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晚霞似火,這一天又要結束了!
「神勇鏢局」的鏢車人馬,仍迤邐行在山道上。
前邊看不見村,後面也沒有店。
鏢師們都坐在馬上,尚不覺得太累;鏢伙們推著幾十斤的石頭,還要一步一步的走。
汪麗玲坐在寬敞的綠呢大轎裡,深垂著轎簾,就是在裡面盤膝運功也沒有人曉得,甚至還要小睡片刻。
鐵婆婆輕功精湛,功力深厚,在她來說,就是走上三天三夜也不在乎。
八個轎夫,雖然個個雄壯,人人都有一身功夫,但抬著那麼大的一頂轎,額頭上也見了油。
天漸漸黑了!
亮亮的小星星,一個一個的眨著眼睛在夜空裡現出來。
前面雖然沒有村鎮,但大家還是默默的向前走。
保鏢最忌諱走夜路。好在鏢車裡都是石頭,除了鏢師和少數的趟子手,沒有。人知道這趟鏢究竟保的是什麼珍寶古物。
鏢師們的心裡也輕鬆。反正「胭脂寶盒」在他們女護衛的身上背著,丟了由她們自己負責。
但是,馬玉龍可不這麼想,因為「胭脂寶盒」是他們馬家的傳家之寶,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不過,他並不為寶盒擔心,倒是如何應付自襁褓中就許配給他,直到現在才見面的未婚妻子。他一開始就看出來,汪麗玲是前來興師問罪的!
但她還帶了一個難惹人物鐵婆婆為她幫兇。
多虧「鐵掌銀鉤」梁興仁,風聞飛龍嶺九峰十八寨的總堂主,是個以金煙袋做兵器的老婦人,否則,昨天傍晚還不知道如何應付?
如今將計就計,總算將情勢先穩了下來,雖然中途鬧一次不愉快,尚無大礙,只是今後,還不知道她們有什麼花招施展出來。
須知,汪麗玲擁有九峰十八塞的綠林英雄好漢,要力有人力,要錢財有錢財。
想想午前挑舉的八個雄壯大漢,只怕裡面就有十八寨中的寨主人物。
所幸鏢局有個皮堅肉厚,刀槍不入的甘興霸冒充他,如換了李健雄巴德彪或趙士傑等人中任何一個,那人偷襲的一鉤都會當場殞命。
更可慶幸的是那個手使鬼頭刀的綠衣壯漢沒有先下場,否則,根本不會用劍的甘興霸,必然當場出醜,笑話也鬧大了。
馬玉龍在馬上正在想著心事,驀聞前頭的鏢師或趟子手發出了一陣歡呼。
他急定心神一看,只見數里外黑暗天際,竟現出數點閃啄燈光,很可能是個村鎮。
扮演他馬玉龍的甘興霸,立即側身望著他,命令道:
「余鏢師,快到前面看看什麼事?」
馬玉龍先恭聲應了個是,一面縱馬向前,一面揣測道:
「可能到了大德鎮了……」
甘興霸立即沉聲道:
「胡扯,由此地到大行鎮,至少還有十五里地!」
馬玉龍聽得心中一驚,不由「噢?」了一聲,腦海裡立時掠過一個念頭八成又是汪麗玲飛龍嶺的人等在那裡。
心念間,業已縱馬向前,經過「鐵掌銀鉤」和李健雄兩人馬側時,立即低聲道:
「可能又是飛龍嶺的人……」
「鐵掌銀鉤」立即叮囑道:
「先不要主觀肯定,說不定是結伴趕路的商旅在那兒露營……」
馬玉龍雖然不想那麼想,心裡多少寬暢了些。
是以,一面縱馬前進,一面阻止鏢伙們歡呼喝。
看看半到先頭前進的巴德彪和趙士傑,遠處的數點燈炮突然全熄了!
巴德彪聞聲回頭,立即望著馬玉龍,低聲道:
「前面是亂石平谷,很容易設伏……」
馬玉龍一面暗察形勢,一面贊同的點點頭。
只見前面荒草及膝,有的地方草高幾與肩齊。
由於平谷寬廣,十數丈外一片昏黑,即使有人埋伏,也看不出什麼異狀。
山道上佈滿了大小卵後,谷中散佈的卵的大如西瓜,已不適宜再乘馬前進。
就在這時,前面數十丈外突然傳來了趟子手的喊鏢借道呼聲!
巴德彪呼了聲「不好」,立即望著馬玉龍,急聲道:
「說話之間,前面可能有了動靜。我的刀!」
說話之間,飛身下馬,並向著馬玉龍伸出了手。
馬玉龍不由為難的說:「刀現在還不能還給你,你暫時先用棍子好了!」 了字方自出口,後面二三里突然升起了一道火焰,直向天空射去。
緊接著,叭的一聲炸開了一片碎小火花!
鏢師們一見,紛紛下馬,鏢伙們也停車撤出了傢伙。
氣氛立時緊張起來。
甘興霸催促著後面的鏢車向前趕,巴德彪則指揮著前面的鏢車向後移。
這完全是正常出鏢遇險的緊急措施和處置,以免人力分散,為對方個個擊破。
馬玉龍自接掌「神勇鏢局」以來,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因而也愈加肯定這是汪麗玲和鐵婆婆事先早已布好的一步棋。
雖然二三里外有炮升空,四野依然一片死寂,沒聽到有任何風吹草動!
但是,終年保鏢在外的鏢師鏢伙們,根據座馬的機警豎耳和不安低嘶,斷定四周荒草中,一定伏著有人。
鏢師鏢伙們全部撒出了兵器,個個摒住了呼吸,俱都目光炯炯的伏低了身軀,希望先一刻發現來人的蹤跡。
但是,好一會過去了,四周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每個人瞪大了眼睛注視著昏黑的四野,每個人緊緊的握著兵器準備廝殺驟然撲出的敵人,每人個人靜悄悄的摒住了呼息,希望能聽到一絲敵蹤聲音。
對方愈不發動愈感到緊張,這樣緊棚著神經,時一久,不但令人感到空氣稀薄,將要窒息,每個人的精神也將因而崩潰。
就在這時,「鐵掌銀鉤」已悄悄的躬身移過來。
他一見甘興霸和馬玉龍憂急的悄聲道:
「咱們不能這樣耗下去,彼暗我明,愈久咱們愈吃虧!」
甘興霸肚子太大,不能久躬著身,因而直一直腰悄聲問:
「副總鏢頭的意思是……?」
「鐵掌銀鉤」梁興仁道:
「我認為對方在等候信號或命令……」
馬玉龍淡然問:
「等候誰的命令?」
「鐵掌銀鉤」正色道:
「當然是汪姑娘或鐵婆婆的信號嘍!」
馬玉龍輕哼一聲,沒有接腔。
「鐵掌銀鉤」繼續道:
「我認為咱們應該派個人到她們那邊瞧瞧……」
馬玉龍談然道:「誰去?」
「鐵掌銀鉤」立即道:
「當然是你去……」
馬玉龍斷然道:「我不去!」
甘興霸去勸慰道:「衝突能免則免,一旦打起來,傷殘在所難免……」
馬玉龍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立即望著甘興霸,催促道:
「興霸,還是你去……」
話剛開口,「鐵掌銀鉤」已正色道:
「他去辦不了,看神色,聽語氣,汪姑娘好像已對整個事情起了懷疑,你只要在口氣上……」
馬玉龍一聽,立即憤然道:
「別想讓我向她低頭,錯是由她引起的。」
「鐵掌銀鉤」一聽,只得無可奈何的說: 「好吧!那我去!」
說罷轉身,剛剛舉步,就在東邊二十丈上,「彭」的一聲響起一個大爆竹!
所有的鏢師鏢伙一驚,座馬也跟著驚得發出怒嘶。
隨著聲向火光一亮,大家本能的橫刀看向東方。
但是,一聲震天吶喊起自身後,無數黑影紛紛由草叢中竄起來。
大家驟然一驚,頗感意外!
回頭一看,神情一呆,俱都嚇傻了。
因為,黑壓壓的一片人,形成了一個弧形業已將大家包圍起來,乍然看來,不下兩百人。
馬玉龍一看,怒聲大喝道:「弟兄們,衝過去!」
大喝聲中,手中刀寒芒暴射,當先沖子過去。
鏢師鏢伙們一看人如潮水一般捲來,自然個個心戰膽寒,但不少鏢頭已經當先衝了上去,哪個敢怠慢?
想一想,反正鏢車裡都是石頭,一聲吶喊,揮動兵器,飛身衝了上去。
大家衝至近前,立即乒乓叮噹的打起來!
這時大家才發現,對方一式黑衣,共分三排,每個人手中都挺著一根八九尺長的白臘桿,桿頭上全用棉花包了個圓球,看到鏢局的鏢師鏢伙就猛戮。
馬玉龍看得又急又怒,空有寶刀絕藝,他雖然可以揮刀將那些長桿斬斷,但斬斷的長桿沒有了棉球反而變得更鋒利了。
甘興霸仗著一身橫練功夫,奮不顧身,有如虎入羊群,對方拿長桿的人一見,驚喝嗥叫,頓時大亂。
但對方人多勢眾,其他地方的人見了鏢局的人就打,因而不少鏢師被打得鼻青臉腫,就被戮得栽了幾個跟頭。
正在劈啪亂打,嗥叫驚天之際。山道上突然響起一連串的彭彭喀嚓聲!
飛身衝進對方人群中,正掄著刀背砸人的馬玉龍聞聲轉首一看,只見二三十個掄動長柄大鐵錘黑衣大漢,正在那裡將一輛一輛的鏢車砸碎。馬玉龍一看這情形,頓時恍然大悟,這才明白汪麗玲和鐵婆婆真正來意和目的,旨在砸垮了他「神勇鏢局」的金字招牌,要他馬玉龍無顏再在汀泗橋經營下去。
一想通了這一點,揮刀逼退了附近的十數人,身形騰空而起,直向後面的汪麗玲等,人處飛身馳去。
脫出重圍,遊目一看,哪裡還有汪麗玲和、鐵婆婆等人的蹤影?
一看這情形,馬玉龍更加怒不可抑,斷定汪麗玲一見目的已達,趁機轉回了飛龍嶺。
心念及此,愈想愈氣,飛身向南追去。
但是,剛剛起步,驀聞東北數里外隱約傳來數聲女子怒叱!
