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格非不由關切地問:「他怎麼表示?」
了塵師太道:「他聽了僅笑一笑。」
許格非焦急地說:「晚輩是說碰見大黃莊老莊主的事。」
了塵師太正色道:「我也對他說啦……」
許格非一聽,不由懊惱地說:「這是應付之詞,萬一再碰到問起來怎麼辦呢?」
了塵師太反而理直氣壯地說:「偽裝就偽裝了,隨便扮個模樣都會像一個人,怕他做什麼!」
許格非懊惱地說:「怕是因為我這件事,而引起他們對單姑婆和冬梅……」
了塵和悟因師太兩人一聽,心知有異,不由驚異地問:「單姑婆和冬梅怎樣了?」
鄔麗珠立即搶先低聲道:「她們兩個人化裝成一對土裡土氣的父子到酒樓上探聽消息……」
話未說完,了塵師太已緊張憂慮地問:「該不會又和人家發生衝突了吧?」
鄔麗珠焦急地說:「何止發生衝突,還殺了三個人。」
如此一說,悟因、了塵兩位老師太,俱都面色一變,渾身一戰,脫口了一聲道:「這個禍可惹大了,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堯庭葦憂急地回答說:「是鐵門寨。」
鐵門寨三個字一出口,了塵師太再度一聲驚啊道:「又是一個難惹人物。」
許格非一聽,反而鎮定多了,因而沉聲問:「鐵門寨最近很囂張是不是?」
悟因老師太搶先道:「鐵門寨自從屠龍的東、南總分舵被毀後,東南幾乎已是他們的天下,那位石老寨主,更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物字正自出口,正西茂林中突然傳來一聲少女的惶急長嘯。
許格非、堯庭葦以及鄔麗珠三人一聽少女長嘯,頓時想起了與丁倩文規定的示警信號。
三人渾身一戰,面色大變,脫口急聲道:「哎呀不好,我們的營地有人偷襲了。」
三人說罷,轉身就待馳去。
了塵、悟因兩位老師太也同時急聲道:「我們也去看看什麼事。」
鄔麗珠卻提醒道:「方纔有人阻止你們前去……」
話未說完,許格非突然又想起什麼,急忙回身望著了塵師太,恍然問:「老師太,您見到法勝大師了沒有?」
了塵師太見問,不由懊惱地說:「哎呀,說了半天,反而把大事給忘了,你昨晚走後,各派掌門龍頭聚會時,由於法勝大師特別受人注意,我不便前去交談。」
許格非立即急切地問:「他現在還不知那兩句豪語,是不是?」
了塵師太急聲道:「我想應該知道了,我曾向法明大師提起了這件事,他當時神情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許格非一聽,立即頷首道:「好了,謝謝老師太,你們兩位,就由此地穿林轉回營地好了……」
話未說完,堯庭葦突然似有所悟地望著了塵師太,道:「老師太,請您好好照顧我姑姑,她老人家已把絕大部分的功力移給晚輩了……」
話未說完,悟因老師太已阻止道:「葦兒!」
如此一說,了塵師太頓時震驚地脫口道:「真的呀!」
但是,許格非和堯庭葦以及鄔麗珠三人早巳迫不及待地轉身向山道方向馳去。
也就在三人起步飛馳的同時,了塵師太突然又似有所悟地低聲道:「珠兒,今夜三更再來這兒。」
鄔麗珠也未仔細思索,僅側身揮手應了一聲是,身形不停,繼續向前馳去。
三人飛馳中,這才發覺那聲女子惶急長嘯,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
許格非當先馳抵山道邊,看也沒看兩邊,飛身縱了過去,直入茂林內。
一進茂林,這才發覺一個一身黃緞勁衣,背插寶劍的少女,正惶急地在地上為六個被點了穴道的老人、老道以及壯漢青年試圖解開穴道。
也就在堯庭葦、鄔麗珠兩人緊跟而至的同時,蹲身地上為一個壯漢按摩的黃衣少女,突然聽到了衣袂破風聲,急忙站起身來,尚未看清許格非三人的衣著面目,巳惶急地叫道:
「你們快來看看,他們六人被點了穴道。」
把話說完,才發現許格非三人不是聞嘯前來支援她的自己人。
黃衣少女神色一驚,不由驚異地迷惑地問:「你……你是哪一位?」
許格非見黃衣少女柳眉風目,白嫩皮膚,挺直的鼻子櫻桃般的小口,看來氣質不俗,只不知是哪一門派世家的弟子或女兒。
這時見問,立即淡然道:「在下是許格非。」
黃衣少女一聽是許格非,不由震驚地嬌軀一戰,脫口嬌呼:道:「你真的是許少俠?」
嬌呼聲中,竟情不自禁地急步向許格非身前奔去。
堯庭葦和鄔麗珠一見,急忙咳嗽了一聲。
黃衣少女悚然一驚,急忙剎住了腳步,想到自己竟忘了林邊還站著兩個美麗少女,只羞得急忙低下了頭。
也就在這時,衣袂風響,人影連閃,接著響起丁倩文的驚急嬌呼聲:「許弟,葦妹,是怎麼回事?」
許格非深怕丁倩文等人說什麼,立即揮了個寬慰手勢。
單姑婆先驚異地看了一眼昏睡在地上的老少俗道六人,接著又看了一眼黃衣少女問:
「這是怎麼回事?」
許格非見單姑婆問了,只得道:「我和葦妹妹也是聽了這位姑娘的惶急嘯聲才趕來察看的。」
丁倩文和古老頭單姑婆一聽,這才知道他們三人也是誤聽了黃衣少女的嘯聲趕來的。
許格非當然知道,所幸他和堯庭葦、鄔麗珠趕回來得快,否則,丁倩文三人必然趕往少林寺了。
單姑婆卻望著黃衣少女,關切地問:「這位姑娘是……」
