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清輝四射,志航方始醒悟到今夜原是八月十五。
各派掌門、幫主等領袖人物,對志航均都由衷的敬慕無比,紛紛前來探問,清虛道長因傷重不能親來,但不過瞬息之間,就派隨侍的道童過來探視了三次,但都被褚雲奇與呂無忌兩人應付了出去。
約過了頓飯之久,志航瞑目跌坐,似已沉沉睡去,褚雲奇微吁一聲,與呂無忌招呼了一下,方始輕輕退了出去。
志航雙手抓著帳篷上垂下來的繩索,慢慢站了起來,緩緩的試著走了幾步,只覺尚能勉強支持,於是輕輕的走了帳幕而來。
帳幕外原有不少值夜守衛之人,其中兩名僧人見志航信步走出帳篷,連忙舉步奔了過來。
志航揮手止住他們,故做散步了望月色。
兩名僧人怔怔的呆了一會,互望一眼,只好又退了回去。
志航黨吟著緩緩走了幾步,慢慢向帳幕之後走去。
後面是一帶叢林,雜樹茂密,志航定神四望,只見守望了哨的樁卡不多,於是踉踉蹌蹌,逕向林中走去。
原來他自知傷重必死,不願在死後使人發覺到自己的雙重身份,是故急欲離開清虛道長等人。
他淒然暗忖:白薔薇失限長春谷中,結果必然凶多吉少,自己生命危在旦夕,此生自是無緣再與母親相見,念及父仇母恨,不由一時心如刀戮,心想自己真是一個不孝之人了!
還有孤苦伶仃的王思婷,此時也不知流落何處?
一時萬千思念齊上心頭。
他肩上重擔雖多,但此時已只好全都撇下不管,如果勉強說來,他只完成了一件心願,那就是挽回怪師父牛魔王的聲譽。
曲於今日一戰,在今後武林人物心目中,牛魔王將是受人崇敬的一代大俠,當是毫無疑問之事。
倒電立刻想到怪師父洞壁留字的遺命,所教他的是「殺」
與「恨」,他既未殺死索命居土為怪師父報仇,亦不能活到明年中秋去替他應巫山神女峰之約,更未遵行他那「恨」與「殺」
的遺命,卻使他死後在武林中變成了一代豪俠,泉下相見之時不知怪師父是怒是喜?
另一件使他難釋於懷的天罡神功,張三豐祖師千年手著秘笈,藏人地下石室,自是希望異日有人能將這天下第一神功再度傳之於世。
不料自己未經學成,不不得不瞑目而死,而且那秘笈已被自己銷毀,此後武林之中,這一份天下第一神功,當真就要永遠失傳了!
心中一味茫忖思,不覺已穿同叢林,走到了一道小溪之旁。
他收住腳步,慢慢將面具、衣履一件件脫了下來,包好束要腰間,心想:而今而後「牛魔王」與公孫龍都要從這世上永遠消逝了。
他已走得筋疲力盡,就在小溪邊上坐了下來。
忽然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傳了過來。
志航循聲看去,只見一條人影向他飛躍而來。
那人身形嬌小,全身綠衣,待躍至近前,方才看出竟是巫山嫠婦的女兒,那個曾與他在死谷秘道之外以內力互搏兩敗俱傷的綠衣少女。
她愕然看了志航半晌,道:「你不是和我白姊姊一塊的那……」
她似是因下面的話不知該怎樣說法,微微一笑,收住話鋒。
志航點點頭道:「不錯,上次曾在府上叨擾了半天……」
他心想:「幸而我已把「牛魔王」面具衣履換了下來,否則立時就要死在你的手中。
綠衣少女急急問道:「你可曾見到過我白姊姊嗎?」
志航心頭一慘,淒然半晌,道:「沒有。」
綠衣少女跺腳歎道:「唉!她到底是跑到那裡去了呢?一連好幾天來,我跟娘到處找她,卻連一點蹤跡都沒找到!……」
目光停在志航臉上,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我知道白姊姊所以要偷偷跑了出來,都是為了找你!」
志航禁不住雙淚奪眶而出,道:「唉!恐怕我們今生已不能再見了!」
說畢喘吁不已。
綠衣少女不解的問他仔細打量了一眼,忽然驚呼一聲,道:「怎麼?你受了傷嗎?」
志航點點頭道:「已然重傷欲死!」
綠衣少女關切的凝注了他一會,道:「不要緊,我娘也許能給你治好。」
志航長歎一聲,方欲答言,忽聽又是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傳來。
抬頭看去,只見一條黑影在月光下宛如大鵬展翼,以迅如電光石火之勢,向自己與綠衣少女停身之處撲來。
那黑衣人撲來之勢奇快無比,在明朗的月色之中,看來真像一支凌空而下的飛鳥一般。
志航不由黯然大吃一驚。
但他已經傷重垂死,不論來人是誰,都已無關緊要,故而驚動的心情立刻就恢復了平靜。\只聽綠衣少女興奮的道:「我娘來了!」
志航定神看去,只見來者果然是巫山嫠婦……
她目光淡淡的在志航身上轉了兩轉,然後向綠衣少女問道:「可曾找到過你義姊姊的下落嗎?」。
綠衣少女搖搖頭道:「沒有,不過卻在這裡遇到和白姊妹—塊的……」
說著目光一掠志航,接下去道:「他人被人打傷了,娘,快給他治一治吧!」
志航經過一番奔走心血浮動,此刻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是投有,只好坐著不動,雙拳一拱道:「老關輩,恕在下傷重不能起身。」
巫山嫠婦隨口嗯了一聲,目光冷冷的盯視了他一會,忽然沉聲喝道:「我那義女現在那裡呢?」
志航原是不慣扯謊之人,但卻又不便把白薔薇被索命居士捉去之事說同,一時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綠衣少女困惑的望著巫山嫠婦,插嘴說道:「他並沒遇到我白姊姊。」
巫山嫠婦喝道:「你是怎會知道的!」
綠衣少女經巫山嫠婦一喝,方始覺得自己出言未免唐突,不由雙頰飛紅,赧然俯首不語。
志航長吁了一嘴唇蠕動了一陣,欲言又止。
巫山嫠婦沉緩的搖搖頭道:「老身略通易卜星相之學,即使你不說,我也能略知梗概……。」
目光凌厲的逼視著志航,接下去道:「那白薔薇捨死忘生,對你可說情深如海,而你卻毫無憐惜的把她置於凶險死亡之地,你不覺得太薄情寡義了嗎?」
言下似是對志航與白薔薇深入七絕大陣,索命居士將白薔薇擄去之事都曾親目所見一般。
志航又愧又悲,長歎一聲道:「唉!在下……」
一言未畢,雙淚奪眶而出,收住話鋒,垂下頭去。
巫山嫠婦冷冷的道:「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話鋒一頓,忽然像吟詩般詩般的接下去道:「玉慘花愁悟前因往事成空夢難尋堪笑世間癡女子「為何總懸薄倖人」
吟畢,竟也淒然長歎起來,彷彿因此觸了心底的隱痛,在山林月夜之中,益發難遣愁懷。
綠衣少女茫然的掃掠著兩人,向巫山嫠婦試探著問道:「娘,你算出我白姊姊到底是去了那裡呀?」
巫山嫠婦天上沉浸於回憶悲愁之中,聞言猛然抬起頭來,掃了俯首枯坐的志航一眼道:卦象凶險,必然已陷於長春谷中,雖非三傷五絕之象,也已生機不多,而且,依據卦象之中……」
