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緩緩自背後將劍拔出,劍身發出暗紅色的光芒。白劍翎一看那劍,只覺得雙眼一陣刺痛,眼前景物全似著了火一般,泛出了暗紅色,跟著眼前只見全是紅色,景物已完全看不見了!
白劍翎聲音顫抖著叫道:「魔劍!」魔劍並沒有死,而且還找來了,百曉說自己即將應劫,想不到竟這麼快,自己一生的成敗全在於此,現在雙目已盲,恢復何言?
魔劍冷冷地笑了一聲,魔劍抽出,身形微微閃動,挺劍向白劍翎攻去。
白劍翎一手抽出長劍,心想:自己雙目已盲,如果讓魔劍脫手而去,江湖必將引起浩劫,今日必須除去。
他長劍一抖,身形微微閃動,一招「柳色千條,潮浪一暈」,劍化千條,向魔劍衝了過去。
魔劍冷冷一笑道:「奇正十三劍何足為奇!」他右手一領長劍,身形微微一閃,脫身而出,出劍向白劍翎刺去。
白劍翎一劍失功,魔劍已向自己背心刺來,在他感覺中,這正是奇正十三劍中第一招「干旋坤轉,倏陰忽陽」。
他身形急忙閃開,心中大吃一驚,心道:蒼梧子失去了奇正劍決時,自己還不在意,如今十三劍已被魔劍學去了,如此下去,他知虎添翼,怎生是好?
魔劍見白劍翎閃身避開,他也不追,只冷冷道:「如何?
奇正十三劍我也會,我看你還是自刎身死的好」
白劍翎盡力抑止住胸中怒火,持劍凝立,心中沉思制敵之策。
魔劍口中雖這麼說,但雙目卻凝視著白劍翎,他自知他自己絕無置自劍翎於死地的能力,他目的已達,現在可以離去,但白劍翎會輕易讓他離去嗎?
白劍翎沉默在久,心知今日成敗在此一舉,他右手長劍一圈,身形一晃,劍式「日輪三現」,劍尖劃起一道弧光,閃電似的向魔劍飛繞過去。
魔劍吃了一驚,他從來沒看見過這種劍式,他身形疾退,那道弧光緊追不捨。魔劍吃了一驚,反身出劍,向那道弧光點去。
弧飛光繞,魔劍這一劍好似泥牛入海,如搗蒼冥,他心中大吃一驚,劍式一變,急忙一式「乾龍御天」,身形飛繞而起,脫出弧光,向上飛去。
白劍翎既然心中已下定決心要了結了魔劍,自然出手就不會留情,他飛身而出,「日輪再現」,向魔劍繞去。
魔劍才逃出弧光,見又追來,他心中又急又怒,不知白劍翎功力為什麼這麼厲容?否則他就敢和白劍翎接劍,如今他如果自己向白劍翎接劍,他誓必將脫手棄劍。
但白劍翎又追來了,奇正十三劍白劍翎比他熟得多,真正對起劍來無異於自找苦吃,他咬了咬牙,右手長劍脫手向白劍翎射去。
白劍翎回手一劍拍落,突然一怔,心道:剛才我為什麼不接住呢?一怔之後,又想:先斃了魔劍再說!他劍式再起,「日輪三現」,向魔劍刺去。
魔劍趁白劍翎一怔之時,身法突變為「坤馬行地」,向白劍翎接去。
白劍翎再次出劍,他全身功力盡萃於此,劍式出處,一道耀目的紫色弧光自劍尖幻起,向魔劍掃了過去。
魔劍剛抓住劍,白劍翎攻勢又至!他被迫身形向地面落去。
白劍翎已決心斃掉魔劍,弧光直追而下,向魔劍追去。
魔劍自知難逃,他面色慘白,滿面是豆大的汗珠,他右手長劍一起,將他自己的左臂斬下,隨著劍式向弧光扔去。
白劍翎長劍一絞,將魔劍一條左臂,絞成一陣血雨自天而降。
魔劍左臂被自己斬下,一絲血跡都沒有,他面色益加慘白,左臂一揮出之後,急忙返身向山下奔去。
白劍翎一絞之下,心知中了掉尾之計,他右手長劍來不及收回,順手向外拋出,身形不再停頓,直向魔劍追去,雙掌一起,向魔劍擊去。
魔劍欲避無及,彭!的一聲,正好擊中,魔劍身形如敗葉般飄起,向山下飛奔,他手中還緊握著那柄劍魔劍。
白劍翎一掌擊中,他呆呆的站在當地,緩緩的舉起手來,揮去額頭的汗水。
魔劍現在如何呢?但他直覺的感到,魔劍並不會死,他這一去,不知情況如何?但,他這一掌,即使魔劍不死也要休養十年二十幾年的。
他緩緩的自地面找到自己的佩劍,將劍插回鞘中。
才插人鞘中,就聽到一聲:「白哥哥!」
他遲疑的站在山頂,他聽見石小青奔上山頂,突然驚叫了一聲。
白劍翎心中一驚,知道是石小青他們來了,但他現在雙目已盲,怎麼能見他們呢?
白劍翎返身急奔而下,山頂上傳來石小青的暗呼聲,他向山下奔去,不再停留,奔至原先放馬之地。
他凝立了一會,解下劍弓,用劍將一旁大樹上樹皮削去了一塊,用劍疾書道:
「魔劍再現,劍翎雙目已盲,劍弓贈與小青,父母之仇勢必要報,但恐非近日之事。劍翎當浪跡江湖,再研雷音神功,圖一舉殲敵,魔劍生死不知,但近日之內將無以為患江湖,劫運如此,劍翎又能如何!今日就此別過,再見遙遙,不必相待!」
他寫完已聽到腳步聲奔來,他掛上劍弓,上馬向前奔去。
不知奔了多少時候,他才緩緩的放鬆了馬韁,任馬向前,緩緩走去。
天色漸暗,他眼前也由紅轉黑,他任馬向前走著……
突然,他感覺到一匹馬緩緩的向他走來,他心中微驚,他眼雖已盲,但他知道他現在還在華山之中,而且是向山內走去,在深山之中哪來的人跡?
迎面來的馬蹄聲也漸漸的放輕,慢慢的停了下來,白劍翎也勒住了馬韁。
半晌,那人向他叫道:「白少俠!」
白劍翎輕聲道:「哈瑪薩!」
哈瑪薩也輕聲道:「是的,是我,你跟我回去吧,他們都在找你。」
白劍翎黯然一笑道:「哈瑪薩姑娘,謝謝你們了,該回去的時候我自會回去的。」
哈瑪薩道:「你為什麼不回去呢。」
白劍翎無言以答,他到底為什麼不願意見他們呢?雙目已盲,但他們六人沒有一個人會笑他的,但他心中實在不願回去。
哈瑪薩又道:「小青妹妹正捧著你留下的劍弓在哭,你不回去看看她嗎?」
白劍翎沉默了良久,道:「過一些時候她就會好的。」
哈瑪薩道:「你難道一點也不愛她嗎?你願意她像我師父那樣一直等著你!」
白劍翎心中一震,他抬頭沉思著,良久才道:「我現在不離開,她會更痛苦的。」
哈瑪薩也沉默了一會,又向白劍翎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認為她不好?」
白劍翎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哈瑪薩也不再說話,靜靜的,靜靜的看著白劍翎。
白劍翎緩緩道:「她只是一個孩子,過些時候就會好的。」
哈瑪薩輕輕喔了一聲,心道:「原來如此。」她沉思了一會道:「你自己這麼想,石小青可不是這麼想的!」
白劍翎輕歎了一口氣,道:「我不得不如此想!」
哈瑪薩道:「你這種想法錯了,你跟我回去吧!」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搖頭道:「該回去的時候,我自己會回去的。」說完他雙腳輕輕敲了馬腹一下,策馬向前徐行。
哈瑪薩也帶過馬頭,跟著白劍翎,口中道:「如果你不回去,我一人回去如何交差呢?」
白劍翎停住馬,良久,歎了口氣又策馬向前行。
哈瑪薩又道:「你既然說魔劍生死未卜,如果他再現江湖怎麼辦?」
白劍翎道:「不會的,他左臂已斷,又中了我一記雷音掌,不死也要重傷!」
哈瑪薩接口道:「你就有這麼大的把握嗎?如果他受了重傷別人可以救他,如果他死了,魔劍又落入人手,還不是為 患江湖!」
白劍翎拉住馬韁,如果奇正劍訣和魔劍落入他人手中,立刻又要為害江湖武林。
哈瑪薩見白劍翎已有些動心,她接著道:「魔劍下落不明,我們在華山中亂找,萬一又碰上了……。」
白劍翎道:「哈瑪薩姑娘,那就請你去說一聲,你已經找到我好了。」
哈瑪薩道:「但是人呢?」
白翎劍歎了口氣,道:「你要我回去幹什麼呢?」
哈瑪薩道:「難道你一點也不在意我們對你的關懷嗎?」
白劍翎緩緩拉轉了馬頭,哈瑪薩心中微喜,也急忙帶轉了馬頭,向歸路上走去。
路上兩人默默無言,再轉過一個山頭就到了。
路旁傳來一陣冷笑,哈瑪薩叫道:「是師伯嗎?」
李芙自樹林中穿出,冷冷的向白劍翎道:「我找的你好苦!」
哈瑪薩急忙問:「師伯找他有什麼事嗎?」
李芙冷笑道:「哈瑪薩,這兒沒有你的事!」又向白劍翎道:「哼!你做的好事,我侄子已經死了,就是你害的!」
白劍翎道:「我不知道令侄是誰,怎麼說是我害的!」
哈瑪薩急忙下馬,向李芙道:「師伯!這也不是他的錯。」
李芙把哈瑪薩往旁一推道:「你怎麼也被他迷上心了,盡幫著外人?」
哈瑪薩急道:「師伯,我們去見了師父再說好嗎?」
李芙怒道:「你走開,我平常對你說些什麼?如今你也像你師父一樣,你這樣以後只有苦吃!」。
哈瑪薩道:「師伯,他雙目已盲,你就放他走吧?」
白劍翎道:「不用,我白劍翎並沒有什麼地方得罪你芙蓉劍的,你為何要處處刁難於我呢?」
李芙冷笑道:「你到天山來,第二天江玉羽就走了,害我侄子悒鬱而死,這都是你!」
白劍翎道:「那並不關我的事!」
李芙道:「好,今天你既然如此說,我非斃了你不可!」說著一手抽出長劍。
哈瑪薩走至白劍翎身旁,向他低聲道:「我師伯心中正悲慟著,你就讓她一些吧!」
白劍翎默默無言的低下了頭,他不知怎的,雙目盲後,好似火氣特別大。
李芙挺劍向白劍翎刺去,哈瑪薩又向李芙勸道:「師伯!
