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寒這時才明白自己為何一驚而醒了!敢情是梁武在上樓之時,故意的腳下用了力道!
蕭劍寒朗聲笑道,振衣而起,說道:「梁兄盛情,真正叫人感激!店中的事情甚多,梁兄如是無瑕,大可不必為兄弟張羅……」
梁武笑道:「蕭兄和秦兄乃是難得請到的貴客。兄弟休說沒有什麼事,縱然有事,也得抽身陪著二兄才是……」話音一頓,又道:「蕭兄,酉時已過,兄弟已叫人在樓下大廳中擺好了晚宴,特此上樓請二位下樓同飲!」
秦萍笑道:「梁兄你這般客氣,實在是叫兄弟不安……」
梁武笑道:「秦兄說的太見外了!請!請!」
蕭劍寒此刻可是心中有點兒不安,笑道:「梁兄,兄弟認為不必如此費心,隨便要他們送兩樣飯菜上來,豈不是省事得多麼?」
梁武聞言笑道:「蕭兄這般說該多見外?何況兄弟請有幾位武林朋友在樓下相候呢?蕭兄、秦兄,快請……」說著,抱拳肅客!
蕭劍寒聞言不禁一怔!他先前是以為梁武在樓下設宴,可能是要那四名風塵女子陪酒,說不定梁武也會要他們夜間上樓伴宿!但此時聽說乃是請了幾位武林朋友,他突然敏感到莫不是那四名少女也是武林中的人物?若果真是如此,自己可就留心點兒才成……
蕭劍寒沉思未語,秦萍已微微笑道:「梁兄,既是樓下尚有武林朋友,兄弟和蕭兄少不得要去瞻仰一番了!」話音一落,率先向樓下走去!
蕭劍寒一見泰萍已答應,自是不便再說什麼,搖頭一笑。向梁武道:「多謝梁兄盛情了……請……」兩人並肩隨在秦萍身後,緩步下得樓來!
樓下大廳,此刻燈火閃亮得宛如白晝一般!正中,一桌熱騰騰的酒菜,透出誘人的香味!
圓桌的兩周,此刻已坐了三男四女!圓桌的後面,站了兩名垂髻使女,手中捧著銀壺,似是在等著斟酒!他們發現蕭劍寒三人下得樓來,立即都站起相迎!
蕭劍寒目光觸及桌上有了四名少女,不禁眉頭微微一皺,但他此刻可已不能退回樓上了!
梁武走前一步,拉開了上首的兩張錦凳,笑道:「兩位兄台請坐!」
蕭劍寒、秦萍道謝入座,梁武則轉到下首相陪!
兩名垂髻使女迅快地替各人面前斟滿酒,退回一側!
梁武起身舉杯,笑道:「蕭兄、秦兄,先容兄弟替兩位介紹一下這幾位朋友!」他指著靠近蕭劍寒身邊的那位身著藍布衫褲,一派鄉下老農打扮的禿頭老人道:「這位是本堡「南堂」堂主費雨前輩,武林之中,人稱「南苑花農」,蕭兄想必也曾聽說過了!」
蕭劍寒笑道:「原來是費老,在下久仰了!」
梁武指著坐在費雨下首的那位神情威猛,身軀高大,面如重灰,滿臉虯鬚的灰衫獨臂老人道:「這位屠方前輩,乃是家師好友,武林人稱「獨臀神魔」……」
那「獨臂神魔」屠方朗聲一笑道:「老朽匪號沾上了一個魔字,蕭老弟只怕不敢跟老朽打交道吧!」
蕭劍寒聽得淡淡一笑道:「屠老快人快語,蕭某十分心扣!衝著屠老這句話,在下可是跟屠老這個朋友交定了……」
屠方聞言又是大笑一聲道:「好!老弟,你不愧「狂中之怪」方大俠傳人,老朽值得浮一大白……」說著,舉起桌上銀杯,一飲而盡!
蕭劍寒微笑舉杯,略一沾唇即罷,笑道:「多謝屠老抬舉了!」
這時梁武已指著屠方身旁的一位中年壯漢道:「這是兄弟的師弟「托塔金剛」尤軒!」
尤軒已應聲站起向蕭劍寒長揖見禮!
蕭劍寒笑道:「久仰……」
梁武目光一轉,指著坐在秦萍身旁的四女,笑道:「蕭兄,這四位姑娘,都是家師母的弟子,馮瑛、馮璇、馮萍、馮菱,說來也是兄弟的師妹!」
四女盈盈立起,向二人福了一福!
蕭劍寒淡談一笑,抱拳道:「在下與秦兄久仰『黑堡四嬌』大名了!」
敢情他早就聽人說過了她們!
梁武聞言笑道:「原來蕭兄也知道她們麼?真是難得……」
他話音一頓,笑向費、屠二老等道:「這位蕭兄想必已不用兄弟介紹了……」
屠方朗聲道:「不錯,你老弟可以省下一番口舌之勞了!但那位秦老弟呢?你少不得要說明吧!」
梁武笑道:「秦萍兄台,乃是華山門下!至於秦兄是華山那位高人的弟子,晚生可也不曾向秦兄請教過!……」
秦萍淡淡一笑道:「家師乃是華山上一代掌教!」他此言一出,連蕭劍寒都微微一震!
原來他是華山派現任掌門女俠的師弟,怪不得那華山長老們對他顯得十分尊敬和客氣呢!屠方聞言哈哈大笑道:「秦老弟乃是裘老哥子的弟子麼?老朽失敬了!」
秦萍抱拳道:「屠老這般說可是愧煞晚輩了!」
蕭劍寒這時笑道:「屠老乃是十分豪爽之人,秦兄不必客套了!來!來!來!咱們同乾一杯吧!」說著,先自舉杯一飲而盡。
梁武等人自是各各舉杯相陪!「南苑花農」費雨緩緩地放下銀杯,笑向蕭劍寒道:「老弟,你是從長安回轉此間的麼?」
蕭劍寒道:「不錯,在下與秦兄未自長安轉來!」
「南苑花農」笑道:「老朽想向老弟打聽一件事,不知老弟可願相告?」
蕭劍寒笑道:「老丈請說,在下知道,一定奉告!」
「南苑花農」道:「老弟在『震天大會』結束之後,可曾見到過敝堡的堡主女公子『無影女』趙飛萍姑娘?」
蕭劍寒笑道:「在下見過趙姑娘!」
「南苑花農」道:「老弟與趙姑娘最後見面的地點,可否告知老朽?」
蕭劍寒聞言心中一動,他發覺這位禿頂老人似是正在尋找「無影女」趙飛萍,難道那趙飛萍離開『震天殿』之後,並末回堡麼?