一指志航,有些怒意的接道:「你白姊姊的一線生機,盡握在此人之手,可是他卻置之不理,使你白姊姊的生機瀕於斷絕?」
綠衣少女沉默半晌,眉宇間似愁似怒,目光在志航的滿身血污和蒼白的臉上轉了一陣,有些同情的道:「也許他是為了救我白姊姊才傷成這樣的……」
轉向志航喝道:「嗨!你說是不是嘛?」
志航勉強抬起頭來,方欲答言,巫山嫠婦哼了一聲道:「也許他果有相救之心,但他卻放過了恰當時機,此刻連他自己性命都已不保,更談不上別的了!」
志航情緒激動無比,費力的喘吁著說道:「老前輩卦象很靈,白姑娘確已陷人於長春谷中,不過,她與我親逾兄妹,恩深如海,在下寧肯粉身碎骨;也不能使她損傷一毫一髮,當時情況如非萬不得已,豈能任她失陷.於妖人之手?……」
淒然長歎一聲,掙扎著說下去道:「自然,眼下我已是垂死之人,只有含恨而逝,不論白姑娘或是老前輩對我能否諒解,也是毫無辦法之事了!」
由於情緒的激動,加上費力的掙扎著說了一陣傷心之言,順覺行血一陣逆流,又復張口噴出一股血箭,側身倒了下去。
綠衣少女低低驚呼了一聲,欲待俯身去扶持跌倒的志航。
便她立刻又縮回手來,轉頭輕輕喊道:「娘……」
巫山嫠婦站在一側,冷冷喝道:「怎麼?」
綠衣少女囁嚅的道:「不管他怎樣,總是我白姊姊死忘生要找的人,而且他現在重傷欲死,咱也不能真的見死不救啊!」
巫山嫠婦叱道:「這種寡情無義之人理他做甚?死活隨他去吧!」
口中雖說得冷凜無比,人卻慢慢向志航走了過來。
她緩緩俯下身去,仔細的查看了一下,站起身來搖搖頭道:「他的傷勢太重,已經沒有救了!……」
綠衣少女「啊」了一聲,道:「剛才他還能支持道走路、說話,怎麼一下子就沒有救了?……」
巫山嫠婦不理綠衣少女之言,有些訝異的又俯向查看了志航一下,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怪呀!此人六脈俱絕,心胍已斷,內腑均是破碎停滯之象,怎的他竟然還未死去?」
只見志航雖倒在地上,但胸部起伏劇烈,顯然呼吸未停,表面看來,僅是一時的氣血逆轉昏迷之象。
而且,他竟然像是知覺未失,聞言翻開眼來看了巫山嫠婦一會,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死不瞑目之色。
巫山嫠婦瞪視了志航一會,依然自言自語的道:「是了,想是你心事未了,一口真氣凝聚不散……唉!可惜你胍息已無,任你如何掙扎,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志航雙目大睜了,兩道光華直射到巫山嫠婦臉上,口唇蠕-了一陣,卻沒有說出來一句話來。
巫山嫠婦霍然站起身來,訝然說道:「這倒是老身平所遇到的第一件怪事……」
攸然收住話鋒,竟呆呆的發起怔來。
綠衣少女亦不由大為愕然,在她心目中,自己的母親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之人,從未有過遲疑不決,驚恐困惑之事,如今一再喃喃的自語,大呼怪事,是她記憶中從未發生過的情形。
她不解的呆在一側,見巫山嫠婦雙眉微皺,目光定定的凝注在志航臉上,一付苦思默索之態,終於忍不住問道:「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真的沒有救了嗎?」
巫山嫠婦苦笑了一下,道:「這事連娘他給難住了,此人大出常情之外,按他的傷勢看來,該已死去多時,可是他竟連神志都還極為清醒。」
只見志航雖已說不出話來,但瞳子未散,目光炯炯,不停的在巫山嫠婦母女二人身上轉來轉去。
綠衣少女忽然別過頭,道:「娘還是救救他吧!你看他那可憐樣子……」
巫山嫠婦「咦」了一聲,道:「妮兒,今天你是怎麼了?為何一再逼著娘救這個不值得同情之人?」
綠衣少女撒嬌道:「我不過是為了白姊姊……」
忽然頓下話鋒,俯首不語。
巫山嫠婦長的歎息了一聲,道:「也許娘可以想辦法救他,雖然不一定救得活他,但總可以勉強一試……」
微微一頓,拉下去道:「只可惜你白姊姊不在此地,你我都無法幫得了他!」
綠衣少女聽得茫然急道:「為什麼一定要我白姊姊在此才能救他?難道………」
巫山嫠婦臉色一沉,喝道:「不許多問,我們走吧!」
聲色俱厲,使綠衣少女不由一驚。
她從不曾見母親對自己如此疾言厲色,一時不敢再開口多言,目光無可奈何的瞥了志航一眼,連忙跟在巫山嫠婦身後走去。
巫山嫠婦走了兩步,似是覺得態度未免過於嚴厲了些,伸手扶在綠衣少女肩頭,緩緩說道:「靈藥只醫不死病,佛門不渡無緣人,一個人到了該死之時,任誰了無法救得了他!」
綠衣少女頻頻點頭不語,溫順的繼續向前走去。
她乘勢身後瞥了一眼,只見志航仍然斜斜的歪在地上,兩眼仍舊向她遙遙凝注,在月光之下她似乎清楚的看到人眸光中的絕望之色。
一陣鼻酸,竟不由流出兩滴淚來!
她悚然一驚!心想自己為何如此失常起來,不論他是死是活,何必要為他流起淚來?
當下盡量不再思念這事,大步當先向前走去。
眨眼間已走出了十餘丈外。
她雖然盡量不再想這事,但心中總像堵塞了一沉重的大石,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茫然正行之間,忽覺巫山嫠婦在肩頭一拍,疾向丈餘外的一塊巨石後縱了過去。
她原是極為機警之人,不及查看,連忙一躍跟了過去。
巫山嫠婦輕輕說道:「那邊有人來了!」
綠衣少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見一條人影正順著溪澗邊沿這走來,但距離尚在二十餘丈之外。
來人似是超前是極慢,好半晌的工夫方才走到了巫山嫠婦匿身的附近,定神看去,原來竟是一個女人。
只見她鬢髮凌亂,衣履上沾滿了泥污,彷彿已經多日不曾梳理僕飾自己,雙目呆滯的左右眺望著只顧緩緩前行。
在這月夜深山之中,那孤零零的身形簡直像是一個由墳墓中走出來的孤魂野鬼。
巫山嫠婦忽然撿起一枚石子,抖手向志航躺臥的方向擲去。
那石子正好落於志航身側的亂石堆中,雖然聲音不大,但-在這靜夜之中,卻聽極是清楚。
那沿溪獨行的少女聞聲一驚,立刻停下身來,側耳傾聽起來。
她極目向發聲之處看去,但志航的身形適巧被一塊巨石遮住視線,雖是月夜之中,也難以看出什麼。
她寧立著猶豫了一會,終於一步步向石子落處走去。
綠衣少女偷偷看去,只見她雖然衣履污穢鬢髮散亂,但卻掩不住她的一貌花顏,看來清麗絕俗,那深蹙的兩道秀眉,幽幽的兩道眸光,益發洋溢出一種難以描摹的淒楚柔弱之美。
她慢慢走了過去,似是發覺了志航的所在,俯身看了一下,立刻愕然驚呼一聲,急急的喊道:「志航,志航……」
跟著就哽哽咽咽的哭了起來。
綠衣少女茫然不解的看了巫山嫠婦一眼,心想這倒真是怪事,不知這個少女跟他又是什麼關係?
