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姑婆似乎深知堯庭葦這時的矛盾心情,因而也不理她,兀自一個人觀賞壁上的幾幅山水字畫。
頃刻工夫,劉敬三已領著兩個酒保將酒菜送來,立即擺在桌上。
單姑婆立即望著堯庭葦,無可奈何地道:「姑奶奶,快過來吃一些吧,看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我老婆子也跟著難受。」
說話之間,拿起酒壺為堯庭葦斟了一杯,自己也倒滿了酒.堯庭葦哪裡吃喝得下,但在等人無聊和單姑婆韻好心勸導下,她只得吃了一些菜,喝了少許酒。
就在兩人都在漸漸絕望的時候,驀然門簾外有人慌張地低聲道:「單奶奶,他們來了!」
堯庭葦和單姑婆聽得心中一驚,急忙放下杯箸,起身走向房門布簾前。
堯庭葦和單姑婆,兩人悄悄將門簾掀開一條縫一看,目光同時一亮。
因為,站在酒樓門外的,正是美麗的丁倩文和英挺俊拔的許格非。
兩人都面帶謙和地微笑,劉掌櫃也正滿面含笑地迎了出去.堯庭葦卻憂急地低聲道:「怎麼這麼久才來?」
單姑婆也低聲道:「那是你心急等人等的,總覺得時間慢,焦躁不耐,須知祥雲寺的那條山道是在關外大街上,他們進了關還要在大街上找一陣子……」
話未說完,那位劉掌櫃的已向著許格非和丁倩文,含笑謙恭地問:「請問兩位……」
話剛開口,丁倩文已謙和地道:「我們是奉單姑婆單前輩的面諭前來貴棧住店的。」
劉掌櫃一聽,立即裝出格外親切地笑著道:「噢,好好好,姑娘是……」
丁倩文趕緊自我介紹道:「哦,我姓了,叫丁倩文!」
說罷,肅手一指許格非,繼續介紹道:「這位就是單姑婆前輩的乾兒子……」
劉掌櫃一聽,笑得更親,招待得更熱烈了,不停地肅手哈腰連聲道:「請請,兩位請!」
許格非的俊面上已斂笑,兩道劍眉也蹙在一起了。
堯庭葦卻不高興地道:「這位丁姑娘怎麼這麼個介紹法?」
單姑婆立即沉聲道:「怎麼,許格非當我的乾兒子你不高興?說不定弄假成真,你真的成了我的乾兒媳婦呢!」
只聽丁倩文解釋道:「單前輩因在羊雲寺還有事不能分身,所以叫我們兩人先來,她老人家隨後就到。」
劉掌櫃一面在前側引導,一面謙恭地連連哈腰陪笑道:「沒關係沒關係,只要姑娘您提一聲她老人家的大號,有事您儘管吩咐。」
說話之間,已到角門,立即望著一個站在角門口的夥計,吩咐道:「趙老二,引導這位丁姑娘和少爺到東北跨院裡去。」
丁倩文一聽,慌得急忙道:「不不,我們兩人只要每人一間乾淨點兒的上房就好了。」
單姑婆一聽,不由笑罵道:「真叫劉敬三那小子猜到了。」
只聽那位白胖留著八字鬍的劉掌櫃,立即照著葫蘆畫瓢,道:「姑娘您別客氣,那是單姑婆老人家的專用獨院,就是姑娘您一個人,也得住在那兒,請!」
說著,立即作了一個肅客手勢。
丁倩文似乎無可奈何地看了一眼身後的許格非一眼,只得跟著他那個叫趙老二的夥計走了出去。
許格非和丁倩文一出角門,那位劉掌櫃立即回頭向這面望來。
單姑婆一見,急忙一拉堯庭葦的手,脫口道:「咱們也走!」
於是,不由多說,揮杖撥簾,拉著堯庭葦出了帳房,沿著牆角,急急進入了就近的一個小門。
堯庭葦跟著單姑婆出了小門,立即傳來一陣鍋勺相撞的叮噹聲響,和撲鼻的菜香。
這時,堯庭葦才看到門右的不遠就是酒樓的廚房。
單姑婆在前走得很快,左轉右拐,而且走的儘是別人的院側房後。
堯庭葦根據單姑婆的熟悉環境,斷定這座悅來軒酒樓客棧,可能是長春仙姑東南總分舵的消息來源站。
心念間,單姑婆已在一道院牆外停下身來,而她立身之處,正是別的獨院的牆角,正面是座青石壘成的假山,貼牆的進口處,又植有許多濃密的落地闊葉花樹,兩人進入其間,外間的人根本看不見。
堯庭葦一看這情形,不由關切地低聲問:「單姑婆,到啦?」
單姑婆急忙將食指豎在嘴唇上噓了一聲,立即神秘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伸手在牆頭瓦內按了一下,一陣沙沙輕響,磚牆動出一個一尺有餘,高可過人的缺口。
單姑婆一俟響聲停止,立即側身走了進去。
堯庭葦不敢怠慢,也急忙隨在單姑婆的身後跟進。
一進牆內,即是一座小廳和東廂的山頭銜接處。
但是,兩座山頭銜接的空地也建造了一間房屋,而且,和小廳廂房銜接起來,如果不格外仔細觀察,根本不易看出來。
只見單姑婆輕輕一按門框的暗處,單扇小門立即縮進了牆壁內。
門內並沒有什麼陳設,只是一間正方形的小屋,而小廳和東廂房的山頭牆上,卻放了四五副固定在牆上的木製階梯,直達小廳和東廂的頂窗上。
堯庭葦打量間,單姑婆已將小門關上。
由於小門的上方也留有頂窗,小室內的光線依然隱約可見。
單姑婆一關上小門,立即一指階梯,當先輕巧地急急爬至頂上。
堯庭葦看得一陣心跳和慚愧,她覺得這總是有欠光明的行徑。尤其,偷窺竊聽的對象又是自己癡愛的未婚夫婿,這若是被他知道了,很可能破壞了他們兩人的婚事。
是以,她雖見單姑婆登上階梯,並附耳在頂窗上靜聽,但她也沒有跟上去。
只見單姑婆聽了聽,立即望著堯庭葦,得意地低聲道:「他們還沒到。」
說此一頓,發覺堯庭葦仍神情遲疑地站在下面,不由驚異地問:「姑奶奶,你為什麼不上來?」
堯庭葦只得為難地道:「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好。」
單姑婆立即生氣地道:「我們又不戳開窗紙偷看他們的動作,只是聽聽他們的談話中可有什麼破綻。」
說此一頓,特地又逼問了句:「不是你自己要聽一聽許格非對你是否偽裝癡迷的嗎?」
堯庭葦一聽,只得登梯走了上去。
就在她緩身結坐在頂窗近前,準備說什麼時,院門方向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吆喝聲:
「小梅,小梅,有單奶奶的兩位客人來了。」
接著是一個少女的答應聲:「來了,來了!」
單姑婆一聽,立即向著堯庭葦揮了個手勢。
堯庭葦只覺心跳臉紅,十分後悔,她在想,萬一許格非真的是偽裝的又該怎麼辦?