話剛開口,依然深垂螓首的黃衣少女,才抬起頭來謙聲道:「小女子世居東南大黃莊,家父黃震南……」
許格非一聽大黃莊,不自覺地說:「在下曾和令尊黃老莊主有過一面之識。」
話一出口,頓時驚覺失言,因而倏然住口不說了,因為他昨天晚上雖然和黃老底主見過面,但老莊主以為是他天南秀士,卻不知他是許格非。
但是,黃衣少女卻驚喜興奮地問:「真的呀!」
許格非強自一笑,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林外突然傳來一陣疾速的衣袂破風聲。
堯庭葦和鄔麗珠就立在樹林邊緣,兩人探首向外一看,只見一群人影,不下三十人,正急急向這邊馳來。
一看這情形,鄔麗珠搶先急聲道:「少林寺方向來了好多人。」
由於兩人立身之處正是來人必經之路,是以,兩人在說話間已走至許格非的身後。
黃衣少女則急忙解釋說:「他們是我發嘯招呼來的。」
鄔麗珠一聽,不由焦急地低聲道:「我們離開這兒吧!」
許格非立即沉聲道:「我們也是聽了黃姑娘的嘯聲前來察看,怕什麼!」
話聲甫落,林緣處已風聲颯然,人影閃動,近三十名俗道人眾,像一陣風似地湧到了近前。
黃衣少女則急忙招呼道:「我在這裡,我是黃麗鶯。」報出姓名之後,尚偷偷地看了一眼許格非。
可惜,許格非正威稜地望著林外進來的人。
只見當前一人,是個身材肥胖,身穿紫袍,蓄著八字鬍,挺著大肚子的光頭老人。
許格非一看,目光頓時一亮,認的這個神態狂傲,年近七旬的光頭老人,正是曾在東南際雲關祥雲寺見過一面的鐵門寨老寨主。
其餘人等,有穿深灰道袍的道人,也有穿淡灰道袍的道人,有的人勁衣背刀,有的人背插長劍,既不知他們是何門派,也未曾與他們會過面。
其中唯一令許格非安心的是,這些人中並沒有大黃莊的老莊主黃震南。
也就在一群人眾湧進林內的同時,一個深藍勁衣少年,背插寶劍,一見黃衣少女,脫口驚呼道:「姐姐,你沒什麼吧?」
驚呼聲中,竟飛身縱到了黃衣少女黃麗鶯的身邊。
鐵門寨老寨主卻一進林緣便沉聲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說話之間,目光炯炯察看,當他發現了許格非和堯庭葦等人時,渾身一哆嗦,面色大變,不自覺地退後了半步,脫口驚啊道:「你?許格非?」
這真所謂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跟在他身後左右的俗道人眾,一聽鐵門寨的老寨主呼出了許格非三字,頓時掀起一片驚啊,俱都驚急地望著許格非等人愣了。
許格非哂然一笑道:「老寨主居然還認得在下,實在難得。」
鐵門寨老寨主深怕自己失態受譏,趕緊一定心神,傲然一晃大光頭,哼了一聲,沉聲道:
「你把我們東南武林鬧了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老夫怎會不記得你……」
單姑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叱道:「姓烏的,你少在這兒神氣,當心惹惱了我單姑婆,現在就教訓你一頓。」
鐵門寨老寨主一聽,也頓時大怒,不由舉手一指單姑婆和古老頭,怒道:「單姑婆,古老頭,今天咱們是冤家路窄,又碰頭了,你們兩人必須還東南武林一個公道。」
許格非先揮手阻止了古老頭和單姑婆發話,然後才望著鐵門寨老寨主,沉聲問:「老寨主,東南之事,你是要現在解決,還是等到明天大會上再提出。」
鐵門寨老寨主早已看到了地下躺著的六個人,再說,他這次前來參加大會的目的,就是要煽動各大門派,鼓起公憤,一致群起對付許格非。
如果現在動手,跟著他前來的都是二三流人物,莫說對付許格非和他的未婚妻子,恐怕連古老頭、單姑婆都無法應付。
心念電轉,目光閃爍,立即沉聲道:「當然在明天大會上提出。」
許格非立即淡然道:「那就請你少提以前的事。」
鐵門寨老寨主立即哼了一聲,只得望著黃麗鶯,沉聲問:「黃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說著,揮手指了指地上昏睡的六個人。
黃麗鶯見問,只得蹙眉苦惱地說:「晚輩由此經過,突然發現這兒有六個人被點了穴道,所以才發嘯請你們來察看。」
鐵門寨老寨主對黃麗鶯的回答很可能不滿,因而沉聲道:「應該說請天下各門各派的英雄豪傑或各派的掌門長老來察看解決。」
黃麗鶯立即委屈地說:「是呀,你們諸位不是也都是各門各派各世家的龍頭和代表嗎?」
如此一說,鐵門寨老寨主被頂得頓時一怔,只得含意頗深地沉聲道:「你看到他們雙方為何發生爭執?」
黃麗鶯立即搖頭道:「我來時沒有人在這兒,我一來就看到他們六人昏睡在大樹下。」
鐵門寨老寨主一聽,不由氣得一愣,立即憤憤地一指許格非等人,憤聲問:「這兒沒有別人,那他們是由哪兒來的呀?」
黃麗鶯毫不遲疑地說:「他們也是聽了我的嘯聲之後才趕來察看的。」
鐵門寨老寨主一聽,簡直氣得張口結舌,渾身顫抖,頓時不知再說什麼才好。
許格非這才冷冷一笑道:「黃姑娘乃名門世家的千金俠女,心胸光明,磊落坦誠,沒有一般江湖詭詐狡黠惡習,即使再用言語暗示,她也不會是非不分,黑白倒置。」
