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雲迷盞拇笪恚籠罩了整個星子山,漫天漫野,滿壑滿谷,大團大團如棉絮般的大霧團,上下湧升,徐緩翻騰,時而現出黑暗中的一角山嶺和森郁的古木蒼松。就在這時,由小綠谷的山口內,傳出一陣急如驟雨的清脆蹄聲,四匹健馬,疾如奔雷般馳出來。
當前馬上一人,正是藍衫佩劍,丰神俊逸的江天濤,其次是彩虹龍女,朱綵鸞和鄧麗珠。彩虹龍女蕭湘珍一身粉碧短劍氅,坐騎青鬃馬,雄姿不亞於江天濤的賽駒小青。朱綵鸞,艷紅勁衣,小蠻靴,坐騎紅鬃馬,膘肥高大,也是一匹千中選一的能行快馬。
鄧麗珠猩紅勁裝,鞍掛長弓,脅佩彈囊,坐騎紅鬃馬,英姿雄駿,頭高身大,是一匹和小青在伯仲之間的寶駒。四人飛馬馳出谷口,沿著山麓,直向東麓馳去。這時,天巳黎明,但大霧仍濃,僅聽到遠處鎮上傳來的人聲馬嘶,看不見鎮店的輪廓陰影。
四人沿著東麓疾馳,久久尚未遇到冷萍和林婆婆。朱綵鸞總嫌快馬不能放轡飛馳,因而焦急地大聲問:「濤哥哥,萍姊姊她們怎的還不來?」江天濤凝目看了一眼東麓,發現前面路左亂石中,似是有兩匹馬影,於是舉手一指,揣測說:「那可能就是了。」
說話之間,又前進了數丈,馬上人影,已能隱約可見。江天濤不便高呼萍姊姊,只得朗聲問:「是林婆婆嗎?」話聲甫落,果然傳來林婆婆笑呵呵的聲音:「哎呀,我們的大貴人,你們怎的才來,我和小姐在這裡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林婆婆的話末說完,驀聞冷萍低斥道:「林婆婆,你總是愛嘮嘮叨叨。」江天濤莞爾一笑,彩虹龍女和朱綵鸞,鄧麗珠三人早已縱馬向迎來的冷萍和林婆婆迎去,同時歡聲問:
「萍姊姊,你們真的等了好久了?」
冷萍深情地瞟了一眼江天濤,淡雅地一笑道:「我沒有注意有多久了。」江天濤愉快地一笑道:「我們還以為姊姊還沒來呢!」如此一說,立即響起一片咯咯嬌笑。
林婆婆就在馬上,一一見禮,經冷萍一申斥果然收住了話匣子。五人計議一陣路線,決議經長安,走太原,直奔察哈爾境內的煙筒山。林婆婆昔日在塞北一帶住過多年,那方面的氣候、地理、生活、風俗甚是熟悉,她依照江天濤五人決議的路線,計算了一下日期,來回至少也得三個月,如果一切順利,還來得及趕回家來過新年除夕。
江天濤計議間,發現冷萍和林婆婆的鞍後,俱都捆著一張柔軟如綿的虎皮,知道她們已有了充分的準備,因而擔心地道:「虎皮珍貴,捆在鞍後,不但惹人注意,而且也可惜。」
冷萍親切地一笑道:「時間倉促,匆匆繫上,到途中客店再整理吧!」
說著,轉首看了一眼林婆婆,繼續道:「林婆婆曾在塞北多年,她對那邊的情形較清楚,據她說,虎皮並不是最值錢的皮貨。」江天濤輕噢一聲,尚未說什麼,林婆婆已笑呵呵地說了:
「是呀,真正值錢的皮貨是金狐、銀貂、雪熊毛,像斑虎、野羊、五花豹,每家皮貨店裡都能買得到……」冷萍知道林婆婆一談起這些事情,勢必說個嘴破舌乾喉嚨爛,因而,急忙一揮手,淡淡地笑著道:「一句話就惹開了你的話匣子,好啦!途中大家寂寞,留點氣力那時候再說吧!」
江天濤等人見冷萍說得有趣,俱都笑了。林婆婆呵呵一笑道:「我們家的大貴人和三位末來的少夫人,不是我老婆子誇口,談起我昔年的英雄事跡,比談關老爺的過五關斬六將還要緊張有趣……」