巫山嫠婦倒不由面現喜色,輕聲說道:「也許他果然命不該絕……」
一拉綠衣少女,快步走了過去。
只見那少女俯在志航身上哭得悲悲切切,似已柔腸寸斷,對巫山嫠婦母女走到身後之事竟然並未查覺。
巫山嫠婦輕輕咳了一聲,道:「他已經死了嗎?」
那少女猛然吃了一驚,收住哭聲,急急旋過身來。
她似是神志大受損傷,只茫然的投注了巫山嫠婦母女一眼,又復返身喃喃自語的哭訴道:「志航,你死得好苦啊……」
綠衣少女一驚,急向志航看時,只見他雙目緊閉,果然已像死去一樣,不由大聲喊道:「嗨!你沒聽見我娘問你的話嗎?」
那少女再度收住哭聲,返身黯然說道:「只怕是沒有救了!」
綠衣少女急道:「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我娘就能救得活他!」
那少女聞言呆了一呆,連忙以顫抖的手指放在志航人中上試了一試,立刻返跪到巫山嫠婦面前,顫聲求道:「他還活著,求老前輩救救他吧!……」
巫山嫠婦歎吁了一聲,俯身看時,只見志航四肢僵挺,雙目緊閉,僅剩了一縷細如游絲的鼻息。
她緩緩站起身來,道:「心頭凝聚的真氣已經逐漸渙散,只怕無能為力了!」
那少女猶如一枝帶雨的梨花一般,跪在巫山嫠婦面前,像瘋癡了似的儘管抱住她的雙腿哭救道:「老前輩,慈悲慈悲,救救他吧……」
她應綠衣少女之言,已把巫山嫠婦當成了唯一的救星,哭救不已。
巫山嫠婦略一沉吟,突然出手如電,一連點了志航「天突」、「中庭」、「巨闕」三處大穴。
志航毫無反應,完全像是死人一般,經過巫山嫠婦連點他三處大穴之後,那細如游絲的鼻息也戛然頓止。
那少女又驚又疑的呆了一會,忽然大哭道:「他已經死了,是你害了他啦!」.瘋了一般就向巫山嫠婦撲去。
巫山嫠婦冷哼一聲,探手捏住了她右腕胍穴。
那少女半身一酸麻,立刻像木樁一般停了下來。
巫山嫠婦憐惜的看了她一眼,緩緩鬆開手來,道:全六胍俱無,氣血兩枯,如果心頭的一口真氣散盡,就算華陀再世,也難以使他有重生之望,老身的截穴閉氣之法,可使他延長兩個時辰……」
微微一頓,又道:「依他的傷勢而論,必死無疑,老身雖可勉強一試,但他也沒有絕對可以治好的把握。」
那少女靜靜的聽巫山嫠婦說完,忽然又屈膝跪了下去。
綠衣少女見母親已允救治志航,心頭一鬆,長吁了口氣,退立到一側,定定的注視著那來歷不明的少女發怔。
巫山嫠婦探手把那少女拉了起來,問道:「你和這人是什麼關係?為何要為他如此傷心?」
那少女見問,雙頰突然一紅,吶吶的道:「我和他……他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我………」
巫山嫠婦歎口氣道:「恩愛相連,你與他難免牽涉到一個情字,須知………」
目光凌厲的在她臉上轉了一轉道:「須知他並非用情尋專一之人,你與他難有白頭之份!」
那少女毫不遲疑的道:「不管他對我怎樣,我也要報他的救命大恩!」
巫山嫠婦毫無表情的道:「如果要犧牲了你,才能救得了他,你也願意嗎?」
那少女仍然毫不遲疑的點點頭道:「我願意。」
巫山嫠婦道:「既然你有不惜犧牲自己救他之心,老身也必盡力而為………」
一指志航,接下去道:「把他輕輕抱起來吧!」
那少女感激的瞥了巫山嫠婦一眼,連忙按照她的指示將志航輕輕抱了起來,使他平躺在自己的臂彎之中。
巫山嫠婦淡淡掃了她一眼,道:「荒山僻野之中,無法與他施術醫治,老身居處不遠,且隨我回去再說。」
說軒顧自轉身走去。
那少女喏喏連聲,小心翼翼的抱著志航,跟在巫山嫠婦之後,一步步的慢慢向前走去。
綠衣少女走在一側,目光不停在志航與那少女的身上打轉,此刻似是再也忍不住好奇之心,輕聲問道:「這位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
那少女連忙應道:「我叫王思婷……」
雙頰一紅,道:「我真是急糊塗了,還沒有請都老前輩和姐姐的尊姓大名呢?」
綠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叫丹妮,……」
一指巫山嫠婦,道:「那是我母親,……」
說著俯在王思婷耳邊,輕輕的道:「只要我娘答應給他治傷,一定能把他治好,你就儘管放心吧!」
王思婷感激的投注了她一眼,兩行熱淚又復奪眶而出。
丹妮一時倒覺得無話可以安慰,只好默聲不響的一路行去。
巫山嫠婦似是恐怕志航受到震湯,故而走得極是緩慢,大約有一頓飯之外,方才走到那座山坡上的竹籬茅舍之前。
此際已是三更過後,夜風淒淒,幾片浮雲遮去了皎潔的月色,令人不自禁的興起了一陣悲涼之感。
茅舍中雖極是簡陋,但窗明几淨,巫山嫠婦點上兩支燭台,示意王思婷將志航平放在外間的竹床上。』巫山嫠婦迅快的進入內室,不一時端出一益炙熱的湯水,其中泡著洞裡仙,七星劍、風尾草九龍尾、鷹爪刺等幾味草藥,水色赤紅如血。
她將那湯益遞到王思婷手中,又交給她一塊乾淨的絹帕,然後轉向丹妮,喝道:「孩子,這裡沒有你的事,到內室去吧!」
丹妮怔了一下,終於有些不大情願的緩緩步入內室而去。
巫山嫠婦待丹妮去後,搬了一張木椅,背向床榻而坐,道:「王思婷,果然你誠心救他,一切仔細聽我吩咐,一點也差錯不得。」
王思婷連聲應道:「是!是……」
巫山嫠婦道:「如此趕快把他全身衣服除去!」
王思婷似是忽然有些猶豫起來,半晌寂無聲息,但她起想自己既已寧肯犧牲了性命救他,難道此時還能顧及這些小節嗎?