如此一說,黃麗鶯的唇角立即綻出一絲甜甜笑意。
氣得老臉一陣青一陣紅的鐵門寨老寨主,不由一指黃麗鶯,望著許格非,憤聲道:「只怕她……」話剛出口,突然住口不說了。
單姑婆知道老小子要說只怕她被你小子迷住了,想是覺得輩份地位有關,趕緊將話嚥了回去。
她當然希望烏老頭罵出來,因而曼聲問:「只怕她怎樣啊?」
鐵門寨老寨主知道單姑婆已看出他的心意,不由氣得怒喝:道:「只怕她來時你們剛走。」
許格非立即威稜地剔眉沉聲道:「老寨主,如果你膽敢再說一遍,在下馬上把你的心肝腸胃挖出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看。」
鐵門寨老寨主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強自硬著頭皮,怒聲道:「你敢殺我?」
許格非一聽,傲然哈哈一笑道:「莫說你小小的鐵門寨,就是稱霸甘陝的崆峒派,在黃河口惹惱了在下,在下一氣曾殺了他們兩百多,其中也包括他們的掌門人在內。」
如此一說,所有跟來的人,無不渾身一戰,面色大變,脫口—聲驚啊。
身穿灰道袍的灰髮道人卻怒聲大喝道:「你胡說,本派掌門人是上月才羽化仙逝的。」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你這樣說,在下也不反對。」
這時,跟來的人已開始竊竊私議,顯然在談論崆峒派掌門之死的真正原因。
另一個身穿淡灰道袍的灰髮老道人,則望著鐵門寨老寨主,道:「這有什麼爭論的,把他們六人的穴道解開一問,不就知道是,誰了嗎?」
黃麗鶯立即道:「我已經解過了,怎麼拍他們也不醒來。」
鐵門寨老寨主驚異地噢了一聲道:「竟有這等事,讓老朽來試試看。」
說罷,竟先大步向地上的灰髮老人身邊走去。
因為灰髮老人正是他們鐵門寨的二總管。
只見鐵門寨老寨主走至灰髮老人身側蹲身下去,立即揮掌拍了下去。
拍了之後一看,灰髮老人不但沒有噓出濁氣,連眼皮都沒有動一動。
鐵門寨老寨主愣了一愣,再度舒掌拍了一下,灰髮老人依然沒有甦醒的意思。
這時,所有跟來的人都愣了,知道這六個人顯然是被人以特殊手法點了穴道。
鐵門寨老寨主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只得起身望著身著淡灰道袍的灰髮道人,道:「道玄仙長,請你試試。」
被稱為道玄仙長的灰髮道人一聽,只得走至地上昏睡的灰髮道人身旁,又拍,又拿,又按摩,顯然希望能用各種方法使灰髮道人甦醒過來。
但是,一陣亂拍亂拿之後,地上的灰髮道人一樣,連眼皮也沒有動一下。
鐵門寨老寨主傻了,所有跟來的也都愣了。
許格非早巳以目光警告過古老頭和單姑婆,他們六人中,任何人開口說活,都脫不了嫌疑,是以,也都看著對方人等輪流在那兒忙活。
一陣沉默之後,蹲在灰髮道人身旁地道玄仙長,突然站起身來望著深灰道袍的道人,以請求的口吻,和聲道:「全心道長,請你用貴派獨門解穴手法試一試。」
崆峒派的那位全心道長一聽,立即緊蹙眉頭,神色遲疑,顯然也沒把握。
也就在這時,林外遠處,突然現出一片火光。
大家神色一驚,靠近林緣的人們紛紛轉首察看。
只見察看的幾人同時驚呼道:「啊,來了好多人,還高舉著火把。」
鐵門寨老寨主以及崆峒邛崍派的兩個老道人一聽,俱都面色一變,顯得甚是焦急,看樣子當然不希望這件事張揚出去。
許格非等人到了這時候,更不便離開了。
由於三十多人圍立在林緣,許格非等人只能看到火把的火焰,看不見前來的部是哪些人。
隨著火光的急急走來,接著有人驚呼道:「是少林寺的法勝大師他們。」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鬧大了,很可能後果無法收拾。
鐵門寨老寨主和崆峒、邛崍兩道,更是焦急懊惱地在那裡暗自跺腳。
十數支火焰熊熊的火把—到近前,圍立在林緣的人紛紛閃開了。
人群一閃開,許格非等人的目光頓時一亮。
只見十數少林僧人高舉著火把,竟湧來了各門各派各世家的高手近兩百人之多。
當前幾人是少林寺的掌門人法勝大師,兩位童顏鶴髮的老道人,只是一穿月白,一穿淡紫,另一人則是面孔灰黑濃眉大眼的老花子。
許格非一看,知道兩位老道人一人是武當派的掌門人靜塵道長,一位是擔任這次大會公平見證人的崑崙派悟清仙長,另一人當然是丐幫幫主鐵面丐了。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除了一身黃袍,肩披織金大袈裟,裝束完全和昨晚一樣,手裡卻多了一柄九環金佛杖。
手托玉如意的淡紫道袍道人是武當掌門靜塵道長,持拂塵穿月白道袍的當然是崑崙派的上兩代長老悟清。
其餘人等,年齡不一,衣著不同,除了少林寺的印塵大師、慧空大師,以及在東海曾有一面之識的法明外,由於前面幾人中沒有長白上人,許格非的情緒突然低下來。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等人,除了法明和午後引導的印塵大師外,還沒有哪些人見過許格非的廬山真面目。