朱綵鸞和鄧麗珠稚氣末除,性喜好動,因而齊聲笑著問:「真的呀林婆婆,歡迎你每晚和我們睡在一起……」林婆婆一聽,愈加得意,末待朱鄧二女話完,立即神氣地道:「告訴你們兩位少夫人,我每晚都坐在我家小姐的床前講故事,一直講到她入睡。」
彩虹龍女四人一聽,再也忍不住失聲笑了。林婆婆愣愣地望著彩虹龍女等四人,她還鬧不清眾人為什麼發笑。江天濤首先斂笑,望著林婆婆道:「我想你必是總愛反覆講你最得意的幾件事
林婆婆立即點點頭,正色道:「是呀!」江天濤也正色風趣地道:「所以,我勸你下次講段新鮮的。」說罷一撥馬頭,當先向東北馳去。
冷萍四女,齊聲嬌笑,紛紛望著仍在發愣的林婆婆,笑著道:「別發愣了,再緊張有趣的故事,聽多了也會膩的。」四女說罷,催馬向江天濤追去,但仍聽到緊跟在馬後的林婆婆,滿不高興地埋怨道:「我老婆子不知對多少人講過,都說有趣,只有你們會說膩。」
冷萍四女一聽,愈加笑不可抑。沿途有了林婆婆,非但冷萍四女有了照顧,而且旅途頗不寂寞,江天濤在林婆婆的故事中,也得了不少江湖見識。
六人雖然絕早上路晚宿店,希望盡早到達塞北煙筒山,但在經過京都長安時,仍玩了兩天。一國之都的京城,畢竟與其他府縣不同,只見街道寬大,商業繁華,行人摩肩接踵,正中皇城,金碧輝煌,巍峨壯麗,雄偉殿脊一望無際。
冷萍和彩虹龍女玩得高興,朱綵鸞和鄧麗珠已有些不想繼續上路。江天濤心事重重,一直想著如何捉住毒娘子,取回繡衣。六人出長安直奔大原,經五台到渾源,足足走了一個多月時間。
渾源已屬塞上地區,距離煙筒山,已不足四百里。這時已是十月天氣,寒風凜冽,天地結冰,不幾日便有一場大雪,江天濤等人已戴上風帽,披上大氅風衣。由於已進入力拔山的勢力範圍,六人早已提高了警惕。但是,一切都極順利。
何以沿途無人阻擊?六人判斷的結果是:其一,進入塞上地區,已是冰天雪地,行人商旅一律風帽大氅,是以並末引起力拔山的部屬注意。其次,毒娘子到達不久,和力拔山尚未籌劃出,如何對付江天濤之全般大計,是以,也末通令部屬防範和探聽江天濤的行蹤和消息。
再其次,毒娘子章莉花,自信行蹤詭秘,斷定江天濤在短期內絕不會知道她的真正去處。由於以上諸般巧合,所以一切均極順利,但是,六人仍不敢大意。這天,寒風呼嘯,夜空陰沉,江天濤六人,在渾源城的城外北關大街上宿店,六人選一座獨院。
江天濤依然是一人獨宿上房,四女各別睡在左右廂房的兩端暗間裡,林婆婆則和冷萍同房。為了防範意外每晚有三人輪流不眠,這天,二更至三更,恰是彩虹龍女坐夜。彩虹龍女擁被坐在暖炕上,閉目盤坐,凝神靜聽著呼嘯的寒風中,是否有異樣的動靜。
她的武功造詣較深,尤其機警過人,六人中,僅次於江天濤一人,所以鄧麗珠睡在她的同房的另一間。冷萍的武功和鄧麗珠在伯仲之間,所以與朱綵鸞在一個房間,而由林婆婆陪伴。彩虹龍女每次當她輪值坐夜之際,她總是想念兩位結義姊姊,尤其想到三人終生不分離的誓言,她便忍不住黯然歎一口氣。
她雖看出二姊銀釵皇甫香,一直深愛著濤哥哥,可是濤哥哥總是設法離得她遠遠的。尤其那夜,香姊姊好心去送消息,濤哥哥竟神情惴惴,幾乎溜出營區,在這樣的境況下,如何將兩人撮合在一起?