最令她擔心的,還是親耳聽到許格非說,他不但不喜歡她堯庭葦,而且更恨她,所以他才故作不認識。
果真那樣,她堯庭葦還有什麼趣生活在這個人世上,她的幸福而美好的遠景,豈不是都成了泡影?
心念及此,明日一陣酸澀,立時湧滿了兩泡熱淚,只是沒有滾出來。
隨著一陣腳步和那位夥計的介紹聲,以及侍女的恭謹應是聲,走進了小廳內。
一陣彈塵靜面之後,才聽丁倩文吩咐侍女小梅去前店叫兩人份的酒菜來。
隨著一陣腳步的遠去聲,接著是丁倩文的關切聲音問:「許哥哥,你為什麼一直不講話?
可是有什麼事心裡不高興?」
只聽許格非立即不高興地道:「你方才怎可說我是單姑婆的乾兒子呢?」
丁倩文立即駁斥道:你的記憶既然已經喪失,你又怎知你不是單姑婆的乾兒子?」
略為一靜,才聽許格非沉聲問:「你又根據什麼斷定我是單姑婆的乾兒子?」
只聽丁倩女毫不遲疑地道:「我是根據她那麼關照你,還特地請你到她的專用獨院來休息。」
又是一靜之後,才聽許格非自語地道:「說也奇怪,單姑婆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丁倩文立即道:「乾娘對待乾兒子還會不好嗎?」
單姑婆聽至此處,不由望著凝神靜聽的堯庭葦,自我陶醉地笑了。
只聽許格非不以為然地道:「可是,在我的下意識中,怎的對單姑婆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丁倩文道:「以往的事情你都忘了,你哪裡還有印象。」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可是,我對那位紅衣背劍的姑娘,就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丁倩文淡然譏聲道:「乾哥哥碰見了乾妹妹,怎能說沒見過。」
單姑婆一聽,立即得意抿嘴笑了,似乎在說,不但許格非是我的乾兒子,你堯庭葦還是我的女兒呢!
堯庭葦無心去理那些,因為那邊的許格非已驚異地問:「你怎的知道那個紅衣姑娘就是單姑婆的女兒?」
丁倩文有些牽強地道:「我看她們兩人滿親熱的嘛!」
許格非遲疑地道:「不對,如果單姑婆是那個紅衣姑娘的母親.為什麼沒聽她喊單姑婆一聲娘?」
丁倩文立即不高興地道:「好了好了,別盡想那位紅衣姑娘的事了,人家既不告訴你姓啥叫啥,和你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幹嘛老是想著人家?」
許格非也不高興地道:「好了好了我們不談她們了,倒是等那位單姑婆來了,聽說我冒充她的乾兒子,不知要怎樣笑掉那些酒保店伙的大牙呢!」
說罷,又懊惱地噢了一聲,恨恨地道:「我這個腦袋不知怎麼搞的,以前的事,我怎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說此一頓,特的又鄭重地問:「你說我的家真的住在包頭城?」
只聽丁倩文有些遲疑地道:「你到風陵渡找我爹的時候,是由包頭城去的……」
話未說完,已聽許格非懊惱地道:「哎呀我的天,鬧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我的家是什麼縣城?如果我是由喇嘛廟前去你那裡,難道我就成了喇嘛廟裡生的?」
丁倩文一聽,不由咯咯笑了。
堯庭葦非但沒笑,神情卻顯得更凝重了。
驀聞隔壁的丁倩文,突然道:「你看你肩……」
肩字方自出口,接著發出一聲震驚尖銳嬌呼。
堯庭葦和單姑婆聽得同時一驚,俱都嚇得一愣。
就在丁倩文驚呼,堯庭葦和單姑婆一愣的同時,許格非也沉聲問:「你要做什麼?」
只聽丁倩文委屈地道:「我見你肩頭上有片泥土,想用手給你彈掉,誰知,你身上還布著護身罡氣,把我的手掌震得熱辣辣的痛。」
驀聞許格非抱歉地道:「丁姑娘,這一點請你原諒,在我記憶力未恢復前,敵友難分,我不得不格外小心,請你今後不要碰我。」
話聲甫落,丁倩文突然委屈地哭聲道:「你說什麼?不要碰我?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你是說,我是一個不知禮數,不知害臊的女孩?」
只聽許格非趕緊抱歉地陪禮道:「丁姑娘,請原諒,我不是指的那個意思……」
話未說完,丁倩文已生氣地道:「好了,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走好了……」
只聽許格非慌張地道:「嗨嗨,丁姑娘,你也該體諒體諒我的苦衷呀!」
驀聞丁倩文嬌叱道:「你也不要碰我。」
堯庭葦一聽,知道許格非正在阻止,丁倩文離開,而她也無心再聽下去。
是以,向著單姑婆一揮手勢,逕自起身走下了階梯。
單姑婆正聽得起勁,但堯庭葦已經不聽了,她也只好起身放棄。
兩人依序關好各處機關,直到沿著密徑走回帳房內,單姑婆才不高興地問:「你怎的突然不聽了?」
堯庭葦杏目含淚道:「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單姑婆立抑不解地問:「為什麼?可是他們兩人在一起你聽了不舒服?」
堯庭葦含淚搖頭道:「不,我認為他是被老賊重新動了手腳?」
單姑婆還不知道堯庭葦說的老賊是屠龍天王,因而不解地問:「你說什麼?老賊?」
堯庭葦知道又說溜了嘴,只得搖頭拭淚,含糊地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恰在這時,門簾啟處,滿面堆笑的劉掌櫃已恭謹地走進來。
劉掌櫃一見單姑婆,立即恭聲道:「單奶奶,酒席已經送去了。」
