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摸索,一靜道人的手一撤,果然掏出一封黃皮紅面的信封來。
一靜神情激動,熱淚流個不停,顫抖著雙手,久久才在信封中抽出一張黃紙來。
黃紙上僅寫著三行硃砂字,雖然廖廖幾字,但已交代清楚。尤其第一條上竟寫著老法鶴的坐關位置,竟是靈霄觀後,精舍獨院的西廂房下面的地下室中。
一靜等人一看,幾乎是同時震驚地脫口大聲地叫起來,我們中計了,我們受騙了,快,我們快趕回靈霄峰去……」
許格非立即道:「諸位道長請鎮定,諸位道長請鎮定!」
一靜等人雖然靜下來了,但是,仍有幾人悲憤地說:「這些歹徒太心黑手辣,太詭計多端了!」
許格非卻望著一靜道人,繼續關切地問:「玄辛道長的遺囑上還說些什麼?」
一靜道人立即流著淚道:「他老人家說,要貧道等去請俗家師叔祖曾俊德來主持重建門戶大計,並說他老人家愧對歷代祖師……」
許格非一聽沒有關於老法鶴等人的事,立即道:「現在時間無多,我們現在火速趕去,仍可在老法鶴出關前的一剎那趕到……」
一靜一聽,立即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少俠說得對,我們走!」
於是,仍由原來的幾名道人照顧玄辛道長的屍體,大家立即飛步向觀前奔去。
古老頭提醒道:「事情完畢之後,仍請一靜道長檢查一下那個地下山洞.那個洞很可能就是軟禁貴掌門的地牢!」
一靜聽罷,立即感激地應了是,同時,繼續懊惱後悔地說:「我們連番中計,他們實在太狡猾了,我們一直被他們騙得到處亂跑,浪擲時間,卻不知老法鶴一直呆在靈霄峰上。」
許格非也不禁懊惱地說:「當時在靈霄峰我就覺得奇怪,我不相信星鶴為了瘦柳仙的安全,在後峰上派了那麼多歹徒擔任警戒!」
一靜道人也連連頷首懊惱地說:「是是,少俠曉得不錯,貧道當時也有這個想法,只是他們的詭計太狡黠了,以致我們都肯定老法鶴的關位在這裡!」
說話之間,大家已穿過前殿,飛身奔出了吉祥觀,幾個道人仍在那裡輪番擊撞著懸在一株大松樹上的巨鐘。
就在大家飛身縱出觀門的同時,驀然傳來一聲嗡然貫耳,錚然有力的蒼勁憤怒長嘯!
憤怒長嘯一起,不但滿山滿谷齊鳴,就是荒荒的巨鐘聲也黯然失色不少!
許格非首先俊面一變,急忙剎住身勢,同時脫口急聲道:「不好,老法鶴提前出關了!」
一靜等人一聽,也紛紛驚得急忙剎住飛馳身勢,齊聲脫口道:「不會錯了,這一次一定是老法鶴!」
古老頭仰首一看天空的紅日道:「時間尚早,還有個把時辰他才成功關滿,看來他是被滿山滿峰的歡呼吶喊和鐘聲驚擾的無法再在關中坐下去了!」
單姑婆卻有些憂慮地說:「不過聽他錚然貫耳,直衝霄漢的雄厚嘯聲,他似乎不是走火入魔!」
雪燕兒卻爽直地道:「管他有沒有走火入魔,咱們先馬上趕去再說……」
許格非立即揮手說:「慢著,既然老法鶴已經出關了,我們便用不著這麼急急趕去了……」
古老頭立即頷首道:「少主人說得極是,在未明瞭老法鶴的武功進境究竟高到何種程度前,我們不可貿然和他照面,最好能先暗中觀察一下他的舉止動靜,再決定用明攻還是暗襲!」
如此一說,一靜等人紛紛頷首稱是,道:「古老當家地說得不錯!」
堯庭葦突然問:「這麼說,老法鶴現在是在靈霄觀後發的嘯了!」
如此一問,大家俱都凝神側耳去聽。
嘯聲已經停止了,但他錚然有力的嘯聲餘韻,以及滿峰滿谷的回音,依色響徹山中,繚繞半空。
一靜回答道:「不錯,正是靈霄峰方向。」
堯庭葦繼續問:「你們認為老法鶴出關後,發現他的弟兄徒眾都不見了,他會怎樣?」
一靜和一如等人再毫不遲疑地說:「他必然十分震怒,很可能亂殺無辜……」
話未說完,靈霄峰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淒厲驚恐的慘叫!
許格非一聽,脫口急聲道:「我們快去!」
說罷轉身,當先向峰崖的石階口奔去。
大家一見,也急忙飛身緊跟。
到達峰邊階口,依然飛身而下。
而就在這時,靈霄峰方向,突然傳來一片驚恐惶叫和吶喊!