法勝大師不知為何,也顯得有些緊張,一進茂林便看到了鐵門寨老寨主等人,不由著急關切地問:「方纔發生了什麼事?」
說話之間,並將目光由烏老寨主等人的身上,移向了許格非身上。
許格非一見,只得拱手微躬上身,淡然卻謙和地說:「後生許格非,參見大師、道長和幫主。」
許格非三字一出口,近兩百跟來的群豪中,立時掀起一片啊聲和騷動,紛紛企圖擠到面前來一睹這位轟動江湖,震驚武林,而又縱橫天下的少年人物。
由於後面的人看不到,因而不少人繞向左右,立時將中間的人團團圍住。
但是,法勝大師一聽說是許格非,不由以埋怨的目光威稜去看印塵大師,顯然在責怪他沒有交代清楚。
印塵大師卻不安地低下了頭,但也生氣地看了一眼許格非。
許格非只得鎮定平靜地說:「後生等人正在帳中議事,突然聽到有女子惶急長嘯,顯然發生了極恐惶可怖的事情,由於距後生營地不遠,特地急急趕來察看,詳情黃姑娘都已面告給烏老寨主了。」
法勝大師一聽,立即望著鐵門寨的烏老寨主,謙和地問:「老寨主,情形可是許少俠說的這樣?」
烏老寨主一聽,只得道:「當時老朽並不在場,老朽聞嘯和道玄仙長,全心道長以及大黃莊少莊主趕來時,許格非他們已在此地。」
法勝大師會意地哦了聲,轉首又望著黃麗鶯,祥和地問:「黃姑娘,是這樣的嗎?」
黃麗鶯立即頷首道:「是的,晚輩發嘯完了,片刻之後,許少俠他們才神情慌張地趕來,許少俠剛問過晚輩話,烏老寨主他們也到了。」
法勝大師微微頷首,並轉首去看武當掌門靜塵道長,以及公平見證人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意思是說,雙方都差不多同時到達。
但是,公平見證人悟清仙長望著黃麗鶯,關切地問:「黃姑娘,許少俠來時問的是什麼話?」
由於悟清仙長是公平見證人,他這句話問得是應該的,是以許格非等人都沒表示什麼。
黃麗鶯卻有些遲疑地說:「好像是連聲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鐵門寨老寨主立即沉聲道:「這是法勝大師方纔的問話。」
法勝大師一聽,立即望著他祥和地說:「我們請公證人問話,大家都不要插言參加意見,以示公允。」
鐵門寨老寨主一聽,立即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悟清仙長繼續問:「黃姑娘,可否請你把發現他們的經過,詳細地說一遍給在場的各位聽。」
黃麗鶯卻愛說不說地道:「我就是經過這兒,看到他們六個人都倒在樹根下。」
悟清見黃麗鶯又不說了,只得問:「黃姑娘可是認識他們?」
如此一問,那位站在黃麗鶯身邊穿藍緞勁衣,稱呼黃麗鶯姐姐的少年,驚得急忙扯了一下黃麗鶯的衣袖。
鐵面丐一見,立即沉聲問:「那位小兄弟是什麼人?」
鐵門寨老寨主趕緊恍然道:「噢,他是大黃莊的少莊主,黃姑娘的弟弟!」
悟清道長卻望著黃麗鶯,繼續問:「黃姑娘,你還沒有回答貧道的問題。」
鐵門寨老寨主搶先道:「她可能是看到六人中……」
丐幫幫主鐵面丐立即沉聲道:「我老花子以公平見證人的身份,請烏寨主暫時不要開口。」
烏寨主一聽,索性惱羞成怒地大聲道:「裡面有本寨的二總管,老朽為什麼不能開口。」
如此一說,全體震驚,不少人發出啊聲,顯然懼都大感意外。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見四周圍觀的人交頭接耳,紛紛議論,立即舉起手中的九環佛杖叮叮咚咚地晃了一晃。
四周圍觀的各門各派的人物一聽,立即停止了議論聲。
鐵面丐這時才望著烏寨主,沉聲問:「貴寨的二總管,何事前來此地?」
烏老寨主沉聲道:「我知道他來此做甚?他出來時只說去看幾位要好的朋友,誰知……」
悟清仙長一指地上的其他五人,問:「這麼說,這五位都是貴寨二總管的朋友了?」
烏老寨主沉聲道:「這是他的事,老朽怎知。」
鐵面丐卻一指地上的灰髮老道人,問:「這位道長是哪一派的門人?」
邛崍派的道玄仙長,急忙稽首道:「是貧道的師弟。」 鐵面丐迷惑地問:「仙長可知他為何前來此地?」
道玄老道只得正色搖頭道:「貧道也不知為了何事。」
悟清仙長卻望著道玄老道和崆峒派的全心老道兩人,關切地問:「兩位道友可是一同和烏老寨主前來察看的?」
道玄和全心兩人只得道:「貧道兩人適巧在烏老寨主的帳內聊天……」
話未說完,悟清仙長已淡然問:「這麼說,這六人中也有崆峒派的弟子在內了?」
全心老道被問得老臉一紅,只得頷首應了聲是,道:「有一位!」
悟清仙長問罷,立即望著法勝大師、靜塵道長,分析道:「看他們六位倒地的位置,似是分散站立,各據一樹為掩護,面目應向山道,似非面向林內。」
如此一說,法勝大師和靜塵道長俱都贊同地緩緩頷首。
但是,法勝大師在緩緩頷首之際,卻自然地看了一眼許格非,似乎在說,你有最大的嫌疑。
許格非六人卻依然靜立原地,默然不語。
鐵面丐卻正色道:「現在六人經過黃姑娘、烏寨主以及兩位道長均未能將穴道解開,點穴之人,顯然是以特殊手法點出。」
武當掌門靜塵道長卻迷惑地說:「對方施展特殊手法已無疑問,只是對方一人,何以能同時點制六人?」
說話之間,竟也自然地看了許格非六人一眼。