你消一消氣吧!江姐姐也沒有跟他在一起,你就算了吧!」
李芙用力一摔,把哈瑪薩摔落地面。
白劍翎一聽哈瑪薩身體摔落地面,他身形一動,下了馬背,剛想去扶哈瑪薩,李芙已一招「萬花驤首」,向他攻來。
哈瑪薩起身攔在李芙面前。
李芙一掌向哈瑪薩擊去。
白劍翎向李芙擊去,想去拉開哈瑪薩。
哈瑪薩急忙出掌,想逼開白劍翎。
白劍翎只覺一股勁風向他襲來,他當李芙已越過了哈瑪薩向他逼來,他迎身向前推去,想要把李芙推開。
哈瑪薩被白劍翎推向李芙,李芙本欲推開哈瑪薩,隨手出劍向白劍翎刺去,但出手一掌推不開哈瑪薩,她右手一劍翻出,欲收不及,一劍正自哈瑪薩胸前刺入。
哈瑪薩悶哼了一聲。
李芙和白劍翎兩人一齊呆立當地,李芙雙手掩面,身拓顫抖著。
哈瑪薩低聲道:「師伯,哈瑪薩是您帶大的,您今天就置在我的面上放過他吧!」
李芙悲叫一聲,掩面奔去。
白劍翎急忙抱起了哈瑪薩,他早已忍不住,淚水如雨般落下。
哈瑪薩喘息。
白劍翎急道:「哈瑪薩,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哈瑪薩淒然一笑道:「我沒有救了!」
白劍翎顫抖著道:「哈瑪薩,我真該死!」
哈瑪薩喘著氣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知道是誰,而且這也是天意,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白劍翎默默的流著淚。
哈瑪薩又道:「自那天,黑龍峽之後,我就知道有今天,我觸怒了草原之神,必然遭到天譴!」
白劍翎道:「哈瑪薩,那天你並沒有錯,你不那樣做也不行,要是我是你,我也會那樣做的。」
哈瑪薩嘴角撇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向白劍翎道:「你是個好人,江姐姐也是個好人,但是你們都太驕傲了。」
白劍翎無言地抬起頭,望著天空。
哈瑪薩又道:「但你們相配正好,江姐姐心中另有隱痛,日後你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白劍翎落著淚道:「謝謝你了,哈瑪薩!」
哈瑪薩道:「小青她也是一個很好的孩子,你不可以令她失望。」
白劍翎低聲道:「我一定聽你的話!」
哈瑪薩突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呢?」
白劍翎默然低頭,無言以答。
哈瑪薩閉上雙眼,喘了口氣道:「你能答應我娶她們兩個嗎?」
白劍翎沉默著。
哈瑪薩又道:「你以為我太多事嗎?」
白劍翎急道:「沒有,只是我雙目已盲,親仇未報,哪能說這些呢?」
哈瑪薩歎了口氣道:「我這也是一片好意,願不願意都隨著你自己!」
白劍翎低聲道:「哈瑪薩,謝謝你了,我一定盡力聽你的話!」
哈瑪薩又歎了口氣,目中滲出淚水,低聲道:「你不要謝我,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的嗎?」
白劍翎搖了搖頭。
哈瑪薩道:「我也很喜歡你!」說時她聲音已經低得幾乎要聽不見了!
白劍翎靜靜的蹲著,半晌才道:「我一點也不知道!」
哈瑪薩道:「你自然不會知道,你的心全放在江姐姐身上去了。」
白劍翎沉默了一會道:「一個男人心中能真正愛上一個女人已經很夠了。」
哈瑪薩道:「是的,我本來也不想說出來,但我忍不住了,我以後再也無法讓你知道了!」
白劍翎緊緊的抱著哈瑪薩,哈瑪薩喘了口氣道:「我從小跟著我師父長大,見她每天都到山上去等你父親,但每次都失望而歸。你知道我心裡多麼難受,我覺得她是多麼可憐!」
說看她喘了口氣又道:「但是,我見了你以後,才慢慢知道了為什麼一個女人,她的生命只有愛,她有了愛,雖然得到的只是滿腹的心酸,但活著是有意義的!」
白劍翎心中激動著。
哈瑪薩又道:「但是我和我師父個性不同,如果我活著,剛才那些話都是不會自我的心中說出的。」
白劍翎道:「哈瑪薩,我雖然不能愛你,但我會永遠記著你!」
哈瑪薩喘著氣,面上泛起了紅色,身軀微微顫抖著,她低聲向白劍翎道:「我的痛苦,好像……好像就要去了,我師父那裡請你替我去告別了!」
白劍翎淚水潺潺而下,他顫抖著道:「哈瑪薩,你能不能再支持著一下,待你師父來了,或許她會有辦法的。」
哈瑪薩搖了搖頭道:「我真氣就要散了,沒有辦法了!」
白劍翎再次感到死神的可伯,一個少女的生命又將被他奪去。
哈瑪薩面色又變得蒼白,靜靜的躺在白劍翎懷中,面上呈現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她將永遠如此安詳的睡著。
白劍翎站起身來,雙手捧著哈瑪薩,向前緩緩的走去。
哈瑪薩的馬悲聲長嘶。
白劍翎停下了腳步,他已到了原先的大樹下,將哈瑪薩放回她的坐馬,用她的劍又在樹上書道:「劍翎和芙蓉劍互鬥,誤傷哈瑪薩致死,愧不能已,無顏相見,就此告別!」
寫完,他放下長劍,淒然凝立了一會,上馬黯然而去。
天空已明,天空中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烏雲,正月初一,家家戶戶都忙著過佳節。
白劍翎騎著馬向鎮上走去,他雙眼雖已看不見,但在江湖武林中他可算得上匹世無敵,在普通場合,他的雙耳並不亞雙目。
他騎著馬緩緩的繞了那小鎮一周,走至一家店門前,他下了馬向店內走去。
他剛坐下,一陣馬蹄聲響,又進入三人,那三人進入店中,大聲叫著店伙點萊。
其中一人向他看了一眼,向另外二人道:「這瞎子可奇怪,不知他一人怎麼來的?」
白劍翎也隨便叫了幾樣菜。
又聽見一人道:「管他怎麼來的!」說著,咦了一聲向白劍翎問道:「喂,瞎子,門口那匹白馬可是你的?」
白劍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人道:「那可好,你要那匹好馬也沒有用,待會我跟你換一匹馬吧!」
白劍翎不知道這三人是誰,怎麼說話時一副命令似的語氣,他微微一笑道:「這事恐伯在下不能接受。」
另一人向那人道:「何必如此麻煩?憑我們閩中三傑的名頭,你牽了就走,他又能奈你如何?」
白劍翎心中暗怒,什麼閩中三傑,居然在我這匹馬身上打主意了!