他淡淡一笑道:「在下最後見到趙女俠,是在『震天大會』散去之時!」
「南苑花農」點點頭,笑道:「老弟,趙姑娘率領門下之人,可是獨自離去的?」
蕭劍寒聞言笑道:「老丈,聽你之意,彷彿趙女俠並未回堡,是麼?」
「南苑花農」道:「正是如此,否則老朽也不會與屠兄離開堡中了!」
蕭劍寒笑道:「兩位可是尚未發現趙姑娘下落?」
「南苑花農」長歎一聲道:「老朽與屠兄已經找了多日,仍未見到他們……」
蕭劍寒笑道:「兩位去過終南?」
屠方插口大笑道:「老弟台,老夫和費兄把這條長安古道四周都跑遍了!何況這條終南捷徑?老夫真猜不透這丫頭上了那裡……」
蕭劍寒大笑道:「兩位只怕真是跑錯了方位了!」
「南苑花農」聞言一怔道:「錯了方位?老弟你……」
屠方聞言卻是跳了起來,叫道:「老弟台,你曉得那丫頭去向了是不是?」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兩位老丈稍安不燥,在下也只是猜出一點線索而已!」
屠方環眼暴睜,大聲道:「老弟台快說,就是一丁點線索,老夫也感激不盡!」
此老坦率得叫人可愛!
蕭劍寒笑道:「據在下所知,兩位如是找得到那位『旋天莊』的車少莊主,則趙姑娘下落,必可有了結果!」
屠方聽得呆了一呆,瞪目道:「「旋天莊」青城「旋天九劍」車嘯天的家中麼?」
「南苑花農」也一怔道:「趙姑娘可是跟車嘯天的兒子去了麼?老弟你!……」
蕭劍寒笑道:「兩位可是有些不信麼?」
「獨臂神魔」屠方,揮動著唯一的右臂,大叫道:「不可能……」
「南苑花農」費雨則低眉長歎道:「這……怎麼可能呢?那車嘯天跟堡主乃是……乃是!」費雨一連說了兩個乃是,卻並未將「乃是」什麼說出口來!只緊鎖著雙眉,向蕭劍寒苦笑!
梁武這時神情嚴重的向蕭劍寒道:「蕭兄,兄弟那師妹真的是跟車紹元在一起麼?」
蕭劍寒從他們的神態上已然瞧出「黑堡」與「旋天莊」之間,必然有著什麼恩怨怨涉在內,但他並沒有問,只是一笑道:「梁兄,『震天大會』散去之時,令師妹趙姑娘果是與「旋天莊」車少莊主談得十分親密,相階離去!」
蕭劍寒話音一落,「獨臂神魔」屠方一掌拍在那楠木圓桌之上,「砰」的一聲,幾乎將桌上酒萊掀翻!
「南苑花農」費雨這時拉住了屠方,大聲道:「屠兄莫要發急……」
屠方卻連聲怪叫道:「糟了!這丫頭上了那姓車的小子當了……」
這時,坐在秦萍身邊的四女,個個都臉上變色!那為首的穿著一身大紅羅衫的馮瑛,冷哼了一聲道:「屠老,在這兒空發急又有什麼用呢,既然那姓車的膽敢勾引師妹,我們就殺上『旋天莊』,諒堡主也不會見怪的了!」
「獨臂神魔」屠方聽得宏聲厲叫道:「不錯,馮大丫頭說的是,咱們踏平『旋天莊』,追回『屠龍劍』,也好出了這口窩囊氣……」
經屠方這麼一吼,桌上幾人的情緒竟是十分高漲,那位一身青緞勁裝,曲線玲瓏的馮萍姑娘,也脆聲道:「屠老,車家的男女都是騙子,我們可要趕快才好,你老這就領我們進去青城,也許還來得及啊……」
屠方雙眼暴睜,喝道:「對!咱們這就走……」抱拳向蕭劍寒大笑道:「老弟,多謝指點明路,老夫事完再行相謝了……」招呼了四女,拉著尤軒就待離去!
「南苑花農」費雨可並沒起身,他搖了搖禿頭道:「屠兄,你這個脾氣還是改不了麼?
此事關係極大,咱們千萬不可冒失,依兄弟之見,還是先行稟告堡主,再定行止為是。」
顯然這「南苑花農」行事要穩重得多!屠方聽得愣了一愣,大聲道:「費兄可是認定堡主不會跟車嘯天反目!」
「南苑花農」點頭道:「依兄弟看法,堡主極為可能不原傷了兩家和氣!」
屠方聞言頓時像十分洩氣的道:「真的如此麼?」「南苑花農」道:「堡主如是沒有委曲求全之心,焉肯不向車嘯天討回傳家神物『屠龍劍』之理?屠兄,你莫要莽撞了!」
屠方兩眼亂轉了半晌,終於一屁股坐了下去道:「費兄咱們總不能坐視三丫頭落入對方圈套啊!」
「南苑花農」道:「那是自然的了……」一轉頭向「托塔金剛」尤軒道:「尤賢侄,勞你立即連夜回山,向堡主稟知一切,老朽和屠兄等人,就在此間等候堡主決定,俾便行事!」
尤軒恭敬的應了聲:「是!」這才向蕭劍寒,秦萍兩人道了別,轉身走入大廳,趕回呂梁山!
馮瑛臉上依然充滿不憤之色,怒道:「費大叔,咱人這樣做豈非示弱於車家麼?武林道上,黑堡的聲望,總比他『旋天莊』高的多了……」
費雨低聲一歎道:「姑娘,這不是誰強誰弱的義氣之爭!堡主在車家騙去了我們的聘禮『屠龍劍』,又將女兒另嫁段家這樁事,本是十分惱怒,但堡主隱忍了三年,從未有所舉動,實在有他的苦衷……」
馮萍姑娘這時冷冷笑道:「費大叔,你這話晚輩聽來難信!」
費雨苦笑道:「姑娘,你師公的個性,豈是受得了氣的人?他在發現車嘯天用女兒的名譽騙婚,更騙去了家傳『屠龍劍』屬實之後,確曾有心與那車嘯天一拚之意!可是,你師公為何又久久未有動掙,甚至長達三年之久,你們可知道為了什麼嗎?」
「南苑花農」的這一問,只把他們全問住了!