許格非等人—聽,知道這是靈霄觀的道人們的逃命呼聲,而老法鶴顯然已發覺了情形不對,而在瘋狂地追殺道人。
靈霄峰上雖然慘叫連聲,驚呼不止,而其他峰上卻依然高聲吶喊,—下接一下地撞著巨鐘,情勢十分混亂,好似大難臨頭,又像瘋狂慶祝。
一到峰下,許格非加速向前馳去。
堯庭節等人這時當然不敢離開許格非太遠,自然也不會等待一靜等人。
占老頭和單貼婆雖然武功較前進步了不少,但比起輕功來,兩人還差雪燕兒—籌,遑論許格非和堯庭葦三女了。
是以,大家一經展開身法,便形成了最前面的是許格非和堯庭葦,丁倩文,後邊接著是鄔麗珠和雪燕兒,再其次就是古老頭和單貼婆了。
一靜、—如等人自覺這是他們天山派的事,賣命送死是他們的份,絕不會讓別人送死,是以,他們雖然輕功較遜—籌,但卻拚命疾追,也能和古老頭單貼婆跑了個不即不離。
一些較差的天山道人當然就愈拉愈遠,終於拋在身後。
全山九峰上,依然吶喊震天,鐘聲不停,但是,靈霄觀方向已再聽不到老法鶴的長嘯。
就在大家飛身疾馳,趕回靈霄峰前的同時,前面數百丈外的矮樹亂石斜坡上,突然現出數道快速跳躍奔馳的身影。
丁倩文首先脫口急聲道:「許弟弟,前面有人!」
堯庭葦接口道:「可能是天山派的道長們!」
由於雙方相對飛馳,加之許格非等人的身法快如電掣,是以,許格非迅即看清下來人的穿著面目。
許格非一看,立即放緩了身法,同時道:「是那位留守觀後的中年道人!」
堯庭葦和丁倩文這時也看清了,因而道:「我們還是等一靜道長他們一會兒吧!」
許格非一聽,立即剎住了身勢。
鄔麗珠和雪燕兒當然也發現了前面飛奔而來的數名天山道人。
接著緊跟而至的古老頭和一靜等人尚感到有些迷惑!
許格非急忙舉手一指道:「有幾位道長來了!」
一靜等人急忙循著指向一看,立即道:「是一豐他們來了,正好向他們問一問那邊的情形。
說活之間,對方飛馳而來的數名道人,也發現了許格非和一靜等人。
只見神情慌張的數名道人,立即揮動著右手,惶聲道:「大師兄,不好了,老法鶴出關了!」
說話之間,幾名道人已到了近前。
其中一人,依然惶恐驚懼地連聲說:「老法鶴出關了,見人就殺就……」
古老頭急忙寬慰地說:「道長請靜—靜,所有的歹徒都被除掉了,僅僅老法鶴—人,他的功力就是比天高,也發揮不了效用!」
其餘幾名道人,面色蒼白,急劇喘息,不停地連連頷首應是!
一靜則望著年齡較長的中年道人,急切地問:「一豐師弟,現在那邊的情形怎樣了?」
一豐道人急聲道:「所有師兄師弟們俱都逃散了,我知道許少俠來了吉祥觀,所以就匆匆趕來了!」
許格非立即道:「看情形老法鶴似乎不會追來了,你有話慢慢談,當時的情形是怎樣?」
一豐道人道:「當時全觀的師兄師弟們,一聽到吉祥觀又撞鐘又吶喊,都以為老法鶴已經被殺,咱們天山派又重獲獨立自由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黯然道:「誰知,就在大家又高興,又蹦跳又撞鐘歡呼的時候,後觀獨院內,突然響起一聲震人耳鼓、懾人心神的錚然怒嘯……」
一靜這時才黯然道:「我們都中了他們的陰謀狡計了,直到看了掌門師尊的遺書,才知道老法鶴坐關的地方,就在他自己建造的精舍獨院內!」
聽得震驚—呆的一豐幾人,不由急定心神,惶急地問:「掌門師尊的遺書?」
一如道人急忙黯色道:「掌門師尊已經仙逝了,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說,現在,老法鶴已經出關,我們必須請許少俠鼎力協助我們除此巨惡,你快把老法鶴出關的情形向許少俠報告一遍……」
已經淚流滿面的一豐幾人—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依然由一豐道人敘述說:「老法鶴一看當時情形,自然知道情形不妙,憤怒地發嘯完了,立即向觀後幾個清理屍體同時嚇呆的幾位師弟飛身撲去……」
單姑婆立即道:「嘯聲一起你們就知道是誰,就該盡快躲藏起來!」
一豐黯然道:「當時大家個個心神恍惚,人人都驚呆了,根本沒有人想到躲,直到老法鶴飛身撲至,伸手抓住兩個師弟時,其餘師弟才恍然想起,紛紛拔劍向他攻去……」
一靜道人一聽,不由悲憤地切齒讚聲說了聲:「好。」
一豐繼續說:「當時老法鶴一見幾位師弟揮劍攻擊他,立即厲嗥一聲,就用手中的兩個師弟作兵器,即向幾位師弟攻擊……」
一靜等人一聽,不由悲憤地搖了搖頭。
一豐繼續說:「兩位師弟當場死亡,其餘師弟也紛紛逃進觀內,但是,最後的一人,依然被老法鶴捉住逼問原因……」
一如立即關切地問:「那位師弟怎麼說?」
一豐黯然悲憤地說:「那位師弟被老法鶴抓著脖子提離地面,雖然痛苦萬分,但仍憤怒地對老法鶴說,他帶來的所有賊頭嘍囉,全部被中原各大門派的精英高手給殺光了……」
一靜不由問:「這樣說老法鶴相信嗎?」
一豐頷首道:「正當時又撞鐘又歡呼的情形下,老法鶴似乎相信了!」
一如插言道:「後來呢?」
一豐道人道:「老法鶴聽罷,十分驚怒,就把那位師弟,猛然摔出,可憐那位師弟被擲在—座大石上,登時腦漿四射,蓋骨橫飛,慘烈身死……」