馬玉龍聽得一愣,急忙剎住了身勢! 凝神一聽,昏黑的東北方,不但有男女怒喝嬌叱聲,還有鐵婆婆的怒罵聲。
馬玉龍一聽有鐵婆婆的聲音,雖然鬧不清她們為什麼沒有轉回飛龍嶺,但仍踅身又向東北馳去。飛馳中轉首一看,只見現場的鏢師鏢伙們仍和對方劈劈啪啪聽的打成一團。
但在怒叱暴喝和驚呼嗥叫聲中,卻聽到「鐵掌銀鉤」不停的大聲吼叫道:
「別打了!別打了!」
雙方似乎都打出了火氣,聲勢有增無減,較之方才更激烈了。
馬玉龍無心再管鏢師鏢伙這一邊,因為鐵婆婆那邊,不但有女子慘呼,也有男子慘嗥。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因而斷定汪麗玲等人當直遇上了強盜。
一想到強盜,馬玉龍立時聯想到祖傳至定「胭脂寶盒」。
是以,再不遲疑,猛提一口真氣,加速向前馳去。
雖然嬌叱怒喝之身已近,同時附近已有了四竄的馬匹,卻看不到汪麗玲等人打鬥的位置。
又循聲繞過一坐林角,馬玉龍的目光倏的一亮,雖然放心了不少,卻也格外懊惱,只是「胭脂寶盒」沒有被搶之虞了。
因為,兩個手使軟劍的蒙面少女正在夾攻汪麗玲,另一個手使軟劍的蒙面少女卻獨鬥鐵婆婆。
馬玉龍一看那三柄軟劍,立時知道了三個少女的身份,雖然她們都蒙住了臉,換了勁裝衣,仍知她們是「飛蝶三姐妹」。
他根據身段察看,獨鬥鐵婆婆的是在姐劉美珍,夾攻汪麗玲的是二姐劉艷珍和三妹劉麗珍。
鐵婆婆仗著輕身功夫好,輔助了她的金煙袋招式上的不足,但劉美珍的軟劍犀利,一直像靈蛇般噬身鐵婆婆的要害。
汪麗玲吃虧在手中沒有兵器,全仗著奇幻的身法搶攻或閃避,不時揮出綾神奇襲。
劉艷珍和劉麗珍,刁鑽潑辣,招式狠毒,一個專挑汪麗玲的嬌美面龐,一個專攻汪麗玲的小腹。
十幾個男女護衛著立在四周,已有七八人身上滲出了血漬。
八名轎夫,每人手中舉著一根短轎棍,俱都在那裡虎視耽耽,咬牙切齒,卻只有在那時干登眼的份,根本插不進手去。
驀見一個男護衛,脫口急聲道:「小姐接劍!」
急喝聲中,手中劍挾著一道寒光,直向場中的汪麗玲擲去。
兩個蒙面少女中的一人,一聲嬌叱,斜飛而起,手中軟劍拌,咻的一聲向劍捲去。
汪麗玲一個旋身飛縱,一面閃過另一少女攻來的一劍,一面伸出纖纖玉手去握劍柄。
但是,就在看看握住劍柄的同時, 「噹」的一聲金鐵交鳴,濺起無數飛射小星,擲來的寶劍,應聲被抖的軟劍彈上了半空。
馬玉龍一看,便知飛身彈劍的蒙面少女是二姐劉艷珍,但是,他對汪麗玲沒有先用左袖逼退劉艷珍感到非常不安。
一看之下,大吃一驚,這才發現汪麗玲的左手,正緊握著她擊在絲鸞帶上的兩塊紫血玉珮。
由於想到玉珮,他也本能的摸了摸自己英雄衫的前襟。
這時他再不遲疑,大喝一聲「住手」,提著寒光四射的大砍刀,飛身撲向了場內。
但是「飛蝶三姐妹」雖然驚得轉首看了一眼馬玉龍,卻沒有聞聲住手,反而加快了攻勢。
馬玉龍心中當然生氣,覺得「飛蝶三姐妹」太胡鬧,太任性。
是以,一到汪麗玲近前,寶刀耍了一個刀花,分向左右一撥,劉艷珍和劉麗珍立時發出一聲驚呼。
因為,叮叮兩聲中,她們兩人手中的軟劍,挾著兩道寒光,同時飛上了半空。
二姐三妹雖然驚呼一呆,但嬌軀卻接著扭腰騰空,玉臂一探已將軟劍接住。
兩人身形落地,同時瞪著馬玉龍嬌哼一聲。
飛身疾退的大姐劉美珍立即怒叱道:
「姓余的!這筆帳給你記上了!」
嬌叱完畢,喝了聲「走」,即和二姐三妹,直向正東馳去。
汪麗玲焉肯放她們三人逃走,俯身撿起地上的一柄劍就待追去。
但是,馬玉龍寶刀一伸,已將她的寶劍壓住!
羞憤滿面的汪麗玲,不由剔眉怒目斥聲道: 「你敢攔阻我?」
馬玉龍毫不客氣的淡然道:
「只要你堅持過去!」
汪麗玲一聽,頓時大怒,一聲嬌叱,撤劍劃了個弧形。
但是,她的劍身還沒有劃向馬玉龍的咽喉,一片耀眼寒光,挾著「霍霍」懾人的風已將她罩住。
汪麗玲一聲嬌呼,疾退五步,睜大了一雙秋水明眸,瞪著馬玉龍,急聲問:
「你也會『閃電十三刀』?」
馬玉龍收式橫刀,淡然道:
「這有何難,只要看兩遍就會了。」
說罷轉身,看也不看望著他發愣的汪麗玲,大步向場外走去。
當他經過一臉懊喪神色的鐵婆婆面前時,身形沒停,便卻警告道:
「再遇到強人劫鏢時,最好不要先偷偷溜掉!」
掉字出口,飛身疾馳,直向正西馳去。
也就在他飛身馳出十數丈的同時,驀然聽到一個少女驚呼道:
「啊呀小姐不好了,『紅梅』不見了……」
接著是鐵婆婆的驚急聲音問:
「『胭脂寶盒』是不是在她身上?」
另一個少女卻焦急的說:
「是呀!小婢天黑的時候才交給了好!」
馬玉龍聽得腦際「轟」的一聲,驟然有如霹靂轟頂,猛的一個折身飛回了場內。
只見汪麗玲和鐵婆婆正緊張的,雙雙向一群女護衛身前奔去。
他尚未到達近前,已被數十名男護衛和嬌夫發現,同時急聲道:
「余鏢師回來了!」
汪麗玲憂急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但是,鐵婆婆卻焦急的說:
「紅梅突然不見了,『胭脂寶盒』正輪到她背著。」
馬玉龍雖然知道丟的是他家的傳家至寶,但仍強捺著焦急,沉聲問:
「你們不是都在一起嗎?她怎的會不見了?」
說著,並威凌的看了其他幾個女護衛一眼。
幾個女護衛同進憂急的說: 「方纔在樹林裡還看到她跟大伙在一起……」
一個轎夫憤聲道:
「一定是被方纔的三個女強盜劫走了……」
一個紅衣女警衛立即道:
「不會是她們, 『紅梅』還在時,那三個女強盜已經和小姐老奶奶動上手上了!」
另一個肩頭負傷滲血的男護衛,沉聲道:
「那一定是她們的同夥暗中下的手。」
馬玉龍立即懊惱的說:
「你們不要胡猜,就她們姐妹三個,哪裡有什麼同夥?」
汪麗玲不由望著,馬玉龍,冷冷的問: 「你認識她們?」馬玉龍只得道:
「她們就是曾和我們少鏢主發生過衝突的「飛蝶三姐妹」!」
汪麗玲雖然對「飛蝶三姐妹」認識馬玉龍非常在意,但因丟了「胭脂寶盒」,已經沒有了那份心情。
就在這時,驀聞一個轎夫失聲道:
「快看,那邊地上倒著一個人!」
馬玉龍等人循著指向一看,就在不遠處一叢小樹下,果然伏臥著一個人。
根據那人的纖細體形,顯然是個女子。
兩個紅衣背刀女警衛已經脫口驚呼道:
「就是她,『紅梅』!」
驚呼聲中,大家同進奔了過去。
鐵婆婆的身法較快,業以俯向將地上的紅衣少女嬌軀扳正過來。
馬玉龍低頭一看,正是今天早晨前去向他詢問事情的俏麗少女。
一看「紅梅」倒在地上的睡態,顯然是被人點了穴道。
但是,蹲身下去的鐵婆婆卻。急忙伸手摸向了「紅梅」的鑣囊內。
方才發話的紅衣背刀。少女立即道: 「方纔小婢看到她時,她是將綢包掛在肩上的……」 一個男護衛則懊惱的說:
「不用搜了,準是丟了!」
果然,只見鐵婆婆伸手一摸,面色大變,望著神情焦急的汪麗玲,急聲道:
「沒在裡面!」
馬玉龍見「胭脂寶盒」果真丟了,心中又急又懊惱,由望著汪麗玲,沉聲埋怨道:
「這等貴重東西,為什麼你自己不保管?」
汪麗玲雖然也在極端懊惱惶急中,但仍被馬玉龍斥得一愣。她覺得馬玉龍實在太大膽了,竟敢以呵斥吻責備她,不由怒聲道:
「放肆!我的事要你來管!」
馬玉龍本來就氣她和鐵婆婆,這時一聽,更加光火,立即怒聲問:
「我問你,現在把寶盒弄丟了,應該由誰來負責?」
汪麗玲毫不遲疑的怒聲道:
「我自己的東西,當然由我來負責。」
馬玉龍冷冷一笑道:
「只怕東西未必是你一個人的。」 說罷轉身,飛身縱進了樹林內。
汪麗玲聽得心中一驚,是見馬玉龍縱進了樹林內,依然忍不住驚異急聲問: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馬玉龍理也不理,繼續向深處馳去。
他認為「紅梅」被人點倒不久,那人可能還未走遠,追一程也許能將那人截住。
但是,前進不足十丈,前面林隙間已透進夜光,這座樹林顯然並不寬廣。
於是足尖一點,騰身飛上樹巔,遊目一看,發現正西山道上已燃高了數盞村車上的紅燈,不但沒有了呼喝暴叱聲,也看不到那片黑壓壓的人群。
馬玉龍一看這情形,斷定那些歹徒已經退走了,同時也斷定劫走寶盒的人不可能往西逃走。
是以,就在樹巔上折身向東追去。
腳下樹林是東西向成長,而且向東低斜,直達一片綠谷,這對他的視野極為有利。
馬玉龍功力深厚,不但盡得異人老和尚的全部絕學,同時也獲得近一甲子的功力,是以,他藉著晴空星光,極目察看,如果有人在百丈之內飛馳,仍逃不過他的眼去。
但是,看看將至谷崖,依然未有任何發現,顯然追錯了方向。
正自懊惱,決心回頭,驀然一聲「叮咚」弦韻,就在不遠處響起。
馬玉龍心中一驚,本能的戛然剎住了身勢,雙腳正踏在崖邊的一方岩石上。
循聲一看,星目倏的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只見就在不遠處的一方青石上,赫然坐著一個懷抱碧玉琵琶的霓裳少女,正以脈脈含情的目光望著他,鮮紅的唇角上掛著微笑,纖細如春蔥似的五指,仍放在琵琶的絲絃上。
顯然,方纔的那聲「叮咚」弦韻,正是由她那看來柔弱無骨的玉手上撥出。
霓裳少女年約十八九歲,生得黛眉鳳目,瓊算櫻唇,桃形面龐,膚如凝脂,由於她身著彩色雲裳坐在那裡,直疑她是天上仙子。
馬玉龍根本不相信天上會有仙子,卻懷疑世上可能有修練千年的成形狐精。
一想到千年成形的狐狸精,馬玉龍也不禁心頭微震,警惕立生。
想想,一個絕色少女,夜已起更,仍孤伶伶的一個人,坐在深山荒谷的青石上彈琵琶,怎不令人驟起疑心?
