻嚷之聲也同時消失,張定遠累得滿頭大汗,心中又怒又駭,目愣愣,望著那口石棺出神
驀地,四周響起一陣慘叫……
定遠抬頭一看,不由驚得魂飛天外。
只見那四面八方,骷髏成群,不知幾十幾百,帶著怪聲慘叫,和骨頭互磨的吱吱慘響,齊向定遠這邊逼來。
張定遠心中真個駭極,私下忖道:「不料天地之間竟真有鬼,眼下我已精疲力盡,少不得乘它們還沒圍上之前.竭盡全力衝上一陣,說不定還能僥倖脫圍!」
心念一定,立時氣聚丹田,力運雙臂,倏然從背上拔出那血光耀目的寶劍。
這時
四面的骷髏已經愈逼愈近,走在最前面的已經到了一丈左右的地方。
張定遠大喝一聲,向前疾躍五步,手腕一翻,血劍早已揮出。
但見眼前閃起一陣刺目紅潮,夾著龍吟虎嘯之聲,逕往迎面一個步步前通的骷髏劈去……
突然間,那骷髏一聲長嘯,竟伸出它那節節白骨的右掌,直朝血劍抓了過來。
這些骷髏,看起來好像由白骨牽連而成,搖搖晃晃,每走上一步,都要擺上一陣,但它動起手來,卻出人意料,快得出奇。
定遠只覺面前白骨一閃,血劍已被那骷髏的白骨手抓了個結實。 張定遠不由大慌,忙運氣把劍身用力一抖,劍上紅光爆漲,射出三尺以外,那骷髏也真古怪,那劍身紅光爆漲,竟也有些畏懼,似想把手罷回。
但是,張定遠那還容得,見骷髏要撤手,早已翻動右腕,用力往下一壓
「哎擦!」
骷髏的白骨已經斷下四指。
張定遠口中一聲怒喝,順勢把寶劍一帶,反臂向骷髏腿上砍去。
這血劍乃前古奇珍,功能斷金切玉,無堅不摧對於這些枯骨來說,原該應劍而折。
不料定遠血劍砍中骷髏腿上白骨,卻只「噹」地一聲,砍它不動。
那灰白色的骷髏,竟又往前邁了一步……
張定遠慌懼交加,暗想:「這些骷髏竟如此難纏,雖然血劍鋒利,但是不施全力,竟也奈何它們不得……」
閃眼見四面方八骷髏層層包圍,似乎又比原來增加不少。
「是福不是福,是禍躲不過!」
定遠把心一橫,真氣從週身穴脈之中湧出,手上一領劍訣,紅光射出六尺,直往骷髏群中掃去。
張定遠這一拚命狂擊,真個非同小可,當地掀起一陣「嘩啦啦」的巨響,中有三具步步進逼的骷髏應手而折,大小枯骨散於一地。
定遠鬆了口氣,劍鋒一轉,又撥倒兩具骷髏,但後面數以百計的骷髏,並不因同伴被折而有稍停,兀自吱吱怪叫,不停地往前湧來。
有幾具較近的,已伸出白灰色骨手,作勢欲抓。
張定遠大喝一聲:「此時不沖,更待何時!」
猛提真氣,把血劍舞得火球也似,騰步往前衝去。
張定遠這一全力突圍,果然十分有效,只聽骷骨群中又是一陣骷髏骨碎散之聲,擋在前面的骷髏,竟又倒下數 具。
張定遠眼見突圍有望,精神不由大振,口中爆喝一聲,紅光起處,又自衝出丈餘。
如果他不曾費精力去劈震石堆,這時要衝出骷髏包圍,實在不是難事。
可是,他經過兩次大戰,又把大半精力耗在石堆之上,體內所餘真氣,只剩十之三四,再經過幾度全力運劍,已經真氣空乏,揮劍無力,再也無法繼續前進。
張定遠剛剛停下喘息,四周吱吱怪叫,在霎那間緊驟增加……
突然間,張定遠感到左肩一緊,痛徹心肺,已被一支白骨手怪手抓住。
定遠心頭大駭,右手疾旋,寶劍回撩,欲把肩頭怪手撥去……
天底下的事,往往都疏失在霎那之間,張定遠寶劍撥回,驀然想起右側門戶大開,趕忙抽劍變招時,卻已晚了一步。
但覺右臂又是一陣巨痛,早被右側逼來的的骷髏抓了個結實。
張定遠本已精力難支.再被兩支鐵爪般的白骨怪手一抓,立時感到轉動不靈,晃脫無力……
四周的骨胳聲「根根」刺耳,骷髏的怪叫聲扣人心弦,一聲接著一聲 張定遠在意志上,頓時喪失了自衛的本能。
人世間真有鬼嗎?
定遠被現實的氣氛震呆了
「鬼!鬼!真是鬼呀」
失神中他手上血劍已被一枯骨怪手抓住。
「鬼!鬼!鬼!……」
驚叫聲中,他被一個骷髏攔腰抱起。
「鬼……鬼……鬼……」
他的嗓子沙啞了
那骷髏把他抱得更緊。
「鬼……鬼……」
張定遠絕望了!
不!
他是被鬼征服了在遭數百鬼怪手的襲擊之下,張定遠完全失支了往日的英雄氣概,漸漸失去了知覺。
「嘩啦啦」
「嘩啦啦」
「吱!吱!吱!……」
骷髏的響聲在磨擦!骷髏在牙縫裡發出怪叫。
定遠被那骷髏抱緊,一動不動;那抓住他肩頭、手臂的骷髏鬆開了手……白慘慘的骨爪上,沾滿了血跡。
嘩啦!嘩啦!……
「吱……吱……吱……」
那抱著張定遠的骷髏移動了!
其他的骷髏們,怪叫著,讓出一條路:……
那……那是一條通往死亡的路路的盡頭,亂石堆中,正是那精緻的青石巨棺。
抱著定遠的骷髏,一步步往前走著;
緊跟著它後面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骷髏,它那白慘慘的骨爪,正緊緊抓著紅光閃閃的血劍——
cyrix 掃瞄,張丹楓 COR, 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