一靜一聽,不由痛苦地低頭揮手,流淚怒吼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許格非只得問:「現在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了。」
一豐黯然道:「後來所有師弟—看這情形,紛紛東逃四散,老法鶴則見人就殺,貧道等離開時,老法鶴仍在觀內。」
許格非聽罷,立即望一靜道人,道:「一靜道長,我們走吧!」
一靜神色一驚道:「可是,我們現在還摸不清老法鶴的功力進境,萬一……」
許格非立即道:「不必了,如果我們驟然出現在老法鶴的面前,有我和丁姐、葦妹三人立即攻擊他,即使他具有御氣飛劍的本事,也無法派上用場!」
一靜和—如兩人仍面現難色地遲疑說:「可是,這樣太冒險了……」
許格非淡然道:「如果處處瞻前顧後,事情就不好辦了!」
一靜和一如幾人的面孔同時一紅,立即解釋道:「我們覺得讓少俠和四位姑娘為本派逐敵涉險……」
許格非立即一笑道:「道長們不必為此掛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在下只知義之所在,雖赴湯蹈火不辭……」
話未說完,一靜等人已感動地說:「少俠光臨天山,實上蒼恩賜,貧道等只有深銘在心了,請少俠跟貧道等來!」
說罷,立即當先向前馳去。
許格非等人尚不明瞭登上靈霄峰的秘道或捷徑,只得跟在一靜等人的身後。
同時,許格非也看出來,一靜等人責任心重,自覺恢復基業,重建門戶,他們身為天山弟子的,責無旁貸,所以要一切走在前頭。
當然他們真正的用意,還是不願許格非等人為他們天山派輕易地涉險喪命。
一陣飛馳,看看到達靈霄峰下,前面草叢矮樹中.突然站起兩個天山道人。
一靜等人一見.不由同時急聲道:「一明師弟.你們怎的躲在此地?」
兩名道人早已飛身迎了過來,同時惶急地說:「方纔老法鶴神情如狂,見人就殺,所有的師兄弟都逃下峰來……」
一豐立即插言關切地問:「現在老法鶴呢?」
一明回芥道:「他一面以一雙鐵掌殺人,一面神情惶急地馳下峰去,直奔了正西……」
古老頭立即急切地問:「這麼說,老法鶴已經不在峰上了。」
一明兩人頷首道:「是的,不知他是聽了什麼話,還是自覺勢力孤單,他一個人直向正西馳去了!」
古老頭聽罷,立即望著許格非,焦急地說:「少主人,老法鶴萬萬不能放他逃走,等到他召集了昔年黨羽和好友再找回來,天山派那時就完了……」
一靜等人也急惶惶地說:「古老當家地說得極是,許少俠……」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寬慰地說:「諸位道長請放心,做事要全始全終,你們放心,在下一定協助貴派除此巨梟,咱們現在就追下去……」
一靜、一豐等人,紛紛感激地連連應是。
就在這時,正西方向突然再度傳來老法鶴的錚然貫耳嘯聲!
許格非等人聽得目光一亮,幾乎是同時興奮地脫口道:「老法鶴!」
鶴字出口,大家同時飛身向前馳去。
一靜則急聲道:「許少俠,前面澗淵絕隙特多,還是山貧道等在前引導!」
許格非不便堅持,應了—聲,即和堯庭葦、丁倩文等人將身形慢了下來。
老法鶴的厲嘯未停,正好給了一靜等人一個指引,他們在前直奔嘯聲馳去。
大家繞過靈霄峰,老法鶴的嘯聲也停止了。
但是,他那錚然貫耳的有力餘韻,仍在滿山和半空中繚繞不散,老法鶴的功力是如何的驚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許格非根據自己的承受力,覺得老法鶴的功力可能仍要遜他一籌。
但是,如果老法鶴的確練成了御氣飛劍,那他們這些人悉數葬身在這座九天嶺也不無可能。
他覺得,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驟然與老法鶴近身交手,他深信,以他和堯丁三女的三支劍,必可將老法鶴置死而使他無法施展他的御氣飛劍術。
心念間,舉目前看,發現前面山勢斜斜下傾,而且佈滿了各形各狀的怪石。
但是,下斜不足百數十丈,山勢再度斜斜上升,直到對面的數十丈外,才繼續崎嶇平行。
這是一片光禿無樹而僅有些荒草的崎形凹地,怪石棋布,地形尤為奇異,因為它的中央,即是一道闊約七八丈的深澗山隙。
在前飛騰縱躍的一靜等人,突然有人輕啊一聲,急聲道:「不好,山隙上的鐵索吊橋不見了!」
古老頭立即關切地問:「原來這兒有道吊橋嗎?」
一靜頷首急聲道:「是呀,現在不見了,必是被老法鶴飛過澗去斬斷了!」
說話之間,大家已到近前,紛紛探首一看,果然,一道木板鐵索吊橋已垂懸在澗下崖邊上。
許格非立即關叨地問:「附近可有過澗的地方?」
一靜道人焦急地說:「此地澗隙最窄,愈向兩邊愈寬闊。」
話聲甫落,前面數十丈外的最高斜坡上,突然響起一陣錚然震耳,懾人心神的得意大笑。
許格非心頭一震,一靜等人俱都大吃一驚。
大家循聲一看,的確嚇了一跳,因為就隨著那聲得意的哈哈大笑,數十丈外的斜坡上,緩緩站起一個紫袍老道人。
只見這個紫袍老道人,白髮蒼蒼,長鬚如銀,壽眉覆目,勾鼻薄唇,一雙三角睛,冷電炯炯,背後有劍,手持拂塵,正在那裡得意大笑!