就在他想到彈琵琶的同時,霓裳少女已含笑望著他,輕移纖指,叮叮咚咚的彈起來。
馬玉龍一聽單韻,便立時肯定了霓裳少女不但不是狐精,而且是個身具不俗武功的人。
因為,她在撥弦的指尖上,業已滲時了精湛的內力,所以才聽來格外悅耳,令人蕩氣迴腸。
但是,他因寶盒被盜,此時又追錯了方向,心中十分懊惱,根本無心站在那裡聽。
正待轉身離去,霓裳少女已含笑親切的問:
「你是『神勇鏢局』的人?」
馬玉龍神色一驚問:
「你怎的知道?」
霓裳少女一笑道:
「我看到你鏢囊上繡有『神勇鏢局』……」
馬玉龍一聽,只得頷首道:
「不錯,在下正是來自『神勇鏢局』……」
霓裳少女竟然:
「大名可否見告?」
馬玉龍劍眉微蹙,雖然汪麗玲和鐵婆婆俱都沒有跟來,但他依舊淡淡道:「在下余偉銘!」
霓裳少女立即讚聲道: 「神勇鏢局果然名不虛傳,僅僅局裡的一個護鏢武師,竟有如此駭的輕身功夫,難怪天下綠林,無不禮讓三分……」
馬玉龍一聽,心知不妙,少女的話表面是恭維,暗中卻心存不服。
是以,趕緊謙聲道:
「全仗敝局老鏢頭生前的餘蔭庇佑,以及四海英雄的顧念舊情,所以才有今天這個局面……」
豈知,霓裳少女哂然一笑道:
「不是懼於貴局少鏢頭馬玉龍身為異人的高足,劍術無敵……?」
馬玉龍聽得不禁心中有氣,立即沉聲道:
「我家少鏢主,為人謙和,尊長愛幼,對天下綠林好漢,更是心存尊敬……」
霓裳少女未待馬玉龍話完,已綻唇含笑道:
「你把他說得這麼好,我倒很希望能見到他……」
馬玉龍立即淡然道:
「非常不巧,他這次沒有隨鏢前來!」
霓裳少女卻含笑道:
「憑良心說,方才看到你踏枝掠樹而來,我還以為你就是你們少鏢主呢?!……」
馬玉龍立即哼聲道:
「有點兒失望是不是?」
霓裳少女毫不避諱的說:
「不錯!當我看清你手裡提著刀而不是劍的時候,是有那麼一點兒!」
馬玉龍冷冷一笑道:「你失望的時候還在後頭呢?」
說罷轉身,起步就待離去。
但是,霓裳少女嬌靨一沉,五指猛的一撥絲絃「荒」的一聲大震,同時沉聲道:
「慢著!」
馬玉龍感到氣血一陣浮動,不由急忙殺住了身勢,立即怒聲問:
「你還有什麼事?」 霓裳少女雖然嬌靨一沉,但旋即掛上一絲笑意,道:
「名俠士,大劍客,在女孩子面前,隨時都要注意風度,顧到禮貌……」
馬玉龍立即無可奈何的說:
「告訴你,我是在刀尖上混飯吃的鏢師,不是名俠士,大劍客……」
霓裳少女立即道:
「我可以叫你馬上成為舉世聞名的大俠士……。」
馬玉龍立即淡然道:
「非常抱歉,我不是那塊材料!」
說話之間,轉身就待。起步。
但是一回頭,發現前面一丈五尺之久,竟俏生生的站著五個手橫寶劍的綵衣少女。
馬玉龍看得一愣,這才警覺到霓裳少女的纖纖五指一直撥動著碧玉琵琶上的四根絲絃,「叮叮咚咚」,好似雨打芭蕉,又好似萬馬奔騰,原來她在暗中排斥她的五個侍女,悄悄掩向他的身後。
一看這情形,心中更加有氣,不由望著霓裳少女,冷冷一笑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
霓裳少女依然綻唇微笑道:
「沒什麼意思,如果你想走,就得先通過她們的『五鳳陣』……」
馬玉龍哂然一笑道:
「我再向你說一遍,我不是名俠士大劍客,我也不懂什麼叫禮貌風度,雖然她們長得如花似玉,個個美如仙子,惹惱。了我照樣將她們一刀一個殺了!」
霓裳少女毫不為動,依然微笑道:
「不錯,你是有一點兒冷酷無情的個性,不過,我仍不信你真的下得了毒手!」
馬玉龍一聽,只得恨聲喝了聲「好」,故意咬牙切齒地說:
「我馬上就要你知道!」
道字出口,驟然大喝一聲,身形猛的一旋,挾著一道寒光和刀嘯,竟快如疾雷閃電般撲向了霓裳少女。
霓裳少女大吃一驚,脫口嬌呼,香肩一晃,閃身離開了坐石。
但是,閃電撲至的馬玉龍卻足尖一點她的坐石,疾演「大挪移法」,身形劃了一個大弧形,繞過五個持劍少女,直飛樹林之內。
緊接著,身形一閃,頓時失去了蹤跡。
急定心神的霓裳少女,脫口怒叱道:
「余偉銘,你跑了你會後悔!」
說話之間,五指猛彈,立時喊殺震天,號角戰鼓齊鳴,似有千軍萬馬,齊向他馬玉龍追來。
馬玉龍雖然早已有了準備,這時聽了依然暗自心驚,鬧不清這個懷抱琵琶的霓裳少女是何來歷?
最初他以為霓裳少女只一個人,原來還帶了五個綵衣持劍少女。
回想剛剛弧形繞過五個綵衣持劍少女時,發現南邊的大石後,似乎還拴著一匹銀鬃銀尾的紅毛龍駒,那顯然是霓裳少女的座騎。
心念間業已看到那片空地上的鐵婆婆等人。
一看到鐵婆婆等人,立時聯想到霓裳少女的警告余偉銘,你跑了你會後悔!
心中一動,不由失聲驚呼道:
「劫走『胭脂寶盒』的人莫非是她不成!」
雖然想到了,但也飛身抵達了現場。
只見鐵婆婆神情頹廢的站在轎門口,五個紅衣背刀少女則圍立在大轎旁,八個男護衛和八個轎夫也個個垂頭喪氣的站在遠處不言不語,氣氛顯得十分低沉。由於不見了汪麗玲,很可能已進入了大轎裡。
鐵婆婆一見馬玉龍回來了,立即不客氣的怒聲問:「你去了哪裡這麼久才回來?」
馬玉龍只得道:
「我去追截盜走寶盒的人……」
鐵婆婆急忙問:
「追到了沒有?」
馬玉龍正待說什麼,目光一亮,頓時忘了回答。
因為汪麗玲已換了一身湖水綠的緊身勁衣,肩披碧綠銀絲短劍氅,佩同一絲色鑣囊,足登綠緞小蠻靴,並在高挽的髮髻上繫了一個翠綠朝天蒺藜結,正由大轎內走出來。
馬玉龍的確看呆了,他這時仔細一看,才發現汪麗玲竟是如此的清麗艷美,雍容華貴,宛如空谷幽蘭般,另具一種高雅風韻。在這一剎那,他覺得這是他自藝滿下山來,所看到的最美的少女,而這個最美的少女,卻正是他的未婚妻子。
只見嬌靨深沉的汪麗玲,僅淡淡的看了他馬玉龍一眼,顴手在一個紅衣背刀少女的手裡將一柄綠鞘金絲劍接過去。
馬玉龍看得心中一驚,不自覺的急聲問:
「你要去哪裡?」
這口氣似乎不該由一個鏢局裡的鏢師這麼問。
鐵婆婆卻憤聲道:
「來人盜走了寶盒不算,還下毒手點了『紅梅』的死穴!」
馬玉龍大吃一驚,不由驚呼道:
「怎麼會呢?方才不是還有呼吸嗎?」
說話之間,急忙轉首看向那叢小樹下。
只見兩個背刀少女正守在那裡暗自流淚,紅梅果然仍蜷臥在地上。
一看這情形,立即飛身縱了過去。
兩個紅衣少女一見,急忙向後退了兩步。
馬玉龍首先將寶刀交於左手,準備右掌拍向紅梅的命門。
但是,就在他將刀交給左手的同時,發現紅梅頸後的衣領上,有一絲毫光一閃而逝。
馬玉龍心中一動,立即蹲下身去,凝目一看,就在紅梅的後頸肌筋上,赫然嵌著一顆較龍眼稍小的血紅珊瑚彈珠。
由於紅梅穿著紅衣,血珊珠又嵌在衣領上,汪麗玲和鐵婆婆在心情亂懊惱的情形下,加之又在夜晚,自然不易發現它。
實在說,如果不是巴德彪的虎頭鳳尾寶刀寒光閃射,他也不會發現的這麼快。
是以,他急忙將右掌平貼在紅梅的後頸上,暗勁一吐,掌心猛躬,伏臥在地上的紅梅嬌軀一顫,立時呻吟了一聲!
兩個守護的紅衣背刀少女一見,脫口歡呼道:
「紅梅醒了!」
歡呼聲中,急忙蹲下身去為紅梅推拿。
其餘男女護衛和轎夫等人一聽說紅梅醒了,俱都興奮的奔過來。
汪麗玲和鐵婆婆,幾乎是同時飛身縱到馬玉龍身邊,不由驚喜的急聲問:
「你是怎樣解開的?」
這口氣倒有些像詢問自己的親密友人。
汪麗玲已然警覺到,急忙向後退了兩步。
但是,鐵婆婆卻瞪著兩隻小眼,直向馬玉龍的右掌心中瞧。
馬玉龍緩緩站起,同時凝目細看那粒血珊珠。
細看之下,脫口輕啊道:
「會是她?」
汪麗玲雖已看到了馬玉龍的掌心中有一顆血紅珊珠,卻不知是誰發的暗器,她當然希望由這顆珊珠上將失去的「胭脂寶盒」追回來。
這時一聽馬玉龍驚呼「是她」,心知有異,不由急上兩步,凝目一看,發現那粒毫光閃閃,十分圓潤的血紅珊珠上,竟然刻著兩個金絲小字麗珠。
一看到「麗珠」兩字,她立時想起了昨夜偷看鏢車裝石頭的「飛鞭玉女」郝麗珠,不由憤聲道:
「原來她一直在暗中跟著我們……」
話未說完,馬玉龍突然起起了那匹銀尾鬃紅馬,脫口驚啊道:
「原來她是一夥的……」
的字出口,騰身而起,飛身縱上樹巔,展開身法直向正東馳去!
鐵婆婆等人看得大吃一驚,俱都驚呆了!
汪麗玲雖然也吃了一驚,但她心知有異,呼了一聲「你?」也跟著騰身縱上樹巔,直向正東追去。
但是,馬玉龍的身法太快了,只見他挾著一道寶刀寒光,疾如掠地流星般,直向樹林盡頭的綠谷前馳去。
汪麗玲斷定馬玉龍一定在剛才追上了「飛鞭玉女」,聽口氣似乎還不止一人,只是沒想到盜走寶盒的人就是她,所叫放走了她們。
心念間已馳至樹林盡頭谷崖處,她的落腳地方,也正是馬玉龍剛才站過的那方岩石。
只見手提寶刀的馬玉龍,身形飄忽,快如電掣,一分兒飛至南邊的大石長望,一會兒又縱至那排小樹後察看。
汪麗玲愣愣的望著他,看了他這等驚人的身法,的確有些懷疑他在「神勇鏢局」中的地位只是一個靠護鏢討生活的鏢師?但是,就在她隨著馬玉龍的快速身法看向遠處時,驀然聽一陣風吹紙張聲就在附近響起。
汪麗玲急忙收回視線一看,發現就在兩丈以外的青石上,以小石壓著一張素白紙條,正在那裡隨著夜風飄動。
凝目一看,發現上面似有字跡,心中一動,飛身縱了過去。
伸手將紙條抽出來一看,上面竟寫兩行娟秀草字:「書致余偉銘,轉告馬玉龍,如想取回失物,務請親來一會。」
下面是一片空白,既未具名,也未繪上暗記。
就在這時,一陣勁風襲來,只見亮影一閃,馬玉龍已戛然站在了她的面前,同時沉聲問:
「什麼東西?」
汪麗玲見他說話毫不客氣,順手將紙條去了出去。
夜風正強,紙條立即隨風吹去。
馬玉龍出手如電,向著紙條一招,應手將紙條招了回來。
汪麗玲看得花容微變,對自己將紙條丟出去多少有些後悔,如果他不能將紙條招回來,豈不飛走了?