他正想著,那人先道:「不好,恐怕鐵氏兄弟不會答應!」
說完他起身向白劍翎走來,口中道:「我閩中三傑做事最講仁義,以我三人的名頭來換一匹馬換不來嗎?」
白劍翎聽剛才二人對話,知是和鐵氏雙雄在一起的,他淡淡一笑道:「鐵氏雙雄和你們一樣不講道理嗎?」
那人大怒道:「你還不夠資格問我這些,你的馬我是要定了,你怎麼說吧?」
白劍翎道:「我不會給的。」
那人道:「好!」
門口進來一人,接口道:「當然好,不但他不答應,我也不會答應!」
那人一轉身,顫抖的叫道:「金槍俠!」
金槍俠冷笑一聲道:「你們也認得我背上三支金槍嗎?」
那人退回原處,一句話也不敢說。
金槍俠冷冷道:「你們也知道我金槍俠的規矩嗎?」
那人的聲音顫抖著道:「丁大俠請原諒,我兄弟這次是想把這匹馬送給鐵氏雙雄的。」
金大俠冷笑一聲道:「你們自己說該怎麼辦吧?」
閩中三傑互視了一眼,今日既遇煞星,只有自認倒霉,三人道:「自願割去一耳!」說完,一齊撥出長劍將左耳割去。
再收回長劍。
金槍俠道:「好吧!今日暫且饒了你們三人。」
三人不敢多留,一齊向外奔去。
白劍翎心中暗驚,他出江湖以來遇到的大多是一流高手,但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狠的腳色,別人見了他自願割耳逃去。
他正想著,金槍俠已向他走來,笑道:「我叫丁樸,兄弟貴姓?」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道:「謝謝丁兄幫忙了。」
丁樸笑道:「不用客氣了,我倒是非常佩服你的勇氣和不畏強的性格,想和你交個朋友,怎麼樣?」
白劍翎笑道:「丁兄抬愛了,在下哪敢高攀?」
丁樸大笑道:「不算高攀,我是最喜歡結交你這種朋友的。」
白劍翎又問道:「今日正月初一,丁兄出門有什麼事情嗎?」
丁樸道:「沒什麼,只是有幾件事要了結一下!」
說著又向白劍翎問道:「小兄弟,你貴姓?我告訴你了。
你還沒有告訴我呢!」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道:「我叫白羽。」
丁樸笑道:「白兄弟,你問我,我倒也要問一問你,正月初一你不在家中,出門有什麼事情嗎?」
白劍翎答道:「我並沒有家!」
丁樸道:「那也真可憐,像你一個瞎子,又不會武功,應該有個家才行!」
白劍翎淡淡一笑道:「丁兄有什麼要事嗎?」
丁樸道:「沒什麼了不得的事,我和崑崙劍客張虛,約好今天比武較量高下。」
白劍翎皺了皺眉頭道:「究竟為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
丁樸笑道:「十年前他曾經羞辱我,我十年苦學,今朝一舉成名,故欲報前嫌!」
白劍翎笑道:「丁兄何必為十年前的一點小事斤斤計較呢?」
丁樸哼了聲道:「士可殺不可辱,張虛當日譏諷我一輩子也不會是他的對手,故我要他試試我金槍的滋味!」
白劍翎默默無言。
丁樸道:「說起來也是張虛要自找死路,我要他認敗就可以了,他偏不肯,我金槍一出手就非死人不可,他怎能擋得住!」
白劍翎一笑道:「你剛才不是說士可殺不可辱嗎?你要他以一派掌門人的身份認敗服輸,不也是在羞辱他嗎?」
丁樸呆坐無言。
白劍翎又道:「你既然知道他不是你的對手,讓他一點也就罷了,何必一定要去跟他鬥一斗呢?」
丁樸哼了一聲道:「那怎麼成,我不去別人會認為我怕了他崑崙劍客!」
白劍翎笑道:「你又何必要別人認為呢?你自己心中知道就行了!」
丁樸遲疑了一會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擊敗崑崙劍客,那我就可以揚名天下。」
白劍翎道:「揚名天下之後你又怎樣?」
丁樸沉思了一會道:「我再擊敗白劍翎。」
白劍翎微微一笑道:「擊敗他又怎麼樣?」
丁樸道:「那時我武功就天下無敵了!」
白劍翎又道:「天下無敵又怎麼樣?」
丁樸看了白劍翎一眼道:「奇怪,如果你習武不希望天下第一嗎?」
白劍翎淡淡一笑道:「天下無敵也不過是虛名罷了,你以為擊敗白劍翎就是天下無敵嗎?
天下奇人異士多不勝數,白劍翎的武功不過才入門,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金槍俠丁樸凝視了白劍翎一陣,突然放聲大笑道:「白兄弟,你也性白,差點我要把你疑心做白劍翎了!」
白劍翎輕輕歎了口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丁兄不宜多開殺戒!」
丁樸道:「白兄弟的話倒是不錯,但我金槍一出手就非死人不可,而且無法自制。」
白劍翎默默無言,心想這全槍俠的名利心太重,日後不知會怎樣,難怪閩中三傑對他如此害怕,原來他金槍俠出手就必死無疑。
丁樸叫了幾樣菜,吃完了向白劍翎道:「我要去赴約,白兄弟,我們以後再見吧!」
白劍翎道:「丁兄是否能帶我一同去?」
丁樸皺了皺眉道:「你去有什麼用呢?」
白劍翎道:「我決不打攪你們,我躲在一旁,丁兄得勝後我好好祝賀!」
丁樸大笑道:「白兄弟,謝謝你了!」
兩人會過帳,上了馬向前走去,一路上丁樸大笑,白劍翎聽出丁樸功力並不夠深厚,不足以擊敗中原四劍中的崑崙劍客。張虛他雖未見過,但他是一派掌門人,功力不會比靜心師太低,不知丁樸如何能擊敗他?
走了一會,丁樸笑道:「到了,你到石頭後去藏起來吧!」
白劍翎點了點頭,一帶馬,向石後轉去。
不一會,一陣腳步聲走來,又來了許多人,白劍翎心想這大概是崑崙劍客來赴約了吧!
只聽見丁樸大笑道:「張虛,你果然來了!」
張虛冷冷道:「丁樸,你也別太狂了,你自命金槍俠,但事事置人於死地,也不嫌太過了嗎?」
丁樸大笑道:「但我手下死的沒有算得上好人!」
張虛冷笑道:「但一些小事就置人於死地,這是應該的麼?」
丁樸道:「誰叫他犯在我心裡的!」
張虛哼了一聲道:「這就是你的好俠風嗎?」
丁樸怒道:「張虛你別嚕囌了,我今天和你約在這裡是為了十年前之辱,如今你已離死期不遠了!」
張虛怒道:「丁樸,你別以為我怕你,憑你還差遠了!」
丁樸大笑道:「你的意思是一定要手下見真章了?」
鐵龍鐵虎一齊出身道:「丁樸,你別神氣,我兄弟倆先鬥鬥你的金槍吧!」
丁樸大笑,自背上抽出一支金槍。
鐵氏雙雄二人一齊抽出長劍進身出劍,一招「龍盤百二重」,直向丁樸刺去。
丁樸直向後退去,鐵氏雙雄挺劍急攻,丁樸向後急退。
丁樸咬了咬牙叫道:「你倆不要命了嗎!」
鐵氏雙雄一齊哼了一聲,一齊挺劍又攻了上去。
丁樸舉起金槍,槍尖閃動著金色光芒,右手揮出,一道金色長虹閃電似的向鐵氏雙雄飛去。
鐵氏雙雄一齊舉劍攔去,金虹急閃,鐵氏雙雄長劍齊飛,金虹閃電似的貫穿鐵氏雙雄前胸,鐵氏雙雄慘叫一聲,倒地死去。
白劍翎在心中大驚,他聽見丁樸一出手,鐵氏雙雄就倒地死去,他剛欲起身去救,但已無及,不由暗歎了口氣。
張虛吃了一驚,想不到丁樸手法竟如此之快。
他一手抽出長劍向丁樸道:「好個金槍俠,手法乾淨利落,我張虛也要來領教領教。」
張玄在旁道;「讓我先來!」
丁樸道:「你們看到了,我看你們還是自動認輸吧!」
張玄冷笑道;「你金槍俠只有這一招罷了,憑你的武功連鐵氏雙雄中一個人都比不上。」
丁樸冷笑道:「我這一招你接得下嗎?」
張玄冷笑道:「我正要來領教!」說著便起身出步,左手折扇一張,向場中走去。
金槍俠冷冷的看著張玄,右手自背上緩緩的抽出第二支金槍。
張玄腳步一停,緩緩舉起折扇。
丁樸哼了一聲,金槍揮出,一道金虹向張玄飛去。
這次白劍翎早有準備,丁樸一出槍,他身起龍式,身形閃電般的追了下去,一把帶住槍尾,翻身落地。
張玄驚道:「白劍翎!」
丁樸一愣,他金槍射出,一向百發百中,想不到被他撈住了,他果然是白劍翎。
白劍翎道:「丁兄,鐵氏兄弟並非惡人,你這樣做太過分了!」
丁樸反手抽出一槍,哼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白劍翎,我被蒙騙多時,真是!」
白劍翎道:「丁兄就歇歇手吧!在場的人大多都是正道中人,為什麼你要做邪道中人呢?」