單姑婆立即頷首應了個好,同時,正色叮囑道:「要那個小梅特別注意他們兩人繼續說什麼,二更以前,將詳情前去報告。」
劉掌櫃一聽,忙不迭地連連躬身應是。
單姑婆繼續道:「好了,我們走了,夥計們都有賞。」
劉掌櫃的一聽,更是一連聲的稱謝。
單姑婆又望著堯庭葦,問:「我們還去不去祥雲寺?」
堯庭葦立即搖首道:「不用了,咱們回去吧!」
單姑婆無可無不可地道:「也好,反正莊院不遠,明天再來也算不了什麼?」
堯庭葦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明天還要再來?」
單姑婆也迷惑地道:「明天擂台就開始了,你不知道?」
堯庭葦正色道:「我不知道哇.你和李阿姨都沒說,我也沒有問。我說呢,只開籌備會議為什麼各路英豪竟來了這麼多。」
單姑婆一聽,不由又關切地問:「那麼我們還回不回去?」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道:「當然回去。」
單姑婆立即道:「那我們走吧!」
站在門口的劉掌櫃一聽,趕緊將門簾掀起來。
堯庭葦和單姑婆在劉掌櫃的恭送下,走出了悅來軒。
待等回到武夷山角下的分舵莊院上,已是申時將盡了。
兩人進入莊院後,當面碰見一個內院的背劍女警衛,立即焦急地壓低聲音道:「單奶奶,堯姑娘,堯總分舵主問起你們好幾次了。」
單姑婆立即不高興地道:「他問我們幹什麼?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去了祥雲寺?」
堯庭葦則仍謙和地問:「我爹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女警衛解釋道:「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只見堯總分舵主,整個上午都在客廳上走來走去,看來神情非常焦急的樣子。」
堯庭葦哦了一聲,不由轉首去看單姑婆,似乎在問,莫非他已知道許格非昨夜曾經前來探莊的事?
單姑婆也覺得事有蹊蹺,不由望著女警衛,沉聲問:「他可曾說過什麼?或者到什麼地方,詢問過什麼事情?」
女警衛突然似有所悟地道:「你們兩位走後,堯總分舵主似乎曾經到東西跨院和後院詢問過,只是不知道他詢問些什麼!」
單姑婆一聽,立即一揮手,不耐煩地道:「待會兒堯總分舵主再問到你們時,你們就說好像我們回來了。」
女警衛焦急地道:「可是,堯總分陀主會問和你們說了些什麼呀!」
單姑婆立即怒聲道:「那就對他說,我們已經回來了,他有什麼話要他自己來問好了,你們什麼也不要說,聽到了沒有?」
女警衛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去。
堯庭葦卻不安地道:「我們不去見我爹?」
單姑婆立即不高興地道:「別我爹我爹的喊得那麼親熱,誰不知道你是撿來的,先不要理他,回到東跨院問一問情形再說。」
說罷,當先向東跨院走去。
堯庭葦一聽誰不知道你是撿來的,內心頓時有如刀割,自己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呢?
加之再想到癡心喜愛,想托終身的檀郎許格非,記憶全失,而他身邊卻是另一個美麗少女相陪著,芳心一陣難過,熱淚頓時奪眶而出。
她默默地隨在單姑婆身後,剛剛到達東院門口,守門的背劍女警衛已立即迎前數步,急聲道:「單奶奶,堯總分舵主來過兩三次了。」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不自覺地脫口道:「有什麼緊急大事嗎?」
單姑婆卻不高興地道:「什麼事值得他如此三番兩次地往東跨院這邊跑?」
女警衛有些懊惱地道:「堯總分舵主聽說昨夜有個叫許格非的少俠前來探莊後,便一直坐立不安,心情暴躁,責怪我們為什麼昨晚不報告他。」
單姑婆立即沉聲道:「是誰說的那個探宅的少年是許格非?是他自己報名的,還是你們聽到的?」
如此一問,背劍女警衛立時不敢說什麼了。
單姑婆哼了一聲,舉步走進院門內。
堯庭葦一面跟進,一面流淚道:「我爹原來就不信任我,如今恐怕更要疑心什麼了。」
單姑婆立即沉聲道:「不要理他,自己惹的禍自己不想辦法解決,東藏西躲,就是許格非饒過了他,天王也不會放過他。」
堯庭葦頷首揣測道:「我想他到李阿姨這兒來,不光是躲許格非,很可能也是怕天王懲罰他。」
單姑婆冷冷一笑道:「哼,我們總分舵主自顧不暇,哪裡還救得了他?」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脫口問:「你是說……」
話剛開口,院門外的背劍女警衛已急聲道:「單奶奶,堯總分舵主到了。」
單姑婆一聽,理也沒理,依然走進了小廳裡。
也就在堯庭葦跟進小廳的同時,院門口人影一閃,神情急切,手拿著大折扇的堯恨天已飛身奔了進來。
堯恨天一看單姑婆陰沉的臉色,以及滿面淚痕的堯庭葦,心中自然也迷惑不解。
是以,一登上小廳石階,已強展笑顏,問:「單姑婆,葦兒,你們回來啦!」
單姑婆沒有吭聲,兀自坐在旁邊的一張大椅上。
堯庭葦則趕緊拭淚呼了聲父親。
堯恨天看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葦兒,你怎麼哭了?」
單姑婆立即冷冷地道:「在際雲關見了心上人……」
堯恨天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先是一呆。接著脫口問:「是許格非?」