何況……於是,她輕輕的把志航沾滿了血跡泥污的衣褲一件件的除了下來。
耳際間只聽巫山嫠婦又道:「用絹帕醮著益中的藥水,把他週身四肢他全部擦拭乾淨。」
王思婷依言照辨,不過盞茶之久,已然擦試潔淨。
巫山嫠婦從懷中摸出一個絹包,打開看時,竟是長短不齊的十二支銀針,當下把王思婷喚到面前,道:「老身要以金針過穴之術,先將他腑六胍的淤血散開,不過,老身不便親自動手,仍要你聽我的話進行事。」
說著將一包打開的銀針遞了過去。
王思婷有些遲疑的道:「晚輩不解針灸之術,如果……」
巫山嫠婦微微笑道:「不妨,只要認準穴道部位,包可無疑,……」
目光一掠王思婷,隨口說道:「第一針先認準他的前胸『膻中穴』,……」
王思婷不敢多所爭辯,只好趕緊走回床邊。
耳際間只聽巫山嫠婦接道:「刺入一寸三分。」
王思婷盡力抑制著顫抖的手指,認準穴道部位,猶豫良久,終於一針刺了下去。
巫山嫠婦並未回頭,但卻彷彿有如眼前,緩緩又說道:「第二針刺他臍下『中極穴』,見血即止。」
王思婷又復依言刺了下去。
巫山嫠婦繼續說道:「第三我刺他後胯門穴。」
「第四針刺他的右肋志堂穴。」
在巫山嫠婦口述指揮之下,王思婷小心翼翼的依言行事,週身三十六處大穴,與七十二處麻竅俱刺遍。
初時她尚有睚緊張顫抖,但四、五針過後就變得熟練起來,只要巫山嫠婦一說,立刻就可一針刺下,而且不差毫誤,得心應手。
至少約有頓飯之久,針治之術方才施完,王思婷抹去額頭的汗珠,定神向志航看時,只見凶氣息漸強,四肢也不再那樣僵挺,眉宇之間的死灰之色也微微透出一些紅潤。
她心頭一喜,連忙輕輕走到巫山嫠婦身側,道:「老前輩真是救命的菩薩,他已經好得多了!」
巫山嫠婦搖頭笑道:「老身的金針過穴,只能幫他打通淤帶阻塞的經胍,能否救得了他,眼下仍是毫無把握之事。」
王思婷見志航已然逐漸好轉,原認為他脫離險境,及聞巫山嫠婦之言,不由又吃了一驚。
方在呆怔之際,忽聽巫山嫠婦喝道:「還不給他把衣服穿起來嗎?」
王思婷雙頰一紅,連忙替志航把衣服慢慢穿了起來。
巫山嫠婦輕輕喊報一聲:「妮兒!」
只內室房門啟處,那綠衣少女姍姍走了出來,眸光先向床上的志航仔細凝注了一眼,然後才走到巫山嫠婦身邊,道:「娘叫我有事嗎?」
巫山嫠婦道:「把銀杯拿一個出來……」
探手懷中摸出一個瓷質小瓶,倒出一顆黑色藥丸,轉向王思婷嚴肅的道:「這是老身精緡的奪魂續靈丹,但需人血一杯為引,你願意把自己的鮮血給他下藥嗎?」
王思婷連連點點頭應道:「願意!………」
綠衣少女已將銀杯取了出來,約比普通茶杯大上一倍左右,巫山嫠婦接過遞到王思婷手上道:「要用一整杯鮮血。」
王思婷雙手接過,放到一旁桌上,毫不遲疑的伸出左腕,拔出腰間匕首,避開腕胍穴道,銀牙緊咬,橫切了一條寸長的刀口。
只風纖纖皓腕之上,一縷鮮血立刻汨汨而出。
瞬息之間,那銀杯已經注滿。
王思婷一心要救志航,此刻縱然是刀山油鍋,也都甘之如飴,故而並無絲毫痛苦之感。
但一時之間流出那麼多的鮮血,卻使她不由有些頭昏目眩,只覺眼前一黑,幾乎一跤栽了下去。
丹妮連忙上前扶住,將傷口迅速的替她包紮起來。
巫山嫠婦微吁一聲,感慨的凝注了王思婷一眼,端起那一銀杯鮮血,走到志航床前。
志航仍在昏迷之中,對眼前之事,一無所知,巫山嫠婦先將那顆黑色藥丸放在他口唇之內,然後在他結喉穴上輕輕一按,只聽咽的一聲,那藥丸已落人志航喉內。
巫山嫠婦將左手放在志航頸後,使他微揚著頭,將那一杯鮮血相繼灌了下去,點滴不剩。
王思婷蒼白著臉與丹妮同時站在床前,目注巫山嫠婦輕易的給志航發藥服下,心中又安定了不少。
巫山嫠婦歎了口氣,說道:「老身之術已止於此,能否使他起死回生,也只有看他的造化了!」
說罷回到桌前從下。
王思婷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志航,只見他面色變化極快,不一時間,已然紅潤如常,四支也微起一顫動。
又過了半盞熱茶的工夫,只見志航雙叟眨動了一下,竟緩緩的張了開來。
王思婷心頭大喜,連忙俯在他耳邊輕邊喊道:「志航,志航!……」
只聽巫山嫠婦沉聲喝道:「現在不要吵他,就算他能好,最少需兩個時辰之後才能甦醒過來!」
說話之間,只見志航忽然啊了一聲,一翻身坐了起來。
巫山嫠婦大出意料之外,幌身飄至志航面前,凝注著他喃喃自語道:「這倒真是老身生平遇見的第一樁怪事,為何此人竟有這樣雄厚的潛力?」
志航茫然四顧了一會,似是一時弄不清眼前之事,目光緩緩停留在王思婷臉上,訝然說道:「王姑娘,你……」
王思婷驚喜莫名,目光轉向巫山嫠婦,道:「多虧了這位老前輩救了你的性命!」
志靛喘吁了一陣道:「老前……輩……!」
但他畢竟大傷初癒,氣血虛浮,但覺眼前一黑,又復一仰身躺了下去。
巫山嫠婦向王思婷道:「不礙事了,不過,任他潛力如何雄厚,以過這次大傷之後,至少也要休養上十天半月,才能復原……」
目光轉了一轉,又道:「待他能夠行動之時,你就陪他速離此地,找一處安靜之所,使他能靜靜的調養一段時日。」
王思婷道謝不迭,連連應是。
是時已是五鼓將盡,朝陽欲出,巫山嫠婦扶著丹妮肩頭,緩緩起身來,道:「一夜功乏,大家且都歇息一會吧!」
說著逕與丹妮步向內室而去。
王思婷待巫山嫠婦去後,見志航已昏昏入睡,一時心頭感慨良多,不由幽幽的歎了一口長氣。
多少天來,他一直到處尋找志航的下落,在死谷秘道之外,遇到負傷的「牛魔王」時,她曾認為志航當真已然去了海外,但在敘州城中,她又聽到了志航陷於死谷中的傳聞,故而她再度找向長春谷來。
一方面固然是她要報他的救命之恩,但另一方面卻還有一個無法說出的理由使她不能不來找他。
現在,她畢竟達到了她的心願,志航正鼻息均勻的睡在她的面前。
她忽然想到方才為他針治,脫衣時的尷尬,不由雙頰立刻又紅了起來。
她想:「這次一定要好好勸住他,與自己先找一處幽靜之所,使他把傷勢養好後,…………
她腦海中茫然忖思,充滿了無限幸福之感。
一陣疲乏之感漸漸襲來,終於俯在床沿之上酣然睡去。
這一覺睡得極熟,待她睜眼醒來之時,竟然已到了次日掌燈時分,睡了整整一天之久。
她有些赧然的站起身來,只見房中靜悄悄的,心想自己怎會這等疲乏,竟然睡得這等死法呢?