馮瑛脫口道:「為什麼?費大叔,你老快說出來吧!」
「南苑花農」看了蕭劍寒一眼道:「堡主所以如此,基於兩個原因,一是不願違背對這位蕭老弟先人,武林四公子中『白馬布衣』蕭大公子的諾言,終此一生,不再惹起武林是非!
其二,則是在堡主盛怒難忍之際,突然有一位曠代高人駕臨本堡,對堡主說幾句十分平凡卻又具極大智慧之言而把堡主的一腔怒意,化解得如雲煙而逝!」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趙堡主能夠有此雅意,本身就是大智之士了!」
馮萍笑道:「費大叔,那曠代高人是誰?」
「南苑花農」道:「這位高人乃是長安小雁塔蔗福寺住持覺安大師!」
蕭劍寒,秦萍聽得心中同時一震!尤其是蕭劍寒,他昨日見到覺安大師,就感到這位白髮枯瘦老和尚,是一位空門怪客,但他卻不知道為何武林之中,怎會無人知曉,這時聽得費雨一說,不禁脫口笑道:「費老,覺安大師究竟是誰?」
其實,覺安就是覺安,他這等問法,在別人聽來簡直就是多餘!但在「南苑花農」聽來,卻是吃了一驚!
費雨雙眉一揚,笑道:「老弟,你見過覺安大師麼?」
蕭劍寒道:「在下與大師曾有數面之雅……不過,在下卻一直想不到這位老禪師的本來面目,究竟是那位得道高僧!」
「南苑花農」費雨笑道:「老弟眼力不差,這位大師果是一位得道高僧!」
他話音未落,屠方已有些不耐煩道:「費兄,那次事情老夫正好不在堡中,聽你這麼說,這位覺安大師是武林中的一位前輩麼?」
費雨道:「可不?此老乃是『武林三佛』之一……」
「武林三佛」?這名號把屠方聽得一怔!
蕭劍寒也微微一驚脫口道:「費老,覺安大師果是三佛之一?」
「南苑花農」費雨道:「正是三佛之一!老弟你可能猜得出他是誰來?」
蕭劍寒瞑目凝思有頃,笑道:「此老若是『三佛』之一,八成就是那位以苦行渡化世人馳名八表的布袋大同和尚了!費老,在下猜得對麼?」
「商苑花農」哈哈一笑道:「不錯,此老正是布袋和尚!」
馮萍姑娘忽然道:「費大叔,你說這位怪僧說了幾句話就打消了師公尋仇之意,不知怪僧說的是什麼幾句話?」
她的問話,正是在場人人想問的話。是以,馮萍姑娘話音一落,滿桌的人都睜大了眼瞧向費雨!
「南苑花農」費雨笑道:「布袋大師只向堡主說『武林大功欲興未興,人心浮動急燥,正是山雨欲來之勢,施主養心修性數十年,善果已積,一時不憤,非僅晚節不終,更將成為惹發武林浩劫的罪魁,施主寧不三思?』堡主在聽得覺安這幾句話以後,立即泯除了那股怒意,哈哈大笑,不再提那屠龍劍之事了!」
蕭劍寒聽得大笑道:「費老,怪僧的這幾句話,本是平凡之極,但用在當時,聽在趙堡主耳中,果真是大具智慧的了!」
「獨臂神魔」屠方長歎一聲道:「費兄,兄弟明白了!」
費雨道:「屠兄明白堡主用心,就會知道兄弟為何攔阻屠兄在一怒之下,率領他們去至青城『旋天莊』了!」
「獨臂神魔」屠方舉杯向費雨大笑道:「費兄,兄弟罰此一杯以示歉意!」
費雨大笑道:「屠兄怎麼忽然這般謙虛了!」說著,也乾了一杯!
屠方放了手中銀杯,向蕭劍寒道:「老弟台,為了本堡主之事,冷落了貴賓,老弟可別見怪!」
蕭劍寒大笑道:「屠老,在下對武林中的往事所知不多,能夠增長見聞,正是得益匪淺,又怎會有那見怪之心?」
話音頓了一頓,又道:「屠老,在下曾聽屠老述及那車莊主有騙婚之舉,不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在下昔日也曾聽說那『屠龍劍』乃是黑堡主人傳家神器,不知怎會又被車莊主騙了去?」
屠方聞言目光一寒,依然神情憤憤的道:「這事說來那車嘯天委實欺人太甚……」
費雨見狀笑道:「屠兄,這事如果由你來說,只怕火藥味又大了!」
屠方應聲道:「不錯,兄弟每一道及此事,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費雨笑道:「屠兄,為得免了引動你屠兄肝火,還是讓兄弟代勞說出可好?」
屠方大笑道:「好!好!兄弟讓賢!」
「南苑花農」低聲一歎,道:「蕭老弟,你不見怪老朽多事吧?」
敢情他言談行事,面面都要顧到!