單姑婆立即冷冷地頷首道:「不錯,也昨天晚上就來探過宅了。」
堯恨天啊了一聲,立即不滿地問:「你們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向我報告呢?」
單姑婆立即冷冷地道:「你怎的知道我們昨夜沒有向我們總分舵主報告?」
堯恨天聽得一愣,知道此地不是自己的西北總分舵,沒有自己發威風的資格。
是以,趕緊放緩聲音道:「我昨晚一直和你們總分舵主在一起,怎麼我竟不知道?」
單姑婆立即冷冷地問:「連睡覺的時候也在一起?」
堯恨天一聽,面色頓時變得鐵青,雙目中寒芒閃爍,眉顯煞氣,怒目瞪著單姑婆,久久說不出話來。
單姑婆冷冷一笑道:「別對我老婆子那麼凶巴巴的,趕快想個辦法對付許格非那小子吧,他昨天前來探宅子,很可能已知道你藏身在此地。」
堯恨天聽得神色再度一變,突然目露凶芒,轉首望著堯庭葦,脫口厲聲問:「葦兒,你說,可是你把許格非引來的?」
堯庭葦聽得神色一驚,抬頭望著堯恨天,突然掩面哭了,一句話沒說,奔出小廳,一頭衝進東廂房內。
單姑婆冷冷一笑,譏聲道:「堯總分舵主,這就是我老婆子最瞧不起你的地方。」
望著東廂房門發愣的堯恨天,立即登著單姑婆,怒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單姑婆譏聲道:「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明白,你是心機最精,城府最深的人,自己的女兒回來,痛哭失聲,熱淚泉湧,她為什麼要這樣?見到了心上人應該高興呀,她為什麼還傷心流淚的哭呢!」
堯恨天心中似乎有些覺悟,不由關切地問:「葦兒為什麼哭?」
單姑婆略微放緩聲音道:「說實在話,昨天深夜許格非前來探宅,沒有人去向總分舵主報告,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堯恨天立即不解地問:「那你們怎知昨夜探宅的是許格非那小子?」
單姑婆立即不高興地道:「昨夜值班的警衛不會報告他的衣著年紀和所佩的寶劍嗎?」
堯恨天聽得心中一驚,脫口道:「那小子的佩劍可是咱們天王佩用的屠龍劍呀!」
單姑婆立即冷冷地道:「什麼屠龍劍屠狗劍,反正我沒看到。」
堯恨天聽得目光一亮,不由急聲問:「你是說他小子沒有佩帶屠龍劍?」
單姑婆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問:「堯總分舵主,我看你好像不怕許格非的人,倒怕他的劍似的。」
堯恨天見問,不由懊惱焦急地道:「單姑婆你哪裡知道,咱們天王所佩的屠龍劍,就是昔年的鋒利名劍赤焰呀!」
單姑婆聽得神色一驚,也不由脫口道:「真的?真的會是赤焰?」
堯恨天立即懊惱地道:「我騙你做什麼,這柄劍不但削鐵如泥,紅光眩目,如果真氣貫注劍身上,就如同揮舞著一支火焰熊熊的火炬,僅那股炙人熱氣,就逼得你不能近身。」
單姑婆立即迷惑地問:「許格非那小子有這份功力嗎?」
堯恨天立即正色反問道:「他若沒有這麼深厚的功力,咱們天王會把屠龍劍交給他嗎?」
單姑婆聽得雙眉緊蹙,連連點頭,似乎深覺有道理。
堯恨天繼續道:「再說,如果許格非耶小子沒有驚人的深厚功力,他能一掌將鐵杖窮神震得嘔血而死嗎?他能傷得天南秀士嗎?」
單姑婆一聽,不自覺地脫口道:「可是,他現在已經完全喪失了記憶力,以往的事……」
活未說完,紅影一閃,堯庭葦已由東廂房內飛身縱出來,同時悲聲怒叱道:「單姑婆!」
單姑婆看得一愣,急忙住口不說了,
堯恨天也不由愣愣地望著堯庭葦,問:「葦兒,怎麼回事?」
堯庭葦急步走進小廳,仍有些抽噎著道:「我方才想過了,許格非方纔的喪失記憶是假的,他可能另有圖謀。」
堯恨天雖然乍然問鬧不清怎麼回事,但他心機特高,所以仍故裝鎮定地關切問:「葦兒,你快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單姑婆似乎已看出堯庭葦仍護著許格非,而她自己也深覺不該說溜了嘴。
這時見問,趕緊插言道:「哎呀,說來說去一句話,許格非說他喪失了記憶,咱們堯姑娘就偏說是假的。」
堯恨天噢了一聲,故作迷惑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單姑婆述說道:「是這麼一回事兒,我和堯姑娘在祥雲寺遇到了一個藍衫少年,堯姑娘說很像許格非,就叫我冒叫他一聲名字。」
堯恨天聽得目光一亮,不由關切地問:「他有沒有承認?」
單姑婆哼了一聲,淡然道:「他說,人家都說他是許格非,他可能真的就叫許格非。」
堯恨天聽得神情迷惑,目光游移,似在判斷這件事的可能與真偽。
堯庭葦則哭聲道:「我一直認為他是偽裝的,他原就不太認識我,而我也是恍惚認為是他。」
堯恨天似乎悟通了堯庭葦傷心痛哭的原因,因而道:「許格非那小子可是不認你?」
堯庭葦立即解釋道:「那天傍晚他和許伯母前去總分舵,就在那種緊張氣氛下照了一個面,我都不認得他了,他怎麼還會認得我。」
堯恨天冷冷道:「可是他知道你是他母親遺命指定的正室少夫人呀!」
堯庭葦一聽,不由分辯道:「我又沒讓他看遺囑,他怎的知道這件事。」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堯恨天,繼續道:「再說,遺囑現在爹的身上,他就是想看也看不到呀!」
堯恨天一聽,不由陰刁而得意地笑了,同時問:「後來呢?」
堯庭葦含淚道:「後來又來了一位綠衣少女,她說她叫丁倩文……」