馬玉龍似乎並未介意,展開紙條一看,立即憤然沉哼道:
「馬玉龍,馬玉龍,馬玉龍都快被你們逼瘋了!」
了字出口,順手將紙條丟出,接著反掌一扇,只見隨風飛去的紙條,「卜」的一聲震得粉碎。
也就在紙條震碎的同時,馬玉龍已飛身向來時的方向馳去。
看得一呆的汪麗玲,急定心神,脫口嬌呼道:
「站住!」
馬玉龍急忙剎住身勢,回身問:「什麼事?」
汪麗玲只得沉聲道: 「那張紙條你應該拿給你們少鏢主看,不應該擅自把它毀了!」
馬玉龍立即沉聲道:「那上面本來就寫的要我轉告,我告訴我們少鏢主也是一樣。」
汪麗玲見馬玉龍強詞奪理,不禁心中有氣,因而微剔柳眉道:
「話雖然這麼說,總是不禮貌!」
馬玉龍一聽,頓時感到詞窮,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她才好,因而窘住了。
汪麗玲卻繼續道:
「我還有句話要問你……」
馬玉龍只得道:「說!」
汪麗玲問:
「你方才譏我寶盒未必是我一個人的,是什麼意思?」
馬玉龍在這句話出口時就感到失言,這時見問,只得「哦!」了一聲道:
「我是說,你把寶盒丟了,即使你的父母能原諒你,你的兄弟姐妹也示必肯依!」
汪麗玲一聽「你的父母」,頓時想起了二老臨終時的一再叮囑。如今,她非但沒有按照遺言說明來意,為了爭一口氣,反而將「胭脂寶盒」丟了,所幸已知道是誰盜去了,萬一找不回來,她實在是個不孝的女兒。
心念及此,格外焦急,定神一看,馬玉龍已飛身向前馳去。
她看得出,前面的馬玉龍並沒有施展「大挪移法」,顯然有意在等她,是以,立即飛身追去。
但是,她不能跟的太近,因為,她已經是個有了未婚夫婿的少女。
就在她和馬玉龍回到現場的同時,「鐵掌銀鉤」梁興仁和甘興霸,以及李健雄和巴德彪四人,也正巧飛馬尋至。
「鐵掌銀鉤」梁興仁,一見馬玉龍和汪麗玲由遠處馳回來,不由驚異關切的問:
「怎麼?你們這邊也發生事情了嗎?」
說話間,馬玉龍和汪麗玲已馳至近前,而他們四人也同時由座馬上躍下來。
馬玉龍沒有回答,先問道:
「你們那邊怎樣?」
甘興霸立即懊惱的說:
「沒有一個弟兄沒有負傷,十輛鏢車全砸毀了。連一盞完整的燈籠都沒剩下!」
說此一頓,特地肅手一指李健雄巴德彪兩人,繼續道:
「喏,請看,連他們兩位一等一的高手,也被打得鼻青臉腫的……」
已經走過來的鐵婆婆和汪麗玲兩人一看,發現李巴兩人的臉上果然一塊青,一塊紅,但她們的心中已升不起報復後的得意感。
只得甘興霸懊惱的繼續說:
「只有梁世叔一個人,沒有人向他下手。」
「鐵掌銀鉤」立即歎了口氣道:
「所幸他們刻發現鏢車裡都是石頭,否則,時間一久,難免不向我老頭下手!」
說此一頓,特地望著汪麗玲,關切的問:
「汪姑娘怎的換上了勁衣疾服?」
馬玉龍立即沒好氣的說:
「她們把玉盒丟了……」
「鐵掌銀鉤」四人聽得大吃一驚,脫口驚啊,齊聲驚異的問:
「真的丟了嗎?」
馬玉龍知道「鐵掌銀鉤」四人仍以為汪麗玲和鐵婆婆故弄的玄虛,只得道:
「確實丟了,是郝麗珠和一個懷抱琵琶的姑娘下的手!」
「鐵掌銀鉤」神色一驚問:
「可是『玉琵琶』蕭七姑……」
鐵婆婆立即哼聲道:
「蕭七姑比我老婆子還老,還能再稱姑娘嗎?」
「鐵掌銀鉤」急忙問:
「有多大年紀?」
馬玉龍淡然道:
「十八九歲!」
李健雄立即道:
「那一定是她的徒弟!」
「鐵掌銀鉤」繼續問:
「你們怎知玉盒是郝麗珠劫走了?」
馬玉龍將手向前一伸道:
「這兒有一粒刻著她名字的血珊珠!」
「鐵掌銀鉤」急忙伸手拿過去,凝目一看,立即問:
「這粒血珊珠是哪裡來的?」
馬玉龍道:
「在她們一個女護衛的身上發現的……」
汪麗玲立即望著鐵婆婆,問:
「紅梅醒了怎麼說?」
馬玉龍哼聲道:
「她只覺得一陣暈眩,立時失去了知覺,連個鬼影子,也沒看到。」
甘興霸卻望著馬玉龍,關切的問:
「你有沒有看見那丫頭。」
馬玉龍道:
「我追去時僅碰到那個懷抱琵琶的姑娘,回來時才看到她那匹銀鬃馬……」
巴德彪卻迷惑不解的說:
「奇怪呀!你們這麼多人在一起,怎會讓她得手呢?」
鐵婆婆立即恨聲道:
「都是那三個死丫頭啦……」
巴德彪驚異的問:
「哪三個死丫頭?」
馬玉龍道:
「就是『飛蝶三姐妹』劉美珍她們……」
甘興霸立即失聲道:
「怎麼?那三個瘋婆也一直盯著咱們來啦?」
馬玉龍憤聲道:
「哼,她們還重新換了衣服蒙住了臉呢?」
鐵婆婆為了遮醜,也氣呼呼的說:
「要不是她們三個搗亂,郝麗珠根本就沒機會下手!」
甘興霸則懊惱的說:
「上次為了救她們三人,我失手殺了『琅琊島』的二島主,她們不但不知恩圖報,反而前來胡鬧……」
鐵婆婆立即冷冷一笑道:
「這就是你英雄救美人的結果……」
甘興霸急忙分辨道:
「咱們身為武林俠義道的人,怎能見死不救呢?」
鐵婆婆立即譏聲問:
「這麼說,上次為了郝麗珠,你和「武當三劍客」大打出手,了不是爭風吃醋嘍?」
甘興霸被譏得頓時胖臉通紅,因為他也不知道原因詳情,不由急得沉聲道:
「你?……」
鐵婆婆得理不讓人,立即沉聲問:
「我?我怎麼樣啊?」
甘興霸本想為馬玉龍炫耀一下這幾件轟動武林的大事,沒想到弄巧成拙,立即不安的看一眼俊面鐵青的少鏢主馬玉龍。
汪麗玲當然知道鐵婆婆是為她,但也太露骨了些,不由羞紅著嬌靨。低聲阻止道:
「鐵婆婆!」
鐵婆婆更加理直氣壯的說:
「本來嘛!如果他不到處熱情救美,哪有今天的事情發生,三個蒙面來殺人,一個暗下毒手盜走了寶盒!」
「鐵掌銀鉤」趕緊拉回正題道:
「是呀!現在寶盒被劫走了,咱們得趕快設法要回來呀!」
甘興霸卻懊惱的說:
「寶盒被郝麗珠劫走了,誰敢去龍泉島要?」
汪麗玲立即微紅著嬌靨,道:
「我可以陪你去要!」
甘興霸聽得大吃一驚,不由慌的忽聲道:
「不行不行,我才不能去……」
鐵婆婆一看,氣得瞪著小眼怒斥道:
「你怕什麼,我家小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鐵掌銀鉤」黨得事態愈來愈嚴重了,他當然知道甘興霸並不是真的怕去龍泉島,而是不便和馬玉龍一塊前去要寶盒。
是以,心中一動,只得解釋道:
「汪姑娘千萬不要誤會,我家少鏢主自小就怕水,不會水功……」
鐵婆婆立即哼聲道:
「原來是只旱鴨子!」
甘興霸卻正色分辨道:
「你們的身體輕,到了水裡當然能漂起來,看看俺,一個人頂你們兩個重……」
鐵婆婆聽得一愣,簡直不敢相信他就是「儒俠」馬騰雲的兒子,不由氣得大聲道:
「運糧船那麼大,它也沒有沉下去。」
汪麗玲早已傷心的低下了頭。
「鐵掌銀鉤」只得無可奈何的解釋道:
「我們少鏢主怕水,這是天性,正如你們婦女見了蛇就發抖一樣!」
鐵婆婆一聽「蛇」,不由渾身一哆嗦,因為她就起小怕蛇,如今雖然練了一身驚人的功夫,看見了蛇依然直豎汗毛。
由於自己也有一般人聽了覺得好笑的缺點,只得沉聲道:
「既然你們少鏢主怕水,那只好由我老婆子陪我家小姐前去了……」
話未說完,汪麗玲已望著馬玉龍,淡然問:
「你把才纔紙條上的留言告訴你們少鏢主?」
馬玉龍立即無可奈何的說:「我們少鏢主怕水,告訴了他還不是不能去!」
甘興霸卻興奮的一指馬玉龍,恍然道:
「俺想起來了,余鏢師,你的水功好,你代表我去算了……」
汪麗玲一聽,嬌靨倏沉,斷然反對道:
「不可以,他不能代表你去!」
如此一說,「鐵掌銀鉤」等人俱都愣了。
鐵婆婆當然瞭解汪麗玲為什麼要斷然拒絕;余鏢師那麼英俊挺拔,武功又比她高出多多,兩個人一起前去龍泉島,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必然也多,萬一日久生情,或有了什麼,焉能對得起死去的父母?