大姊富喬麗,身為一幫之主,繁務羈身,雖然對濤哥哥暗生情愫,但她在濤哥哥面前卻不敢露出一絲心思,而且,處處裝出一副嫻靜淡泊之態。尤其,大姊一經被人傳出和江天濤間的緋聞,全幫基礎勢必立時動搖,近萬英豪將因而流離失所。
如果,僅她彩虹龍女一人與江天濤百年好合,三釵幫非但不能名符其實,而且,也違背了三人所宣的誓言。因為,姊妹三人終生不分離,應該也兼有三人共事一夫之意,難道說,三人終生不嫁都當老處女?彩虹龍女想至心煩意亂之時,便迅即收回心神,靜聽周圍動靜。
就在她祛慮凝神之際,呼嘯的寒風中,突然傳來一聲隱約可聞的怒喝。彩虹龍女心中一驚,倏然掀被而起,緊緊肩後寶劍,飛身縱至後窗前,同時,暗自運功,抵抗寒氣。又是數聲怒喝傳來,同時,挾雜著金鐵交鳴聲。
彩虹龍女聽得出,對方至少有十人交手,但她揣不透在力拔山的勢力範圍內,有哪些人膽敢伙拚爭鬥。當然,這些爭鬥的雙方,絕不會都是力拔山手下的人,但另一方面的人是誰呢?就在這時,呼嘯的寒風中,又傳來一聲淒厲刺耳的悠長-嚎,令人聽來,毛髮悚然,根根豎立。
彩虹龍女心中一動,決心到院中房上巡察一番,於是推開後窗,飛身縱出窗外,騰身飛上房面。就在她飛上房面之際,東北方向,一連又傳來兩聲驚心的慘嗥,接著又是一片驚惶的怒聲喝殺。彩虹龍女久經大敵,經常一人力戰數人,因而對這種驚恐的殺聲最為熟悉,這分明是十數人圍攻一二人。
由於俠心和義忿,彩虹龍女香肩微動,循著殺聲,直向東北街外馳去。彩虹龍女飛馳在櫛比的肩面上,快如離弦之箭,眨眼已到街外。舉目一看,只見東北一片墓地上,人影飛縱,閃閃寒光,打鬥十分激烈,至少有十五人以上。
再前近二三十丈,果然十數彪形壯漢,團團圍攻一人。彩虹龍女芳心大怒,她斷定圍攻的十數壯漢,必是力拔山手下的人,因為,只有這些黑道匪徒,才不守江湖規矩。
心念間,已到了墓地邊沿,只見被圍在核心的那人,竟是一個年紀十六七歲貌若潘安的俊美少年。俊美少年身著黃衫,手中飛舞著長劍,絲絲劍嘯中,幻起滾滾耀眼匹練,一望而知得過高人真傳。彩虹龍女凝目再看,頓時停步不前,只見黃衫俊美少年,細修眉,朗星眼,似是有些面熟,乍然間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
打鬥間,劍光一閃,接著是一聲悠長慘叫,一個使判官筆的彪形壯漢,應聲栽倒地上。
其餘十數壯漢:齊聲怒喝,各展所學,鉤、棍、刀、鞭、叉,飛舞齊下,毫無逃走之意。由於被困的黃衫俊美少年有些面熟,彩虹龍女雖然一時想不起,但斷定是自己人已無疑。
於是,翻腕撤劍,飛身前撲,同時嬌叱一聲:「鼠輩找死,膽敢以多為勝?」嬌叱聲中,已到圍攻壯漢身後,青鋒劍抬臂一揮,疾演「綵鳳展翅」,青芒一閃,立即暴起一聲慘-,一個壯漢應聲栽倒。
繼而縱步欺進,長劍接演「順水推舟」,寒光血影中,又是一聲淒厲慘叫。緊接著,長劍一招「舉火燒天」,慘叫聲中青鋒劍光,由另一個壯漢的小腹,直挑至肋肩。
十數壯漢一見,頓時大亂,一聲吶喊,暗器齊發,無數藍光寒星漫天灑下。彩虹龍女立時舞成一道劍林光幕,無數打來的飛鏢,袖箭,鐵蒺藜,紛紛被擊落地上。於是,停身橫劍,遊目一看,哪裡還有人影,俱都逃得無影無蹤。
繼而定睛再看,頓時愣了,不但所有的壯漢狼狽逃命,就是黃衫少年,也走得不見蹤影。彩虹龍女愈想愈氣,不由忿忿地自語道:「這真是豈有此理。」話聲甫落,身後遠處,突然傳來江天濤的焦急聲音。「那是珍妹妹嗎?」