堯恨天立即蹙眉遲疑地道:「丁倩文?可是風陵波浪裡無蹤的女兒?」
單姑婆接口道:「不錯,堯姑娘看到他們兩人恩恩愛愛地在一起,心裡當然難過。」
堯恨天立即問:「他們兩人現在何處?」
堯庭葦怕單姑婆說出悅來軒來,趕緊搶先搖頭道:「我們和他們分手後就回來了,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堯恨天哪裡肯信,一臉怨毒地冷冷一笑道:「你們不說沒關係,際雲關才多大,不怕老夫找不到他。」
他字出口,將手中的鐵骨大折扇一抖,轉身就待走出小廳去。
堯庭葦看得大吃一驚,哭喊了一聲爹,急忙橫身將堯恨天攔住,同時哭聲道:「爹,您不能去,我看得出,許格非是偽裝失去記憶.故意說不知仇人是誰,其實他是有意誘您前去。」
堯恨天冷冷一笑道:「爹又不是傻子,那麼容易被他引誘出去。」
堯庭葦看出堯恨天想趁許格非失去記憶的時候,趁機將許格非除去,是以,更加惶急地哭聲道:「爹,女兒沒有騙您.就是許格非喪失了記憶,還有丁倩文知道他的血海仇人就是您。」
堯恨天更加得意地冷冷一笑道:「她丁倩文雖然知道我堯恨天是許格非的血海仇人,但她卻不知我堯恨天的長相是什麼樣子。」
堯庭葦更加惶急地道:「不,丁倩文雖然沒見過您老人家,可是她知道你著月白長衫,五綹黑髯,手持大折扇……」
話未說完,堯恨天已嗔目厲聲道:「閉上你的嘴?你道我不知你的心意,你分明是怕我趁他喪失記憶之際,偷偷下手,反而說他故裝癡迷,有意引誘我前去。」
去字出口,突然暴喝道:「閃開!」
暴喝聲中,揮臂將堯庭葦撥開了。
堯庭葦被堯恨天推了一個踉蹌,身影一閃,單姑婆已飛縱過來,伸臂將她扶住。
但是,堯庭葦卻依然惶急地哭喊道:「爹,您不能和他照面,一照面他就會認出您……」
話未說完,堯恨天早已走得沒有了蹤影。
單姑婆立即憤憤地道:「不要管他,他自己要找死,那有什麼辦法?」
堯庭葦雖然怨單姑婆不該說出許格非喪失記憶的事,但她知道單姑婆是脫口而出,因而也不願責備她。
但是,她卻望著單姑婆,流淚焦急地道:「現在許格非正在神智迷失中,我爹去了,許格非一定會吃虧。」
單姑婆立即安慰道:「這一點你放心,我馬上派人通知悅來軒的劉掌櫃,要他警告那位丁姑娘特別注意,並告訴她你爹的衣著面貌,和可能偽裝出現的事。」
堯庭葦卻特別關切地問:「還要叮囑劉掌櫃和夥計們,除了你我之外?任何人問起丁姑娘兩人的行蹤,都要推說不知。」
單姑婆一聽,立即頷首應好,同時關切地道:「你先回東廂房歇一會兒,這件事就交給我老婆子去辦好了。」
說罷,逕自走出院門。
堯庭葦懷著焦急不安的心情,走進東廂房,心緒十分紊亂,她不知道現在就趕往際雲關,還是一切聽任單姑婆的安排。
由於心情的惶急和焦慮.堯庭葦身心俱疲,因而不自覺地倚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聽到單姑婆的聲音道:「睡了很久了,可以喊醒了!」
堯庭葦悚然一聽,急忙睜開了眼睛。
睜眼一看,滿室昏暗,她已經睡了近兩個時辰了。
只見單姑婆站在外室門口,一個侍女正向她走來。
侍女一見她醒來,立即止步回身,望著單姑婆,恭聲道:「堯姑娘醒了!」
堯庭葦只得不好意思地一笑道:「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單姑婆慈祥地笑了笑道:「睡一覺也好,洗把臉到小廳上講話,悅來軒劉掌櫃派的人來了!」
堯庭葦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急聲問「我爹可是去過了?」
單姑婆寬慰地一笑道:「你爹沒有去,許格非也沒有出去,他好好地待在客棧裡,這你總該放心了吧。」
堯庭葦聽了當然放心不少,但這不能說堯恨天永遠找不到,而許格非也永遠不離開悅來軒。
因為,明天午前就是東南武林爭奪霸主的開始,堯恨天不可能不去,許格非也不可能躲在悅來軒中不出來。
是以,這時雖說相安無事,但真正的危機,卻是明天,因而,她決定明天絕早起程,要在許格非未離開前趕到悅來軒客棧。
於是,她匆匆洗了把臉,卻和單姑婆走出房來。
一出東廂房的門,即見小廳階上站著一個中年僕婦裝束的女子。
中年僕婦一見堯庭葦,立即施禮並呼了聲堯姑娘。
堯庭葦含笑頷首,並說了聲免禮,各自走進小廳內。
單姑婆和堯庭葦就座後,為了問話方便,特地命侍女為中年僕婦搬了張椅子來。
這時小廳內已燃上了紗燈,侍女也:揣來了茶水。
堯庭葦首先恭聲應了個是,尚未開刁說什麼,單姑婆已命令似地道:「把小梅聽到那位丁姑娘和許少俠的談話,扼要地說一遍吧!」
中年婦人再度應了個是,才說道:「丁姑娘和許少俠,飯後仍在小廳上品茶,他們最初談的好像都是許少俠的殺父仇人,以及撈刀的事……」
說此一頓,特的怯怯地看了堯庭葦一眼,繼續有些遲疑地道:「也談到了堯姑娘你!」
堯庭葦噢了一聲問:「許少俠可知道他的殺父仇人是誰?」
中年婦人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丁姑娘已全部告訴許少俠了,好像就是我們的堯總分舵主。」
堯庭葦極關切地問:「那位丁姑娘可知道堯總分舵主的面貌和衣著?」
中年婦人搖搖頭道:「好像不知道的樣子。」
說此一頓,突然又恍然道:「噢.不過她知道堯總分舵主的綽號叫魔扇書生,穿月白長衫,手中經常拿著一把大折扇。」
堯庭葦一聽,一顆心再度焦急起來,因為,衣著可以更換,大折扇可以藏在袖中,就是認識堯恨天的人,如果他經過簡單易容,同樣的不容易辨出來。