丁樸道:「你也別嚕囌,我今天要鬥鬥你這天下第一的白劍翎到底怎樣?」
白劍翎微微一笑道:「白劍翎不過一介凡夫,天下第一差得太遠,丁兄如有興趣,白劍翎願意改日再領教高招!」
丁樸怒聲道:「白劍翎,你注意接招了!」說完他身形微偏,金槍飛射而出,向白劍翎射去。
白劍翎右手一反挑起,一道弧光,攔在身前。金槍飛至,閃電般的穿透弧光射向白劍翎,白劍翎心中微驚,不知弧光劍為何失效,他急忙身形一起,一式「乾龍御天」,身形直飛而起了。
但衣袖已被金槍射穿了一個孔。
丁樸見又是一槍無功,他不禁呆呆站著不動。
張玄大喝一聲,折扇一合一張,一片黑影向丁樸掃去。
丁樸大吃一驚,欲退無及,白劍翎身形一落,右手金槍一揮逼開了張玄。
張玄一退後,沉臉向白劍翎問道:「白少俠,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劍翎道:「今日事雙方是否可以看在我面子上,揭過去算了?」
張玄沉聲道:「那鐵氏雙雄會答應嗎?」
白劍翎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說他只會那一招嗎?」
張玄無言以答。
丁樸身形一動,拾起了一支金槍,向張玄道:「你也別狂,只要金槍射出,任何人豈奈我何!」
白劍翎回頭道:「丁兄如此也太過了,鐵氏雙雄已死在丁兄手下,丁兄,你何必再造殺孽呢?」
丁樸緩緩的放下金槍,無言的站立著不動。
白劍翎又道:「丁兄想要天下無敵,但天下奇人異士多不勝數,以我目前雙眼皆瞎了,丁兄打敗了我又能怎樣呢?」
丁樸無言的轉身,上馬而去。
白劍翎無言的歎了口氣,向張玄道:「金槍俠的金槍確也不可輕視,雖嫌火候不夠,但要是練到了家卻可天下無敵,只不過太辣了一些,如果他能改過,少造殺孽,不妨能走上正路的!」
張玄無言,張虛也道:「白少俠說得也對,當年他剛出道,我當時也氣盛,不該羞辱他一頓,使他記仇至今!」
白劍翎向二人一拱手道:「白劍翎向二位告別了!」說完他回身上馬,上前走去。
向前走了一段路,一匹馬自路旁向他走來,那人下馬跪在馬前道:「白少俠,你剛才的話我想了一下,你的武功比我高得太多了,請你收我做徒弟吧!」
白劍翎一聽竟是丁樸,他連忙下馬道:「丁兄怎麼能如此,我的武功不過剛入門罷了,怎麼能收你做徒弟呢?」
丁樸道:「我的武功只有一招,十年前我遇到了一位老人,他傳了我這招,我練了十年,不過才如此,但出江湖已無人能敵,今日一連兩槍都不中,你的武功太高了!」
白劍翎微微一笑,把丁樸扶了起來,道:「丁兄不要說笑了,你不是看到雙目已盲嗎?」
丁樸呆了一呆,垂頭喪氣的道:「那也好,你救了我的命,我就做你的跟班好了!」
白劍翎笑道:「如果丁兄抬愛。就交一個朋友吧!只是你以後待人要和善一些。」
丁樸道:「我一定改!」
說著兩人上馬向前走去。
兩人走了一段路,迎面走來四人,白劍翎一聽那四人說話的聲音,便知道是何人了,來人正是天魔古毒等人。
古毒一見白劍翎就大笑道:「好!想不到我又遇到你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看你還往哪邊跑?」
金槍俠丁樸也大聲道:「你們四人想動他,我看你們還不夠格,我金槍俠要先看看你們到底行不行?」
古毒哼了一聲道:「你知道我天魔古毒之名嗎?」
丁樸心中微驚,想不到面前這人就是天魔古毒,他翻身下馬,一手抽出金槍,說道:
「天魔又怎麼樣?只怕你躲不過我這支金槍!」
天魔古毒冷笑一聲,向沙冷道:「你去把他收拾了吧!」
沙冷一手抽出長劍向金槍俠逼去。
丁樸心中微驚,迷谷三怪江湖上人聞之卻步,今天其中一人對他而來,他心中不禁微微有些緊張。
沙冷早就成名,對金槍俠丁樸毫不放在眼裡,只擔心的是一旁的白劍翎。
丁樸向後退了一步,抬頭望了望白劍翎。
沙冷以為他想要向白劍翎求援,心想白劍翎一出手,他師父古毒也一定會出手,他就一直向丁樸逼去。
丁樸怒哼一聲,右手金槍急揮而出,刺向沙冷。
沙冷心中剛想到白劍翎,突然眼前一亮,一道金光閃電般射至,他大吃一驚,右手急忙挑起,一道弧光攔在身前。
金槍穿過弧光,穿胸而過,沙冷連哼都沒哼就倒地身死。天魔古毒見狀大驚,弧光劍失效,金槍俠的金槍威力竟至如斯,使他不知道金槍俠的功力到底有多高。
金槍俠一槍奏效,他一縱身,急忙將金槍拔出,凝立當地。
古毒吸了口氣,腦中急轉,向鬼俠說了兩句話。
他向丁樸走去,中了一聲道:「我古毒來討教討教!」
金槍俠一槍奏功,傲心又起,昂然道:「好!你也吃我一槍看看。」說完一槍擲出。
在他心中認為,迷谷三怪不過是虛名和普通人一樣,一槍必死。天魔古毒大概也沒有可怕的,但他不知道他只是運氣好罷了,碰到沙冷用劍來擋,如果沙冷不疏忽,不見得一槍就斃命。
古毒心中早有準備,見他一槍射來,他身形一倒貼地竄出,丁樸的金槍就飛離他胸前。
但鬼俠身影也跟著飛起,雙掌微合之間,大須彌功使出,一股勁力向白劍翎擊去。
白劍翎雙掌急起,一招「千里奔雷」,迎了上去。
雙方一接,白劍翎被迫向後退去,宮子奇身形在半空中一連翻了十幾個觔斗,然後在半空中微停,又向白劍翎撲去。
東方瑜和古毒一齊抽出長劍,緩緩向丁樸撲去。
丁樸一槍不中,手無寸鐵,見古毒和東方瑜二人向他逼來,不禁面色變得蒼白。
古毒對丁樸本是莫測高深,不敢急進,此刻見他面色蒼白,不由冷笑了一聲,-挺劍直攻上去。
白劍翎見宮子奇追來,他雖看不見,但耳中聽到古毒的冷笑聲,他心中大急,雙掌一翻,一招「雷神震天」,向宮子奇擊去。
轟的一聲,宮子奇被震起,身形在半空中急轉。
白劍翎一掌擊去,立刻身形一動,向古毒撲去。
丁樸見古毒挺劍攻至,他心中一慌,急欲再找支金槍,身形向旁竄去,正好向白劍翎反面奔去。
古毒轉身向丁樸撲去。
白劍翎追至,雙掌便向古毒及東方瑜擊去了。
古毒和東方瑜兩人,同時返身出劍,攔阻白劍翎攻勢。
白劍翎雙掌連翻,使出雷音神功,以全力向二人攻去。
古毒和東方瑜揮劍連手迎擊,霎時間劍氣漫天,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鬼俠宮子奇在空中翻轉著,連翻了十幾個跟頭,跟著又向白劍翎攻去,他雙掌微合,又施出大須彌功,向白劍翎背心攻去。
白劍翎身形倏起,如神龍般飛繞場中,雙掌連連擊向三人。
古毒哼了一聲,身形閃動,和宮子奇兩人聯手出掌,向白劍翎攻去。
東方瑜趁機向金槍俠追去。
丁樸已一手抓住金槍,東方瑜一劍刺下,丁樸翻身滾出,身形躺在地上,金槍攻向東方瑜。
東方瑜一劍不中,再要出劍,見丁樸已舉金槍,對著他,他心中大吃一驚,再也不敢疾攻,只緩緩的向丁樸撲去。
白劍翎身形落地,和古毒、宮子奇二人對面凝立著,丁樸已拾起了金槍,他心中一安,只掌護胸,凝視著古毒和宮子奇。
金槍俠丁樸緩緩的站起身,手舉金槍,凝著東方瑜,東方瑜不敢再進,也停下了腳步。
場中一片寂靜,誰也不敢先下手,雙方均面對面的站立著。
古毒冷哼了一聲,雙掌緩緩推起,宮子奇雙掌微合,一陣黑霧和一股風柱向白劍翎擊了過去。
白劍翎雙掌微合分開,一陣悶雷聲中,古毒和宮子奇二人攻來勁力,被白劍翎一招「雷音開陸」震裂,自白劍翎身旁擦過。
古毒怒吼一聲,和宮子奇二人一分,二人四掌連翻,向白劍翎攻去。
東方瑜也同時身形一起,向了樸撲去。
丁樸大喝一聲,金槍脫手,向東方瑜射了過去。
東方瑜心中雖早知金槍俠必有此著,但丁樸一出手,沙冷那斃命的一幕又湧現他心頭,他心頭一慌,不由自主的使出弧光劍法,一招「虹阻長空」,長劍劃出,一道弧光幻起,攔在半空中。
金槍剛一觸弧光,東方瑜見那金槍毫不受阻,他心中一驚,想都來不及想,他長劍一偏,向那支金槍磕去。
他一劍磕中,金槍微微一偏,但仍然如閃電一般射入他小腹。
東方瑜悶哼了一聲,右手長劍脫手向丁樸射去。
丁樸一槍射中才鬆了口氣,但東方瑜長劍已至,欲閃無及,劍自右胸中刺入,他覺得一陣疼痛,腳下發軟,但他仍然凝立著,眼中看著東方瑜雙手捧著小腹,向他一步步逼了過來,白劍翎雙耳聽見有如目見,他大吃一驚,想去救丁樸,但古毒和宮子奇一逕勇猛好鬥!