彩虹龍女回頭一看,只見江天濤的身後尚有四道人影,知道還有冷萍和朱綵鸞她們,是以,朗聲回答道:「是我,濤哥哥。」話聲甫落,江天濤已到了近前。
江天濤急忙剎住身形,驚異地遊目看了一眼,墓地中的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不由迷惑問:「珍妹,這是怎麼回事?」說話之間,神情焦急,暗透緊張的鄧麗珠、朱綵鸞,以及冷萍和林婆婆四人,也到了近前。
彩虹龍女聳聳肩,說:「開了半天,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說罷,翻腕將劍收入鞘內。江天濤等人一聽,真的鬧糊塗了,久久不知如何發問。
彩虹龍女收好了劍,不由含笑問:「你們怎知我出來?」鄧麗珠立即回答道:「是你出來沒有掩好窗戶,風吹得窗門砰砰直響,我驚醒起來一看,你已不在床上了,所以去喊濤哥哥。」
彩虹龍女見江天濤等人都迷惑地望著她,只得苦笑一笑道:「我在房中聽到有人怒喝,立即起身出房察看,發現這邊有人打鬥,趕至此地一看,竟有十數壯漢圍攻一個少年。」冷萍遊目一看,立即插言道:「那個少年呢?」
彩虹龍女自嘲地笑著說:「誰知道,十數壯漢跑光了,他也不見了。」林婆婆閱歷深,立即望著彩虹龍女肯定地道:「蕭姑娘,這件事您不可視同兒戲,那個少年,一定認得您。」彩虹龍女一聽,嬌靨一紅,不安地瞟了一眼江天濤,遲疑地道:「那個少年我的確對他有些面熟,只是風大天黑,又在激烈打鬥,乍然之間,一時無法想起。」
江天濤不由關切地問:「你現在能否想起來他是誰?」彩虹龍女見江天濤問,美麗的嬌靨更紅了,她深怕江天濤對她懷疑,急忙搖搖頭,鄭重地道:「小妹仍想不起他是誰。」
林婆婆神色凝重地道:「根據這情形,那個少年對蕭姑娘必極熟悉,所以一見面,便認出蕭姑娘是誰,才能在眨眼之間離去。」江天濤和冷萍等人深覺有理,俱都贊同地點點頭。
林婆婆繼續凝重地道:「根據他的悄然離去,即使和蕭姑娘沒有仇恨,但也有嫌隙。」
說此一頓,突然轉口問:「他使用什麼兵器?」彩虹龍女說:「劍!」江天濤立即提醒道:
「珍妹可在用劍的友人中想一想。」
彩虹龍女黛眉一蹙,搖搖頭道:「別說是我的友人,就是他施展的精奧劍法,我都是陌生的。」林婆婆老經世故,不由鎮定地問:「那人相貌如何,有多大年紀?」彩虹龍女怕江天濤不快,不敢說那個少年如何英俊,但又不能描述不實誤事,只得客觀地說:「相貌不俗,約十七八歲。」
林婆婆為了提高大家今後對那個少年的注意,因而又追問了一句:「他穿什麼樣的衣服?」彩虹龍女黛眉一蹙道:「他好像偏愛黃色?」江天濤對黃色似乎特別敏感,心中一動,不由急聲問:「珍妹可看清他的衣著和顏色。」
彩虹龍女略一遲疑,肯定地道:「因為他的身法輕靈,所以我沒有看得十分清楚,好像是穿黃衫,束乳黃方巾,著淡黃綢褲,登鏤金粉履,劍柄上繫著黃絲剝穗。話末說完,江天濤面色蒼白,朱唇微抖,似是呆了。
冷萍和朱綵鸞,以及林婆婆,幾乎是同時驚呼:「啊,那是汪姑娘。」「啊,那是玲姊姊。」彩虹龍女一聽,頓時恍然大悟,道:「不錯,那夜在摘星-前看到的就是她,我說怎的有些面熟呢……」