房中未燃燈燭,窗外有風雨淅瀝之聲,以致益發顯得昏暗。
她輕輕踱了幾步,只見內室房門虛掩,卻聽不見巫山嫠婦與那綠衣少女的點滴聲息。
方在遲疑之間忽聽有人喚道:「王姑娘!………」
王思婷連忙轉身回到床邊,輕聲問道:「你醒了嗎?」
志航黯然一笑,道:「王姑娘,難為你了!………」
王思婷忽然一陣鼻酸,一時竟不知說什麼才好,忍不住雙淚汨流了出來。
志航長歎一聲,緩緩坐了起來。
內室房門呀然而開,丹妮手持燭台姍姍走了出來,微微一笑,眸光縱王思婷臉上轉向志航,有些不大自然的問道:「你好了嗎?
說完不待志航答話,忽然一扭身跑了回去。
不一時,巫山嫠婦相繼而來,丹妮則忙來忙去,先後端來了蔬菜飯食,並有一缽稀粥。
志航像奇跡一樣,居然在王思婷挽扶之下,走下床來,向巫山嫠婦與丹妮一再致謝相救之恩。
丹妮忽然變得靦腆起來,目光盡量避開志航,默聲不響。
巫山嫠婦面色冷冷的毫無笑意,聲調異常嚴肅的道:「真正救你之人,並非是老身………」
用手一指王思婷道:「如非這位姑娘,只怕你就有兩條命,也早完了!」
志航忽又記起巫山嫠婦指斥他使白薔薇身長春谷之事,一時赧然無語,頗有無地自容之態。
幸好巫山嫠婦並未再提及此事,幾人就在桌前坐了下來,慢慢用飯。
志航雖然大力初癒,胃口不佳,但那稀粥燒得是可口,竟也吃了半碗,精神也隨之更為振作起來。
他忽然記起自己已是第三次來到這茅舍之內,第一次是自己抱了受傷的「蛇蠍西施」而來,後來發覺了是白薔薇,由於她堅持為師報仇,自己留字出走,悄然而去長春谷尋找褚雲奇與崆峒四老。
第二次則是自己由死谷秘道而出,以「牛魔王」的身份與那綠衣少女拼真力,負傷後被白薔薇抱持而來,但旋即被恩師公孫神陀救走。
這一次……
他心中反覆思維,不由大為感慨。
綠衣少女在一旁默默吃飯,眸光卻幾次暗暗的向志航飄來,但略一接觸,卻又像受驚的小兔般連忙閃了開去。
巫山嫠婦似乎已所有覺,凌厲的瞪了丹妮一眼,待飯罷之後,向王思婷與志航兩人說道:「眼下天地二魔荼毒武林,妖氣正熾,這也是氣數使然,無可奈何之事,此地距長春谷近在咫尺,不適你們久居,今日天色已晚,又兼雨不停,且再歇息一夜,明天一早你們就另到別處去吧!」
志航與王思婷同時立起身來,方欲開口說話,忽見巫山嫠婦臉色一變,手指輕輕拍著前額,凝神沉思起來。
志航見狀呆了一呆,只好把要說的話又嚥了回去。
巫山嫠婦沉思了一會,面色愈發陰沉,目光像兩道電炬般四面一掠,竟然一拍桌子霍然站了起來。
志航與王思婷等見巫山嫠婦失常的神態,不由大感驚疑,但又不便出言相詢,只好怔怔的站在一邊。
丹妮也有些惶惑吃驚,輕聲問道:「娘,您這是怎麼了?」
巫山嫠婦手扶關額緩緩走了幾步,自言自語的道:「怪呀!
老身為何突然如此心緒不寧起來?………」
收住腳步,電炬般的兩道目光向丹妮一掠,道:「快去把娘的甲骨神課拿來!」
丹妮連忙應了一聲,直奔內室而去。
不一時,取出了兩支碗大的木盤,與一些龜彀、魚骨、蚌珠等零星物件,擺了一桌。
巫山嫠婦面色凜然,端坐在桌前,把那些零星物件分別裝入兩支木盤之中,搖動了一下,又一件件取了出來,仔細的在桌上東接西擺,宛如一個小孩在玩積木的遊戲一般。
王思婷與志航等在一側屏息觀看,巫山嫠婦面色忽紅忽白,最後額間竟有兩滴豆大的汗珠流了下來。
只見她沉聲一歎,離座而起,急急說道:「老身的甲骨神課百不失一,靈驗無比,方才一連三卦皆是至陰至絕之,依據卦象看來,此地立即就有不測之事發生,而且定必凶多吉少………」
微微一頓,又道:「老身本欲留二位再住一夜,但眼下危機將至,必須立刻離開此處,你們最好現在就走。」、此際窗外風雨正大,涼意襲人,王思婷瞥了重傷初癒的志航一眼,一時不由大為作難。
巫山嫠婦又復連聲催促道:「這是無可奈何之事,你們快些走吧!……」
隨即轉向丹妮道:「快把娘的藥包取來,咱們也要立刻離開此處!」
丹妮毫不遲疑的又復奔向內室而去。
志航一般星卜之術原不相信,方才本認為巫山嫠婦不過是藉此把自己趕走,不料她竟然也要離去,方始有些相信起來。
丹妮已由內室急步走了出來,除了藥包之外,手上還拿著一件衣包,滿面猶疑驚恐之色,急急的道:「娘,都弄好了,我們走吧!」
言下深信巫山嫠婦之言,當真覺得太禍就要臨頭一般。
志航見狀倒不由猛然驚悟到自己腰間的包裹尚在床上,連忙過去將那包裹著牛魔王面具衣履的布包緊在腰間,幸而王思婷情急救治他的傷勢,似是根本未曾打開看過,對他的這件秘密依然無所覺,巫山嫠婦已與丹妮走到門邊,見志航與王思婷尚在室中遲疑徘徊,當下又向他們兩人喝道:「老身一向不作聳人聽聞之言,如果再不離去,後悔可就無及了!」
一言甫畢,已然推門走了出去。
丹妮向志航與王思婷投注了一眼,道:「我娘的神課再靈不過,王姐姐,你們還是快些走吧!」
說畢,也相繼走入門外的風雨之中。
一陣狂風挾著雨飄,使兩人不由同時打了一個寒噤。
志航輕歎一聲,道:「姑娘,既然那位老前輩說得如此鄭重,大概必然有些道理,咱們也趕緊離開這裡吧!」
王思婷皺著眉頭向室外飄了一眼,道:「你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言下仍然遲疑難決。
志航微微一笑,方欲答言,忽聽一陣狂笑之聲遙遙傳來。
兩人不由同時吃了一驚。
那笑聲雖極遙遠,而且在風雨聲中顯得模糊難辨,但志航仍然可以聽得了那正是天魔的聲音。
笑聲過後似是尚有一陣喝叱之聲傳來,但卻滲雜在風雨之中,模糊得無法聽出是誰的聲音來。
志航愕然一驚,向王思婷急急的說道:「巫山嫠婦老前輩的卦象果然靈驗,但她畢竟沒來得及躲開去,眼上已與天地二魔相遇,在下既蒙她屢次相救,自不能坐視不顧……」
不待話完,就向門外走了出去。
他傷勢甫愈,經涼涼的風雨一陣吹打,不由東倒西歪,搖搖欲跌,但他強提一口真氣,支持著盡快往發聲之處奔去。
王思婷緊趕幾步,扶住志航道:「即使天地二魔真與巫山嫠婦老前輩打了起來,你現在這付樣子,也幫不了她什麼啊!倒不女口……」