但是,她鐵婆婆自己卻正希望如此,為了汪麗玲的幸福,她不能眼看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嫁給一個性情急躁,頭腦單純,挺著大肚子的人。
她心中雖然這麼想,卻不敢公然表示出來,故意沉聲道:
「我家小姐反對余鏢師跟著她去,我看梁老頭你……」
「鐵掌銀鉤」急忙道:
「老朽已是半身入土的人了……」
鐵婆婆立即轉首瞪著李健雄巴德彪兩人,沉聲問:
「那麼你們兩個……」
巴德彪神色一驚,搶先道:
「俺也是旱鴨子!」
李健雄則蹙眉道:
「方纔被他們亂棍打了一頓,渾身沒頭痛!」
「鐵掌銀鉤」只得望著汪麗玲,解釋道:
「汪姑娘,我們余鏢師恭陪您前去最恰當,他武功高,心地好,水中功夫更是一絕……」
汪麗玲聽說「水中功夫精絕」,不由瞟了一眼馬玉龍。
一看之下,發現他神情冷傲,正轉首看見別處,芳心一氣,立即望著「鐵掌銀鉤」,憤聲道:
「梁世伯,不是晚輩身為江湖兒女,仍不能拋卻世俗,實在不便和他一同前去……」
豈知甘興霸竟正色道:
「這有什麼不便的?高興談話就談兩句,不高興誰也別理誰,談得來兩人並騎趕路,談不攏各走各的,為節省大家一桌吃飯,覺得憋扭,分開來吃,晚上宿店,你有鐵婆婆護著,他也不敢吃了你……」
汪麗玲見他發現意見,立時將兩道柔和目光注視在他黑紅光亮的胖臉上,豈知,聽到最後兩句,不由氣得嬌靨通紅,沉聲道:
「你?……你胡些什麼你……」
鐵婆婆趕緊寬慰道:
「好了好了,我倒覺得馬少鏢主說的有些道理……」
話未說完,汪麗玲已怒斥道:
「閉上你的嘴。」
鐵婆婆見汪麗玲真的發了脾氣,自然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鐵掌銀鉤」見狀婉轉的說:
「汪姑娘,不是老朽危聳聽,有意潑冷水,『龍泉叟』脾氣古怪,對他這個小孫女,十分溺愛,她母親『湘江女俠』年愈五旬,也就這麼一個女兒……」
汪麗玲正在氣頭上,不由覺聲道:
「他們的輩份高,聲譽隆,難道就應該縱容自己的孩子在外面胡作非為嗎?」
「鐵掌銀鉤」蹙了蹙眉頭,不禁為難的說: 「當然不應該……」
話剛開口,汪麗玲已嬌哼一聲,倔強的繼續說:
「如果他們只知袒護,不講道理,晚輩也只好以武力硬索了……」
「鐵掌銀鉤」神色一驚,不由焦急的說:
「那又何必呢,為了一個玉盒,得罪一位上兩代的老前輩和一位受人尊敬的女俠……」
鐵婆婆立即沉聲道:
「梁老頭,照你這麼,他們偷走了我們小姐的寶盒,難道就罷了不成?」
「鐵掌銀鉤」急忙道:
「當然不成,如果明著投帖拜山談不攏,咱們就改為暗了,不但寶盒可以順利拿回來,還要叫他們輸的口服心服!」
鐵婆婆立即問:「臬才能讓他們口服心服?」
「鐵掌銀鉤」肅手一指馬玉龍,正色道:
「我們余鏢師,不但熟諳各種奇門陣勢,而且擅破各種驚險機關,只要讓他深夜站在高處一看,很快便可發現寶盒藏匿的位置……」
鐵婆婆哼聲道:
「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再把寶盒偷回來?」
「鐵掌銀鉤」正色道:
「這有何不可?這叫啞子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他們不承認於先,怎好再說有於後?」
汪麗玲卻斜了甘興霸一眼,冷冷的說:
「可是,郝麗珠在紙上留言上,指明了要你們少鏢主親自去一趟……」
話未說完,巴德彪竟失聲一笑道:
「若叫我家少鏢主親自去暗取呀!嘿哼,只怕飛身縱上了房,「喀喳」破了瓦,不掉進屋裡去就念佛了,哈哈……」
如此一說,甘興霸非但沒有勃然大怨,反而跟著李健雄等人一同哈哈笑了。
汪麗玲一看,幾乎氣暈了過去,不由望著「鐵掌銀鉤」,沉聲道:
「梁世伯,就叫你們余鏢師跟著去好了!」:
「鐵掌銀鉤」聽得精神一振,欣然應好,立即望著馬玉龍,吩咐道:
「余鏢師,你就陪著汪姑娘辛苦一趟吧!」
馬玉龍也怕汪麗玲堅持甘興霸前去,這時一聽,立即沉聲道:
「半個時辰之前郝麗珠她們還停留在東邊的綠谷附近,現在雖然離開了,想必走得不會太遠,快馬追一陣,也許能夠追上……」
鐵婆婆非常希望馬玉龍能和汪麗玲一塊兒前去龍泉島,雖然這位「余鏢師」一直對她不太客氣,在鏢局裡還會奪走過她的兵器,但她還是對他—卜分歡喜。
這時聽說要去追郝麗珠,立即望著十數男女護衛,大聲吩咐道:「快拉三匹快馬來!」
馬玉龍一聽,立即冷冷的說:
「我們鏢局裡有馬,你們騎你們的吧!」
鐵婆婆聽了一愣,不由怒聲道:
「哪個要給你騎?我們也要帶個人去。」
說話之間,三四個紅衣背刀女護衛已將自己的座騎拉過來,她立即吩咐紅梅跟著前去。
但是,馬玉龍卻望著甘興霸和「鐵掌銀鉤」等人,關切的說:
「你們只好先轉回汀泗橋了!」
甘興霸故意憤聲道:
「現在怎麼回去?鏢車全毀了,每一個鏢師弟兄都掛了彩……」
話未說完,那邊的鐵婆婆已哼聲道:
「兩萬五千兩銀子已付給你了,你再打造一百輛鏢車還是有剩的……」
甘興霸一聽,不由怒聲道:
「你付了兩萬五千兩銀子有什麼用?我們『神勇鏢局』的名譽毀在了你們的手裡……」
鐵婆婆立即怒聲道:
「你吼什麼?你的嗓門大我老婆子就怕你了是不是?」
「鐵掌銀鉤」立即無可奈何的說:
「好了好了,你們趕快去追郝麗珠吧!我們先在山窩裡躲幾天,然後再想辦法溜回去!」
汪麗玲一聽,順手在一個女護衛手裡接過一匹青聰驄,嬌靨上同時掠過一絲憂鬱之色。
「鐵掌銀鉤」騎的原本是馬玉龍的龍駒,順手交給了馬玉龍,道:
「你就先騎我的馬去吧,一切以索回寶盒為原則,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馬玉龍應了一聲,飛身縱落馬鞍上,一抖絲韁,飛身逕向正南馳去。
鐵婆婆已騎在了一匹黃馬上,紅梅仍騎她自己的棗紅。
汪麗玲見馬玉龍吭也不吭,逕自飛馬向南馳去,只得一抖絲韁,縱馬前向追去。
手中提著「珍珠劍」的甘興霸,一等鐵婆婆和紅梅也縱馬馳去,才望著「鐵掌銀鉤」將手中的劍提了提。
「鐵掌銀鉤」當然也想到了,但因馬玉龍已將巴德彪的虎頭鳳尾寶刀佩在了腰上,因而也沒提,這時見甘興霸向他暗示,只得搖了搖頭。
他目光憂鬱的望著四匹疾馳而去的馬影,老臉上佈滿了焦急,他這時對沒有及時阻止這一對小兒女的意氣用事,實在感到懊惱後悔!
他卻不知道,馬玉龍和汪麗玲也正為這件事不知如何紹局而感到懊惱憂急。
馬玉龍一口氣奔上向東伸去的山道上,他不但速度未減,反而加速馳去。
鐵婆婆越看越有氣,再也忍不住怒喊道:
「喂!你小子可要鬧清楚,是你陪我家小姐前去,可不是我家小姐跟著你……」
汪麗玲聽得嬌靨一紅,不由低叱道:
「鐵婆婆!話都不會說。」
鐵婆婆先是一愣,接著想起了「我家小姐跟著你」,沒由懊惱的恨聲道:
「唉!我真被這小子給氣糊塗了!」
說話之間,發現前面疾馳的馬玉龍,根本沒有減低馬速的意思,氣得舉手一指,憤聲道:
「你看,好像我們在和他比賽,看淮的馬跑得快似的。」
汪麗玲卻低聲警告道:
「今後你最好少諷譏他……」
鐵婆婆神色一驚,道:
「怕什麼,難不成他還敢把我老婆子殺了?」
汪麗玲憂鬱的說:
「那倒不至於,我看得出來,他的武功似乎遠在馬玉龍之上。」
鐵婆婆立即正色低聲道:
「是呀!我倒覺得他才是異人的徒弟呢!」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的問:
「你今天中午不是還懷疑他可能是馬玉龍嗎?」
汪麗玲道:
「那是因為他午前和「鬼刀」江寨主動手時,一套「閃電十三刀」不但沒有傷到他分毫,江寨主的腦袋反而險些被他砍掉……」
鐵婆婆立即餘悸猶存的說:
「當時可真把我嚇壞了……」
汪麗玲則繼續道:
「最重要的疑點是在他誇讚了江寨主之後,江寨主曾感激的稱呼了他聲『少鏢頭』……」
鐵婆婆正色道:
「我也注意到了,他當時曾經臉色一變,還偷偷看了你一眼……」
汪麗玲卻黯然道:
「可是,經過了我的仔細觀察後,已經確定他不是了!」「你可是因為「飛蝶三姐妹」
也恨恨的罵他余的?」
汪麗玲道:
「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就是他使用的兵器!」
鐵婆婆恍然道:
「你是說他使的齊魯大盜宮一豪的『虎頭風尾刀』?」
汪麗玲道:
「我不是批他用的是誰的刀,我是說,一個自小就跟著父母學劍,而又人人知道他劍術精湛的人,一旦用起刀來,不可能那麼熟練驚人……」
鐵婆婆卻不以為然的說:
「說不定他的異人老和尚師父,就是一個使戒刀的高手呀!」
汪麗玲微一頷首道:
「當然,這並非沒有可能,可是,現在是前去追郝麗珠,也許一直追到巢湖龍泉島,誰又敢說不會被迫動手呢?」鐵婆婆立即似有所悟的說:
「你是說,他沒有設法帶把劍去?」
汪麗玲正色道:
「如果他確是馬玉龍的話,至少也應該胡亂編個理由,把他父親仗以成名的「珍珠劍」
帶在身上。」
鐵婆婆沉覺有理,因為,她在陪汪麗玲前來「神勇鏢局」這前搜集的有關馬玉龍的資料上,就產特別強調馬玉龍劍術無敵,是以他父親馬騰雲昔年伏以成名的「珍珠劍」為兵器。
一想到「劍術無敵」,她立時想起了甘興霸粗獷的身體和他的大肚皮,因而不禁在心裡問:
「他那個樣子子真的劍術無敵嗎?」
心念完畢,卻不自覺的懊惱道:
「在我老太婆的想像中,一直認為馬玉龍英俊瀟灑,飄逸超群,因而也沒有問前來打聽的人,馬玉龍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汪麗玲淡然輕哼道:
「那是你一直認為父親英挺母親貌美,生下來的兒子一定英姿勃發的心理在作祟,我爹是個張飛型的人,我和下來也沒有濃眉大眼,皮膚烏黑……」
鐵婆婆立即分辨道:
「姑奶奶,你的容貌身材,完全像咱們夫人呀……」
汪麗玲卻不耐煩的說;
「好了好了,你也用不著再堅持了,他如果是馬玉龍,郝麗珠在留言條上也不會稱呼他余偉銘,還要他轉告馬玉龍,親去一趟巢湖龍泉島了!」
如此一說,鐵婆婆自然啞口無言了。
因為, 「武當三劍客」為了郝麗珠曾經與馬玉龍交過手,郝麗珠是見過馬玉龍的人,她當然不會弄錯。
但是,她鐵婆婆卻不禁懷疑,以「飛鞭玉女」郝麗珠的容貌和家世,她會喜歡一個身材如牛,腹大如鼓的小伙子嗎?