他身形連轉,施出全身功夫,連連出掌分向二人擊去,身形同時向丁樸移去。
古毒和宮子奇二人一齊大喝一聲,出掌向白劍翎擊去。
白劍翎雙掌一起,一吞一吐,身形借勢向丁樸飛去。
他落身至丁樸身旁,他還在那兒呆立著,東方瑜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古毒和宮子奇二人同時大喝一聲,一齊逼向白劍翎。
白劍翎吹了一聲口哨,那匹馬閃電似的奔來,白劍翎一手抱著丁樸,身形龍式飛起,單掌連翻,一連向二人攻出五六掌,跟著翻身落至馬背,飛奔而去。
古毒和宮子奇分手迎戰,但白劍翎一觸即走,兩人正要起身去攔,但身後砰的一聲,一聲慘叫,兩人一齊回頭,見東方瑜已倒地,金槍自前貫穿,自身後露出。
再回頭見白劍翎已落身馬背,急奔而去,古毒不由怒哼一聲,沒有說話。
白劍翎上馬急奔,眨眼就奔出了十餘里,他聽見了樸在輕聲的呻吟著。
他一帶馬頭,奔入一個小村,翻身下馬,向一間小屋走去。
一陣咳聲,迎面走來一人,白劍翎忙道:「這位老伯,我這朋友在路上被仇人刺了一劍,老伯是不是能借一間屋子給我們?」
那人站定了腳步,打量了白劍翎一陣道:「好的!你跟我來!」說著一面咳著一面返身帶著白劍翎向屋內走去。
白劍翎跟著進入屋內,彎了一彎腰,那人停住腳步,咳了一聲道:「你就在這間屋中吧!」
白劍翎忙道:「謝謝老伯了!」
那人歎了口氣,道:「年紀青青的,到底是什麼事跟人結仇,看樣子只有等著歎氣的份了,唉!」
說完又咳了兩聲道;「我還有事,不陪你了,我一會就來。」說完向外走去。
白劍翎摸索著將丁樸放到床上,輕聲向他間道:「丁兄,你傷在哪兒?」
丁樸呻吟道:「白兄弟,我有話跟你說!」
白劍翎道:「丁兄請說好了!」
丁樸道:「今天我真不甘心,想不到我這樣就要死去。太不值得了!」
白劍翎道:」丁兄不要這樣想,也許你還有救。」
丁樸哼了一聲道:「如果我手上多幾支金槍一定不會敗的。」
白劍翎心道:怎麼這時候,你還醉心勝負呢。
丁樸喘了口氣道:「白兄弟,我雖然和你相處的時日很少,但我已深知你為人可靠,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白劍翎輕歎了口氣道:「古毒是我殺母的仇人,自然我一定要將他除去的。」
丁樸沉吟了一會道:「白兄弟,我已經快死了,我一生武技只此一招,我不想要它和我一起埋沒,現在我把它給你。」
說完遞來一件東西,白劍翎用手剛一觸,不禁脫口呼出道:「奇正十三劍!」他手觸的那張紙也是用銀絲織成的,他一觸即知那和奇正劍訣上的完全一樣,那大概就是他求之不得的奇正十三劍的第十三招。
丁樸哼了一聲道:「這是奇正十三劍?」
白劍翎沉默了一會,想不到丁樸用的招式,竟是奇正十三劍的第十三招,難怪弧光劍擋不住。
他想著點了點頭。
丁樸也沉默了一會道:「我也不知道它竟是奇正十三劍,當年我被張虛羞辱之後想要拜師學絕技,正好遇到了一垂斃的老人。他把這張紙給我,告訴我其中有天下第一絕招,要在紅光下才看得見。」
白劍翎輕輕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丁樸道:「我功力太低,學到的只是皮毛,你拿去可練成天下無敵的武功,那時可以立斃古毒於劍下!」
白劍翎淡淡一笑,道:「我雙目已盲,如何能學?」
丁樸呆住了,他呻吟著道:「白兄弟,你一定有辦法可以學到的,我想你眼瞎大概是裝的,你根本就不會眼瞎的。」
白劍翎歎了口氣道:「但是我是真的雙目已盲呀!誰一個好好的人要裝成瞎子呢?」
丁樸將劍招塞入白劍翎手中道:「無論如何你也要收下,我想你雙目可能治得好,那時你再學好了。」
白劍翎微微歎了口氣,收了起來道:「那就謝謝你了,丁兄!」
丁樸大笑道:「白兄弟要我起來回禮嗎?」笑著咳了一聲。
白劍翎忙道:「丁兄不要大笑!」
丁樸又大笑道:「此時不笑何時再笑?」說著又大笑了一陣!
丁樸又大笑道:「此時不笑何時再笑,我的心事已了,我不願再受痛苦了。」
自劍翎驚道:「什麼?」
丁樸不理,大笑著站起身來,白劍翎大聲道:「丁兄快躺下!」
丁樸大笑著,一手將胸前長劍拔出,鮮血如水箭射出。
半晌,他身體倒下,再也不能笑了。
白劍翎呆立當地,身後傳來一陣咳聲,屋主已經回來了。
白劍翎埋了丁樸,給了那人一些錢,牽著白馬向前走去,又死了一人,在他心中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天色又暗了下來,白劍翎騎在馬背上,任那匹白馬馱著他向前走,現在在什麼地方了,他也不知道。
馬聲啼答,寒風迎面輕吹,風聲中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
白劍翎拉住了馬,那聲音是那麼的熟悉,那是江玉羽的簫聲。
簫聲愈來愈近,白劍翎呆立當地,他心中實在想見江玉羽,雖然他雙目已盲,但即使是聽到她的一段簫聲也夠了。
簫聲愈來愈近了,白劍翎心中被另一種意識攪動著,他心中慌亂已極,雙腳一夾馬腹,向旁奔去。
蕭聲倏停,白劍翎心知江玉羽一定已經看見他了,他用腳一扣馬腹,策馬向邊路上奔了過去。
白馬長嘶一聲,正要放蹄奔去,白劍翎耳中突然聽到江玉羽輕聲叫他:「白少俠!」聲音雖然那麼輕,但白劍翎卻覺得他的心好似要從口腔中跳了出來。
她的聲音雖然那麼輕婉,但好似不容白劍翎不聽,他下意識的一勒馬,白馬又凝立當地。
白劍翎一勒住馬,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麼糊塗,立刻又一踢白馬,策馬向前奔去。
江玉羽又輕聲叫道:「我有話和你說!」
白劍翎作勢欲勒住馬,但又沒有勒,放馬奔去。
江玉羽呆立在當地,望著白劍翎的背影,她那深黑色的大眼中,閃動著深深的不安和憂鬱的光芒。
她在一瞥眼中,看見白劍翎雙目已盲,她不知那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白劍翎終是離她而去了,以前的白劍翎不會這樣的呀!
她凝立片刻,白劍翊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她轉身欲離去,但按不住心中的不安與憂慮,她回身施出滄海一粟的輕功身法,向白劍翎追去。
白劍翎策馬前奔,一會就轉過了一個山頭,他放緩了馬,向前走去。他心中空虛著,好似失去了什麼,他抬頭,彷彿他又看見了天空皎潔的月色,遠處江玉羽在輕聲吹著簫,簫聲飄入他耳中。
他歎了口氣,這些以後再不會發生了呀!他想著淚水不知不覺自眼角滲出。
他下了馬,緩緩的牽著馬韁,向前走去,想找個地方憩一憩。
他向前走著,面前一個輕微的聲音叫道:「白少俠!」
白劍翎吃了一驚,連忙站住了腳步,江王羽又來了,她正站在他面前。
江玉羽凝視著他,面色變得更加蒼白道:「你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麼了?」
白劍翎聽出她聲音中微微顫抖,他緩緩的低下頭去,半晌才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道:
「沒什麼,只是瞎了罷了!」
江玉羽又問道:「怎麼?」
白劍翎吸了口氣道:「我遇到了魔劍,雙目都盲了!」
江玉羽淚水自眼角流下,顫抖著道:「我看看,有沒有辦法治?」
白劍翎低下了頭,默默無言。
江玉羽又道:「你不願意嗎?」
白劍翎輕歎了口氣道:「不行了,雙目已盲,哪裡再能治得好?」
江玉羽道:「你讓我試一試看。」
白劍翎不忍拒絕江玉羽,就輕輕的點了點頭。
江玉羽走至一棵大樹下,白劍翎坐了下來,江玉羽凝視著白劍翎,半晌輕撥開他雙目,只見他雙目中一片紅色,好似一個火球。
她顫抖著望著他的眼中,這種病她根本沒有見過。
她鬆開了雙手,失望的站著,淚水自她頰旁滾落,她不禁低聲的啜泣著。
白劍翎心中微驚,急忙站起來,口中道:「江姑娘,你怎麼了?」
江玉羽終於哭了出來,撲倒在白劍翎的身上。
白劍翎摟住她,聲音顫抖著道:「江姑娘,你怎麼了?」
江玉羽哭著,咳了一聲。白劍翎鼻中聞到一股腥味,他不禁驚叫道:「你吐血了?」
江玉羽又咳了兩聲道:「劍翎,你會原諒我吧!我心中實在是多麼愛你呀!」
白劍翎淚水湧出,緊緊的抱著江玉羽,口中輕叫道:「玉羽!」他心中此時是多麼高興,甚至於把全世界的榮耀都歸於他,他也不會像此刻這般快樂。
江玉羽又道:「我以前是多麼愚蠢,我只有一年的生命了,我為什麼還要強制著自己不和你接近呢?」
白劍翎吃了一驚,微鬆雙手道:「你說什麼?」
江玉羽沒有抬頭,繼續道:「我在江湖上飄蕩了三年了,我父親的蹤跡還是沒有找到,他老人家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出去替我找藥治療,一直到今天,我離開了我師父,又找不到我父親。」
白劍翎又緊緊的摟住她,口中道:「玉羽,我會永遠愛你的,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一定盡力去抓藥為你治病,你一定會好的,請你相信我。」
江玉羽俯在白劍翎懷中,淚水自頰旁流下,她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有力的安慰過,即使白劍翎這些話只是說說,但做不到,在她心中已夠安慰了。
兩人相偎依。互相都感到安慰已極。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白馬在旁踢了踢馬蹄,長嘶了一聲,江玉羽這才醒來,她紅著臉,輕輕的推開了白劍翎,緩緩的向前面走了過去。
白劍翎吸了一口氣,牽著馬韁跟在江玉羽後面。
兩人緩緩地向前走去,一路上都默默無言。
不覺東方發白,天色已明,兩人漸漸不知不覺的並肩而行,互相說著自己的遭遇,兩人面上均掛著幸福的光輝,對自己的不幸好似都已不放在心上。
兩人走著,突然路旁傳出一聲清越的佛號,江主羽和白劍翎一齊抬起頭來,江玉羽一見那人不由呀了一聲道:「伯伯!我正找您呢?想不到在這裡碰到你了!」
白劍翎站在一旁,聽江玉羽叫那人伯伯。但不知那人是誰?