蕭劍寒笑道:「在下求之不得,只是有勞費老了!」
費雨笑了一笑,這才低聲道:「此事起因,乃是車莊主有位閨女,名叫車秀娥,在武林之中頗有一點名氣,號稱『旋風女俠』,一手『旋風劍』法,極具火候,她與堡主大公子『三絕手』趙震玄行道江湖相識,互相仰慕,情意極為融洽,終於由堡主委請大媒,前去向車莊主提親,車莊主對少堡主到也十分嘉許,面允了,這樁婚事趙堡主遂將家傳『屠龍劍』作了聘禮……」
蕭劍寒笑道:「趙堡主果是豪爽,如此至寶,竟然作了聘禮!」
蕭劍寒話音未落,屠方已大聲道:「老弟,這不是豪爽與否的問題,而是堡主木吝以家傳至寶作為聘禮,正是表現了堡主的誠意!」
費雨點頭道:「老弟,屠兄說的不錯,堡主此舉,正是一片誠心,不料那車莊主收下了『屠龍劍』以後,就在堡主打算派人前去迎親的前半個月,忽然傳出車嘯天與『南詔劍神』段府結了姻親,車嘯天把女兒嫁給了段家公子『七絕快劍』段大剛……並且,據傳言所說,車嘯天已經把這女兒送到了點滄!」
秦萍忽然笑道:「費老,車莊主有幾位千金?」
費雨還沒有答話,屠方已大叫道:「車嘯天只有一個丫頭!」
費雨也點頭道:「車嘯天只有一女!」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車嘯天不是一個糊塗人,他怎可一女雙婚?難道他不知道這件事的後果究竟有多大麼?」
費雨道:「這也正是叫人不解的地方!試想以『旋天九劍』車嘯天的身份地位,他再笨也不該這麼做啊!」
屠方大怒道:「他笨?費兄,一想起車嘯天我就冒火!」
蕭劍寒笑道:「費老,那聘禮車嘯天可曾表示過要退還黑堡?」
屠方搶著叫道:「退個屁,三年來連個影子也沒有!」
費雨微微歎了口氣道:「老弟,這又是令人難解之處了!」
蕭劍寒笑道:「費老,這事應該可以找到那媒人吧!知這位大媒是誰?」
費雨道:「堡主委請媒人,乃是峨眉派的俗家長老『擒龍劍士』司馬寒大俠,令人驚訝的是,那司馬老哥自從車某嫁了女兒之後,竟然在中原道上失去了蹤影,三年來無人見過他!」
蕭劍寒聽得心中一動道:「司馬寒失蹤了?」
費雨道:「可不?連峨眉派中的子弟們也四下尋找他不著啊!」
蕭劍寒搖頭道:「這就怪了!」
屠方大叫道:「怪個屁!焉知不知是那司馬寒與車嘯天串通了干的呢?」
蕭劍寒笑道:「這到也未始不可能!不知貴堡可曾差人去那『旋天莊』問過車莊主?在下認為車嘯天應該有個交代才是!」
費雨道:「老弟所說,本堡都曾辦過!」
蕭劍寒道:「車家怎麼說的?」
費雨道:「車嘯天稱病不見,至於那『屠龍劍』之事,車府管事之人回答,該劍已然遺失,車莊主已派出無數高手在四外尋找之中,找到之後,就會派人將『屠龍劍』送至黑堡!」
蕭劍寒笑道:「原來他們把劍給丟了!」
屠方忽然冷笑道:「老弟,你相信丟了這句話麼?」蕭劍寒笑道:「在下向來對任何人所說的話都會相信。」屠方搖頭道:「老弟,老朽可是不信得很!」費雨這時說道:「關於失劍之事,老弟,那車嘯天確是騙人之談!」
蕭劍寒笑道:「莫非貴堡已知那神劍何在了?」
費雨道:「不錯,老朽就曾親自見到一次!」
秦萍脫口叫道:「在『旋天莊』中嗎?」
費雨笑道:「不是在『旋天莊』!但卻是拿在『旋天莊』的人手中!」
秦萍臉上微微一紅,笑道:「晚輩只道你老去那『旋天莊』暗中查訪時發現了此劍呢!」
費雨笑道:「老朽於去年有事南疆,曾經遇到了『南詔神劍』段子揚的獨子段大剛夫婦與三位峨眉門下的弟子發生爭執……」
蕭劍寒聽得心個一凜,他覺得以「南詔神劍」段子揚的為人,他的子媳是不應該會和武林六大門派中人發生爭執的。秦萍似也想到了這點,笑道:「費老,段家與武林六大門派淵源極深,他們怎會發生了爭執呢?此事未免令人不敢相信了!」
費老人搖頭道:「這事老朽也是不解得很!」
蕭劍寒微微一笑道:「費老,你遇著的段大剛夫人,可就是那位『旋天莊』莊主的女公子『旋風女俠』車秀娥?」費雨道:「正是那車姑娘!」
蕭劍寒笑道:「你老不會看錯麼?」
費雨道:「不會錯,那段大剛的妻室,正是車嘯天的女兒!」
蕭劍寒笑道:「既是他們,則武林六大門派的弟子應該和他們很熟,費老說他們竟與蛾眉僧侶發生了爭執,未免令人覺得有些不合常情了!」
費雨道:「老朽當時就覺得奇怪,不過,當老朽在旁暗聽了一陣以後,老朽忽然明白了一件久久未曾解開的疑團!」
秦萍身為六大門派中弟子,自是對這些事相當的關心,費雨話音一落,秦萍立即應聲道:「費老,他們究競為何發生爭執的?」
費雨道:「老朽是在川滇邊境的大涼山中尋找一樣草藥而遇到了他們,結果,段大剛夫婦居然不許峨眉僧侶進入雲南!」
秦萍失聲道:「那『南詔神劍』段子揚莫非想獨霸雲南不許別人進入麼?」
費雨道:「正是如此,當時幸而不是老朽與段大剛夫婦先行對面,否則老朽恐怕也免不了跟他們拔刀相向了!」
蕭劍寒點頭一笑道:「很可能,但在下不懂,段子揚這麼做的用心何在?」
費雨道:「當時峨眉僧侶也正是這麼反問段大剛夫婦,段大剛回答得十分有趣,只是告訴峨眉弟子們記住,雲南境內,除了段家子弟和原住在境內的武林人物,以及『不死城』中的屬下而外,任何其他武林人物均不許踏入一步!」
蕭劍寒笑道:「妙,敢情這段子揚與申無極是一鼻孔出氣!」
費雨低低一歎道:「峨眉弟子聞言,自是不服,結果,雙方就動起手來了!」
蕭劍寒笑道:「大概那車秀娥所用的兵刃就是『屠龍劍』了!」費雨搖頭道:「劍是在車秀娥身上,但取出以後,卻是交由『七絕快劍』段大剛使用,結果那三名峨眉弟子全都落敗負傷而逃!」蕭劍寒笑道:「費老可曾露面索劍?」