單姑婆不由淡然道:「道長該不會以為我老婆子也具有這種功力和特殊手法吧?」
靜塵道長卻謙和地說:「單菩薩請勿誤會,貧道並沒有這個意思。」
悟清仙長卻望著許格非,請求道:「許少俠可否代貧道等檢查一下,看看對方高人是用的何種手法?」
許格非知道騙不過這些德高望重的前輩長者,是以,略微遲疑才道:「只怕後生見聞淺薄,察看不出來。」
悟清仙長和聲道:「試試無妨!」
許格非一聽,只得走至就近的一個昏睡壯漢身側,用指一劃,巴掌寬的厚皮帶應聲而斷,背上的布衣也同時裂開了一道長縫,立即露出了肌肉。
圍立四周的人俱都看得面色一變,全場寂靜,靜得除了噗噗燃燒的火把和頭上風吹的沙沙枝葉磨擦聲,聽不見任何聲音。
許格非低頭一看,立即直起身來,面向法勝大師四人,和聲道:「回陳大師、道長和幫主,根據肌肉深陷成一酒窩,那人可能施展的是旋指法……」
話未說完,悟清仙長已肅手道:「既然少俠看出手法,那就請少俠為他們解開吧。」
許格非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法勝大師聽到那兩句豪語後反應和說法,因而有意在武林路數上一探究竟。
是以,這時一聽悟清趁機相激,只得歉然一笑,微一搖首道:「非常抱歉,對方功力,還在後生之上,而且須以撫掌暗勁吸字訣,後生以為法勝大師慈悲為懷,當可一試。」
如此一說,所有人的目光俱都移向了老和尚。
法勝大師早巳洞燭了許格非的用心,因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吾佛慈悲吧!」
說罷,立即走至就近地上的一人身側,一揮大袖,舒掌向那人命門上印去,接著掌背微微向上一弓,立即轉向第二人走去。
如此一連六掌,全場俱都屏息靜觀。
也就在老和尚拍完第六人的同時,第一人突然睜開眼睛啊一聲,撐臂震驚地坐了起來。
圍立四周的各派英豪一見,立即發出一陣聲震山野、直上夜空的如雷彩聲。
其餘五人一聽彩聲,俱都啊了一聲睜開了眼睛,有撐臂坐直上身,有的騰身一躍而起。
四周圍立的群豪一見,掌聲彩聲更熱烈了。
老和尚法勝大師卻合十歉聲道:「老衲慚愧,慚愧!」
也就在大家興高采烈之際,突然有人大呼道:「大家快看,大家快看,西邊,西邊!」
如此一嚷,彩聲戛然停止了,紛紛轉首向西邊看去。
一看之下,個個面色一變.俱都脫口驚啊。
只見正西嶺脊上,突然現出一片火光,由於大家的彩聲停止,隱約中也傳來怒喝和嬌叱。
許格非一看,脫口急聲道:「不好,我們快去。」
去字出口,身形早巳凌空而起。越過圍立西面人的頭上,直向正西電掣馳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五人哪敢怠慢,也飛身越過人眾,直向嶺脊上追去。
圍立四周的人都愣了,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印塵大師卻焦急地說:「有人偷襲許少俠的營地,我們快去。」
說話之間,法勝大師四人已當先向前奔去。
隨來的人眾,俱都驚異迷惑地跟在身後。
法勝大師前進中,再度以威稜埋怨的目光看了印塵大師一眼。
印塵大師又不便解說,已經叮囑過許格非等人了,不可隨便離開營地。這時見掌門師兄威稜地看了他一眼,真是有苦說不出。
跟在後面的兩百多人,更是議論紛紛。
鐵面丐卻憤憤地說:「這一次抓住了前來縱火的人,不管他是哪個門派的人,都要以擾亂大會秩序將他們逐出去。」
法勝大師也不停地搖著頭說:「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
說話之間,大家已奔上了嶺脊,一看之下,俱都大驚失色,同時大喝道:「請住手,請住手!」
只見許格非等人的三座桐油大帳篷,火焰熊熊,濃煙飛騰,幾乎全部燒光了。
但是,方纔的殺聲和暴喝,這時卻變成了刺耳慘嗥和慘叫。
但見許格非雙掌翻飛,掌影過處,腦漿四射,蓋骨橫飛。
堯丁四女也都掣出了寶劍,古老頭飛舞著龍雲刀,單姑婆疾掄著鐵鳩杖,春綠四婢更是手起劍落人頭飛。
在這些刀劍掌棍中東逃西散的三十幾名壯漢,剎那間前還在吆喝著亂射火箭,這時卻在亡命逃竄中,慘叫一聲,當場斃命,立時倒臥在血泊中。
也就在法勝大師四人急聲大呼住手的同時,許格非等人也停止了攻擊和怒叱。
但是,地上除了鮮血激流的三十幾具屍體和丟滿了一地的長弓和沾滿了油的羽箭,再就是各式各樣的兵器和仍在燃燒著的火把。
法勝大師四人一看,念佛的念佛,發呆的發呆,跟著前來兩百多人眾也俱都愣了。
丐幫幫主鐵面丐首先一定心神,急步走至與現場數丈以外,同時急切地說:「快看看其中可有活口,也好問問他們是何門派,受何人唆使前來?」
古老頭卻淡然沉聲道:「不必問了,問出來反而使幫主你和悟清仙長為難,鬧不好,明天的大會恐怕也開不成了。」
緊跟鐵面丐而至的法勝大師、靜塵道長,以及悟清仙長三人,遊目一看方圓近三十丈的現場,血肉模糊,斷肢頭顱,三十幾具屍體,有的頭顱開花,有的洞貫前胸,有的則腰斬破肚,個個慘不忍睹。
法勝大師和靜塵道長看罷,雙雙垂目宣了聲佛號。