朱綵鸞焦急地一跺腳,惋惜的道:「珍姊姊應該留下她呀!」彩虹龍女一聽,心中非常痛苦,她這時突然意識到,汪燕玲的負氣出走,極可能與她有關。果真如此,勢必影響家室間的和睦,同時,她還想起在龍首大會九宮堡的綵棚內,曾問鄧麗珠,汪燕玲為何出走,鄧麗珠曾遲疑俄頃後,才說不清楚。
心念間,驀聞朱綵鸞又焦急地催促道:「濤哥哥,你發什麼呆,還不快去追玲姊姊。」
江天濤黯然搖搖頭,道:「她這時早走遠了,我們回去吧!明天還要趕路。說罷,展開輕功,疾如一縷清煙,當先向前馳去。
冷萍四女也覺得既然汪燕玲不願現身照面,就是江天濤追上也是枉然。但是,老經世故深體少女心事的林婆婆卻不以為然,由於在塞北野外,不便呼江天濤少堡主,立即高聲疾呼:「相公請留步。」
疾呼聲中,飛身向江天濤追去。江天濤對林婆婆的綽越見解,已經有深刻的認識和佩服,這時見她呼聲焦急,心知有異,立即剎住身勢。冷萍四女也隨後緊跟,幾乎是和林婆婆同時到達江天濤身前。
江天濤望著老臉凝重的林婆婆,知道她每逢臉上收起喜笑之態,必是發生了嚴重事情,於是也謙和地問:「什麼事,林婆婆?」林婆婆立即壓低聲音正色道:「少堡主,既然汪姑娘在此現身,我們對她的安危可不能不注意,須知此地是鉤拐雙絕力拔山的勢力範圍,不是中原內地……」
江天濤聽得悚然一驚,不由俊而通紅,立即慚愧地低下了頭,低聲應了聲是。冷萍四女這時經林婆婆一說,才發覺事態的嚴重,也紛紛讚聲道:「還是林婆婆心思細。」但是,林婆婆並不得意,繼續道:「方纔圍攻她的十數壯漢,誰敢說不是力拔山手下的人。」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不由急聲間:「林婆婆是說力拔山的手下,已認出玲妹妹的身份?」林釧婆略一遲疑道:「至少已和力拔山的部下發生了衝突,如果我們不及時找到汪姑娘,不出三日,汪姑娘一定落人力拔山之手。」
江天濤和冷萍等人聽得脫口一聲輕啊,俱都愣了。朱綵鸞急忙一定神道:「玲姊姊的輕功劍術無不登堂入室……」林婆婆末待朱綵鸞話完,立即揮了一個阻止手勢,無可奈何地正色道:「俺的少夫人,你忘了虎入羊群,勢單力孤了呀!」
朱綵鸞和鄧麗珠不由焦急地問:「這該怎麼辦?林婆婆!」林婆婆毫不遲疑地道:「趕快去找汪姑娘。」江天濤劍眉一蹙,憂急地道:「可是去什麼地方找呢?」
林婆婆繼續鄭重地道:「少堡主,我老婆子可不是危言聳聽嚇唬您,假設汪姑娘落入力拔山的手裡,毒娘子焉有認不出來的道理,那時汪姑娘作了人質,不怕您少堡主不遷就他們。」如此一說,江天濤和冷萍四女,俱都慌了。
林婆婆看了五個小兒女的驚急神色,這時老臉上才露出一份得意神氣,繼續倚老賣老地正色道:「再說,今夜蕭姑娘又在力拔山的人前露了相,我老婆子敢保險,不出三兩天,力拔山便會派高手出來截擊……」
冷萍見林婆婆又犯了老毛病,而且彩虹龍女的神色已有些不悅,急忙沉臉斥聲:「林婆婆,你是說珍妹妹不該去仗義救人?」說話之間,嚴厲的遞給林婆婆一個眼神。
林婆婆頓時警覺,急忙正色連聲道:「當然應該,蕭姑娘這一去不但救了汪姑娘,也救了少堡主,也救了我老婆子自己,否則,汪姑娘被力拔山捉去,我們到了煙筒山,豈不是任由那些匪徒擺佈宰割?」
江天濤一聽力拔山將汪燕玲捉去的話,便憂心如焚,恨不得立即找到汪燕玲,因而不自覺地怒聲問:「林婆婆,你說我們該如何去找?」林婆婆見江天濤生氣了,老臉上的得意神色全消,立即斂聲道:「請四位姑娘先回店去,我老婆子單獨和少堡主有話說。」