志航打斷她的話道:「在下只求心之所安而已,我……」
淒然一歎,頓下話鋒,仍然大步向前走去。
他心頭暗忖:天魔已衝出清虛道長所率武林群雄的包圍,深夜冒雨來此,那企圖定然惡毒無比,如不是來找巫山嫠婦母女,就是追查自己的下落。
以天地二魔的邪門奇功,雖可稱雄江湖,但卻絕非巫山嫠婦那五大神功之一的耶律神功之敵。』但天地二魔如果沒有巧妙到底的安排,豈肯甘冒此險,他想到南海神尼,蒼靈老人,以及龍虎二魔,一航道長等人,不由不寒而楚。
王思婷知道不便再加勸阻,同時,她心感巫山嫠婦母女,也有患難與共之心,當下俱皆加快腳步走去。
正行之間,志航突然用手肘輕輕碰了王思婷一下,向前遙遙一指。
王思婷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數丈之外,巫山母女正相並立在一齊,天地二魔與兩個全身灶衣,一衣一矮之人就在她們母女兩人面前。
志航心頭一寒,連忙一拉王思婷躲到一株大樹背後,他已清楚的看到了兩個黑衣人正是蒼靈老人與南海神尼-只聽巫山嫠婦天地二魔冷冷喝道:「賢伉儷深夜冒雨來此,就是為了要找老身嗎?」
天魔笑道:「不錯,看來愚夫婦來得倒正是時候,設若晚來一步,也許就難以找得到你們母女了!」
巫山嫠婦怒喝道-:「那麼你來見老身是為了何事?」
天魔陰陰的一笑道:「此處不是講話之所,就請隨愚夫婦同至長春谷中詳細一敘。」
巫山嫠婦冷哼一聲道:「老身不願過江湖之事,對你們已經,一再容忍,難道你認為老身不知道你的陰謀詭計嗎?」
天魔依然笑道:「尊駕既不過問江湖之事,不知何以要由巫山遠來此處?……」
目光在巫山嫠婦身上轉了一轉,接道:「尊駕來意,愚夫婦是最清楚不過,眼下老朽正是為了此事煩請尊駕至長春谷內從長計議。」
丹妮立在巫山嫠婦身側,忽然開口說道:「娘!不要理他們,咱們走吧!」
顯然天地二魔與那兩個黑衣人的奇形怪狀,在這雨夜之中看起來恐怖無比,使她有些不寒而楚。
天魔大笑道:「此時想走已經太晚了!……」
也有患難與共之心,當下俱皆加快腳步走去。
正行之間,志航突然用手肘輕輕碰了王思婷一下,向前遙遙一指。
王思婷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數丈之外,巫山母女正相並立在一齊,天地二魔與兩個全身灶衣,一衣一矮之人就在她們母女兩人面前。
志航心頭一寒,連忙一拉王思婷躲到一株大樹背後,他已清楚的看到了兩個黑衣人正是蒼靈老人與南海神尼。
只聽巫山嫠婦天地二魔冷冷喝道:「賢伉儷深夜冒雨來此,就是為了要找老身嗎?」
天魔笑道:「不錯,看來愚夫婦來得倒正是時候,設若晚來一步,也許就難以找得到你們母女了!」
巫山嫠婦怒喝道-:「那麼你來見老身是為了何事?」
天魔陰陰的一笑道:「此處不是講話之所,就請隨愚夫婦同至長春谷中詳細一敘。」
巫山嫠婦冷哼一聲道:「老身不願過江湖之事,對你們已經,一再容忍,難道你認為老身不知道你的陰謀詭計嗎?」
天魔依然笑道:「尊駕既不過問江湖之事,不知何以要由巫山遠來此處?……」
目光在巫山嫠婦身上轉了一轉,接道:「尊駕來意,愚夫婦是最清楚不過,眼下老朽正是為了此事煩請尊駕至長春谷內從長計議。」
丹妮立在巫山嫠婦身側,忽然開口說道:「娘!不要理他們,咱們走吧!」
顯然天地二魔與那兩個黑衣人的奇形怪狀,在這雨夜之中看起來恐怖無比,使她有些不寒而楚。
天魔大笑道:「此時想走已經太晚了!……」
他突然由腰間製出一條皮鞭,橫空一揮,發出一聲清脆的暴響,向巫山嫠婦逼近一步,沉聲喝道:天生神功已現於世,使老夫的許多計劃不得不所改變,至少其他四種神功的當世傳人誰也別想逃過老夫的羅網。」-巫山嫠婦厲喝道:「孽畜你也未免太過於狂妄了!」
猝出一掌,閃電般向天魔迎面劈去。
那一掌勢奇力猛,表面上卻不顧任何威勢。
天魔雖是才奸巨猾,久經大敵之人,但對巫山嫠婦的耶律神功卻是尚是初次領略,但感一股排出倒海的暗流滾滾捲來。
他不由在吃一驚,急忙縱身後退……
饒是閃避得快,也依然被掌風招中了一下,只覺半身一陣劇痛,一連兩個翻滾,方才狼狽萬狀的躲了開去。
他有些尷尬的爬起身來,滿面狠毒陰沉的遙遙投注了巫山嫠婦一眼,獰聲一笑,手中皮鞭往兩個黑衣人背上狠狠一抽,喝道:「速把這黑衣婦人拿下,否則交你們凌遲處死!」
身材較高的黑衣人當先一長身撲了過去,雙臂高舉,十指箕張,以餓虎撲羊之勢向巫山嫠婦撲來。
巫山嫠婦大喝道:「傻瓜!你當真糊塗了嗎?」
說話之間驛手平推,向南海神尼迎去。
南海神尼志已受天魔完全控制,並不知顧及本身安危,復因巫山嫠婦的耶律神功原本柔韌無比,故而一挺護身功力,仍然姿勢不改,直撲而到。
但見南海神尼撲下的身形突然遇到了一面彈力極大的網,在距離巫山嫠婦數尺之處,突然被一下子反彈了出去,直摔同丈斜余遠近。
巫山嫠婦雙掌震退南海神尼,旋身飄至丹妮身邊,道:「卦象凶險,戰必不利,咱們快走吧!」
母女兩人同時縱身而起,急奔而去。
身後響起天魔的獰笑和他皮鞭狂揮的暴響之聲。
巫山嫠婦母女奔出不及兩步,但見一條瘦小的黑影橫空而至,幽靈向攔到巫山嫠婦面前,一言不發,探臂出掌,直摯過來。
來人正是與南海神尼遭到同一命運,身負五大神功中七化神功的蒼靈老人。,他的掌力同樣的無志無息,兩力一接,但出兩人身形俱各踉踉蹌蹌退後數步,一股激動撞的掌風立刻發出一股刺耳的尖嘯,四週一丈距離之內無數碎石竟被迴盪的掌風捲得漫天而飛。
巫山嫠婦無意戀戰,身形一幌,又欲與丹妮藉機離去。
就由於她要顧及到丹妮,身形動作不免速度大減,甫行躍起之際,一股凌厲的掌風又自身後襲到。
原來被震退的南海神尼又復自身後襲來。
巫山嫠婦喟然一歎,身形斜轉半圈,辟開南海神尼的掌力,駢指點向她的肋下,一面向丹妮沉聲大喝道:「孩子!快些離開此地,獨自逃命去吧!」
言下之意,彷彿她已料到了眼下之局凶多吉少。
丹妮那裡肯聽,見自己母親被兩個黑衣人近得手忙腳亂,嬌叱一聲,竟向蒼靈老人身後撲去!