也就在佛號仍在夜空和火焰飛騰中繚繞的同時,仍站在原處的二百多人中,突然有人憤怒道:「一口氣殺了三十多人,未免太狠了吧。」
單姑婆立即厲聲道:「假設烈火中慘嗥或渾身是火,滿地亂滾,淒呼慘叫的是我們,方才發話的那位朋友又該怎麼說?」
如此一問,全場一片死寂,再沒有哪個人敢吭聲,所有人目光都移向呼呼燃燒在大火中的三座桐油大帳篷。
法勝大師則沉聲道:「在本寺近前發生這種事,也是對本寺三代弟子的一大侮辱,老衲仍要清兩位公平見證人將這些人的門派來歷查出,給天下武林一個公道。」
話聲甫落,突然一個少女清脆聲音,憤聲道:「對,法勝大師說得不錯,不單單只為了公道,而也是為這些屈死的人伸冤,請想,唆使他們前來的人,明明知道這些人前來凶多吉少,但仍企圖僥倖一試,可說無恥至極,居心狠毒。」
許格非等人覺得有人替他們講公道話,不但驚奇,而且也很感動,不過說話的聲音,也有些耳熟。
大家循聲一看,只見兩百多人的面前,赫然站著一位背插長劍,身著淡黃勁衣的美麗少女。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一看,俱都心頭一震,同時暗自驚喜,因為發話的那位美麗少女,正是東南褐石谷的女谷主,也是和他們分別了一年多的魏小瑩。
人群中有人憤聲道:「黃姑娘說的不錯,不管雙方誰死誰活,他都樂得看熱鬧,這是誠心滋惹事端,我們一定要把這個人給查出來,最好請在場的諸位大俠向前看一看,看看可有認識的人……」
許格非等人趁機一看,發現發話的人是位中年壯漢,他顯然把魏小瑩當成了方才在茂林中的黃麗鶯了。
話未說完,突然數十人發出反對意見,你吼他叫,頓時大亂,也聽不清他們吼些什麼。
許格非等人一看,知道敵視他們的人為數仍眾,但卻不知道方才發話的中年壯漢是哪一個門派。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和悟清仙長鐵面丐,同時舉起手來,道:「諸位請靜下來,讓我們先問一問許少俠他們留守的人。」
鐵面丐接著一指仍在燃燒的三座桐油大帳篷,繼續沉聲道:「諸位大俠請看,這火總不會自己燒起來的吧!」
說著,又一指散佈三十丈以內的屍體火把和弓箭,繼續沉聲道:「這些人和這些火把弓箭,總不會是留守在這兒的人拉來的吧。」
如此一問,全場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吭聲。
當然,刁牙利口之輩仍可鼓其如簧之舌胡扯,但質問的卻是丐幫幫主鐵面丐。
想想,丐幫弟子滿天下,即使是個小村小鎮也少不了幾個小花子,惹惱了這些個窮小子實在是難對付。
是以,那些企圖巧言利辯的人,深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成了丐幫的新仇,往後別想有好日子過,更何況鐵面丐說得公正合理。
悟清仙長見沒有人異議,立即望著許格非,和聲問:「請問許少俠,你留在營地的是哪幾位?」
許格非見問,立即側身一指秀髮微顯蓬散,雪白的衣服上沾有不少炭黑和油污的雪燕兒,道:「是雪姑娘和四個小婢。」
說到四個小婢時,春綠、夏荷、秋菊和冬梅四人,立即叩劍抱拳,向著在場的所有人微一躬身。
兩百多莢豪中立時掀起一陣輕微騷動和竊竊私議聲,顯然議論許格非身邊的四個丫頭,不但人長得美,而且在方纔那等激烈混戰中,依然都沒有負傷,顯然也都具有一身不俗的功夫。
雪燕兒則叩刀抱拳,憤聲道:「小女子雪燕兒,家祖父道號長白上人……」
說到長白上人時,全場議論頓時一靜。
雪燕兒繼續說:「片刻前,小女子正在帳中收拾物品,突然聽到夏荷驚呼有火把在附近燃起來,正聞聲走出帳外,一陣火箭已射過來。」
悟清仙長問:「當時可曾看到為首之人是誰?」
雪燕兒急忙搖頭道:「沒有,因為小女子急忙揮掌格箭,而且又擔心帳篷起火,無暇去看領導人是誰,更加火箭如雨而至,逼得小女子騰空躍起,才將單刀掣出來。」
法勝大師關切地問:「直到何時姑娘才有反攻的機會?」
雪燕兒道:「直到許哥哥六人回來,我們才解脫亂箭如雨的直射,那時三座帳篷業已全部起火。」
悟清仙長聽罷,突然望著法勝大師,問:「貧道有一事想問大師。」
法勝大師急忙道:「道友有話請講。」
悟清仙長問:「將許少俠的營地安紮在此地,不知是哪一位向大師提出的建議?」
如此一問,所有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因為這句話問得太重要了。
只見法勝大師正色道:「將許少俠的營地紮在此地,是老衲與寺中的幾位長老決定的,一方面便於許少俠明天參與大會,一方面遠離各門各派,免起糾紛。」
如此一說,不少人感到有些失望,因為,這樣一來,更難看出哪位派遣這麼多人前來暗放火箭。企圖將許格非等人一起燒死的那人是誰。
但是,法勝大師卻繼續說:「不過,堅持和建議將許少俠的營地和各派隔離的人,卻是鐵門寨的老寨主和崆峒、邛崍兩派的負責人。」
一提到鐵門寨的老寨主,所有的人都立即察看自己的前後左右。
但是,竟沒有哪乙個看到烏寨主和道玄、全心等人。
由於沒有人發現他們幾人在人群中,也沒有聽到烏寨主等人的辯駁聲,法勝大師則似有所悟地說:「他們可能仍在原地追問他們的屬下和弟子,何以被人點倒在樹林裡。」