一靜等人一見,脫口驚叫道:「許少俠,他就是老法鶴!」
古老頭卻焦急地壓低聲音警告道:「大家小心,老法鶴故意選在這種地形,拉開這麼遠的距離,顯然準備施展他的御氣飛劍術!」
一靜等人一聽,立即想起了御氣飛劍術的缺失和忌諱,因而急聲道:「許少俠,根據目前情況,老法鶴可能已功成關滿……」
許格非卻冷冷一笑道:「他在如此騷亂的情形下,暴躁出關,即使功成圓滿,也未必能達到至佳境界!」
一靜等人一聽,連連頷首應是。
其他散立附近的天山道人,則個個面現驚急,俱都惶惶不安,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他們平素俱怕老法鶴之深,由此可知。
老怯鶴一陣笑罷,立即望著一靜等人,切齒沉聲問:「一靜、一如,聽說你們邀請了不少人,為什麼只有這麼幾個毛頭小伙子和丫頭?」
一靜道人怒聲回答道:「老法鶴,我可以告訴你,天下武林高手都來了,並不是本派請他們來的,而是他們聽說你們這批強盜九頭梟……」
梟字方自出口,老法鶴已厲喝道:「閉嘴,老夫只問你,其他各派的人呢?」
一靜更加提高聲音,怒聲道:「其他各派俠士高手,分別佔有了其他各峰,盡屠你的嘍囉頭目,告訴你,你在此發嘯大笑,不出片刻,觀星峰和望海峰的各派高手就會前來攻擊你的背後!」
老法鶴的目光略微一移動,同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再度一聲厲聲大笑道:「一靜、一如,莫說中原各派的精英高手老夫不懼,就是所有天下各派的掌門人前來,老夫也馬上要他們當場頭落做鬼!」
一靜立即呸了一聲,怒聲道:「你這老狗,死在眼前,尚敢口出大言,有本事你過來,只要你老狗能勝了貧道一招半式,天山派永遠由你驅使,若是你這老狗……」
老法鶴見一靜道人一口一個老狗,頓時大怒,不由嗔目厲喝道:「閉嘴,老夫本無殺你之心,今天萬萬饒你不得……」
得字出口,右手已揚,一道耀眼寒光,挾著咻咻懾人嘯聲,快如閃電般向這邊射來,可說是一閃已至。
但是,就在老法鶴右手上舉的同時,一靜和一如已同時急呼道:「快站到石下!」
急呼聲中,俱都閃身躍至石下。
但是,就在大家躍至石下的同時,刺目寒光已射過了大家的頭上,—聲淒厲慘叫,一名道人立即被射過的劍光斬掉了只胳膊。
許格非—見,頓時大怒,怒喝一聲,飛身縱上了怪石,怒聲道:「老法鶴所學的並非御氣飛劍,只是以氣擲劍,僅靠他的雄厚功力和特殊心法,諸位道長都上來,用不著怕,由我來對付他!」
但是,一靜等人卻沒有哪—個敢登上岩石去,而堯庭葦和丁倩文,以及古老頭卻堅持請許格非下來!
許格非鏘的一聲將屠龍赤焰劍掣出來,立即怒聲道:「你們不必多說了,在—下決心過澗立斬此獠!」
對面斜坡上的老法鶴一聽,再度發出一陣哈哈厲笑道:「你小子是哪一個門派?能識破老夫絕學的人,普天之下,你可說是第一人,你必然是高人門下的弟子,快快報上你的師承門派來!」
許格非卻哼了一聲,沉聲道:「你不配知道在下的師承門派,在下也不屑告訴你……」
你字方自出口,對面的老法鶴已厲聲大喝道:「孺子找死!」
死字出口,一道寒光挾著咻咻聲,快如閃電般直向許格非射來。
堯丁四女和古老頭以及一靜等人一見,只嚇得紛紛尖聲驚叫道:「快下來,快下來!」
但是,早已有了準備,蓄滿功力的許格非,卻一揮手中赤焰暴漲的屠龍劍,運足全力向射來的寒光擊去!
只聽滋啦一聲輕響,耀眼光芒突然爆炸,不少人脫口發出尖呼驚啊。
隨著那聲滋啦,無數小金屬碎片濺射在附近的岩石上!
顯然,老法鶴擲過來的刀或劍,已被許格非剛猛雄厚的內力,加上劍芒的四射,已擊成細片紛碎!
心神一震的許格非,猛的一凝真氣,立即哈哈笑了,因為,老法鶴這一次擲出的—劍,並沒有能收回去。
震驚發愣的老法鶴,久久才吃驚地厲聲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許格非再度一笑道:「在下許格非!」
老法鶴聽得一愣,神情有些迷惑,顯然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當然,根據老法鶴的神情,他顯然還不知道瘦柳仙前來投他,以及瘦柳仙早巳被殺的事。
但是,老法鶴卻突然—聲怒吼道:「原來是無名小輩,氣死我也!」
也字出口.右手再揚,這一次竟是—道耀眼藍光,閃電般一閃即至。
就在老法鶴右臂一揚,一道藍光一閃而至的一剎那,澗邊石後的一如道人,突然飛躍上岩石,一聲慘叫,身體立被斬為兩截,扶著血雨墜下澗去!
但是,那道寬約近尺的藍光,就在穿過一如道人一剎那,突然變得細小不足一寸。
早巳揮劍迎擊的許格非雖然神色—驚,但手中的劍卻沙的一聲將老法鶴擲來的小劍擊為兩斷,掉在亂石中。
許格非一定心神,不由望著目中噙淚的一靜道人,怒極大聲問:「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
一靜悲痛地流著淚說:「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少俠你的體內真力,否則,你的真力消耗過巨,是無法再迎擊老法鶴第三擊的!」
許格非聽罷,內心非常感動,天山派能有這樣肯壯烈犧牲的門人弟子,天山派何愁基業不能復興?
心念及此,急忙抬頭,發現對面積線上的老法鶴不但神情震驚,目閃驚急,完全愣在了那兒,而且渾身微微顫抖,顯然也怒極恨極!
就在許格非抬頭察看間,石下的一靜道人已繼續說:「許少俠,老法鶴只剩下一支小劍,您必須小心應付他!」
許格非一聽,頷首應了一聲,立即望著老法鶴,怒聲道:「老法鶴,我知道你身上只剩下一支可擲的小劍了,想一想,你坐關半年,受了那麼多苦,到頭來卻一支一支地被我劍氣震碎,值得嗎……」
話未說完,老法鶴已全身顫抖著,切齒瞪眼恨聲道:「無名小輩,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寢你的皮,一劍一劍地剮了你……」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很好,很好,如果你真的想一劍一劍剮了我,那你就讓我一個人過去,你我兩人各憑手中劍,勝者生存,敗則死……」
死字方自出口,老法鶴已恨聲喝了個好,同時毅然道:「你過來吧,我要把你小子一劍一劍地剁成血泥肉醬,方消我心頭之恨!」
許格非也毅然喝了個好,同時道:「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說話之間,立即向身後縱去。
一靜等天山道人急忙上前阻止,但是,許格非視如未睹,聽如未聞,繼續向身後奔去。
一靜等人見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六人,雖然面現憂急,卻沒人出聲阻止,必然是自知沒有人能阻止得了許格非。
但是,一靜等人卻不明白,許格非只縱過七八丈寬的山澗,何以要後退那麼遠!