心念間,中年婦人已繼續道:「那位丁姑娘還談到,她曾被一個司徒華的姑娘引導前去拜訪鐵杖窮神杜老前輩的事。」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地問:「她怎麼說?」
中年婦人道:「那位丁姑娘提起這件事來,似乎很傷心的樣子,據小梅說,丁姑娘好像有落淚的樣子。」
堯庭葦立即驚異地問:「為什麼?」
中年婦人道:「那位丁姑娘說,引導她前去拜望杜老前輩的司徒姑娘,不慎失足墜崖,她也曾攀降到崖下尋找,但沒有找到。」
堯庭葦不知道丁倩文為什麼會那麼相信司徒華是墜崖而不是故意陷害她,因而繼續關切地問:「後來呢?」
中年婦人道:「後來丁姑娘見崖下沒有司徒姑娘,感到非常奇怪,認為司徒姑娘也可能沒有受傷,而去找出口登崖去了。」
堯庭葦急切地問:「她找到了出口?」
中年婦人搖頭道:「丁姑娘說她沒有,離開原處便迷失了方向,進而不辨東西,最後,只好進入谷中的溪流,隨流而下,才逃出困境。」
堯庭葦一聽,不由慨歎地一拍桌面,道:「我當時怎的沒想到她水功精絕,九曲谷絕困不住她呢?」
中年婦人繼續道:「後來丁姑娘又聽到司徒姑娘沿著谷崖呼喚她,可是,她那時已經開始奔向山外了。」
堯庭葦一聽,知道那天她沿崖呼喊,丁倩文確曾聽到,只是那時她已開始奔向山外,無法回答了
但是,心地坦誠而忠厚的丁倩文直到今天還不知道司徒華容貌如花,心如蛇蠍的事,她堯庭葦當然不會掀開這個秘密。
可是,有一點她必須注意,那就是如何讓丁倩文再遇到司徒華時提高警惕。
至於那天丁倩文聽到的呼喚聲,既然對方已認為是司徒華在尋找她時,也就不必說明了。
但是有一點,她必須要問個清楚,那就是丁倩文對堯庭葦看法如何,是以,關切地問:
「那位丁姑娘對我怎麼說?」
豈知,中年婦人見問,竟神情遲疑,面現難色,雙唇雖然牽動,卻說不出話來。
堯庭葦見中年婦人面現難色,不敢說話心頭一沉,頓感不妙,因為,丁倩文對她的印象好壞,以及對她的評論善惡,關係她和許格非的婚姻幸福太大了。
正待強自鎮定說什麼,單姑婆已不高興地沉聲道:「我不是對你說了嘛,有什麼話照實說,別吞吞吐吐的讓人看了彆扭。」
中年婦人恭聲應了個是,這才不安地道:「那位丁姑娘對許少俠說……說……」
單姑婆立即怒聲道:「你是怎麼搞的,有什麼說什麼,有什麼好怕的,快說!」
中年婦人見堯庭葦神情緊張,嬌靨蒼白,一雙杏目一瞬不瞬地望著,因而更加不安地道:
「那位丁姑娘說,說……說堯姑娘是堯總分舵主撿來的孤兒……」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吁了口氣,哼了一聲道:「我道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是這個,普天下的人,誰不知道堯姑娘是撿來的?只有你們悅來軒的人不知,真是大驚小怪。」
中年婦人見堯庭葦並沒有發脾氣,而且,看來氣色似乎也較方才好多了.是以,一笑道:
「小梅當時也很緊張地對我說,要我到了這兒看情形,能不說就不要說。」
單姑婆哼了一聲道:「如果你隱瞞不說,可能就沒有命了。」
中年婦人大吃一驚,渾身一震,急忙惶聲道:「婢子怎敢不實話實說,只是那位丁姑娘說的話,都是令婢子們不敢講述的話。」
單姑婆噢了一聲道:「沒關係,她怎麼說,你怎麼學,堯姑娘絕不怪你就是。」
中年婦人有些不安地急聲道:「可是那位丁姑娘竟說咱們堯姑娘是許少俠的未婚老婆。」
堯庭葦一聽,嬌靨突然紅了,但在她心坎裡卻覺得丁倩文是個非常正直的女孩子,並沒有乘虛而入,趁機迷惑。
單姑婆卻愉快地呵呵一笑道:「誰不知道堯姑娘和許少俠是天生的一對兒,只有你們這些蠢材……」
話未說完,中年婦人已興奮地笑著道:「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說起來,也只有堯姑娘才配得上那位許少俠。」
單姑婆立即忍笑嗔聲道:「好啦,別盡在這兒戴高帽子?我問你,那位許少俠和丁姑娘,一直沒有離開悅來軒?」
中年婦人搖首道:「一直沒有離開,他們飯後曾經小睡……」
單姑婆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敏感地脫口問:「他們兩人睡在一起呀?」
中年婦人一笑道:「怎麼會呢?那位丁姑娘又不是不知道許少俠是我們堯姑娘的未婚郎,他們兩人是一個睡西廂,一個睡東廂。」
單姑婆特地關切問:「你可聽小梅說,那位丁姑娘對許少俠怎麼樣?親熱不親熱?」
中年婦人搖頭一笑道:「這一點小梅沒有說。」
說此一頓,特地又肅容正色道:「聽小梅的口氣中,好像那位許少俠對那位丁姑娘也時時提高警惕呢!」
單姑婆立即連連頷首笑著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了。」
堯庭葦似乎不願意聽這些,她立即岔開話題道:「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請你馬上趕回際雲關,告訴那位劉掌櫃,轉告那位丁姑娘,對任何人,尤其是老年人都應特別提高警惕。」
中年婦人看出堯庭葦叮囑的認真,因而也恭謹地連聲應是.就在這時,院門口人影一閃,一個背劍女警衛,急步奔了進來。
單姑婆一見,立即蹙眉道:「可能是總分舵主回來了!」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轉首一看,發現急步走來的背劍女警衛,神色透著緊張,顯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見背劍女警衛,一登上小廳階,立即望著單姑婆和堯庭葦,施禮恭聲道:「啟稟單奶奶,堯姑娘,總分舵主有請。」