費雨長歎一聲道:「老朽先前本想現身向那車姑娘索劍,可是,當老夫瞧出那段大剛劍法之狠毒辛辣之後,只好打消此意!老朽自忖如果以一對一,老朽不懼段大剛,但如車秀娥也聯手對付老朽,則老朽必將落敗!由於老朽窺知『屠龍劍』並未遺失,他們一旦聯手,必將不肯放過老朽,而要置老朽於死地了!」蕭劍寒道:「不錯,他們如果發現你老,那是不會容你老活著回山了!」
秦萍淡淡一笑道:「費老,區區卻覺得那段子揚這等做法必然有著什麼陰謀,甚至,那車嘯天可能也有不得己的苦衷呢!」
費雨笑道:「老弟,老朽與堡主都有這等想法!」話音一頓,又道:「老朽在發覺這一事實之後,立即趕回堡中告訴堡主,堡主當即斷定車嘯天可能已是受制於人了!」
秦萍笑道:「費老,你剛才曾說,經那大涼山遇到段大剛夫婦之後,曾經解開了一大疑團,不知是什麼疑團?」費雨笑道:「老朽所指的疑團,就是段子揚為何要他自已的兒子娶那車嘯天的女兒,敢情是為了謀取神劍之故!」
秦萍笑道:「原來你老不解是這件事!區區先還以為是你老知道了段家的一切隱秘呢!」
費雨笑道:「段家的隱秘,老朽可是無此能耐查探得了的!」目光轉向蕭劍寒,道:
「老弟,這事是你的機會了!那『南詔劍神』段子揚的一切,老朽甚望老弟能夠將他揭穿!」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費老,在下一定盡力便是!」
「獨臂神魔」屠方喝了很久的悶酒,此時忽然笑道:「老弟台,關於段子揚的事,老朽到不認為嚴重,反正只要查明申無極的一切,段家的事就可迎刃而解了!」
蕭劍寒聞言笑道:「屠老所想,與在下正是不謀而合!」
他話音一頓,又道:「兩位老人近日想必未曾回山吧!」
費雨笑道:「老朽等離山已有七日了!」
蕭劍寒笑道:「這四位姑娘呢?」
費雨道:「她們四位一直就寄居此處,老弟問這些作甚?」
蕭劍寒笑道:「這……兄弟今日午間在花園之中散步時彷彿聽得這樓下的兩間臥室中有著女人的談笑,在下只道是住的乃是那煙花館中……」
他臉上一紅,卻是說不下去,只有訕訕地一笑,低聲道「在下此刻想來,實在是非常罪過!」
蕭劍寒話音一落,四女同時笑出聲來!這一下把蕭劍寒笑的連脖子都紅了!不過,梁武和屠、費二老,以及秦萍反而全愣住了!
屠方忍不住叫道:「你們四個丫頭一定又搗了什麼鬼了是不是?」
四女聞言,越發吃吃笑個不休!
梁武皺了皺眉道:「馮大妹,你們怎麼了?可是跟蕭兄開了什麼玩笑?」
馮瑛強忍著笑意道:「師兄,我們沒跟蕭大俠開什麼玩笑啊?師兄不信,你們問問蕭大俠就知道我們並沒有騙你。」
蕭劍寒這時笑道:「不錯,四位姑娘確是未曾跟兄弟開過玩笑!」
梁武有些不信的向四女中年紀最小的,穿著紫色羅衫的馮菱笑道:「小師妹,你們真的沒有開什麼玩笑嗎?」
馮菱好像對這位師兄有些兒畏懼.聞言囁嚅道:「我……我們只……只不過在房……
裡……自……自……己講自……己的話,並沒有……跟蕭大俠玩笑啊!」
梁武目光一轉,笑道:「小師妹,你們在房子裡說什麼來著。」
馮菱想說沒說之間,馮瑛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屠方忽然瞪眼道:「鬼丫頭們,你們搞什麼鬼?還不說出來麼?」
馮瑛倒似是有些懼怕這位「獨臂」老人,嘟著嘴道:「屠大叔,你老這麼凶幹嗎呀?我們只不過躲在房裡說了幾句笑話,誰又曉得蕭大俠會聽到呢?」
梁武聞言搖頭道:「大妹,你們也真是,不管什麼人也要玩笑,到底你們說了些什麼?
要是得罪了蕭兄,你們叫我怎麼交代啊!」
馮瑛忽然紅著臉低頭笑道:「師兄,我們……我們……是……是……起意裝了作那風塵女子的口氣,說了幾句玩笑話而己!」
她究竟是個女孩兒家,那些玩笑話當著男人面前,無論如何,叫她們總不好意思說出口來!
蕭劍寒此時覺得如果再讓他們追問下去,連自己也顯得無聊了!所以,馮瑛話音一落他連忙笑道:「梁兄,其實馮姑娘所說與兄弟並無關係,梁兄如是再要責備她們,可叫兄弟要無地自容了!」
梁武自然也懂得蕭劍寒用意,微微一笑道:「既然蕭兄不再見怪,兄弟遵命不再追間便是……」
話音一頓,轉身向侍立一旁的兩名侍女道:「叫他們換些熱酒熱菜送來!」
蕭劍寒急待阻止,那兩名使女,已然應聲走了出去,蕭劍寒淡淡一笑道:「梁兄你真太客氣了!」
梁武大笑道:「蕭兄,兄弟只不過稍盡地主之誼,那裡談得上客氣二字?」
這時,屠方朗聲一笑道:「蕭兄弟,午間老朽曾聽梁武告知,那各大門派的高手,全都去了北海『天機島』,但老弟怎麼反到回來了呢?」
蕭劍寒笑道:「屠老不問,在下也要說出來的,在下不去北海,只不過想先去華山『自在宮』查詢一件私事!」
屠方聞言笑道:「老弟所謂私事,可是與令尊遇害之事有關?」
蕭劍寒道:「可說有點關連!不過,是否能夠查出頭緒尚在兩可之間,所以,在下並不曾抱有奢望!」
其實蕭劍寒此刻可說對「自在宮」已抱了極大的希望!因為,當他知道那覺安大師就是「武林三佛」之中的布袋和尚以後,對於覺安禪師在臨別之時所說的那句「欲求大自在,須伴彩雲歸」十字,已然有了極大的心領神會之處!
蕭劍寒意念到,布袋和尚不只暗示於他,自己要想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關鍵彷彿就在藍彩雲身上了!至於藍彩雲又怎會成為了關鍵,蕭劍寒卻尚未想得出來!
屠方聽得蕭劍寒所說的不敢奢望之後,哈哈一笑道:「老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朽倒是相信你老弟不會沒有結果的!不過老朽想忠告老弟,那「化影神魔」藍天碧和『自在神婆』段玉娥夫婦並不好惹,老弟必須留心才是!」
蕭劍寒知道此老語出至誠,自是不便說出以自己的功力並不懼怕那神魔夫婦,當下抱拳一笑道:「屠老金玉良言,在下盟記於心了!」
這時熱酒熱菜,已由廚下送了上來!