只見許格非後退至十丈距離,才停身站好,橫劍沉聲道:「老法鶴,在下就要過去了,如果你確認自己是位有道德有涵養的老輩人物,你就該珍惜你的清譽,不要趁在下飛渡山澗之際擲出你最後,也是唯一的一支小劍來……」
一靜等人一聽,不由急得暗自跺腳,同時焦急地說:「我們最怕的就是這一招,許少俠偏偏提醒此獠!」
只見對崖山坡上的老法鶴,冷冷一笑道:「你放心,老夫身為一宮之主,一派之尊,我還要繼續領袖西域武林,豈肯做出這種有欠光明令人不齒的事來!」
一靜等人卻紛紛焦急地說:「許少俠千萬不要聽信他的鬼話……」
話字方自出口,許格非已大喝道:「在下來了!」
大喝聲中,仗劍疾馳,直向山澗崖邊馳來,身法之快,實屬罕見。
但是,就在眼看到達山澗崖邊的一剎那,對面山坡上的老法鶴,竟然一聲不響地倏然揚臂抖腕,—道刺目電光應手向這面射來!
一靜等人大驚失色,紛紛驚得脫口驚啊!
堯庭葦等人當然也驚得紛紛疾呼道:「小心!小心!」
但是,也就在老法鶴揚腕,大家驚叫的同一剎那,電掣飛馳的許格非,突然變成了一道血紅耀眼,寬約近丈的刺目匹練,挾著轟轟如雷的嘯聲,越過山澗上空,恰與老法鶴擲來的劍光相撞!
兩道不同寬度的刺目劍光一接觸,竟沒有發出任何異樣的聲響,而老法鶴的劍光驟然不見了,就像泥牛入了大海。
但是,直射過澗的許格非,卻又繼續前進了十數丈,突然停了下來。
只見許格非橫劍立在對崖十數丈外的一座大石上,屠龍劍光芒盡失,僅僅是它一身的自然光華,許格非顯然已收了真力。
再看對面積線上的老法鶴,早巳跑得不見了蹤影!
堯庭葦和丁倩文看得大吃一驚,知道許格非真力消耗過巨,很可能在他方才施展身劍合一絕技時與老法鶴的劍光相撞而受了震傷。
是以,兩人一聲驚呼,嬌軀同時凌空縱起,接著在半空中雙足一點,再升三丈。
一靜等人看了許格非的身劍合一原就驚呆了。經過堯丁二女的嬌叱,方自收回心神,這時再看了二女的梯雲縱絕頂輕功,再度愣了。
只見堯丁二女身在半空,突然蜷腿躬身,立變頭下足上,直向對崖撲去。
也就在這時,急忙退至十數丈外的鄔麗珠和雪燕兒,卻已飛馳而至,呼的一聲騰身而起,直向對崖飛去。
丁倩文和堯庭葦飄身縱落在對崖的同一剎那,鄔麗珠和雪燕兒也縱落在對崖上。
四女一到對崖,立即將許格非扶住,同時齊聲惶急地說:「許哥哥你覺得怎樣?許弟弟你怎樣了?」
許格非顯然是消耗真力過巨,這時一見四女縱過澗,強自屏息低聲道:「追,不能讓他跑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聽,立即齊聲道:「珠妹燕妹,你倆好好照顧著,我倆去追老法鶴……」
話未說完,業已雙雙飛身向山坡上撲去。
堯丁二女一到山坡上,遊目一看,發現西北斜嶺盡頭,正有一點人影,倉皇向西急馳。
丁倩文首先舉手一指道:「葦妹,在那裡了。」
說話之間,兩人已飛身向斜嶺下追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這時是何等功力,一經展開身法,真是快如飄風,疾如電擊。
在前狂逃的老法鶴,似是也不清楚九天嶺上的地形,因為,他在那裡,跑跑停停,東張西望,顯然也在找出路。
丁倩文一看,立即道:「葦妹,據一靜道長說,九天嶺的西半部,深澗山隙特別多,看樣老法鶴也遇到難題了。」
堯庭葦卻凝重地說:「倩文姐,稍時迫至數十丈內,由小妹在前追,說不定老法鶴還有劍擲出來。」
丁倩文一聽,內心非常感動,但卻寬慰地說:「不礙事,老法鶴只有三支小劍,如果還有的話,他不會倉皇逃命了。」
堯庭葦卻慎重地說:「話雖是這麼說,但我們還是小心點兒好。」
丁倩文立即道;「那是當然。」
說話之間,距離前面的老法鶴愈來逾近了,而老法鶴頻頻回頭,當然也發現了堯庭葦兩人。
堯庭葦和丁倩文飛馳中已能看前面的山勢地形,果然有一道盤腸似的寬大山澗橫在前面。
九天嶺是天山中的山中之山,其中的山澗深度何止萬仞?