心念未完,卻聽汪麗玲低聲道:
「他下馬了,那兒可能就是郝麗珠藏身的地方。」鐵婆婆舉目一看,發現二十丈的馬玉龍,果然已下馬站在一座大石下,正在那裡躬身低頭,似乎在察看什麼。
由於馬玉龍已經下馬,汪麗玲和鐵婆婆一到近前,也同時縱下馬來。
緊跟著下馬的紅梅,立即將兩人的馬韁接過去。
仔細察看草地上的馬玉龍,抬頭看了汪麗玲和鐵婆婆一眼,似自語又似對她們兩人,迷惑的淡淡道:
「人的腳印多,馬的蹄印少……」
鐵婆婆毫不遲疑的說:
「那就是徒步的人多,騎馬的人少!」
汪麗玲立即不高興的看了鐵婆婆一眼,似乎在說:「那不是廢話嗎?」
但是,馬玉龍卻一長身形,飛身縱上了大石,立即目光炯炯的遊目察看四野山區。
汪麗玲和鐵婆婆根據「鐵掌銀鉤」的話,斷定馬玉龍是在集中目力,察看「胭脂寶盒」
的霞光寶氣,以便循著霞光追去。
豈知,汪麗玲竟將目光停留在綠谷中的幾處樹叢和修竹處。
鐵婆婆一心想知道結果,不由關切的問:
「你看的怎麼樣啊?」
馬玉龍只得道:
「我們再追一程看看。」
說話之間,飛身下大台,立即認鐙上馬,沿著山道繼續向東馳去。
汪麗玲和鐵婆婆紅梅,也急忙上馬追去。
深山夜靜,蹄聲嗒嗒,不但聽來清脆,也造成山裡谷峰間的陣陣回音。
由於晴空繁星,湛藍透明,雖是深夜,道路山勢依然隱約可見。
一陣疾馳,依然沒有發現郝麗珠與那個懷抱琵琶的少女等人。
就在這時,驀見前面夜色中透出兩點微弱燈光。
馬玉龍一看有燈光,斷定那是山區中的樵夫或獵戶人家。
但是,繼續前進尚不足一里,那兩點燈光竟突然相繼熄了。
馬玉龍並不感到意外,因為身居山區的人,一旦聽到異樣聲音,大都十分機警,他們現在突然炸燈,想必是聽到了他們四人的馬蹄聲。
漸漸看清了那時有幾株茂盛大樹,分別在林隙間蓋了十多間土坯茅屋,沒有圍牆也沒有竹籬,分不清共有幾戶人家。
到達近前,才發現是一個十字路口,而在相對的幾間茅屋門前空地上,各有一根大竹竿,分別挑著一盞防風燈,上面都寫著「小店」兩個字。
馬玉龍一看到「小店」兩個字,立時想到從昨天傍晚到現在,被汪麗玲和鐵婆婆兩人折騰的,還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是以,一到十字中口的空場上,立即勒馬躍下地來。
汪麗玲和鐵婆婆知道今夜無法再追上郝麗珠了,因而也跟著縱下馬來。
看看四周挑著小店燈籠的茅屋,雖覺野店簡陋,但有個床鋪躺幾個時辰也是好的。
也就在四人下馬的同進,左邊茅屋裡已開門奔出一對中年男女來,看樣子顯然是一對夫婦。
中年男子搶先含笑招呼道:
「爺,姑娘,老奶奶,可是要休息幾個時辰?」
馬玉龍望著附近幾間茅屋,蹙眉問:
「有乾淨的房子嗎?」
中年婦人立即含笑愉快的說:
「有有,你們四位足夠了!」
說話之間,已將汪麗玲和鐵婆婆的認馬拉過去,順手掛在西邊兩間土牆上的鐵鉤上。
中年男子也將馬玉龍的馬接過去,拴在東間茅屋門前的木樁上。
馬玉龍知道,這種山野小店,不可能要求他們將馬拉進馬棚裡。
他看了一眼左邊的上房,斷定裡已住了有人。因為,他們的兩個前窗,正對著來時的山道,方纔那兩點燈光,很可能就是他們熄滅的。
進入茅屋,中年男子已將油燈燃起來,只見竹桌木椅,土坑棉被,看來還算整潔。
馬玉龍剛剛坐下,中年婦人已愉快的端來了熱茶,提來了將面水。
他知道,汪麗玲和鐵婆婆和紅梅兩人伺候,因而把中年婦人支過來。
洗了把臉,中年男子已把馬鞍扛進來,並在每匹馬頸上掛了個草料袋。
中年男子一等馬玉龍加到椅上端起了茶,立即哈腰堆笑問:
「爺,可要吃點什麼曠馬玉龍立即道:
「不用了,歇一兩個時辰就走了!」
中年男子繼續含笑道:
「小的們就住在路邊的茅屋裡,爺有事請招呼!」
馬玉龍沒說話,僅謙和的肅了肅手。
一等店東夫婦離去,馬玉龍立即掩上了房門。
他發現汪麗玲和鐵婆婆的兩間房屋裡,已經關上了房門熄了燈,因而也震熄了油燈躺在炕上。
他實在有些累了,所以寶刀未卸,連鑣囊也沒解。
他很想思考一下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如何向郝麗珠追回寶盒,但是,身心的疲勞,情緒的苦惱,卻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驀然傳來一陣衣袂破風聲!
馬玉龍雖然睡著了,但仍保持著練武人的警覺,是以,心中一驚,立時睜開了眼睛。
也就在他睜開眼睛的同時,一陣「沙沙」輕響,似乎有十多人停身在屋外空地上。
也就在馬王龍雖然不相信是郝麗珠她們,但他依然輕靈的撐臂下炕,悄悄走到了房門後,只聽一個女子聲音,肆無忌憚的沉聲問:
「怎麼回事,還有這麼多馬匹?」
一個男子聲音,惶爭不安的說:
「小的離開時,這裡什麼都沒有……」
另一個男子機警的壓低聲音道:
「夫人,他們該不會請來了高手吧?」
那女子竟冷哼一聲,傲然沉聲道:
「那就是請了玉皇大帝來,今天也救不了他們!」
馬玉龍覺得這女子說話好大的口氣,不由將門拉開了一道縫,覷目向外看去。
一看之下,發現遠近各處竟站了二十多個手持單刀,身穿黃衣的大漢。
那些大漢有的站在大樹下,有的則把守著路口,每人的目光,俱都注視在傲立院中的女子身上。
院中女子年約四十一二歲,手提一柄柳葉刀,依然穿著一身灰絨家常便服,足登黑緞繡花鞋,如果不是自持武功高,便是驟聞警報,便他促趕來了。
好面色鐵青,一臉的怨毒,兩隻桃花眼,一直盯著上房緊閉的兩扇屋門上,尖尖的兩片薄嘴唇,不停的扭動著,顯然正咬牙切齒。
站在她身右的瘦削男子,禿眉小眼,黃黃的皮膚,手裡握著一對判官筆,神態有幾分謅媚。
另一個黃衣提刀大漢,愁眉苦臉站在她身後不遠,神情惶懼,惴惴不安,很可能就是跟蹤前來的那個人。
馬玉龍一看這些人的衣著氣勢,斷定他們必是哪一個幫會門派的弟子或武林世家的護院打手。
就在他覷目察看的同時,灰衣提刀女子已怨毒的恨聲道:
「紫蘭賤婢還不出來受死,難道非要姑奶奶親自動手打進去,你死的才甘心?」
把話說完,久久未見屋內有人吭聲!
馬玉龍一聽,斷定那間屋裡躲避的主要人物是個叫「紫蘭」的女人。
當然,她罵屋裡的女人是「賤婢」,未必就是丫頭侍女。
由於屋裡沒有任何動靜,手提判官筆的瘦削男子,突然哈腰上前一步,向著提刀女子,恭聲道:
「夫人,您看會不會由後窗跑了?」
神情惶急的黃衣大漢急忙道:
「後邊根本沒有窗戶,小的走時已經看過了。」
手提判官筆的瘦削男子立即提議道:
「那就把店家喊來問一問……」
提刀女子,立即沉聲道:
「喊店家來有什麼用?」
瘦削男子道:「說不定人已走了!」
提刀女子沉聲道:「你不會派兩個人進去摸一摸?」
瘦削男子一聽,立即回身望著路邊的兩個提刀大漢,手中的判官筆一揮,沉聲呼喝道:
「去,你們兩個進去摸一摸!」
兩個大漢神色一驚,但仍同時恭喏了一聲,各提單刀,逕向茅屋門前走去。
守在樹下路口的黃衣大漢一見,神情立時緊張起來,各自將手中的刀提了提。
兩個走向屋前的大漢一到屋門口,其中一人立即小心的舉刀向屋門推去。
刀尖一推,屋門竟「呀」的一聲開了一道縫。
另一個黃衣大漢立即回身望著提刀女子,恭聲道:
「回稟夫人,裡面沒人!」
提刀女子立即怒叱道:
「進去看一看!」
由於裡面沒有上閂,兩個大漢的膽氣頓時一壯,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也就在兩人的背影在黑暗中消失的同時,一聲驚恐的嗥叫和一聲悶哼同時傳出來。
站在外邊的人原本以為裡面沒有人了,緊張的心情也跟著鬆弛下來。
這時一聽驚恐嗥叫,每個人都嚇得渾身一哆嗦,剛剛放下的單刀,也本能的揮了個迎敵前的應變招式。
緊接著,呼的一聲,一道翻翻滾滾的身影,逕由屋門內橫飛出來,直向手提著官筆的瘦削男子撞去。
瘦削男子大吃一驚,閃身嗥叫著,揮筆就向擲來的身影搗去。
目光銳利,身形也本能閃避的提刀女子,脫口怒叱道:
「侯七自己人!」
叱聲方自出口,一道纖細白影,挾著一道寒光,緊跟著擲出來的那道身影飛縱出去。
提刀女子一見,急忙揮刀怒叱道:
「賤婢哪裡跑?」
怒叱聲中,手中刀已「霍」的一聲砍向了纖細白影。
飛身縱出的纖細的白影,一聲不吭,手中劍一式「狂濤拍岸」,反臂壓住了提刀女子單刀。
只聽「噹」的一聲金鐵交鳴,濺直無數飛射火星,纖細白影也趁勢飛向了茅屋房頂。
也就在刀劍相擊,纖細白影刀飛昇的同時,突然由纖細白影的身背上響起了一陣「呱呱」
嬰兒的啼哭聲!」
馬玉龍聽得大吃一驚,凝目一看,這才發現那道白影竟是一個身穿重孝和少婦,而她的背上,正背著一個同樣穿著孝衣的嬰兒。
就在馬玉龍看清少婦嬰兒的同時,也發現了茅屋房脊後正站起來兩個提刀大漢,逕向剛剛跳上房面的重孝少婦攻去。
馬玉龍看得曹度大吃一驚,本能的震耳一聲大喝道:「住手」
大喝聲中,開門縱了出去。
那些人聞聲一驚,急忙轉頭,立即發現了抽刀飛去的馬玉龍。
但是,背著嬰兒,身穿重孝的少婦,卻因簷草鬆軟,加之兩刀砍下,驚呼一聲,帶著一蓬草又墜下來。
她雖然身形下墜,驚險中並不慌亂,手中劍依然揮出一招「孔雀展民間」,護住了「呱呱」啼哭的嬰兒。
被稱為「夫人」的提刀女子,也不過只瞟了馬玉龍一下,立即回頭厲叱,手中刀已閃電般砍向了重孝少婦。