「南苑花農」費雨哈哈一笑道:「今兒本是想大夥兒高高興興的吃上一頓,不想為了那飛萍姑娘的事,竟然弄得只說不吃扯了半天,說來真是怠慢了嘉賓,蕭老弟,秦老弟,自此刻起,咱們只談飲酒作樂的人間雜事,不許再談武林恩怨,誰要再提起武林事,咱們就罰他自飲三大杯,如何?」
蕭劍寒聽得剛自一笑,屠方己拍著桌面叫道:「對!對!老夫一千個贊成……」
一席長飲直至三更向盡,賓主方始盡興而罷!
蕭劍寒本是海量,是以雖然喝了不少酒,卻也不過略有三分酒意而已!但梁武,屠方兩人則已醉倒在酒席之上!
至於秦萍呢,他可就苦了,他非但酒量不行,更糟的是他生得那等俊秀,又是坐在馮瑛的身旁,那四個姐妹,可就沒有一刻放過他!結果,他雖然有一大半的酒都由蕭劍寒代他喝下,等到席散之後,他依然醉得有些兒迷迷糊糊了!
上樓,是蕭劍寒半挽半拖的捧上了樓!
「南苑花農」費雨本想他自己跟四女幫幫忙,蕭劍寒總覺著四女的個性,不大夠端莊,尤其在大夥兒全都有了醉意之後,如是容許她們上樓,只怕會鬧出意外的麻煩而婉言拒絕了!
秦萍上樓以後,連衣服都沒脫就在床上和衣睡著了!
蕭劍寒看了看那樓上三間房舍之中唯—的一張床已被秦萍橫躺中間,一時到真的沒有了主意!
終於,他揮手彈滅桌上油燈,扣上了房門解下佩劍,也就胡亂的倒在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蕭劍寒突然自睡夢中被一陣很低微的聲息驚醒,那是一種很輕悄的腳步之聲!蕭劍寒迅快地閃身而起,抽出枕下的「天音慧劍」,移身走向了門前,傾聽著門外的動靜!
那腳步之聲,這時忽然消失了!他劍眉一揚,自個兒冷哼了一聲,突然拉開了房門!門外空空如也!蕭劍寒怔得一怔,心想,明明聽到了有人走動,怎麼又忽然沒有了動靜?難道這人的身法到了無影無形麼?他有些不信!是以,他仗劍在樓上巡視了一周!結果他卻什麼也未曾發現!
不過,他並未死心,因為他相信自己不會聽錯!於是他輕悄的踅步下樓!直到此刻,他對樓下的四女的行為,依然感到不放心!
樓下的兩間臥室,燈光未熄,他以極為驚人的身法,掠過園中,藉著那花木的遮擋,運起神功,彈指戳穿了一處窗紙,然後掩向窗下!當他睜開眼睛以後,不禁吃了一驚!室內依然空空如也!
蕭劍寒眉頭一皺,迅快的轉向另一間臥室,結果,另一間臥室也空無一人!顯然,四女己然不見了蹤影!蕭劍寒心神一震,突然飛身趕返樓上,他此刻可是大大的耽心那仍在床上熟睡的秦萍安危了!他疑心到四女用了調虎離山計,調開了自己,而對秦萍暗中弄上什麼手腳,所以他立即趕返樓上!
但是,事情越來越令他糊塗了,當他上樓以後,後房中竟是燈光已告點起!案萍有幾分慵困的坐在床上!
蕭劍寒目光一轉,失聲道:「秦兄,你沒有什麼不對吧?」
秦萍臉上紅紅地,搖頭道:「蕭兄,你沒有睡麼?」
這樣反問,自是表示他並無不妥的了!
蕭劍寒這才放心的一笑道:「兄弟本已在床上熟睡,只因夢中聽得有人走動,這才到處查看一下,不想秦兄竟也醒來了!」
秦萍聞言,突然臉上變色道:「蕭兄睡在何處?」
蕭劍寒可沒注意到秦萍的神態不對,笑道:「當然是在床上了!」
秦萍急迫的又道:「這張床麼?」蕭劍寒笑道:「這整個的樓上,一間大廳,一間書房,如論有床,那自是只有這間房內的唯一的這張床了!」
秦萍忽然像洩了氣低下了頭,久久沒有說話!蕭劍寒收佩劍還入枕下鞘內,笑道:「秦兄,你怎麼啦?」
秦萍依然低著頭,輕聲道:「蕭兄剛才可是與小弟一同睡在這張床上?」
蕭劍寒笑道:「只有一張床,兄弟自是也睡在這兒了。」
秦萍大聲道:「那怎麼行?你……」
蕭劍寒被秦萍叫得一呆,笑道:「秦兄你我義同兄弟,抵足而眠,有何不可?」
秦萍被他說得又是久久不語!
蕭劍寒這話不錯,他又有什麼理由可以反駁呢?因而秦萍只有長長一歎道:「蕭兄,我……」
蕭劍寒笑道:「秦兄,你怎麼了?可是宿酒未醒麼?」
秦萍本想我怎麼能跟你同床共枕這句話,話到口邊,卻又說不出來,此時被蕭劍寒一問,只好裝著糊塗道:「也許兄弟真是醉得太過了……」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秦兄,此刻不過四更,咱們還是躺一會兒吧!」說著就待上床!
秦萍這下子可急了!先前因為自己醉的不知道,與他共床而眠當有可說,此刻自己既已醒來,他又要與自己同榻,那豈不是羞煞人也?
是以,蕭劍寒話音一落,他立即跳下床來了!「蕭兄,小弟不想睡了!」
蕭劍寒覺得有些奇怪,心想這秦兄怎麼回事?他怔怔的看了秦萍一眼,搖頭失聲笑道:
「秦兄,你好像還有七分醉意呢!」
秦萍聞言,心中一陣跳動,暗道:我何止七分醉意?如果你再逼我同床我就要有一萬分醉意了!但他口中卻道:「
蕭兄,兄弟實是已無睡意了!蕭兄不妨在床上小睡片刻,兄弟要到樓下去透透氣呢!」
蕭劍寒皺眉笑道:「秦兄,你不說下樓,兄弟到幾乎忘了,那樓下最好別去了,兄弟剛才曾發現那『黑堡四嬌』全都不在房內!」
秦萍聽後心中一驚,但他口中竟是脫口說道:「蕭兄,你不老實啊!」
蕭劍寒失聲道:「兄弟幾時不老實了?」
秦萍道:「人家女孩子的臥房,你去偷瞧什麼?如果被粱兄瞧到,蕭兄豈不要背上一個偷香竊玉的污名麼?」他說到最後一句話,竟然紅著臉低下頭去!