那人微微一笑向白劍翎道:「白檀越知道老僧嗎?老僧苦行。」
白劍翎心中不由一驚,想不到今日遇見宇內第一高手,苦行大師,而且他竟是江玉羽的伯伯。
白劍翎急忙跪下道:「弟子白劍翎拜見苦行大師!」
苦行大師上前一步,將白劍翎扶起來道:「白檀越免禮了!」
江玉羽在旁道:「伯伯,他雙目被魔劍弄盲了,您老人家幫個忙,替他治一治吧!」
苦行大師微笑道:「傻孩子,我怎麼會治呢?你不去求你師父,求我有什麼用?」
江玉羽低頭道:「但是……」
苦行大師笑道:「傻孩子,別擔心太多,你師父會替他治的。」
江玉羽又問道:「伯伯,你知道我爹爹到哪裡去了嗎?」
苦行大師微笑道:「你爹爹的地方你現在不能去,他在紫駝峰。」
江玉羽心中一震,急道:「那怎麼辦?」
苦行大師笑道:「萬事皆有前定,你著什麼急,你爹爹不會有危險!」
江玉羽素來景仰她伯父,聞言只喔了一聲,就不再問了。
苦行大師轉臉向白劍翎叫道:「白劍翎!」
白劍翎躬身道:「弟子在!」
苦行大師道:「你可知道你的雙目為什麼盲嗎?」
白劍翎心中不由迷惑道:「弟子不知!」
苦行大師道:「因為你的心先盲了!」
白劍翎吃了一驚,額角上不由滲出汗水,不敢答言。
江玉羽在旁不由心中微喜,她知苦行大師若不是對一個人愛得深,也不深斥責,如今苦行大師對白劍翎斥責之嚴是她前所未見,不由暗替白劍翎高興。
苦行大師又道:「隨便舉一件事來說,為什麼哈瑪薩因你喪了命,你還不聽她的話,難道她的話不對嗎?」
白劍翎道:「弟子知罪了!」
苦行大師道:「哈瑪薩死後你答應了她的話,不去做是不義,你說無顏去見石小青等人,是不負責,是不忠,不忠不義難道不是心已盲嗎?」
白劍翎汗落如雨,他心中奇怪苦行大師怎麼事事好似親眼目睹,他連忙跪下道:「弟子求大師開導!」
苦行大師道:「你起來!」
白劍翎依言站了起來。
苦行大師停了一下向他道:「你以為你天門已開了嗎?」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苦行大師道:「既然如此你可盤腿坐下,試試看你是否可以衝開天門?」
白劍翎依言坐下,運氣向天門衝去,但一衝之下,天門竟不能衝開,他心中大吃一驚,心道:「怎麼搞的,難道千智禪師的力量竟白費了嗎?但自己的功力精進之速,連天魔都已經不是對手了,怎麼天門還不能開?」
苦行大師微微一笑道:「天門如已開,當可成為陸地神仙,豈有還敗在赤風手下之理?」
白劍翎心中不解,向苦行大師跪下道:「請大師指點!」
苦行大師笑道:「武功和其它的東西一樣,本不可一蹴而成,天門一開即閉,決不能說以他人之力使你天門打通。」
說完又向白劍翎問道:「奇正十三劍中第十三招你已經得到了嗎?」
白劍翎答道:「是的!」
苦行大師道:「這一招是死招,出手之後對方絕無生理,丁樸的結果你也知道,日後你練成後不可輕用,奇正十三劍和雷音神功都是天下絕學,望你善自珍重!」
白劍翎道:「弟子知道了!」
苦行大師又道:「你要知道大巧若拙,大辯若訥,大音希聲,不可鋒芒太露,你站起來吧!」
白劍翎心中似有所悟,再拜而起。
苦行大師微微一笑,沉默了一會道:「你要去心魔,必須進迷幻洞一趟!」
江玉羽在旁不由驚呼道:「伯伯,他怎麼能……」
苦行大師道:「他能的!」
江玉羽心中不由著急,迷幻洞她雖也沒有進去過,但當今世上恐怕只有苦行大師一人進去過,其餘的人就連他父親也不敢進去,更不用說其他的人了。
苦行大師向白劍翎道:「你敢去嗎?」
白劍翎躬身道:「弟子願意一試!」
苦行大師滿意的點著頭道:「迷幻洞中並無出奇之處,欲去心魔就在此舉,白檀樾要善自珍重!」
白劍翎道:「弟子願盡力一試!」
苦行大師又道:「好!那你跟我來。」說著在前帶頭走去。
江玉羽追了上去,苦行大師輕聲道:「有我在,你還擔什麼憂?真是傻孩子。」
江玉羽面上微微一紅,又退回到白劍翎身旁。
三人向前走著,走了大約半個時辰,苦行大師停下腳步向白劍翎道:「你跟我來!」
白劍翎跟著苦行大師向前走去。
不一會,苦行大師走至一個洞口,向白劍翎道:「白檀樾,請進去吧!」
白劍翎向苦行大師一躬身,向洞口走去,走了一丈多遠,他突然覺得眼前一亮,四周是一個用水晶築成的洞。他用手揉了揉雙眼,心中奇怪自己不是雙目已盲了嗎?怎麼現在看得這麼清楚。
他呆立了一會,向前走去,才走出不遠,洞中一旁放著一張水晶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本書,上書《天下三絕式》,書旁一行小字寫道:「此三式為武林中絕招,習得此三招者必可稱霸武林!」
白劍翎看了皺了皺眉,心道:這洞中主人不知是誰,把這麼一本秘籍隨便亂放,又沒有人,若有人得到,那還了得!
他正想著,一個壯年人自洞後轉了出來,向他大喝一聲道:「好小子,你居然想進迷幻洞中偷天下三絕式!」
白劍翎忙道:「在下只是進來走走,並沒有要偷。」
那人哼了一聲道:「迷幻洞中豈能任意走進?既入迷幻洞,非奸即盜,還想賴嗎?」
白劍翎心中暗叫:怎麼搞的?苦行大師要自已進入迷幻洞中,想不到洞中原來住人,現在有口難辯,怎麼是好?
那人哼了一下,身形一動,劈!啪!連打了白劍翎兩記耳光。
白劍翎只覺得面上一陣熱辣辣的痛,急道:「這位仁兄,請別誤會!」
那人不理,一手抓住白劍翎道:「我從不誤會,我看你一臉賊相,非好好懲罰你一頓不可!」
白劍翎見這人毫不講理,又出口傷人,不由心中微怒,但轉念道:「自已也是不對,怎麼胡亂進入別人的地方,只是苦行大師怎麼叫自己到這邊來?」
那人見白劍翎不說話,呸的一聲,一口痰吐在他頭上道:「兔崽子,我看你就是一個小賊!」
白劍翎怒火升起,右臂用力一掙,那人一手握住他的手道:「憑你這樣子就想在迷幻洞中亂闖嗎?告訴你,差遠了!」
白劍翎只覺得那人功力高得不敢想像,他用力掙著,那人卻紋風不動。
他歎了口氣,閉目凝立。
那人哼了一聲道:「好兔崽子,可有你的,閉上眼睛就算了嗎?今天要你嘗嘗我們迷幻洞的味道!」
說完又隨手打了白劍翎兩個嘴巴。
白劍翎只有心中暗呼倒霉,不知苦行大師要自已來這兒幹什麼?來受人羞辱,士可殺不可辱,自己今天想死都不能了!
他心中正悲傷著,突然腦中現出石小青、江玉羽、哈瑪薩等人的影子,一個個如飛般逝過,各人用著不同的目光望著他。最後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腦中現出,好似是千智禪師,又似雲飛,那人開口向他道:「你不忠不義的東西!」
白劍翎心中一驚,這些人影電閃般的退回,又在他的腦中現了一遍,冷汗自他額頭流下,真的士可殺不可辱嗎?真的一個人的好勇該超過他愛借的生命嗎?如果那人放鬆了他,他奮起拚命,結果死了那該怎麼辦?難道真的值得嗎?
那人狂笑著對他拳打腳踢,白劍翎心中在思索著,好似這些都不在意了,這只是一些些微的羞辱,以他,和這種人拚鬥值得嗎?不但敗了不值得,就是勝了光榮嗎?
那人打了一陣,愈打,見白劍翎愈平靜,不禁有些詫異,他咦了一聲向白劍翎問道:
「你怎麼了?沒死吧?」
白劍翎抬頭望了那人一眼。
那人反手一記拍在他頭上罵道:「他媽的,好小子,你居然裝死,來耍你老子!」
白劍翎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那人詫異的望著白劍翎道:「你這小子,可真有點邪門,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白劍翎正要說話,洞後又轉出一個青衣小婢,向那人道:「朱五,你又在幹什麼?」
那人忙道:「沒什麼,有一個人,偷偷的進來要偷東西,被我拿住了!」
那小婢哼了一聲道:「你知道人家準是來偷東西的嗎?」
朱五忙道:「我瞧他這一腦袋賊相,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那小婢吁道:「朱五,你再亂來,我可要告訴小姐了!」
朱五急道:「碧雲,求求你,別告訴小姐吧!」
碧雲嘴一撇道:「小姐早知道了,她要我來請這位公子進去!」
朱五驚道:「什麼?」
碧雲不理朱五,走上前向白劍翎道:「白公子,請起,我家小姐有請!」
白劍翎心中微驚,心道:她怎麼知道我姓白?