單姑婆立即迷惑地問:「總分舵主什麼時候回來的?」
女警衛恭聲道:「剛剛到家。」
單姑婆噢了一聲,不由看了一眼堯庭葦。
堯庭葦急忙起身,先望著中年婦人吩咐道:「請劉掌櫃轉告他們,明天去參加擂台爭霸是可以,但千萬不要惹事,你去吧!」
中年婦人恭聲應了個是,依序向單姑婆和堯庭葦施禮告辭,轉身離去。
單姑婆這時才望著前來相請的背劍女警衛,關切地問:「總分舵主還說了些什麼?」
背劍女警衛道:「什麼也沒說,看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單姑婆蹙眉噢了一聲,望著堯庭葦一揮手道:「走,咱們去吧!」
於是,兩人懷著迷惑疑慮的心情,離開東跨院,逕向後院中宅走去。
兩人進入中院院門,第一眼就看到長春仙姑仍著道姑裝束,但已取下了臉上的銀紗,正在廳上來回地踱步。
堯庭葦一看長春仙姑的不安焦急神色,便知她這一次籌開預備會竟遇到了難題。
兩人剛剛登階,長春仙姑已倏然停止踱步,第一句話就焦急地問:「你們兩人可是追蹤到了許格非?」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尚未開口,單姑婆已頷首道:「是呀!」
話剛開口,長春仙姑已怒聲道:「那為什麼不馬上去祥雲寺或紫雲關向我報告?」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可是總分舵主並沒有說火速通知你呀!」
長春仙姑立即打斷話頭,不耐煩地道:「好了,你們兩人坐下來說,許格非現在是否仍在際雲關?」
說話之間,自己先坐在中央大椅上。
單姑婆和堯庭葦一面分別落座,單姑婆一面回答道:「仍在,而且是住在悅來軒客棧裡。」
長春仙姑一聽,立即面現驚喜,並興奮地一拍座椅扶手,急聲道:「那樣太好了,這條計策不怕不能成功。」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脫口關切地問:「李阿姨,什麼計策?」
長春仙姑興奮地繼續道:「據點蒼新任掌門玉面小霸王偷偷對我說,上兩代和咱們天王同為武林高手的玄靈元君,現在正隱居在咱們際雲關附近。」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動,立即關切地問:「李阿姨是怕玄靈元君出來爭奪東南武林霸主?」
長春仙姑正色道:「當然是為了此事。」
堯庭葦則遲疑地道:「玄靈元君既已歸隱林泉,他還會出來爭奪東南霸主嗎?」
長春仙姑正色道:「可是,誰又敢說他不會呢?萬一他真的出來,誰又是他的敵手呢?」
單姑婆則不解地問:「總分舵主的意思是……」
長春仙姑毫不遲疑地道:「我們當然不能不事先有所打算,因為,玄靈元君當了東南武林的領導人物,哪裡還有咱們活動的餘地?」
堯庭葦則關切地問:「這與許格非有何干係?」
長春仙姑立即正色道:「當然有關係了,因為許格非是咱們天王的徒弟,他當然有為師報仇的責任。」
單姑婆立即不解地問:「玄靈元君與天王有什麼仇嫌?」
長春仙姑似乎自覺失言,趕緊又含糊地道:「這些事你們用不著問,按著我說的話去做就對了。」
說此一頓,特地又壓低聲音,正色道:「這就叫做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堯庭葦不禁憂慮地道:「可是,許格非未必能打得過玄靈元君呀?」
長春仙姑毫不遲疑地道:「這一點你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鐵杖窮神和天南秀士都是和玄靈元君同一時代的高手人物,他們的武功也大都不分上下。」
單姑婆卻憂慮地道:「可是,許格非現在已喪失了記憶,根本不知道他的師父是誰了呀!」
長春仙姑聽得神色一驚,面色立變,不由脫口急聲問:「你說什麼?」
單姑婆見問,立即把午前在祥雲寺追蹤許格非,後遇丁倩文,以及介紹許格非他們前去悅來軒的經過,扼要地說了一遍。
豈知,長春仙姑聽了,竟冷冷一笑道:「許格非的喪失記憶,完全是偽裝的,他的目的就是騙堯恨天出去送死。」
堯庭葦由於已對堯恨天說過許格非的癡迷是偽裝的,如果這時再說不是偽裝的,又怕長春仙姑和堯恨天對話時露了馬腳。因而,她不由焦急地道:「果真這樣,那我們要他前去對付玄靈元君,他為了誘使我爹出面,他也很可能故裝癡迷不去。」
長春仙姑覺得這話不無道理,因而焦慮的道:「這可該怎麼辦呢?」
單姑婆聽得心中一動,立即關切地問:「總分舵主.現在咱們可曾打聽到玄靈元君的隱修之處?」
長春仙姑不由懊惱地道:「就是還沒有嘛,不過玉面小霸王已派出大批門人弟子四處查訪去了。」
單姑婆冷哼一聲道:「一晚上的工夫能查個屁。」
長春仙姑也焦急地道:「我也正為了此事著急。沒有玄靈元君的確實地址,就是告訴了許格非又有什麼用?」
單姑婆道:「我老婆子倒想出一個好主意來了。」
長春仙姑立即道:「什麼好主意,快說!」
單姑婆道:「我老婆子是說,乾脆明天絕早我和堯姑娘一起去邀許格非前去參觀打擂台。」
長春仙姑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急聲問:「你要鼓勵他登台打擂呀?」
豈知,單姑婆竟頷首道:「不錯,但是要在必要的時候。」
長春仙姑和堯庭葦聽得一愣,幾乎是同時問:「什麼才是必要的時候?」