蕭劍寒聽得大笑道:「秦兄,兄弟怎會是這等人呢?方才兄弟因為發現有人在外面走動,這才近下樓去,而且……」他低低一歎,又道:「不瞞秦兄說,兄弟對那四位姑娘的個性,委實有些不喜,所以,很自然的就疑心到她們搞鬼,才去探視一番!不過,兄弟在發現她們四人不在以後,原以為她們是用的調虎離山之計,要來算計秦兄,便立即趕回樓上,誰想秦兄竟也醒來了呢?」
秦萍聞言,心中大感高興,笑道:「多謝蕭兄關懷,兄弟大概是被蕭兄起身時移動所驚醒……」他忽然又紅著臉不說下去了!
敢情,他一想到自己這句話,就免不了引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心中怦怦直跳,臉上火火發燒!
蕭劍寒自是不知秦萍心中所想,笑道:「秦兄,如此說來,兄弟可能真是不小心驚動了秦兄,罪過,罪過,秦兄,你如是仍然疲倦,就快些上床再睡吧!」
又叫他上床,秦萍簡直急得牙癢癢的!
但是他卻無法發作,因為她知道蕭劍寒是片好意!秦萍搖了搖頭道:「蕭兄,你靜靜地躺著,兄弟不下樓去了!」說著,竟是將那油燈吹滅!
蕭劍寒微微一笑道:「秦兄既無睡意,恕兄弟先睡了。」身軀一橫,就躺了下去!
秦萍呆望在窗前桌畔,心中直是亂七八糟!
隔夜的醇酒,並未在她胸頭消失,她沒有坐多久,就雙眼沉重地充滿了倦意!她雖然連連喝了三杯冷茶,但仍驅不走那份倦意和心頭熱火!終於,她一半迷糊,一半希冀的順手扣上了房門,半自覺又半不自覺的將身軀移向了床上!
也許,他潛意識中已有了決定!當他接近床緣的一剎那整個的人都軟了!就那麼一倒,倒在蕭劍寒的身邊,沉沉睡去!
如果秦萍能夠自己看她自己的睡像,她一定會羞死!因為,他的頭埋在蕭劍寒胸懷之中,而且一雙手似有意,似無意的摟在蕭劍寒肩頭!秦萍的睡意很濃!而他的夢境更美!她夢見蕭劍寒用力的抱住了自己!她也夢見蕭劍寒的嘴湊向自己的臉,呼呼的熱氣,炙得他心中狂跳!他更夢見蕭劍寒的一雙腿壓在他腹腿之間!夜中,她紅了一千次臉!不過秦萍心想,幸而這是夢,否則,自己不羞煞了麼?
迷眩中,秦萍有著幾分清醒!
夢,彷彿真實化了!
蕭劍寒的一雙腿,果真是壓在自己的胸腹之上!而自己的雪般玉臂,竟是自袖中露了出來,墊在了蕭劍寒頭上!
或許他們都太倦了,也可能是那一頓烈酒的後勁很足,令他們神思憒憒,腦中暈暈,而又情思勃勃,熱血賁賁!
瞧那兩張臉貼得多緊?陣陣酒氣自兩人口中呼出,但他們卻宛如分不出那味道是香是辣,是在誘人或是相當的薰人!
朦朧之際,蕭劍寒翻了個身!大腿自秦萍身上滑落,但左腿反而朝外的擱上秦萍股部!
誰知道秦萍是醒還是沒醒?她移動著右手,緩緩地,那麼無力的向蕭劍寒腿上推去!可是,她的力道不夠,推了幾次,並沒推開!她不但沒有推開蕭劍寒,相反地,卻抱住了他!
秦萍的臉,在夢中紅透了,心在跳,混身在抖,抖得自已有些飄飄……
衣衫很薄,薄的足夠把兩個人的體溫相互傳給對方!
夜涼如水,那深深的涼意,正好迫使他們向一堆迫擠,兩人像拉扯著棉被一般,把對方向自己身上扯!終於,兩個人緊緊地摟到一起!
蕭劍寒的夢也很溫馨!他半意識的覺到,自己胸前壓緊了兩團軟綿綿的繡球!而且,那球上有著陣陣顫動的熱氣傳來!
他更半意識到自己在夢中正在抓牢著什麼!而這一切,都是他前所未曾經驗過的!
充滿了神秘和奇妙的感受,也使人有著一種可以盡情,盡性,奔放,飛馳,乃至無所不能瘋狂的氣勢!
他幾番有著睜開眼去仔細尋察的願望,但卻始終睜不開!他想用手拔開自己沉睡的眼皮,卻又不捨得鬆開那握牢在自已手中的溫暖與感受!
就這樣,他迷迷糊糊的在放蕩中飄浮……
最先醒來的是秦萍,他是在一種喘不過氣的震顫之下醒來的!
當他睜開了眼的一剎那,忽然連全身都像被火燒著了一般,塗上了一層發燙的害羞的紅暈!
兩個人怎會睡成這個樣子?甚至,自己竟是如此的衣衫不整?
誰解開了自己的長衫?誰裸露了自己的酥胸?誰使自己那麼寶貴的地帶,送到了蕭劍寒的手心?
秦萍足足有一盞茶那麼久窒息著!他想:蕭劍寒莫非已經識透了自己乃是女孩兒之身?
否則,他怎麼會如此地輕薄了自己?
秦萍雖然有些惶亂,但她卻不敢弄醒對方!她輕輕地,輕輕在推開蕭劍寒,祿山之爪,緩緩地,發抖著抽出壓在蕭劍寒腿下的半截嬌軀……
突然她一躍而起可是,她馬上蹲在地上半晌不敢站起來!
敢情他這一躍不要緊,幾乎把自己全身的衣衫都給震脫了!一個女兒之身,怎可在男人面前沒有衣服遮掩?