恰在此時,前來跟蹤的黃衣大漢已揮刀攻向了馬玉龍,上房了呼的擲出了另一道人影,直奔提刀女子面門。
提刀女子的身手果然矯健不凡,只見她略微蹲身,左手奮力撥開擲來的身影,右手刀再向重孝少婦砍去。
也就在她蹲身一頓的剎那間,馬玉龍已飛腿踢飛了攻擊他的黃衣大漢,寒光四射的寶刀已「錚」的一聲壓住了提刀女子的柳葉刀。
而就在這時,重孝少婦已揮劍逼退了向她偷襲的瘦削男子候七。
如此一來,重孝少婦背後的嬰兒哭得更厲害了。
這真是千鈞一髮的一剎那,雖然茅屋裡適時又擲出一個被點昏的打手,但沒有馬玉龍及時壓住了提刀女子的柳葉刀,重孝少婦仍難逃被攔腰斬的悲慘命運。
提刀女子見自己的刀被馬玉龍的寶刀壓住,頓時大怒,不由厲叱一聲,猛往後撤。
但是,她的柳葉刀竟像被壓在一塊世石下,重逾千鈞,紋線絲未動。
提刀女子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怒目瞪著馬玉龍,厲聲問:
「你是什麼東西,敢管『七星堡』的家務事?」
馬玉龍一聽「七星堡」,心頭不由一震,立時將壓在柳葉刀上的寶刀撤回來,同時驚異的問:
「夫人是車少堡主的什麼人……」
話聲甫落,業已縱身避至屋門口的重孝少婦已哭聲道:
「她是女管家杜三娘,她和總管蕭六暗中勾結,已把振庭和少夫人……」
提刀女子杜三娘聽得神色一變,急忙厲叱道:
「賤婢找死,你敢血口噴人?」
厲叱聲中,飛身前撲,手中柳葉刀「霍」的一聲再向重孝少婦砍去。
馬玉龍聽出話中有因,由於重孝少婦直呼車少咐的名字「振庭」,顯然與車少堡主有較親密的關係。
是以,一見杜三娘揮刀撲去,立即挺刀上步,「噹」的一聲將杜三娘的單刀撥開了,同時沉聲道:
「有話好說,何必動手?」
杜三娘一聽驚恐,刀墜身形,只覺右臂酸痛,虎口如割,單刀險些脫手,心口又驚又怒,再度瞪著馬玉龍,厲聲問:
「你到底是什麼人?」
馬玉龍淡淡道:
「你現在先不用,到時候在下自會告訴你!」
手提判官筆的候七卻惶得急忙上前兩步,顫聲道:
「夫……夫人……他……他……他的刀……」
杜三娘一聽,立時將目光移到馬玉龍的寶刀上。
只見刀光流動,寒氣逼人,刀尾上一顆眥牙虎頭,護手以上,飾著兩條金光閃閃的鳳尾,刀背的一邊,鳳尾竟延長了七八寸。
一看是「虎頭鳳尾刀」,杜三娘不由驚得渾身一顫,脫口輕啊,望著馬玉龍,顫聲問:
「你?……你是威震齊魯的宮大王?」
重孝少婦紫蘭聽說手橫寶刀,仗義援手的英挺青年竟中「宮大王」,嬌軀一哆嗦,嚇得也不敢哭了。
馬玉龍因為汪麗玲鐵婆婆正在對面屋裡,顯然不便說出自己的名字,但也不願承認是橫行齊魯,殺人如麻的獨行大盜。
是以,橫刀沉聲道:
「宮一豪早在濟南府正法去了,哪裡還有宮大王?」杜三娘聽得精神一振,膽氣大壯,立即怒聲問:
「那你是誰?」
馬玉龍沉聲道:
「我說過,到時候我自會告訴你,現在先請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麼帶了這麼多人,非殺他們母子不可……」
身穿重孝的紫蘭一聽,急忙解釋道:
「回稟少俠,這孩子是少堡主和少夫人生的……」
話未說完,杜三娘已「呸」了一聲,斥罵道:
「不要臉的賤貨狐狸精,你私通護堡武師魏志雲,戀奸成孕,才生下這個小雜種……」
紫蘭立即哭聲辯白道:
「你胡說……」
話剛開口,杜三娘已舉手一指茅屋內,厲聲道:
「好!你說我胡說,那你把躲在屋裡的人叫出來讓大家看一看,看看是不是魏志雲?」
馬玉龍只是為了救紫蘭背上的嬰兒,他們之間真正的仇恨原因,乍然間他也弄不清楚。
這時聽杜三娘說房裡還有人,同時也恍然想起方才紫蘭遇險時,屋內又將第二個打手擲出來的事。
於是舉目向紫蘭望去,這才發現她黛眉鳳目,如雪的皮膚,頗具幾分姿色,尤其她鮮紅的唇角上,還有一顆美人痣。
打量間,發現紫蘭黛眉緊蹙,神情惶急,不安的看了一眼屋內,卻不敢出聲招呼。
馬玉龍一看這情形,不禁也起了懷疑。
但是杜三娘得理不讓人,繼續厲聲問:
「叫他出來呀?你為什麼不敢叫他出來……」
話未說完,屋內竟神情黯然的走出來一個白髮蒼須的黃衣老僕人。
紫蘭一見,花容立變,不由驚得脫口埋怨道:
「車福,你?……」
杜三娘一看老車福,也不由大感意外的驚「啊」一聲道:
「怎會是你?……」
話未說完,恍然回瞪著跟蹤前來提刀大漢,切齒恨聲道:
「你這沒用的東西……」
提刀大漢趕緊惶聲解釋道:
「小的明明看到……怎的會……」
杜三娘未待提刀大漢說完,已怒哼一聲,望著神情也顯得不安的侯七,怒聲道:
「咱們走!」
走字出口,盡展輕功,飛身向十字路口馳去。
侯七走的更快,他一看到杜三娘轉身望他時,業已飛身撲向了就近的一棟茅屋後。
馬玉龍因為這是人家「七星堡」的家務事,既然杜三娘不再追殺紫蘭和嬰兒,他當然不願意再多事。
但是,白髮蒼蒼的老車福卻焦急的淒呼道:
「少俠不要放他們走,他們殺了少堡主,又毒死了少夫人……」
馬玉龍聽得大吃一驚,頓時明白了紫蘭和嬰兒身穿重孝的原因,大喝一聲「站住」,飛身向杜三娘追去。
其餘十多名持刀大漢一見,頓時大亂,分向四下逃竄。
杜三娘非常狡猾,她先向十字路口飛馳,接著身形一閃,也縱進了一棟茅屋後。
馬玉龍當然要先捉住杜三娘,因為她很可能是謀害車少堡主的主凶。
是以,疾施「小挪移」身法,身形一閃,滑了一個弧形直撲那棟茅屋後,正巧截在杜三娘的前頭。
杜三娘大吃一驚,魂飛天外,嗥叫一聲,就地一滾,翻身滾進了屋後一片小樹林內。
馬玉龍焉肯放她逃走,正待撲進小樹林內,「崩」一聲機簧輕響,一道藍光,挾著一絲勁風,一閃已到了小腹前。
馬玉龍心中一驚,知是淬毒袖箭,一個閃身跨步,揮刀將袖箭撥落。
但是,「崩崩」連聲中,一支接一支的淬毒袖箭,竟連珠般向他射來。
馬玉龍不敢追入小樹林內,因為到了裡面袖箭可以穿透樹枝,而揮刀卻十分不便。
他本來可以擲刀將杜三娘殺死,但終究只是聽了一面之詞,不能不慎重行事。
揮刀撥箭的同時,循聲看去,發現隱身對面屋角後面發箭的竟是手持判官筆的侯七。
馬玉龍斷定侯七也很可能參與了殺害車振庭的事,由於小樹林內已沒有了杜三娘的奔馳聲,足尖一點地面,閃電般撲向了屋角後。
侯七一見,大驚失色,回身逕向後面的小片荒草亂石間逃去。
他可就沒有杜三娘幸運了,只覺頭上一陣清風吹過,亮影一閃,馬玉龍已落在他的身前。
侯七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呼一聲,回身就跑。
馬玉龍怒哼一聲,一個箭步向前,飛起一腿踢在侯七的後臀上。
侯七一聲嗥叫,僕身跌倒,一連向前滾了幾滾,仰面躺在地上。
馬玉龍氣他在箭上淬毒,寶刀向他面頰上輕輕一點,一隻耳朵已應力掉在地上。
侯七覺得寒光耀眼,冷焰攏面,左頰一驚,接著一陣劇痛,不由嚇得「哎呀」一聲,惶急哀求道:
「大王饒命呀!大王饒命呀!……」
馬玉龍剔眉怒聲道:
「我再對你說一遍,我不是什麼大王……」
侯七急忙惶聲改口道:
「大俠饒命呀……」
馬玉龍將刀尖向侯七的面門上一指,同時沉聲道:
「要想活命容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侯七見耀眼的刀光就在面前,臉上的根根汗毛都直豎起來,忙不迭的連聲道:
「好好好,您問什麼小的回答什麼……」
馬玉龍冷冷一笑道:
「寶刀飛快,隨時可以切下你的腦袋,不怕你不說!」
侯七面色如紙,心膽俱裂,巨大的汗珠已從額頭上滾下來,不由慌聲道:
「大俠……請問,小的……一定……實話……實說……」
馬玉龍沉聲讚了聲好,立即問:
「你在『七星堡』擔任什麼職務?」
侯七急忙道:
「擔任採購置辦!」
馬玉龍道:
「這是一個人人羨慕爭取的職務,多是心腹親信擔任,你想必是車少堡主的親信?……」
侯七急忙道:
「是是,我家少堡主一向待小的不薄……」
馬玉龍面色一沉,怒斥道:
「既然對你不薄,那你們為什麼還害他?」
侯七一聽,立即愁眉苦臉的淒聲道:
「哎呀大俠,您怎的聽紫蘭那丫頭胡說……」
馬玉龍道:
「這是老家人車福說的……」
侯七無可奈何的說:
「車福是紫蘭那丫頭的乾爹呀!」
馬玉龍卻沉聲道:
「她既然直呼你們少堡主的名字,怎還會是丫頭?」
侯七立即道:
「大俠有所不知,她本來就是丫頭,但因為她臉蛋長的美,被我家少堡主看上了……」
馬玉龍一聽「長得美」,立即回想了一下紫蘭的容貌,的確稱得上清麗秀美,娟秀脫俗。
心念間,侯七已繼續說:
「……有一天我有少堡主喝酒了,加上她的刻意引誘,就和我家少堡主……」
馬玉龍哪有心情聽這些事,立即沉聲問:
「現在你們少堡主怎樣了?」
侯七不遲疑的正色道:
「現在好好的呆在『七星堡』裡呀!」
馬玉龍俊面一沉,怒斥道:
「胡說,那紫蘭為什麼身穿重孝,老車福為什麼說你們害死了少堡主……」
侯七立即焦急的說:
「大俠您上當了呀!這是他們施的『借刀殺人』之計,嫁禍小的們的陰謀呀,希望借您大俠的力量,解除他們的危機呀……」
馬玉龍沉聲道:
「紫蘭身穿重孝,又……」
「大俠您別提了呀!如果我家少堡主死了,我們為什麼不穿孝?她乾爹車福為什麼不穿孝?……」
馬玉龍一聽,心想:對呀!老車福應該也穿孝呀?