是以,除非狹窄之處搭有索橋或蕩纜,沒有辦法由絕壁下去,再由對面的絕壁爬上來。
看看追至老法鶴已不足四十丈了,堯庭葦和丁倩文更加大膽。
因為,這距離早已超過了老法鶴擲劍的距離,因而也斷定老法鶴的確沒劍了。
距離愈來愈近了,前面惶張找尋出路的老法鶴,突然剎住了身勢,怒目向這邊望來。
丁倩文和堯庭葦一見,立即提高了警惕,同時急翻玉腕,鏘嗆連聲中,寒光電閃,兩人寶劍已應聲掣出鞘外。
老法鶴一見,竟離開了生滿了巨松的山澗崖邊,大喝一聲,飛身向這邊撲來。
飛撲中,突然也舉臂翻腕,寒光如電,龍吟聲中掣出了背後寶劍。
老法鶴的寶劍一出鞘,頓時如地面多了一個太陽,不但光華耀眼,劍芒也把老法鶴的身形給遮住了一半。
丁倩文和堯庭葦一見,同時暗吃一驚,知道老法鶴手中的劍是一柄寶刃。
當然,遇到對方功力深厚,而又手持寶刃的高手,任何人都會特別提高成心,堯庭葦和丁倩文也不會例外。
是以,兩人一俟老法鶴飛身撲到,一聲嬌叱,逕分左右,接著一個回身,齊向老法鶴夾攻而下。
老法鶴只見只有兩個少女,哪裡放在心上,是以,這時一見二女分攻夾擊,一聲蒼勁大喝,疾演「左右逢源」,左手拂塵掃向丁倩文,右手則刺向了堯庭葦。
堯庭葦和丁倩文同時冷冷一笑,各演絕學,分擊向老法鶴的腰際和肋肩。
老法鶴看得大吃一驚,急忙回招自保。
但是,已經遲了,只聽沙的一響,哧的一聲,左手拂塵應聲被丁倩文斬為兩段,堯庭葦也一劍將他的後肩道袍劃破了一道,鮮血立時滲出來。
老法鶴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厲叫,飛身暴退五丈,一看自己的肩頭和拂塵,頓時愣了。
也就在這時,高處百丈外的嶺脊上,突然傳來了一靜等人的大聲警告道:「兩位姑娘小心,老法鶴手中的寶劍是本派的師門重寶,鎮山的寶劍,千萬別讓他的劍給碰上……」
話未說完,發現許格非和一靜等人趕到,老法鶴一聲不吭,轉身向正西數十丈外的山澗崖邊倉皇奔去。
高處的許格非等人一見,齊聲呼道:「注意,老法鶴跑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俱都沒想到,老法鶴就在她倆抬頭轉首一剎那,轉身跑了。
二女一聽大家驚呼,立即加速向前追去。
只見在前飛逃的老法鶴神色倉皇,頻頻回頭,不時看一眼嶺脊高處,顯然對許格非的再度追來,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堯庭葦和丁倩文都知道前面有道極闊的山澗阻攔著,諒他老法鶴插翅難飛,是以也不怕他能飛上天去。
豈知,高處的一靜等人卻焦急地繼續道:「兩位姑娘要快追,澗邊幾株古木上有蕩纜吊索。」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聽,同時一驚,一聲矯叱,盡展輕功,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老法鶴已到了澗邊,身形一縱,似是已握起了蕩纜,身形正墜向澗下,直向對澗蕩去。
堯庭葦一見,脫口急呼道:「倩文姐快,九孔梭。」
丁倩文根本沒想到要用九孔梭,何況距離已被老法鶴搶先拉遠。
這時一聽堯庭葦急呼,只得急忙探手錦囊內取出一枚九孔梭來。
但是,身一蕩的老法鶴,已經上飄蕩起,正飛身縱上了對崖。
堯庭葦一看,不自覺地說:「已經來不及了。」
說話之間,兩人已距離崖邊不遠,而嶺脊上的許格非和一靜等人也急急地飛身趕到了。
老法鶴的身形一在對崖上落穩,立即望著這邊得意地哈哈笑了。
單姑婆一見,不由氣得譏聲道:「老法鶴,看你笑得這麼開心,你肩後的劍傷可是不痛了?」
老法鶴一聽,頓時大怒,倏然厲聲道:「你這老太婆休在那裡徒逞口舌,不出三年,老夫不但要把天山派殺絕滅光,就是你們這些小輩丫頭老狗們,也—個不能讓你們活下去……」
古老頭立即哈哈一笑道:「老法鶴,要動手你就快動手,等到三年以後你再下手,那時我古老頭早巳入土了。」
老法鶴一聽,不由氣得厲聲大喝道:「到了那時候,老夫就是不能親手宰了你,也要把你由棺材裡拖出來鞭死……」
說此一頓,突然又用劍一指許格非,厲聲問:「姓許的小輩,有種的報出你的家鄉地址,世居的縣治來。」
許格非在老法鶴與古老頭單姑婆相譏鬥嘴之際,業已看了一眼山澗崖邊的形勢。
澗寬約十丈以上,兩崖的古木上共繫著三根蕩索,有兩根在對崖,而唯一的一根也被老法鶴蕩過去。
澗氣萬仞,數十丈下雲氣迷濛,探首一看,深不見底,也聽不隆隆水聲。
他知道,老法鶴萬萬不能放他逃走,否則,不但天山派永無安枕之日,就是自己也留下一個陰狠狡詐,武功高強的頑敵。
這時一聽老法鶴要他報出家鄉的住處,心中一動,決心用九孔梭殺他。
是以,一面用手暗向丁倩文捻動,一面冷冷一笑道:「老法鶴,你想知道在下的家鄉何處嗎?我可告訴你……」
說話之間,丁倩文已會意地把才纔取出的九孔梭交在了許格非的手裡。
老法鶴輕輕喝了個好,道:「你說吧,老夫在這兒聽著呢……」
話未說完,突然發現丁倩文似乎悄悄遞給許格非一樣東西。