碧雲笑道:「白公子不用多疑,公子大名我家小姐早已聞名!」
白劍翊站起身來,只覺得渾身酸痛,碧雲一笑,遞給白劍翎一顆藥丸道:「都是朱五該死,這顆藥丸請白公子服下!」
白劍翎拿起水就依言服下,只覺渾身痛楚全消,不由驚異這迷幻洞中藥效之快。
碧雲望著他一笑道:「白公子請跟我來!」說完在前領著向前走去。
轉了兩個彎,只見面前一排珠簾,碧雲在外面叫:「白公子到!」
裡面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道:「請進。」
碧雲掀開了珠簾,白劍翎遲疑了一下,就走了進去。
迎面站立著一個艷麗的少女,身著華服,輕露貝齒,微笑著迎著他。
白劍翎只覺這少女艷麗逼人,使他不敢平目相視,他低著頭道:「在下白劍翎,拜見小姐!」
那少女微笑道:「妾身李麗珠,白公子請不要客氣!」
白劍翎微一吸氣,只覺滿屋脂粉氣,嚇得他不敢吸氣。
那少女笑著道:「妾身有事請白公子相商,請自公子入席!」
白劍翎微一抬頭,見面前擺著一桌豐盛的酒席,面對面放著兩張椅子。
碧雲走入房中向白劍翎道:「請白公子入席!」
白劍翎紅著臉道:「不要如此,我不大習慣。」
李麗珠已坐下,碧雲催道:「白公子不要客氣!」
白劍翎無奈,只有坐下,他剛一坐下,碧雲就拿起酒壺向二人倒酒。
白劍翎忙道:「我不喝酒!」
碧雲微笑不理,白劍翎又不好攔,只好讓她倒,只見她倒出來的那酒,酒色碧綠,酒香四溢,真是醇酒。
李麗珠舉起酒杯向他說道:「白公子,乾了這杯,祝賀我們初見!」
白劍翎忙道:「我不會喝酒!」
李麗珠皺了皺眉,道:「白公子看不起我嗎!」
白劍翎紅著臉站起身來,道:「李小姐言重了,我實在不會喝酒。」
碧雲在旁道:「怎麼,連我家小姐都不肯賞臉嗎?」
白劍翎歎了一口氣,低頭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白劍翎就幹這懷,但我下面的就不喝了。」
李麗珠舉起酒杯,白劍翎也舉起酒杯,兩人一乾而盡,一杯下肚,白劍翎只覺胸口發熱,面孔發燒。
過了一會,李麗珠微微一笑道:「我早已久仰白公子大名了,今日幸見。果然不凡!」
白劍翎吸了口氣道:「李小姐抬愛了,白劍翎江湖野人,哪值得小姐如此抬愛!」
李麗珠道:「我們迷幻洞中武林可說是天下第一,剛才白公子在門口見了天下三絕式,如果白公子想學,我可以傳授給白公子。」
白劍翎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學。」
碧雲在旁咦了一聲道:「怎麼,別人想學還學不到,我家小姐要傳給你,你卻不要?」
白劍翎沉吟了一下道;「在下認為武功夠了就行了,不必大高。」
碧雲接口道:「你以為你現在夠了嗎?」
白劍翎微微歎口氣道:「學無止境,白劍翎技藝淺薄,哪能算夠了,但我本身武功鍛煉還不夠,哪有時間再學其他的武功?」
李麗珠道:「白公子既然不願學就不願勉強了,但我迷幻洞中有藥丸可增進功力,不知白公子是否願意服用?」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剛才他服過談幻洞中藥丸的功效,他沉吟了一下,轉念又想:我與這李麗珠非親非故,怎能貪小利呢?他脫口道:「我不願意。」
李麗珠不悅道:「白公子怎麼看不起我?」
白劍翎和顏道:「白劍翎剛才言有不當,請李小姐原諒!」
李麗珠容顏稍為緩和道:「白公子原是誠實人,我等原不該怪罪白公子!」
沉默片刻,白劍翎又道:「剛才聽碧雲姑娘說有事找我,不知是什麼事?」
李麗珠凝視了白劍翎一會道:「我父親去世時告訴我,將來第一個有膽量進入迷幻洞的青年就是我丈夫,今日白公子就是第一個進入迷幻洞的青年!」
白劍翎吃了一驚,連忙站起身道:「那怎麼可以?」
李麗珠道:「什麼,你不願意嗎?」
白劍翎沉默了一會道:「這種事絕無可能,你怎麼能和我結婚呢?」
李麗珠凝視著白劍翎道:「難道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嗎?為什麼我配不上你呢?」
白劍翎心想這究竟是怎麼搞的?不知苦行大師知也不知,他為什麼把自己送入這地方,這麻煩可大了!
李麗珠起身向白劍翎走了過去,輕聲道:「白哥哥,你難道這麼忍心嗎?」
白劍翎一回頭,碧雲早就不見了,他不由急道:「李小姐,不可如此!」
李麗珠道:「你嫌我嗎?」
白劍翎一面後退一面道:「沒有!」
李麗珠見白劍翎後退,她就回身倒在椅子上低聲的哭了起來。
白劍翎不知怎麼是好,他忙道:「李小姐,請不要哭了!」
李麗珠不理,仍然低聲哭著。
白劍翎剛想上去去勸,突然想起石小青,自己此時不走還是引火燒身。
他想著,返身向外奔去。
他剛要跑,李麗珠又已站在他身前,向他道:「你為什麼畏我如蛇蠍?」
白劍翎道:「李小姐,這不可以!」
李麗珠向他問道:「你心中巳有別人嗎?」
白劍翎面上微紅,低下頭半晌道:「是的!」
李麗珠一手扶著白劍翎的肩道:「我情願做偏室,你願意嗎?」
白劍翎抬頭,見她眼中淚水已欲奪眶而出,他低下頭,搖著頭道:「我們才見一面呀!
李小姐不要逼我了。」
李麗珠身形一退道:「我逼你?」
白劍翎額上滲出了汗珠,他現在只要想起江玉羽他已經滿足了,但苦行大師偏偏又要他到迷幻洞來,迷幻洞中又有一個李麗珠,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李麗珠道:「我早知你會如此,你看!」
白劍翎一抬頭,順著李麗珠手指處看去,隔著一層水晶牆,江玉羽竟被關在那兒。
李麗珠道:「她一人站在洞口東張西望,被碧雲一把就抓了進來。」
白劍翎見江玉羽隔著水晶牆對他說著話,但他一點也聽不見,他心中大急,心想苦行大師究竟到哪裡去了,怎麼讓江玉羽一人留在洞外?
江玉羽身後走出一個人,白劍翎見那人正是朱五,他向白劍翎獰笑著,右手舉起一根鞭子,向江玉羽抽去。
李麗珠身形一動,向後退去。根本不理白劍翎。
白劍翎不敢再看,他向李麗珠大聲喝道:「你叫朱五停手!」
白劍翎轉頭看見朱五的鞭子落在江玉羽身上,江玉羽身體顫抖著。
白劍翎覺得雙眼要冒出火來,他大喝一聲,雙掌用出全部功力向那水晶牆擊去。
白劍翎一掌擊出,只覺一股勁力反擊回來,突然另一股勢力一擋,他眼前一黑,又只是一片紅色,苦行大師在旁道:「孩子,你醒來吧!」
白劍翎呆呆的坐著,剛才那一幕幕又自他的腦中閃過,原來那些會是幻景。
苦行大師歎了口氣,道:「還是脫不了情網啊!」
白劍翎低下了頭。
苦行大師微笑道:「但已經很好了,能不受酒色財氣的誘惑,天下能有幾人,老僧數次入迷幻洞,也是不能勘破情網,又無人能護法,幾次險些走火入魔。」
白劍翎心中一驚,忙向苦行大師道:「多謝大師護法之恩。」
苦行大師笑道:「不必多禮了,我們出去吧!玉羽要等久了。」說著二人一齊起身向外走去。
江玉羽在洞外守著,見二人出來,急忙迎了上來,苦行大師向她道:「你和白檀樾去找你師父吧!她有辦法醫他雙眼!」
江玉羽遲疑了一會道:「伯伯是不是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苦行大師笑道:「不必了,白檀樾已經見過諸般幻象,足可應付你師父了!」
江玉羽不安的望了白劍翎一眼。
苦行大師又向白劍翎道:「你此去切記,能吃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雷音神功是內功之極至,武功不求多,求精!日後經過死亡邊緣,功力定可大增,或可天下無敵,但記著,不經禍患,不成大器。魔劍原名昆邪,除非你天門已開,或者練成通天眼,否則看了必瞎!」
說完他笑了笑道:「你倆好自為之,老僧去矣。」
說完他身形似一縷煙般的逝去。
江玉羽見苦行大師已去,向白劍翎道:「我們走吧,快去找我師父。」
白劍翎點了點頭道:「玉羽,你師父在哪兒?」
江玉羽道:「我師父住在衡山,稱青霜女,她對我很好,但總是冷冰冰的,什麼話都不肯講。」
說著兩人緩緩向衡山走去。
數日工夫,兩人已到了衡山,江玉羽領著白劍翎,兩人向山中走去。
走了一會,江玉羽停下了腳步,向白劍翎道:「我們進去吧。」
白劍翎跟在她身後,走進了一個寬大的石洞。
才人洞中,洞內傳來一聲問道:「是玉羽嗎?」
江玉羽答道:「是的,師父!」
洞內停了一下又問道:「還有誰?」
江玉羽遲疑了一下,答道:「是我的一位朋友。」
洞內又問道:「是男的還是女的?」
江玉羽沉吟了一下道:「是男的。」
洞內道:「叫他出去!」
江玉羽的聲音顫抖著道:「師父,他雙目已盲,徒兒想請您老人家治一治。」
洞內聲音道:「你進來。」
江玉羽低聲向白劍翎道:「你在這兒等一等,那是我師父青霜女,她很喜歡我,一定會替你治的!」
白劍翎微笑著點了點頭。
江玉羽低著頭進入洞中。
洞內青霜女的話又傳出面:「玉羽,你答應我的話全忘了嗎?」
江玉羽跪下道:「師父!」
青霜女又道:「你怎麼這麼愛感情用事,難道你的生命不如一個區區的白劍翎重要嗎?」
江王羽流著淚道:「師父,他是個很好的人呀!」
青霜女哼了一聲道:「你先吹一段曲子給我聽。」
江玉羽舉起了竹簫,輕輕的吹著,才吹了一段就放下了簫痛哭著。
青霜女道:「你怎麼老是不聽我的話,你老這樣我也沒辦法救你了。你知道,你父親在紫駝峰,還要兩年才能得到解藥。我答應過他使你延壽一年。但是你情緒要永遠不能激動,你怎麼老是不聽我的話?」
白劍翎聽到了在外不由微微顫抖,原來是這樣,他已經害了江玉羽了。
江玉羽抬頭向青霜女道:「師父,我還可以活一年,一年已經很長了呀!我只求您老人家能替他治好雙眼,我就非常感激您了!」
青霜女沉默了半響道:「你病未好之前我決不替他人治病!」
江玉羽哀求道:「師父,難道說玉兒最後一個要求,您都不肯答應嗎?」
青霜女又沉默了一會道:「不行,你會死的!」
江王羽又求道:「師父,您就答應我這個要求吧!」
白劍翎在外呆立著,半晌,他轉身向洞外走去。
青霜女在洞內叫道:「白劍翎!你到哪裡去?」
白劍翎停住了腳步,青霜女又道:「你進來!」
白劍翎緩緩的走了進去,跪下道:「白劍翎拜見前輩!」
青霜女道:「你知道你已經害了玉羽嗎?」
白劍翎道:「白劍翎願領罪!」
青霜女哼了聲道:「領罪?你憑什麼領罪?」
白劍翎默默無言的跪著。
青霜女又道:「玉羽她如果沒有救藥,她爹爹回來前她就去世,我怎麼辦?」
白劍翎道;「晚輩願意上紫駝峰去索解藥!」
青霜女冷笑道:「憑你?如果你行,她父親早把解藥帶回來了!」
白劍翎沉聲道:「晚輩還是願意一試!」
青霜女無言的望著他,緩聲道:「你抬起頭來!」
白劍翎抬起頭,青霜女見了不由暗暗歎了口氣,心中感觸萬千,他竟然看上去隱似當年的江百生。
她沉默了一會道:「你知道我在玉羽的病未好之前,不替他人治病嗎?」
白劍翎道:「晚輩不一定要治好雙目。」
江玉羽在旁急道:「你怎麼了?」
青霜女冷冷道:「既然如此就更好了,但願你不是違心之言!」
白劍翎面上現出微笑道:「我以前目不盲心盲,我現在目雖盲,但心不盲,而且如果目不盲,我怎麼能和她在一起呢?」
江玉羽低聲的哭著,青霜女無言的低下了頭。
半晌,青霜女向白劍翎道:「好!我願意使你雙目復明,但你必須和玉羽分開!」
白劍翎沉默的低下了頭,輕聲道:「我情願目盲!」
江玉羽激動的望著白劍翎,如果是二取其一,她也情願如此!