心念電動,不由沉聲問:
「那她背的孩子……?」
侯七立即無可奈何的說:
「那是她自己和魏志雲生的呀!」
馬玉龍聽得劍眉一蹙,不由迷惑的「噢?」了一聲,覺得這其中定有蹊蹺。
侯七見馬玉龍有些相信,急忙又正色道:
「大俠有所不知,我家少堡主和少夫人,結婚三年,一直未生,自從和紫蘭發生了暖昧關係後,馬上就懷孕了,所以就收了她做二夫人……」
馬玉龍卻不解的問:
「現在為什麼要追殺她們母子兩人?」
侯七立即道:
「因為孩子生下來,一點也不像我家少堡主……」
馬玉龍一聽,頓時想起了汪麗玲的話,因而沉聲道:
「龍生九生,種種不同……」
侯七無可奈何的說:
「那也不能太離譜兒呀!濃眉大眼,黑黑的皮膚,簡直就同魏志雲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全堡沒有人不說是他的孩子……」
馬玉龍迷惑的「噢?」了一聲問:
「那個護堡武師魏志雲呢?」
侯七正色道:
「也跟著紫蘭那丫頭逃出來啦?陸護院他們跟蹤到此地,眼看著他們兩人住進了那間茅屋裡……」
馬玉龍卻不解的說:
「可是,在屋裡出來的是老車福呀?」
侯七有些懊惱的說:
「小的方才不是說了嗎?老車福是魏志雲和紫蘭的乾爹!很可能老年福是先出來找房子的……」
馬玉龍不由迷惑的問:
「這麼說,那個姓魏的武師仍躲在房子裡了?」
侯七毫不遲疑的正色道:
「絕對在裡面!」
馬玉龍又不解的問:
「既然你們理直氣壯的前來殺他們,為什麼見車福你們就跑呢?」
侯七立即愁眉苦臉的說:
「大俠有所不知,車福自小就跟著老堡主行道江湖,武功了得,三娘和小的等人,都不是他的對呀!」
馬玉龍想了想老車福的龍鍾老態,不禁迷惑的「噢?」了聲,但想到兩次擲出打手的威勢,如果車福不是偽裝藏拙,便是姓魏的武師仍在屋內。
心念及此,不由沉聲道:
「你和杜三娘一共帶來了近二十名強壯打手,如果你們一擁而上,我不信你們不能將老車福制服……」
話未說完,侯七已看了一眼「虎頭鳳尾刀」,微顯緊張的說:
「可是,還有你這位手持宮大王寶刀的大俠在場呀!」
馬玉龍聽得心中一驚,這才驚覺到巴德彪為什麼一直叮囑他盡量少施展這口刀,原來這把刀對武林黑白兩道的震赫竟是如此的巨大。
心念電轉,只得望著地上的侯七,沉聲問:
「以上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侯七急忙道:
「都是實話,如有一句虛假,您馬上砍下我的腦袋。」
馬玉龍正色問:
「你可敢跟我去和他們對質?」
侯七毫不遲疑的正色道:
「好!小的馬上跟您去!」
說此一頓,想到方才紫蘭聽到馬玉龍的「宮大王」時,曾經嬌軀一顫,花容大變,心中一動,繼續道:
「小的敢說,只怕那丫頭已跑了。」
馬玉龍一面將刀撤回,一面驚異的「噢?」了一聲。
但他仍怕侯七施的是「拖得一時算一時」之計,先求活命,然後再伺機逃起。
因為,侯七生得猴頭猴腦,小眼禿眉,為了防他施詐逃走,只得道:
「為了證明你說的話都是真實的,在下先給你服一粒『七日絕命珠』,如果對質無誤,在下以上給你解藥……」
侯七一聽,面色大變,不由驚得惶聲道:
「大俠放心,小的句句都是實話,絕對不會逃走呀……」
但是,馬玉龍已在鑣囊內取出一粒專打穴道的紅泥彈珠立即望著侯七,沉聲道:
「既然你無心逃跑,那你怕什麼?把嘴巴張開!」
侯七知道不吃馬上就砍腦袋,吃了還可以多活幾天,說不定在這七天之內,還有藥可解。
心念及此,十分無奈,只好把嘴巴張開。
馬玉龍見侯七拒服,心中多少又有些懷疑,只得將小泥珠彈進侯七的嘴裡,卻腳在他的肋腰上輕踢了一下。
侯七渾身一哆嗦,「喀」的一聲嚥了下去。
馬玉龍立即道:
「站起來咱們走吧!」
侯七戰戰兢兢的爬起來,剛剛恢復紅潤的臉再度蒼白起來。
他並沒有馬上走,卻愁眉苦臉的說:
「大俠,萬一老車福打出把毒砂怎麼辦?……」
馬玉龍聽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
「什麼毒砂?」
侯七故意神色一驚道:
「大俠方才沒有看到哇?老車福是專打「七步追魂砂」的能手,他方才手上已經帶上了皮手套了呀?」
馬玉龍聽得心中一驚,但卻迷惑的說:
「我方才沒有注意到……」
侯七立即懊惱的說:
「哎呀大俠,要不杜三娘為什麼嚇得轉身就跑呢?」
馬玉龍見侯七有意拖延,立即沉聲道:
「少嚕嗦,快跟我走!」
但是,侯七依然緊張的說:
「大俠,萬一老車福打出一把毒砂,咱們兩人都沒命啦!」
馬玉龍立即沉聲道:
「你放心,你會叫他立時自食惡果!」
為了表示不怕侯七逃走,說罷轉身,當先向幾座茅屋前馳去。
侯七目光閃爍,神情遲疑,雖然展開身法向前跟去,但卻故意逐漸拉距離。
前進中的馬玉龍,舉目向那間茅屋前一看,發現屋前地上只剩下兩個被點了昏睡穴的打手,而鐵婆婆一個人站在那裡,正以冷冷的目光望莆他。
馬玉龍看得心中一動,立時加速了身法,一個起落已到了鐵婆婆的近前。
由於發現紫蘭和老車神的茅屋裡一片漆黑,毫無動靜,不由急聲問:
「他們人呢?」
鐵婆婆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跑啦!」
馬玉龍一聽說「跑啦」,心中一驚,脫口急聲問:
「怎的跑了呢?」
鐵婆婆哼聲道:
「你問我,我問誰?」
馬玉龍只得問:
「你也沒看到他們走?」
鐵婆婆小眼一瞟上房屋門口,淡然道:
「你進去一看就知道了?」
馬玉龍一聽,立即飛身縱進屋門內。
由於這間茅屋算來應該是上房,因而是座一明兩暗的房屋。
他奔至右邊的內室門前,揮臂掀開了門簾,只見鐵婆婆兩手抱胸,仰面望著夜空,神色間充滿了嘲弄,似乎在說狗拿耗子。
馬玉龍雖然心中有氣,卻也不能怪鐵婆婆譏嘲他,不由沉聲問:
「他們怎麼走的?」
鐵婆婆淡淡道:
「你進去沒看到?」
馬玉龍憤聲道:
「我看到了我是說,我去追他們以後……?」
鐵婆婆立即道:
「你一出去那個老頭子就望著背孩子的少婦,說:『二少奶奶,您先進去吧,老奴來等那位大俠!』說著,他也扶著那位二少奶奶進去了……」
馬玉龍立即懊惱的問:
「你什麼時候才發現他們已經跑了?」
鐵婆婆淡然道:
「我在屋裡聽到遠處有嬰兒的啼哭聲,接著就被人將嘴摀住了!」
馬玉龍越想越懊惱,越想越氣,不由看了一眼汪麗玲房子的窗戶。
鐵婆婆立即譏聲道:
「不用看,我家小姐才不會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傻事呢!」
馬玉龍卻哼聲道:
「不管他們是好人是壞人,嬰兒總是無辜的……」
說此一頓,突然想起了侯七。
心中一驚,急忙抬頭,遊目一看,哪裡還有侯七的人影知道他也跑了。
既然侯七沒有跟來,他也懶得再追去告訴對方,方才服下的不是「七日絕命丸」,而是紅泥彈珠。
因為紅泥富黏性,泥質細膩,在荒旱之年,也可以配合在糧食內當主食吃,侯七服一粒紅泥彈珠,自然不會中毒,過了七天不會死,自會知道受騙了。
正在察看,卻聽鐵婆婆淡然道:
「你不把地上兩個堡丁的穴道解開,難道眼看他們誰死過去?」
馬五龍聽得心中一動,立即走了過去,就用足尖在他們的命門上輕巧的踢了一下。
只見兩個勁衣堡了身體一動,同時緩緩睜開了眼睛。
兩人眨了眨眼睛一想,驚得挺身站了起來,急忙遊目察看附近。
馬玉龍立即寬慰的說:
「不要緊張,侯七和杜三娘他們都逃走了……」
兩個堡丁一聽,竟同時關切的問:
「那二少奶奶和小少爺呢?」
馬玉龍聽出兩個堡丁的口氣頗含敬意,心中一動,問:
「你們二少奶奶的為人如何?」
兩個堡丁幾乎是同時頜首道:
「很好,很賢德……」
馬玉龍心中一驚,頗感不妙,不由急聲問:
「你們小少爺是誰生的?」
兩個堡丁,同時道:
「是大少奶奶生的……」
馬玉龍知道上了侯七的當了,不由急聲問:
「這麼說,你們少堡和少夫人……」
話未說完,兩個堡丁已同時黯然道:
「都被蕭六和杜三娘害死了……」
馬玉龍雖然在心理上已有了準備,但聽了兩個堡丁的話,仍不禁腦際「轟」的一聲,心頭倏起殺機,不由怒聲問:
「那你們和老車福為什麼不穿孝衣?」
兩個堡丁黯然正色道:
「整個『七星堡』都被蕭六和杜三娘控制了。他們不准任何人穿孝衣,哪一個敢穿……」
馬玉龍聽得劍眉飛剔,緊咬牙齒,他立即目光如燈的向著遠處那間茅屋附近看去。
但是,汪麗玲的房門前卻響起了她的淡然聲音道:
「他又不是木頭人,還呆在哪裡等死!」
馬玉龍聞聲回頭,只見汪麗玲帶著紅梅已向他身前走來。
鐵婆婆雖然仍站在原處,便老臉上已布上了慚愧之色,顯然對她方纔的斷言感到不安。
馬玉龍聽了汪麗玲的話,知道她曾經暗中跟在身後,不由埋怨道:
「你為什麼不將他截住?」
汪麗玲卻譏聲道:
「你明明看出來他不是個好東西,為什麼還任他自由?」
馬玉龍一聽,又不禁懊惱的說:
「我自認給他服一粒紅泥彈珠,他為了拿到解藥……」
汪麗玲立即道:
「他有沒有說謊,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他明明知道跟著你來就是死,他為什麼還要跟來?」
馬玉龍卻懊惱的繼續說:
「我知道你也跟著出去了,所以就沒有點他的穴道……」
汪麗玲立即沉聲道:
「我跟了去是怕你顧此失彼,了他們的奸計……」
別有居心的鐵婆婆故意譏聲道:
「你小子可別想左了,我家小姐暗中保護你,完全是怕你出了岔子,影響了咱們去辦正經事……」
如此一解釋,汪麗玲的嬌靨反而紅了,不由瞪著鐵婆婆呵斥道:
「要你多嘴!」
說罷轉身,怫然走進了茅屋內。
一陣難堪,窘得馬玉龍俊面通紅。
紅梅脈脈的看了一眼馬玉龍,也跟著汪麗玲走進了茅屋內。
馬玉龍雖覺雙頰一陣辣辣,但汪麗玲的拂然離去,說來還是為了不負昔年的婚約,並沒有因為遇到了一個英挺俊拔的「余偉銘」,而負了他馬玉龍。
當然,他也看出來鐵婆婆的用意和居心,但他並不怪她。
試想,誰願意讓一個天仙般容貌的美人,嫁給一個像甘興霸那洋的丈夫呢?
鐵婆婆挨了罵毫不在意,反而自我解嘲的攤了攤手。
兩個堡丁卻趁機走進屋內將他們的刀拿出來,並向著馬玉龍,抱拳恭聲道:
「少俠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吩咐,小的們要趕回去了……」
馬玉龍恍然關切的問:
「如今你們少堡主和少夫人均已遇害,貴堡今後……」
其中一人急忙壓低聲音道:
「只要我家二少奶奶安全脫險,杜三娘和蕭六他們的奸計便不能得逞!」
馬玉龍卻憂慮的問:
「老車福一個人保得住你們二少奶奶嗎?」
另一個堡丁急忙道:
「老車福根本不會武功,要全靠魏武師了……」
馬玉龍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的問:
「那位魏武師在屋裡嗎?」
另一個堡丁立即不好意思的說:
「小的穴道就是他點的!」
馬玉龍「噢?」了一聲,繼續問:
「魏武師的人如何?」
兩個堡丁同時正色道:
「為人剛直,見義勇為,深受全堡護堡武師和堡丁們的敬佩!」
馬玉龍聽罷,知道那位紫蘭二少夫人,在魏武師的保護下,前去車振庭的親友處請求支援去了,自然寬心不少,因而向著兩個堡丁,肅手謙聲道:
「兩位趕快請回吧,免得杜三娘和侯七懷疑什麼!」
兩個堡丁恭聲應是,抱刀行禮,轉身走上山道,直向正西馳去。
鐵婆婆一等兩個堡丁離去,立即望著馬玉龍,沉聲道:
「折騰了半夜,天也快亮了,吃點兒東西,咱們也該上路了吧?!」
馬玉龍看了一眼微泛魚白的東天邊,道:
「好吧!喊起店家來準備早飯備馬!」
鐵婆婆一聽馬玉龍的口氣,好像在命令她,氣得一瞪小眼,尚未出口開聲,路邊茅屋的房門已「呀」的一聲開了。
只見店東夫婦,滿面堆著笑,但驚悸之色猶存的急步走了出來。
中年男子首先向著馬玉龍,拱手感激的說:
「今夜萬幸大俠您光臨小店,否則,非出人命不可!」
馬玉龍卻吩咐道:
「給我弄點吃的東西來,我們要走了!」
兩夫婦連忙應是道:
「好好,大俠和老奶奶洗把臉,吃的馬上送到。」
說罷,兩人又匆匆走回了路邊的茅屋內。
鐵婆婆卻望著馬玉龍,道:
「我們一路追來,根本沒有郝丫頭的影子,如果今天追不上……」
馬玉龍立即道:
「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找到她母親「湘江女俠」後,還怕她不把寶盒拿出來?」
話未說完,西屋的汪麗玲已沉聲道:
「她在留言條上指明了要馬玉龍親自去一趟,她還會不先在家裡等著嗎?」
馬玉龍也正是這個想法,即使途中追不上郝麗珠,也可在她家裡找到她。
是以,他沒有再說什麼;逕自走回了東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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