只見他神色一驚,面色大變,目光—陣閃爍,急忙躲至一株古木後,同時惶急震驚地厲聲問:「你要做什麼?」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今天是死定了。」
老法鶴一聽,突然神情淒厲地哈哈笑了。
也就在這時,對崖百數丈以外,突然現出一道纖細人影,正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向這邊馳來。
許格非凝目一看,目光倏然一亮,立即低聲道:「任何人不要發話。」
一靜等人一聽,立時注意,因而也發現了百十丈外飛身馳來的纖細人影。
老法鶴只顧仰面哈哈大笑,因而錯過了觀察許格非和一靜等人的神情變化,以致還不知背後來了別人。
但是,凝目一看的堯丁四女,卻個個嬌靨深沉,俱都柳眉緊蹙,突然胸腔裡充滿了心事。
仰面厲笑的老法鶴,緩緩收住笑聲,目注著許格非,得意地怒聲道:「姓許的小輩,你的身劍合一,雖然比我的御氣飛劍級高一等,但我卻不信你能用劍氣傷得了我……」
許格非立即沉聲道:「我不是傷了你,我是要殺你。」
你字出口,振腕一抖,一道寒光,直向老法鶴立身的大樹樹身上方射去。
老法鶴一見寒光,早巳嚇得蹲身在樹身後,幾乎嚇得沒有趴下。
但是,當他發現寒光是射向兩丈以上的樹身時,不由意外的一愣。
也就在他抬頭一愣的同一剎那,高達十數丈的高大樹頂,突然克嚓一聲,挾著呼呼勁風直栽下來。
老法鶴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驚呼一聲,飛身暴退,接著震驚惶恐地直奔到十數丈外,才神情驚急的剎住身勢。
只聽轟然一聲震動山野的驚人大響,塵煙飛揚中,枝幹四濺,一顆七八丈寬廣的大樹頭,立時跌了個粉碎。
老法鶴看得暗暗心驚,不停地直呼好險。
但他自覺脫過這一劫就算平安了,因而一俟塵煙飛過,立即冷冷一笑道:「姓許的小輩,老夫失陪了,只有等著我去中原殺你了,你這一輩子也別想殺我了。」
許格非冷哼一聲道:「你已惡貫滿盈,劫數已到,我說過,你今天是死定了。」
老法鶴雖然怒極慨極,但也駭極驚極,而且早巳失去信心鬥智,是以冷冷一笑道:「老夫將要壽登百齡,屠盡天下與我為敵之人,你要想殺我,只有等到來世了……」
了字方自出口,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嬌滴滴的少女聲音,慢條斯理地說:「末必是他吧,只怕等到來世的是你喲!」
老法鶴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驚得渾身一戰,脫口驚啊,張大了嘴巴,倏然轉過身來。
當他突然聽到少女聲音,而以為是堯丁四女中的一人偷偷過來時,舉目一看他竟然愣住了。
只見站在他面前數十丈外的,竟是一位身穿皮衣,綴滿了皮穗,戴著扁形帽,後面拖了一個柔軟光滑貂尾的絕美少女。
這位少女大大的眼睛,濃濃的眼眉,挺直的鼻子菱形嘴,唇角哂著一絲刁鑽的微笑,在她像牙色皮膚的面龐上,充滿了野性美。
尤其,她背後押著寶劍,手中提金弓,腰胯間尚佩著一個大鏢囊,這的確讓老法鶴看愣了。
老法鶴見對方皮衣金弓少女一直含笑不語,只得緊張地沉聲問:「你……你是什麼人?」
皮衣少女見問,這才哂然一笑道:「我是天山神尼的女徒弟。」
老法鶴—聽,神色再度一驚,不由吃驚地說:「你,你是麗姬妲妮姑娘?」
麗姬妲妮一笑,頷首道:「不錯,我正是麗姬妲妮,你是拔劍自刎呢?還是要我動手殺了你?」
老法鶴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嗔目怒聲道:「老夫與你何仇何恨,你一定要置老夫死地。」
麗姬妲妮毫不羞澀毫不避諱地說:「因為我最喜歡的人說要殺你。」
說罷,尚抿嘴一笑,看了一眼對崖的許格非。
堯丁四女面無表情,神色冰冷,她當然也看到了,但她依然向著她們四人遙遙地點了點頭。
她身前的老法鶴卻厲喝道:「你憑什麼置死老夫?」
麗姬妲妮一笑道:「憑神尼老人家門聲譽,與她老人家傳給我的全部武功。」
老法鶴聽得目光一陣閃爍,立即冷冷一笑道:「老夫我還不想死,要想要老夫的命,也得有人陪上一條。」
說話之間,立即將手中的天山鎮山寶劍掂了一掂。
麗姬妲妮哂然一笑道:「你用的是天山的祖師劍暈日,我用的是神尼的成名劍寶霜,劍利雖然相等,但我的劍術卻比你強。」
說此一頓,瞟眼看了一眼對崖許格非等人,繼續慢條斯理地說:「我希望你趕快自刎,否則,少時他們過來了,你想痛快地一死了之也由不得你了。」
老法鶴早在麗姬妲妮看對崖的時候,也緊張地轉首看去,當他看到一靜等人正解下每個人的繫腰絲繩接在一起,立即緊張地準備逃去。
就在他一心準備逃走,緊張地緩緩向後退去的同時,麗姬妲妮已冷冷一笑道:「你的輕功雖然西域第一,恐怕也快不過姑娘我的銀彈子。」
老法鶴只顧看著對崖的許格非等人,心裡打算著逃走的主意,乍然間他竟忘了數丈外還站著一位美麗的麗姬妲妮。
這時一聽麗姬妲妮發話,悚然一驚,突然惡向膽邊生,厲嗥一聲:「老夫和你這賤婢拚了。」
厲啤聲中,飛身前撲,一至近前,手中劍照準麗姬妲妮的咽喉就挺直刺去。