青霜女默默無言的低下了頭,如果說當年江百生真正愛她,她相信她也願意拋棄她所有的一切,眼前的這對青年正在深深的相愛著呀!
她失敗了,但她仍然還要嘗試,她向江玉羽道:「玉羽,你到後面去!」
江玉羽遲疑了一下,站起身向洞後走了過去。
青霜女停了一會道:「白劍翎,你必須和她分開!」
白劍翎無言的沉默著。
青霜女又道:「你難道不希望她在生前獲得靈藥,治好病嗎?」
白劍翎心志開始動搖了,如果那是可能,他願意做一切他做得到的事。
青霜女歎了口氣道:「她生下來就患了七鳳絕症,她母親也是這樣,至多活到二十歲。
但她父親和紫駝峰的鹿女定下了十二場的比鬥才能得到金液銀丸,還需要兩年才能完成。
如果你離開她,她至少可以多活一年,那時她就有救了!」
白劍翎抬頭道:「前輩有把握使她多活一年,等到金液銀丸嗎?」
青霜女道:「你難道不信任我嗎?」
白劍翎黯然起身道:「那我走了!」
青霜女道:「你別急,你雙目我可以治療,而且玉羽病一好你就可以再來看她,只不過你們兩年不見面罷了!」
白劍翎黯然道:「不必了,既然如此你不應替我治雙目,否則好像我們在交換條件了。」
青霜女道:「你雙目是被昆邪劍所傷嗎?」
白劍翎點了點頭。
青霜女道:「那你非治不可了,你現在眼前大概還是一片紅色,過了三十日轉成黑色就無法再治了!」
白劍翎搖頭道:「我不想治了!」
青霜女道:「這是苦行大師要我替你去醫治的。」
自劍翎喔了一聲。
青霜女道:「前天他來了一趟,說你如果雙目不能治好,第十三招就無法煉成,將來無法度過大劫。」
白劍翎沉默著。
青霜女又道:「如果你將奇正十三招中第十三招練成,再上紫駝峰或許可以得到金液銀丸。」
白劍翎沉默了一會,向青霜女下跪道:「那就請前輩替我治好雙目,我想立刻上紫駝峰去!」
青霜女微微一笑道:「好!」
說完,向洞後面:「玉羽,你進來!」
江玉羽又轉了進來,青霜女向她道:「你去把我的金針拿來!」
江玉羽應了一聲,轉入洞後,半晌,端著一個玉盤,上面擺了兩支金針,另外還有三個藥瓶。
青霜女站起身來,用手拈起了一根金針,浸入一個小藥瓶。
半晌,她抽了出來,上前用手指撥開白劍翎眼皮,用金針量了一下,沉思了一會,將金針緩緩自白劍翎眼角刺入。
白劍翎雙眼已無感覺,只覺得一陣酸麻。
金針刺入,青霜女歎了口氣,凝神緩緩抽去,金針針尖帶著一條血絲,青霜女手持金針,緩緩的向外抽出,突然她用力一抽,白劍翎哼了一聲,只覺得眼中一陣刺痛。
青霜女忙道:「不要動,眼睛不要睜開。」
說完她又拿起一支金針,對白劍翎另一隻眼依樣畫葫蘆,過後,拿起另一個小瓶向白劍翎道:「你服了下去吧!」
白劍翎接了過去,服了下去。
青霜女又拿起又一個藥瓶,將藥水滴入白劍翎眼中向他道:「你現在休息一下,我叫你睜眼時你再睜眼。」
江玉羽在一旁看著,知道青霜女早有準備,連用的工具都準備好了。
白劍翎閉著雙目,心中思潮翻湧,想到即將與江玉羽分別,心中更是難受。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青霜女在他耳旁道:「你可以睜開雙眼了。」
他睜開雙眼,見江玉羽正 站在他面前,身旁站著一位中年婦人。
他知必是青霜女了,他忙道:「謝謝您了!」
青霜女擺了擺道:」不用了,你不是說過還有事要辦嗎?
我和玉羽就不送了!」
白劍翎一呆,想不到現在就分離了,他向江玉羽看去,只見她睜著她那雙晶瑩大眼也在注視著他,睫毛上的淚水尚未全干,看上去更是動人。
江玉羽緩緩地低下頭去。
白劍翎一回頭,見青霜女正注視著他倆,他面上不由微微一熱。
半晌,他抬頭向青霜女問道:「在哪裡?」
青霜女一愣,這才想起剛才並沒有告訴白劍翎紫駝峰在哪裡,她沉吟了一下道:「王喬控鶴!」
白劍翎微微點頭,古傳王喬控鶴於嵩山,他抬頭見江玉羽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他心中一動,暗道:江玉羽怎麼一言不發,難道她知道了嗎?
青霜女又道:「我倆不送了!」
白劍翎向青霜女躬身道:「那晚輩要告辭了!」說完他側目一望,江玉羽還是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望得他心中直打鼓。
他立起身,遲疑了一下,轉身向外走去。
出了洞口,他吸了口氣,回顧望了望洞口,走至樹旁,牽著白馬,凝立了片刻,依依不捨的向前走著。
他一面走著,一面回頭,他只希望再看江玉羽一眼,只一眼就夠了。
但一直看不見洞口,他還是沒有看見江玉羽探頭。
他失望的騎上了馬,心想:我趕快到紫駝峰去,得了金液銀丸就回來。
他一抖馬韁正想走,忽聽一聲:「劍翎!」
他一抬頭,見江玉羽站在前面不遠的一棵大樹下,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他揉了揉雙眼,驚喜的叫道:「玉羽!」說著急忙跳下馬背,向江玉羽急走了過去。
江玉羽見他走近,輕輕一笑,低下了頭。
白劍翎道:「呀!你終於笑了!」
江玉羽面上微微一紅,抬頭看著白劍翎。
白劍翎凝視著江玉羽,兩人凝視了片刻,江玉羽面上微紅,低頭道:「剛才你和我師父說話時我在偷聽,你不會見怪吧?」
白劍翎微微一愣道:「我猜你也會知道了!」
江玉羽道:「我離開你,我心中會更憂鬱的!」
白劍翎扶著她雙肩道:「玉羽,我已經答應你師父了!我現在就去紫駝峰,一會兒就回來的!」
江玉羽道:「我要去紫駝峰找我爹爹,我們兩人一路好了!」
白劍翎不由一笑,笑著道:「這樣不好,你師父會不高興的!」
江玉羽輕輕道:「如果我爹回來了,她會更高興的!」
白劍翎眨了眨眼,心道:原來如此。
路旁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跟著就寂靜無聲。
江玉羽聽了一會道:「我師父已經答應了!」
白劍翎笑著,江玉羽也低頭微笑著,兩人並肩緩緩向前走去,朝陽映照著二人背影,長長的拖在地面,白馬長嘶,好似為他倆高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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