悟清仙長似乎已揣出一些端倪來,因而望著法勝大師,關切地問:「許少俠諸位的帳篷被焚……」
話剛開口,法勝大師已恍然道:「噢,現在已是三更,另行覓地搭建既費時又費力,也影響許少俠諸位休息,現在只好請他們十一位至二祖庵暫歇兩三個時辰……」
話未說完,突然有一個綠衣壯漢,抗聲道:「二祖庵,乃貴派俗家女弟子朝山拜祖時暫宿之地,大師如此優禮他們,不嫌太過份了嗎?」
法勝大師依然祥和地回答道:「老衲身為地主,且為大會首席召集執行人,在公在私,如此仿都說得過去,也可說是在猝變這下的權宜之計。」
如此一說,不少人低聲讚許,發話的綠衣大漢再沒有繼續提異議。
由於後面的人已經開始離去,鐵面丐趁機肅手沉聲道:「諸位辛苦了,請回營地休息,明天大會請早。」
跟隨前來的兩百多人一聽,這才紛紛轉身,一面議論著一面離去。
法勝大師招手將印塵大師留下,並叮囑道:「現在馬上請許少俠諸位至二祖庵安歇,庵外守衛先由本寺弟子負責。」
許格非一聽,知道那樣一來便動彈不得了,雖然有了警戒,但也多了監視,因而謙遜道:
「後生等自會輪值,不必煩貴寺諸位大師……」
話未說完,法勝大師已祥和地說:「理應如此,少俠勿推辭。」
許格非見法勝大師雖然說得簡扼,但語氣卻極堅絕,只得改口關切地問:「後生接獲大會邀柬,上面註明三位公平見證人中,除悟清仙長、幫主兩位外,尚有敝師祖長白上人……」
話未說完,法勝大師已緩緩揮了個寬慰手勢,繼續祥和地說:「這件事老衲本來準備明天大會上公然宣佈,然後再把上人給你的書信交給你。」
雪燕兒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失望地問:「我爺爺決定不來啦?」
法勝大師繼續說:「上人給老衲的回信中說,他近來身體不適。」
雪燕兒一聽,花容大變,不由戚聲問:「我爺爺得的是什麼病?」
丁倩文知道雪燕兒純潔天真,不知這是上人推辭的借口,盡得低聲暗示道:「雪妹妹!」
但是,看了雪燕兒一眼的法勝大師,卻繼續望著許格非,鎮定而祥和地說:「令師祖給你的信,恰在老衲懷內,少俠拿回去一看便知。」
說話之間,已在懷內取出了一個雪白封帖,順手交給了許格非。
許格非雙手接過,略微一看,即見上面寫著煩呈非兒親展,內詳字樣。
急步上前探首一看的雪燕兒,卻脫口急聲道:「不錯,是爺爺的筆跡。」
在一旁等候的印塵大師,似是擔心許格非當場拆封,立即催促道:「少俠請隨老衲來。」
許格非當然不會馬上拆封,但他也的確希望盡快知道師祖在信上說些什麼。
這時一聽印塵大師催行,也急忙拱手謙聲道:「大師、道長、鐵幫主,後生先走一步了。」
許格非一行隨印塵大師行自二祖庵後,立即有五名中年婦人迎出。
印塵大師轉身對許格非道:「少俠等人須要幾間客房?」
許格非趕緊謙聲道:「有兩間足夠了。」
說話問,其中一個年齡較長的中年婦人已恭聲道:「前面四間原本無人。」
印塵大師聽罷,再度叮囑道:「院內警戒由你們七人擔任,院外巡邏,由一空他們五人負責。」
許格非一聽,就在五個中年婦人恭聲應是的同時,已急忙謙辭道:「後生等均可輪值……」
話剛開口,印塵大師已肅容道:「掌門至尊面諭,無人敢不尊從。」
許格非還想再說什麼,古老頭已恭聲道:「法勝大師關愛,少主人也就不用堅拒了。」
印塵大師卻又正色道:「三數時辰,宜好好把握,有了充沛精力,才能應付詭譎瞬變之局,諸位早些安歇吧,老衲回寺覆命去了。」
說罷合十,微一躬身,轉身向院門走去。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以及古老頭單姑婆,和春綠四婢,同時謙聲道:「送大師!」
印塵大師聞聲側身,再度合十頷首後,才大步走出院門。
一俟印塵大師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那位年齡較長的中年婦人立即恭謹肅手道:「請少俠和姑娘進房安歇吧,需要什麼,盡請吩咐。」
許格非趕緊謙遜道:「多謝女俠,我們已不需什麼了。」
說話之間,四間廂房的燈業已亮起來。
單姑婆一看,發現南間的門開著,而且外間較為寬大,因而恭聲道:「少主人,這一間較寬敞。」
五個中年婦人一聽,立即同時施禮恭聲道:「小婦人等請退。」
許格非一聽,急忙肅手連聲道:「請,五位女俠請!」
五個中年婦人一聽,再度施禮才轉身離去。
許格非遊目一看,發現院門也關閉落了門閂,於是,才轉身向南間走去,一進入南間,許格非立即命令各自落座,僅夏荷秋菊兩人侍立門內,聽命指使。
許格非見大家雖然不言不語,但由每個人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來,俱都急切地想知道師祖長白上人何以沒有前來任公平見證人。
是以,一俟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落座後,立即在袖內將那封信取出來。低頭檢視,封口完好,用指輕輕一挑,封口應指裂開,立即將封內的素箋抽出來。