單姑婆正色道:「當然是玄靈元君上台打擂的時候。」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正待說什麼,長春仙姑已不以為然地道:「如果他真的是故裝癡迷,就是你們謊說玄靈元君是他的仇人,他也未必肯上台對陣。」
單姑婆卻極把握地道:「不,我老婆子敢向總分舵主保證,只要我們指說玄靈元君是他的血海仇人,許格非一定會上台拼。」
堯庭葦聽得大吃一驚,暗暗焦急,但又不知道單姑婆用什麼毒計騙使許格非上台打擂。
但是,長春仙姑卻關切地問:「何以見得?」
單姑婆正色道:「現在我們可以由他癡迷或故裝癡迷兩方面來講。」
長春仙姑聚精會神地聽著,同時頷首道:「好,我們先說他故裝癡迷。」
單姑婆正色道:「如果他故裝癡迷,他心裡必然清楚,玄靈元君正是咱們天王昔年的仇人,經我和堯姑娘一指,他也就將計就計地上去了。」
堯庭葦卻焦急地道:「可是萬一咱們天王沒有對他說什麼呢?」
單姑婆一笑道:「他也得硬著頭皮上去。」
堯庭葦啊一聲,頓時不解地愣了。
長春仙姑卻不解地問;「他為什麼一定要上去?」
單姑婆得意地一笑道:「那他為了怕得罪咱們堯姑娘,他也只得上台和玄靈元君放手一拼了。」
堯庭葦一聽,頓時怒火倏生,心中恨透了單姑婆,但她卻苦於不便出口呵叱。
單姑婆呵呵一笑道:「那他也只有任憑咱們擺佈的份了。」
堯庭葦聽得嬌靨鐵青,渾身微抖,恨不得起身一掌將單姑婆劈了。但是,她為了許格非的安危,不得不忍了下去。
但是,長春仙姑卻一揮手勢,愉快地道:「你們兩位也去休息去吧,我今天累了一天,也該歇息了,明天一早,咱們還是各走各的。」
單姑婆急忙起身,即和堯庭葦雙雙告辭退出穿廳來。
堯庭葦由於內心恨單姑婆獻計,因而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
說也奇怪,嘴巴片刻不能停的單姑婆,竟也一直沒有開口。
進入東跨院,堯庭葦一聲不吭,逕自走進了自己的東廂房,單姑婆冷笑搖搖頭,也一聲不吭地跟進來。
堯庭葦看得一愣,只得不解地道:「咦,你不去歇著,來這裡幹啥?」
單姑婆佯裝一愣,也不由迷惑地道:「咦,為你想出了那麼好的一條妙計,你還沒有謝謝我呀!」
堯庭葦一聽,頓時大怒,再也忍不住怒聲道:「我氣你都氣飽了,正想拿你出氣。」
單姑婆聽得再度一愣道:「這樣的大功勞你不賞,還要發脾氣罵人,姑奶奶,你的脾氣也太大了吧!」
堯庭葦氣得哼了一聲道:「你快去歇著吧,我沒有那麼多閒工夫和你磨牙……」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無可奈何地搖頭道:「好不容易為你求了一個公然方便之計,不但不感激,還把我老婆子給轟出去,唉,真是好人難做呀!」說罷,轉身就待離去。
堯庭葦也是絕頂聰明的人,一聽求了個公然方便之計,頓時似有所悟,不由脫口急呼道:
「單姑婆……」
話剛開口,單姑婆已黯然道:「別喊我,我老婆子要去歇著了。」
話未說完,堯庭葦已將她的右臂拉住,同時歉聲道,「真抱歉,單姑婆,現在我想通了……」
單姑婆回身得意地一笑道:「現在想通了,方才為什麼糊塗了?」
堯庭葦一笑道:「當時我是被你氣糊塗了!」
單姑婆呵呵一笑道:「不是氣糊塗了,這就叫事不關己,關己則迷。」
說罷,逕自在一張椅上坐下來,繼續含笑問:「你想通了什麼,現在說出來給我老婆子聽一聽!」
堯庭葦愉快地笑著道:「首先一點就是我們明天可以和許格非形影不離地公然在一起看打擂,因為我們是奉了李阿姨的指示……」
單姑婆立即刁鑽地問:「有什麼好處?」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道:「可以隨時保護許格非的安全。一旦我爹出現,他也不敢近前……」
單姑婆得意地一笑,風趣地道:「好處恐怕不止這一點點吧?」
堯庭葦嬌靨一紅,心跳怦怦,只得笑著道:「還有……就是玄靈元君上台打擂時,我們叫他上去他就上去,不叫他上去他也不知道玄靈元君是誰!」
單姑婆神秘刁鑽地一笑道:「久慰相思,形影相隨,檀郎一直待在自己的身邊,總不能不算是有一點點兒好處吧?」
如此一說,堯庭葦的嬌靨更紅了,不由撒嬌不依道:「單姑婆,這種話你怎麼好意思說,你是長輩呀!」
單姑婆呵呵一笑,刁鑽地道:「方纔你差點沒有吃了我,這時又說我老婆子是長輩了!」
堯庭葦見單姑婆說中了心事,只得高嘟著小嘴,委屈地道:「人家方才沒想通嘛!」
單姑婆立即得意地問:「現在想通了?」
堯庭葦柳眉一蹙,又有些懊惱地道:「現在雖然想通了,可是已經遲了。」
單姑婆聽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問:「什麼已經遲了?」
堯庭葦懊惱地道:「我們方才何不對李阿姨說,為了時間更裕餘,詳談更充實,今天晚上咱們就趕往際雲關和許格非住在一起呢?」
單姑婆一聽,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同時一指堯庭葦笑聲道:「你這就叫得寸進尺,好,現在總分舵主可能正在更衣洗澡,待一會我老婆子再陪你一趟,今天晚上咱們就趕往悅來軒。」
堯庭葦一聽,不由高興地也笑了。
於是,兩人又愉快地談論了一些東南武林的形勢,和明天可能登台的門派幫會。
最後,才談到玉面小霸王能否成為東南武林霸主的事。
把話談完,單姑婆首先起身道:「好了,我們走吧!」
堯庭葦應了一聲,立即和單姑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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