巫山嫠婦見狀大驚,急急喝道:「孩子!你不要命了嗎?
……」
匆忙中向蒼靈老人一連遞出三招,聲調淒厲的繼續喝道:「聽娘的話,快些逃命去吧!」
蒼靈老人雖然心志盡失,但感覺依然敏銳無比,丹妮在他身後出招攻擊之事,早已知覺,但因蒼靈老人一連三招旋風般的迫攻,使他不及向身後出手。
丹妮先後打出兩掌,俱已結結實實的摯到了蒼靈老人的身上,雖然她火候尚淺,但已受過耶律神功的初步傳授,在死名秘之外曾與「牛魔王」以真力互搏,弄成兩敗俱傷,這兩掌》是心急救母,威勢自然不小。
但令她吃驚的是那兩掌竟而絲毫未起作用,不待掌力近身就被蒼靈老人護身的罡力悄無聲息的化解了開去。
儘管巫山嫠婦催她獨自逃去,但她有生以來母女相依為命若要她在母親遇到危險之時獨自逃命,卻是她無論如何也難俐到之事。
是以她仍然瘋狂一般的向蒼靈老人與南海神尼狂劈亂打。
要知當世五大神功除以神為主的天罡神功之外,其他四種神功雖各有千秋,但大致威勢相等。
巫山嫠婦以一敵二,形勢上已經趨於不利,又兼要顧及到捲入搏戰中的丹妮,心神一分,益發手忙腳亂,岌可危險。
志航與王思婷在巨樹之後靜觀移時,見巫山嫠婦母女已然漸漸不支,不由心中大急。
志航藉機緩緩運息了一陣,向王思婷道:「姑娘仍然匿身在此,切勿輕出,須知眼下之敵,皆是當世中一對一的高手……
微微一頓,又道:「如有不測姑娘就獨自逃命去吧!」
王思婷悚然一驚,忙道:「你大傷初癒,怎能………」
但她一言甫畢,志航已然閃電般縱身而出,逕向在一側袖手旁觀,獰笑連聲的向天地二魔撲去!
天地二魔眼見巫山嫠婦已如釜中游魚,正在欣喜之際,突見數丈外一條人影捷如電閃般迎面撲來,倒不由吃了一驚。
志航自在花樹陣內以「牛魔王」的身份與蒼靈老人、南海神尼力搏重傷以來,仗恃著服食過陰陽參果與靈獸精血,又兼已按照天罡神功吐納秘決修習過數次,經巫山嫠婦的神針靈藥一治,復原得極快。
但畢竟尚不過一書夜的時間,此刻運功一躍,只感心血激盪,一陣頭暈目眩,幾乎立足不住。
當下連忙藉天地二魔呆怔失神之際,迅速的運息一匝。
地獄嫦娥目光在志航身上不停的打了幾轉,向天魔說道:「呆鳥!你看這不是失蹤了的那孩子嗎?」
原來十數日前,志航自天地二魔與龍虎二魔在七絕大陣之外互搏之時,劫僕姑菁筠,在地下石室中遇到蒼靈老人,而後獨自離去,即未再以本來面目與天地二魔相遇。
天地二魔原有意將志航招為東床快婿,對他由七絕大陣中撇下僕姑菁筠失蹤逃走一事,一再追查,但始終未查出線毫端倪。
天魔哼了一聲,道:「不錯,這娃兒的神通的確不小!」
舉手一掌就谷向志航劈去。
地獄嫦娥突然橫臂一攔,叱道:「呆鳥!不准你傷了他……」
轉向志航柔聲問道:「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了!你知道我們筠兒!」
志航厲聲大喝道:「妖孽!住口!……」
微微一頓,接道:「如果希望你們那寶貝女兒活著,快些要他們停下手來!」
地獄嫦娥不解的笑道:「孩子!你要說些什麼?要他們停手與否,與我那女兒又有何干?」
天魔目光一轉,接道:「這娃兒狡猾得很,賢妻不要上了他的大當!」
地獄嫦娥不理天魔之言,自顧自向志航說道:「且說說你對我們筠兒究竟有無愛戀之意,上次為何要獨自偷偷離去?」
此際巫山嫠婦與蒼靈老人、南海神尼打得正在激烈之處,巫山嫠婦已然拼出全力,只見人影如飛,勁風呼嘯。
志航厲聲大喝道:「你們那寶貝女兒被我擒出谷來,生死懸於我手,如要保全她的性命,快些要他們停下手來!」
地獄嫦娥訝然瞥了天魔一眼,道:「是真的嗎?」
天魔大笑道:「休聽他一派胡言,這簡直是毫無影蹤之事!」
地獄嫦娥微微忖思了一下,道:「如此且把這娃兒抓回去再說吧!」
雙肩一幌,身形欺向志航,探手向他左肩抓來。
志航怒一聲,驀然一掌迎胸拍去。
只見一片金光閃處,地獄嫦娥那矮胖的身軀立刻倒翻了出去,摔落於兩丈之外。
原來志航地一掌是天罡神功中的「橫掃乾坤」,雖然火候不免,攻力不足,但仍將地獄嫦娥摯出了兩丈餘遠,重傷倒地。』耳際間但聞天魔呼道:「天罡神功!」
但志航氣血未復,一掌劈出,其力大傷,身形一陣搖擺,終於支持不住一跤跌了下去。
王思婷在樹後提心吊膽的凝神注視,見志航不支而倒,不顧—切的縱身而出,撲了過去,淒然喊道:「志航〔志航……」
天魔見志航一掌劈出天罡神功,驚疑萬狀,一時呆怔失色!