許格非展開信箋,上面僅有簡單數言,雖然指示不多,但已—給了他一個肯定而正確的立場。
他匆匆看罷,立即肅容正色道:「師祖要我們據理力爭,不畏強梁,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老人家來了對我們反而諸多掣肘,故托病推掉了公平見證人。」
說罷,又將信交給了堯庭葦,依序傳閱。
古老頭最後看完,雙手交還給許格非,同時恭謹輕聲道:「根據法勝大師處理營地事件,以及來此二祖庵和對幾位女俠的引見,老奴認為,可能與少主人秘籍上的兩句豪語有關。」
許格非卻道:「目前不必去臆測這些,但法勝大師處事之公允,態度之公正,的確令人讚服。」
說此一頓,特又降低少許聲音,繼續說:「不過,現在可以證明一點,法勝大師自為鐵門寨的二總管六人解開穴道後,至少認為我們的內功心法是屬於少林一派的。」
堯庭葦頷首稱是道:「我也正有這一看法。不過,方才也多虧那位黃麗鶯姑娘發嘯並為我們掩飾,否則,事情現在恐怕仍難了結。」
雪燕兒則懊惱地說:「你們那邊火把照耀,人聲吵爭,害得我和春綠她們躲在岩石縫裡往你們那邊瞧,直到火箭射在帳篷上才發覺。」
單姑婆一歎道:「說來這又該感激那位黃姑娘了,要不是她發嘯,我們誤以為是葦姑娘或鄔姑娘請我們去支援,大家仍呆在帳篷裡假眠,即使不被火燒傷,慌亂中也會中箭,火箭射在身上,可不是休養幾天就可康復的事。」
鄔麗珠突然道:「方纔為我們仗義發言的那位黃衣姑娘,他們都把她認為是黃麗鶯,我看不像嘛!」
堯庭葦為了表示自己的坦蕩,立即正色道:「那位就是褐石谷的女谷主魏小瑩,許哥哥和文姐姐,還有單姑婆,在她家中還住過一個階段……」
丁倩文趕緊解釋說:「許弟弟的水功就是在他們谷外的一座激流潭中學精的。」
雪燕兒聽得精神一振,問:「你們以前也曾談起過她,她長得怎麼樣?」
鄔麗珠脫口道:「漂亮是漂亮,就是臉黃黃的,好像半個月沒睡好覺似的……」
默不吭聲的許格非,心情當然黯淡,為了打斷她們繼續談魏小瑩,他必須設法扯開她們的話頭。
心念間,又聽鄔麗珠迷惑地說:「那位魏姑娘走時,也沒有過來向我們打過招呼就走了。」
丁倩文凝重地說:「還不是和天山派的一豐道長他們一樣,暫時避嫌……」
話未說完,許格非突然噢了一聲,恍然道:「珠妹,了塵師太不是要你今夜三更……」
如此一提起,鄔麗珠啊呀一聲,脫口焦急地說:「糟糕,現在我可怎麼去呢?」
說此一頓,不由焦急地遊目望著大家,繼續說:「現在院裡院外都有人看著。」
堯庭葦卻凝重地問:「珠妹,你可知道了塵師太為什麼叫你今夜前去嗎?」
鄔麗珠不由迷惑地說:「我哪裡知道她老人家。」
堯庭葦立即正色道:「我可以告訴你,她老人家是要把她的功力移植給你。」
鄔麗珠聽得嬌軀一戰,脫口驚啊道:「真的?」
堯庭葦立即肯定地點點頭。
鄔麗珠不由激動地問:「姐姐,你怎的知道?」
堯庭葦正色問;「你可還記得,我曾請你的姑母在離開時請她老人家照顧我姑母的事。」
鄔麗珠立即頷首道:「我記得呀,你不是因為悟因師太已將功力移植給你……」
說此一頓,目光倏然一亮,立即震驚地說:「姐姐是說,我姑母也要把她老人家的功力移植給我?」
堯庭葦立即凝重地頷首道:「不錯,她老人家正是這個意思。」
鄔麗珠一聽,不由感動地雙手掩面,立即哭聲道:「姑姑……」
許格非這時才正色道:「移玉大法,不可隨意施行,尤其在這種環境心情之下,一個不慎,即可造成走火入魔,重者喪失生命,輕者也免不了殘廢。」
丁倩文立即凝重地說:「既然這樣,珠妹妹還是不要去吧!」
鄔麗珠卻放下雙手,流著淚說:「可是,我姑姑她會在哪兒等呀!」
話聲甫落,立在門口的夏荷,突然向內噓了一聲,同時低聲道:「有人來了。」
鄔麗珠一聽,急忙舉袖拭淚,大家也舉月向門外看去。
只見兩個中年婦人,捧著茶壺杯親切地走了進來,同時謙遜道:「天色已晚,沒有現成的茶,這是現煮的。」
許格非等人早已起身相迎,並連聲稱謝。
單姑婆和春綠、冬梅早巳幫著將茶水接過來,並為大家斟上茶。
古老頭卻向著單姑婆努了努嘴,並看一眼仍在拭淚的鄔麗珠。
單姑婆一見,立即會意,急忙望著兩個中年婦人,謙和地笑著說:「我們有一件事相煩兩位女俠。」
兩個中年婦人立即謙恭地說:「有話盡請吩咐。」
單姑婆含笑一指鄔麗珠,解釋道:「這位鄔姑娘是恆山了塵師太的俗家侄女兒,方才因為人多匆忙,講好的今夜三更姑侄兩人會面,現在出去已感不便……」
話未說完,其中一個婦人已欣然道:「在什麼地方會面,我代鄔姑娘去請老師太不要等候了。」
鄔麗珠一聽,趕緊稱謝道:「那真是太麻煩兩位女俠了。」
另一個婦人則謙聲道:「都是自家人,理應效勞。」
說話間,堯庭葦已把會面的地點時間告訴了另一個婦人。
兩個中年婦人聽罷,立即退了出去。
許格非等人一面飲茶,一面慎重地商討了明天大會上,應該如何應付的問題。
分別就寢後,許格非和古老頭就寢在南問廂房裡,但是,許格非想到了魏小瑩悄悄離去的黯然神情,心情煩悶,過了很久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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