冷萍和彩虹龍女一聽,毫不遲疑,展開輕功,當先向客店方向馳去。朱綵鸞和鄧麗珠雖然想聽聽,林婆婆有些什麼錦囊妙計,這時也不得不轉身向冷萍兩人追去。但一向被金狒盲尼寵慣了的朱綵鸞,卻在轉身之際,仍忍不住忿忿地對鄧麗珠道:「這老狐狸,有時候又可愛又可氣。」
林婆婆聽了毫不為意,向著江天濤一笑,立即低聲笑著道:「我的少堡主,您是整天在少女堆裡打滾的人,怎的還不懂女孩子的心理。」江天濤一聽少女堆裡打滾,俊面立時變得鐵青,不由沉聲問:「林婆婆你這是什麼意思?「林婆婆老氣橫秋地一笑,毫不在意地笑著道:「少堡主,您先別生氣,我先問您,汪姑娘可是因為這些如花的美貌姑娘才負氣出走的?」江天濤俊面一紅,只得訕訕地道:「那是她自己誤會。」
林婆婆立即正色道:「可是現在誤會已變成了事實,您和四位姑娘並馬飛馳,談笑綺麗,親熱甜蜜,俱都讓汪姑娘看了個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江天濤心中一驚,不由急聲問:「你是說……」
林婆婆不答反問道:「少堡主以為汪姑娘是來塞北捉毒娘子的?我老婆子告訴您,她是來跟蹤你,是暗中觀察您對她是否已變了愛心……」江天濤急忙分辨道:「我沒有變心,我怎敢違背家母的生前慈命。」
林婆婆立即風趣地道:「別說給我聽,快去說給汪姑娘聽。」江天濤憂急地道:「可是,到哪裡去找她呢?」林婆婆大有斷事如神之慨,毫不遲疑地道:「汪姑娘既然盯著我們而來,必然也宿在北關街上的客店裡……」話末說完,十數丈外的墓地中,突然傳來一聲痛苦呻吟。
江天濤和林婆婆轉首一看,只見墓地中,一個踉蹌人影一晃,又撲了下去。林婆婆看得心中一驚,不由急聲催促道:「少堡主不好,快過去。」江天濤也感到事態不妙,飛身向墓地撲去。
江天濤和林婆婆看了墓地中身形一晃撲倒的那道人影,俱都疑為是汪燕玲在圍攻混戰之際,負了傷或中了暗器,是以兩人同時倉皇向前撲去。到達墓地近前一看,發現不遠處的斷碑前,一個滿身血漬的彪形大漢,兩手捧著小腹,正在地上輾轉呻吟。
只見彪形壯漢,面色蒼白,汗下如雨,痛苦地咬著牙齒,臉內急烈地顫抖,雙目已經無神了。林婆婆一看,便和壯漢已無活命希望,急步走至壯漢身前,腳尖在壯漢的肩井上一勾,壯漢一聲痛苦呻吟,立即仰身翻了過去。
江天濤見林婆婆如此對待一個受傷的人,太殘忍了,正待出聲阻止,驀見林婆婆的面色一變,脫口一聲輕啊!接著林婆婆的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立即慌聲道:「啊,江督司,快,他是我們黑龍旗的弟兄,快看看他傷在什麼地方,我身上有刀創藥。」
江天濤先是一愣,但他隨之恍然似有所悟,立即連聲應是,俯身仔細察看,這才發現在壯漢血漬斑斑的灰衣胸襟上,赫然繡著一條騰雲黑龍。再看壯漢受傷的部位,正是小腹,一盤大腸已凸出腹外,上面已沾滿了血和泥草,看來活命的希望太少了。
但是,重傷的壯漢聽了林婆婆的話,立即停止了輾動,環眼中突然射出一閃而逝的希望光芒。他那雙視線已經模糊的眼睛,仍竭力去看林婆婆的胸襟上繡的是什麼標誌。林婆婆早已取出一句刀創藥粉,她深怕壯漢看出她胸襟上沒有什麼記號,立即威凌地沉聲道:「快閉上眼睛提住氣,我問你幾句話,馬上把你送進城去。」
彪形壯漢一聽,立即閉上了無神的眼睛,同時,喘息著感激地道:「謝謝……前……