昨日花樹陣前他曾見「牛魔王」施出天罡神功,原認為天罡神功秘笈已被「牛魔王」得去,及見志航竟然也學去了天罡神功秘技,這一驚非同小可。
任他是如何奸險詭詐之人,此刻也不由如墜入雲裡霧中,猜不出他這天罡神功是由何處學來的!
更令他不解的是志航一掌劈出竟然不支倒了下去,這又是大背常情之事,難道………他心中疑念四起,卻無法遽下定論。
方在呆怔失神之際,但聞地獄嫦娥呼痛之聲陣陣傳來。
天魔恍如夢醒,連忙撇下王思婷與志航,去扶救地獄嫦娥。
巫山嫠婦亦為此大受驚動,萬想不到志航竟然身具天罡神功,怪不得他有那樣驚人的潛力。
南海神尼、蒼靈老人心志均受天魔控制,對志航以天罡神功摯飛地獄嫦娥之事茫無所覺,依然全力雙雙向巫山嫠婦攻擊。
巫山嫠婦纏戰多時,本已漸感不支,此時心神一分,益發險象百出,雖然她屢欲藉機與丹妮逃起,但南海神尼與蒼靈老人一前一後,配合得天衣無縫,始終找不到一絲可乘之機。
方在危急中,忽聽丹妮一聲慘叫,竟被南海神尼一掌掃中,跌出六、七步遠,掙扎難起了。
巫山嫠婦大驚失色,縱身就向愛女撲去!
但這來卻立刻給南海神尼與蒼靈老人不少可乘之機,南海神尼橫出一掌,拍向她右肋,蒼靈老人則駢指點向她後背「將台穴」。
巫山嫠婦情急救女,身形躍起之間,兩大強敵同時出招襲來,任她應變如何迅速也來不及了。」
要知高手過招,往往敗於毫誤之差,巫山嫠婦雖然打退了南海神尼的一掌,不幸去被蒼靈老人的指鋒拂中了穴道。
登時半身一麻,摔下地來。
蒼靈老人一指拂中,沙啞的喉嚨格的吭了一聲,身手快如電掣,又是一招點穴手法,將巫山嫠婦志堂應手點中-巫山嫠婦任憑武功多高,在穴道被閉之下,也已毫無掙扎餘地,立時猶如木雕石塑一般僵挺在地。
蒼靈老人茫然釣與南海神尼對望了一眼,雙雙順手抬起巫山嫠婦,緩緩向天魔立身之處走了去。
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已然結束,巫山嫠婦已被生擒,愛女丹妮被南海神尼一掌掃中,僵臥在地上,恍如已死。
天魔已將地獄嫦娥扶了起來,只見她襟前血跡淋漓,顯然內傷極重,噴出過不少鮮血,但由他有能行走的情形看來,那傷勢尚不致命。
王思婷則當天魔扶救地獄嫦娥之時,悄悄抱起志航就欲離去。
志航雖則因所血激動不支倒地,但神智仍極清醒,掙扎著道:「不要管我,你自己逃命去吧………否則我們都逃不出剛手!」
王思婷顧不得回答,只管抱著志航放步飛奔。
天魔早把一切看在了眼時,獰笑一聲,皮鞭一揮,向南海0神尼喝道:「把那一對男女娃兒抓回來!」
南海神尼應了一聲,雙腿一屈,立如巨鳥凌空,只一個起1落之間,就追到了王思婷身後。
王思婷只顧抱著志航逃命,加以南海神尼來得無聲,根本1就沒有注意天到有人追到自己身後了。
南海神尼探手之間,輕而易舉的點了王思婷後背「將台穴」,將她與志航一手一個就如包裹一般提了回來。
天魔扶持重傷的地獄嫦娥,凝視著在南海神尼手中的志航,只見全身手腳松垂,宛然重傷甫愈之象。
他兩條長的眉頭皺了良久,忽然沉聲大喝道:「把這娃兒與巫山嫠婦的女兒留下!」
南海神尼木然應了一聲,右手一鬆,立刻把志航放到了地上。
地獄嫦娥掙扎著大喝道:「呆鳥!這娃兒把老身傷成這樣,而且他身負天罡神功,正該抓回於谷去詳細查問,怎能反放了不管……」
天魔微微一笑,俯在地獄嫦娥耳邊咕了半晌,地獄嫦娥初時皺眉不語,後來微露笑容,終於輕聲叱道:「呆鳥!你盡想出這些刁鑽主意!」
天魔得意的仰天一笑,立即扶持著地獄嫦娥當先緩緩行去。
南海神尼、蒼靈老人像兩個木偶一般,緊緊隨在天地二魔之後,各自挾著被閉了穴道的巫山嫠婦與王思婷一併走去,不一時不由走入夜色之中。
此際風息雨止,浮雲漸散,一輪明月又復高掛空際,但見空際如洗,長河如練,又到了二更時分。
一陣微微的夜風使志航打了一個寒噤,慢慢支持著坐了起來,只覺骨節酸痛如散,頭重腳輕,彷彿力氣盡失,連移動一下的能力都沒有了。
他喟然長歎一聲,不覺對著明月發起怔來。
方纔的一切,他都清楚的看到了眼裡,但他一掌劈出之後,引起了內腑氣血的震動,再也無力應戰,只好目睹那一些不幸之事進行。
巫山嫠婦的被捕而去,使他憂震恐不安,他深切相信,巫山嫠婦必將步上南海神尼他蒼靈老人同樣的命運,靈性心志盡受控制,變成了天地二魔的奴隸爪牙。
同時他也深感奇怪,天魔既已看出了自己身負天罡神功,何以不將自己摯死或是擒走,而竟坦然的一任自己去留?
他支持著探起半珙身子,只見丹妮橫躺在距他兩丈之外,一動也不動,看不出此刻她是死是活?
放目向四外望去,只見月色如洗,袖力所及,空空寂寂,天地二魔確已經率眾離去!
一時思潮起休,感慨叢生,不由又流下兩行淚來。
他自學得天罡神功的調息法打開決竅之後,每次調息都是以天罡內功吐納之法調息,故而恢復得極是快速。
約過了盞茶之久,志航自覺氣血漸復,支持著站起來,—步一跌的緩緩向丹妮臥身之處走去。
只見她滾臥在一灘泥水之中,滿臉之上都是污泥,全身則是狼籍不堪,一副怪不忍睹之狀。
志航先在她鼻孔這外試了一試,只覺鼻息咻咻,心頭立時寬慰了不少,心知她受傷不重,不過一時氣血激撞,急怒攻心,以致昏迷了過去。
當下連忙以推宮過穴之示為她緩緩推絮。
但他此際氣血浮動,內創未復,不能以內力助她,故而推絮起來極是吃力,約過了兩盞茶的功夫,方見丹妮悠悠醒了過來。
她茫然瞪視了志航一會,忽然放目四外一顧,驚問道:「我娘呢?」
跟著就要挺身站了起來。
志航連忙按住她的肩頭,道:「姑娘已受內傷,還是趕緊先行運息一下再說,否則,如使淤血凝聚內腑,必然會………」
丹妮似是根本就沒有聽清志航說些什麼,兩眼瞪得滾圓,惶然四顧著像瘋狂一般的大喊道:「我娘呢?她到那裡去了?……還有天地二魔與那兩個黑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