她蹲在床前,回頭看了看床上!蕭劍寒沉睡未醒!
她暗暗地叫了一聲「天……」總算不曾驚醒他!
不過,秦萍這時卻慢慢地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她丟了什麼寶貴的東西了?看來不像!
因為,她這時忽然紅著臉自語道:「他沒有……」
迅快地,她穿好了衣衫!然後,卻又倚在窗前的桌畔,望著床上的蕭劍寒發愣!
雖然是,秦萍心裡亂得一團糟!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但是她卻又有些迷惘於對方的英武逼人的風度!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在遇到蕭劍寒以前,從沒有想到過終身大事!
現在,她忽然想到了!而一切的煩惱,也隨著來了!不可能!不可能!秦萍在半發愣,半發呆中搖著頭!她心裡在想,除非自己放棄自己的地位和身份……然而又怎麼可能?華山基業和千百子弟都寄望於自己!自己豈能為了一個男人而置父母遺命不顧,華山的榮辱於不聞?
秦萍呆呆地呆呆地想,如果蕭劍寒願意投身華山派的長老門下,成為華山派的弟子呢?
那豈不是簡單了麼?一念及此,她險險兒跑過去把蕭劍寒拖了起來!
因為,她這時正在自語道:「我何不把『華山掌門人』這個地位轉贈給他,而自己就可成了掌門夫人,那不是一樣麼?」
敢情這秦萍不是華山派的不出名子弟,而是華山派現任掌門人,只稱「寒梅劍」的裘青萍!
秦萍這個名字,只是她的假號啊!她這麼想,其實也並不悖情!
因為,她一直在為那件事困擾,自己的清白,已然全交給了蕭劍寒,她長了二十一年,蕭劍寒是第一個同她睡在一起的男人!
何況,在惱人的烈酒之下,自己怎會敞開衣衫……秦萍越想越亂了!甚至,她也曾想到獨自趁此天光未現之際溜走,可是,她狠心不下,也捨不得離去!是以,她只有呆坐窗畔!
至少,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一直停在蕭劍寒的身上!蕭劍寒的真實形象,這時總只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日上三竿,蕭劍寒才欠伸而醒!一回頭,他發現了秦萍坐在窗前,不禁大笑道:「秦兄,昨夜睡得可好?」
這本是很平凡的一句話,但秦萍卻為之心跳久久!
她臉朝窗外,低聲道:「蕭兄呢?」那聲音好低,彷彿這已令秦萍出了很大的力氣!
蕭劍寒聞言,不禁一跳而起!「秦兄,你可是病了?喝得酒太多了麼?」
敢情他說話的聲音太低,而且顯得有氣無力,使得蕭劍寒以為他喝酒喝得太多,而致得了病!
秦萍心中甚是感動,回頭一笑道:「沒有,我很好,蕭兄,你快下樓去漱洗,咱們今天該上路了!」
蕭劍寒被他那笑容弄得一怔,心想:這位秦兄弟怎地笑起來變得像女人一般,那麼裝模作樣的呢?
只是他口中並未說出來,淡淡一笑道:「秦兄漱洗過了麼?如是尚未漱洗,咱們一道吧!」
秦萍紅著臉心想:這些事我怎麼能跟你一道?
她搖搖頭道:「蕭兄快去,我早就起來了,自是漱洗過了!」
蕭劍寒笑道:「如此兄弟失陪一會兒了!」說著,一轉身下樓而去!
秦萍聞言,可就心中冬的一跳!
蕭劍寒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真的知道自己是女兒之身,才會在半夜解開了自己衣衫,甚至污了自己清白,所以這時才會說出這種有些依依不捨的話來,這叫人多難堪呢?
可是,她自己明明查探過自己身上,並未……她紅著臉簡直是有些想不透了!
秦萍恍恍惚惚不知想了多久,蕭劍寒才上樓來了,跟在他身後的是梁武!
秦萍連忙起身與梁武打招呼,梁武哈哈一笑道:「秦兄昨夜睡得好麼?」
秦萍的臉又紅了起來,她奇怪,為什麼他們都會在今兒一早說了這麼一句問候的話呢?
但她卻不能不回答道:「兄弟不勝酒力,到叫梁兄跟蕭兄見笑了!」
梁武哈哈一笑道:「秦兄比兄弟強得多了!兄弟昨夜可是抬回去的呢!」
秦萍笑道:「梁兄海量兄弟怎可相比?梁兄這麼說,到叫兄弟難為情了!」
蕭劍寒這時笑道:「秦兄,粱兄已在樓下又為咱們擺下了一桌,你有沒有興趣再喝上一頓?」
秦萍笑道:「蕭兄,如是再喝一頓,只怕咱們又得睡上一天了!」
梁武大笑道:「那有什麼不好?秦兄,這等寒冷天氣,豈不正是擁被高枕,左擁右抱的大好時光麼?秦兄若是再醉上一次,至少也可以不必在大冷天出門受苦了!」
這些話換在平日,秦萍一定會哈哈大笑,說不定還會回上幾句,引得大家同時發笑一陣子!可是,此刻秦萍聽在耳中,卻是大大不同了!
她不但臉紅,而且耳熱!
蕭劍寒這時正好將長劍在身後掛好,聞言笑道:「梁兄像這等艷福,兄弟向來不敢問津,酒不再飲,但這一頓飯菜兄弟到是真要叨擾了!」
兩人雖然沒有喝酒,但飯和菜到吃的不少,一直拖到了午時三刻左右,兩人才離開了新豐城!
秦萍一出城,就有點迫不及待的問道:「蕭兄,兄弟有件事覺得奇怪,不知蕭兄瞧出來沒有?」
蕭劍寒笑道:「什麼事奇怪?」
秦萍道:「蕭兄,那四位姑娘怎地不見了呢?記得蕭兄昨夜曾說她們不在樓下臥室之中,兄弟當時到不曾引以為怪……」
蕭劍寒笑道:「兄弟,你好像對她們很關心,是不是喜歡上她們四人中的那一位了?兄弟,要不要我做媒?」
秦萍聞言以心中暗喜,從這句話可以聽得出,蕭劍寒並未識破自己的偽裝!但表面上卻不得不搖頭苦笑道:「蕭兄,兄弟說的是正經話,你怎麼開起玩笑來了?」
蕭劍寒笑道:「兄弟,男婚女嫁難道不是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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