麗姬妲妮冷冷一笑,一俟老法鶴的招式用老,一聲嬌叱,身形閃電一旋,倩影頓時不見。
她這驟然施展的一招,不但老法鶴一劍刺空,大吃一驚,就是堯丁四女也都柳眉一蹙。
因為她們都心裡明白,麗姬妲妮的這一招迷蹤步,必是許格非教給她的。
也就在老法鶴大吃一驚,正待揮劍向身後的同時,彭的一聲輕響,麗姬妲妮的金弓已敲在他的道髻上。
老法鶴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驚恐厲嗥,趁勢向前斜倒,就地一連七八個翻滾,接著騰身躍起,直向嶺下瘋狂逃去。
麗姬妲妮一見,立即含笑道:「老法鶴你小心了,姑娘我可要發彈了。」
老法鶴一聽,再度一陣心驚,身形突然一斜,再向地上倒去。
麗姬妲妮突然虛拉一下空弦,嗡然聲響中,同時警告道:「老法鶴,姑娘我要發彈了。
姑娘我袖筒裡共有九發銀彈,如果你能全部躲過去,姑娘我今天就饒了你。」
說話之間,老法鶴已連聲驚叫著東—翻身,西一斜滾,一下騰躍,一下伏臥,總之,盡量快速移動身法,企圖閃避麗姬妲妮百發百中的銀彈。
但是,老法鶴做夢也沒想到,他的身剛要翻向東邊,而嗡然弦響中,一顆銀彈已到了他的身東邊。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厲嗥,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只有急忙再向右滾翻。
但是,說也奇怪,就在他的心念方動,身形滾翻的一剎那,叭的一聲,一顆銀彈又射在了他的身右邊。
老法鶴久聞麗姬妲妮彈無虛發,這時卻兩彈俱都沒有打中,而且,恰到好處射在他的將要滾動的方向,顯然意在捉弄。
心念及此,突然火起,一聲厲嗥,騰身而起,一個飛撲,再向嶺中縱去。
也就在他起身飛縱的同時,弓弦響處,叟叟兩聲,老法鶴突然覺得兩雙足踝一陣透肺穿心的震痛。
真氣一洩,雙足落地,哪裡還能站得住,一聲厲叫,翻身栽倒,索性飛快地向嶺下滾去。
接著又是兩聲弦響,他翻滾中亂動的兩個手腕也像被錘擊的一般疼痛。
老法鶴知道他的兩腕也被擊斷了,不由驚得厲嗥連聲,魂飛天外,繼續加速向嶺下滾去。
叭的一聲,他的椎脊骨上又挨了一彈。
這一次老法鶴悶哼了一聲,突然停止了滾動,但他卻面色慘白,神情淒厲,咬著牙切著齒,怒目圓睜,一眨不眨的瞪著手持金弓,手持銀彈的麗姬妲妮。
麗姬妲妮依然站在原地沒動。
她見老法鶴道袍滾爛,老臉上滲血,神情是那麼猙獰可怖,不由冷冷—笑道:「老宮主,想想你當初佔山為王,殺人越貨,別人被你斬斷手足,丟人山澗的情景是什麼樣子的?」
老法鶴一聽,不由渾身顫抖著厲聲道:「你殺了我吧,你趕快殺了我吧!」
麗姬妲妮冷冷一笑道:「你想得太便宜了吧,我還要你也嘗一嘗由萬丈高崖丟下深澗的感受呢!」
老法鶴一聽,突然厲聲大喝道:「賤婢,你這尼姑子生出來的賤婢,你知道嗎?你是老尼婆晚年和人家通姦才生的你……」
麗姬妲妮一聽,頓時大怒,倏起殺機,不由嗔目嬌叱道:「老賊找死!」
死字出口,金弓一舉,弦已拉滿,但是她的身後卻傳來了許格非的阻止聲:「妲妮住手!」
但是,她太恨老法鶴的辱蔑神尼了,是以,她雖然聽到了許格非的阻止,依然纖指一鬆,嗡然弦響,叭的一聲,銀彈不偏不正地打在老法鶴的下巴上。
只見老法鶴一聲慘叫,頭顱一偏,鮮血立時濺了一臉,前胸和兩臂兩肩也染紅了一片。
老法鶴的身體一斜,頭一垂,頓時痛得暈死了過去。
人影閃處,許格非已飛身縱了過來,立即解釋道:「天山派的秘籍可能還在老法鶴的身上。」
麗姬妲妮一見心上人奔了過來,一陣暖流立時升了起來,她幾乎忍不住撲進許格非的懷裡,說出她實在不能離開他許格非。
但是,舉目一看,發現堯庭葦和丁悄文也都蕩過山澗馳過來了,只得強自一笑說:「這老賊實在太可惡了。」
許格非何嘗看不出麗姬妲妮的炙熱目光,和激動的表情,只是他知道堯丁四人都在遠處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使他不敢有親熱的動作表示出來。
這時一聽麗姬妲妮發話,也趁機沉聲道:「天山派可被他們這幫子強盜害慘了,走,我們到澗邊去吧。」
麗姬妲妮卻一笑道:「用不著了,四位尊夫人都過來了。」
許格非當然聽出麗姬妲妮的話意小有些酸意,因而趕緊悄聲道:「唯天可表,我們是清白的。」
把話說完,故意綻出愉快的微笑,轉身去看奔過來的丁倩文和堯庭葦。
丁倩文的堯庭葦也早已靨綻嬌笑,望著麗姬妲妮親熱地招呼道:「妲妮姑娘,我們又見面了,你好。」
說話之間.已到近前。
麗姬妲妮立即親熱的迎過去,一面擁抱堯庭葦和丁倩文,一面歡聲笑著說:「堯姑娘好,丁姑娘好。」
剛剛擁抱了堯庭葦和丁倩文,鄔麗珠和雪燕兒也趕到了。
雙方又是一陣寒暄擁抱,單姑婆和古老頭也趕到了。
古老頭和單姑婆則雙雙向前見禮,並恭聲稱呼麗姬妲妮姑娘你好。
刁鑽的鄔麗珠一俟麗姬妲妮還過禮後,立即笑著問:「妲妮姑娘不是說,你一輩子也不離開天山嗎?」——
武俠屋 掃校 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