輩……你是……」林婆婆見壯漢閉上眼睛,放心不少,立即威凌地道:「我是龍君座前的金龍總督司,我不問你不要說話。」彪形壯漢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應了個是。
林婆婆即將刀創藥粉,交給江天濤,同時沉聲吩咐道:「江督司,快將刀創藥給這位弟兄敷上。」說著,即向江天濤施了一個眼神。江天濤會意地應了個是,立即將藥粉敷在壯漢的傷口處。
於是,林婆婆蹲下身來問:「點子是哪個線上的?」壯漢喘息著道:「還沒……摸……
出來……」林婆婆以寬慰的目光看了一眼江天濤,似乎在說,他們還不知道汪姑娘的身份,於是,繼續問:「你們是什麼時候撞上的?」
壯漢喘息著道:「傍……黑……」林婆婆和江天濤互看一眼,斷定汪燕玲是在掌燈時分,已被力拔山黑龍旗下的眼線跟上了。於是,林婆婆再度沉聲問:「可踩出點子的路數?」
壯漢痛苦地搖搖頭,有氣無力地道:「沒有……張三說……點子是個地牌……」林婆婆聽得面色一變,不由噢了一聲,驚異地問:「你們怎的知道點子是女人?」壯漢喘息著道:
「……張三……見……她:…有……鬢髮……」
林婆婆心頭又是一震,不由望著江天濤點了點頭,正待問什麼,壯漢繼續說了:「那個……地牌……很扎手……沒想到……十多個……弟兄……反而……被……她…砸……
了……」林婆婆發現壯漢說話愈來愈沒力了,不由急聲問:「你快告訴我,點子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們死傷了這麼多弟兄,絕不能讓她飛了,這要叫瓢把子知道了那還得了?」
彪形壯漢已進入昏迷狀態,但他仍勉強地道:「鼎:…隆……棧……林婆婆知道是客店,即向江天濤催促道:「少堡主快去鼎隆客棧,去晚了也許永遠見不到汪姑娘!江天濤不由面色立變,正待問她為什麼,驀見林婆婆出手如雷,戟指點向壯漢的氣海穴,心中一驚,脫口急聲問:「林婆婆你……」
說話之間,出手扣向林婆婆的手腕。但是,已經遲了,林婆婆已點了壯漢的氣海穴。彪形壯漢,身軀微微一動,立即停止了痛苦喘息,頭一偏,登時氣絕,宛如昏睡過去。江天濤看了這情形,才知道林婆婆是為了減少彪形壯漢的痛苦時間,因而也不便再說什麼。
林婆婆立起身來,望著江天濤,催促道:「少堡主快去吧!去晚了一定會出事!江天濤不由急聲問:「為什麼?」林婆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你真是大事聰明,小事糊塗,你想,一切誤會都成了事實,朱姑娘要您去找她,您又不去,試問,汪姑娘在暗中看在眼裡,能不怒極氣極,即使不拔劍自刎,也會懸樑自縊。」
江天濤聽得渾身一顫,面色大變,不由驚得慌聲問:「林婆婆,你說我該怎麼辦?」林婆婆立即一本正經道:「怎麼樣?方纔我老婆子說您少堡主不懂女孩子的心理,您還生我老婆子的氣,現在我老婆子告訴您幾招她們拿手的法寶,那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呼天嚎地不活了,這樣一鬧,不怕您不聽她的擺佈,上她的圈套……」
江天濤一聽圈套,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了皇甫香在松林鬧的那幕不活了,這時才恍然大悟,那是皇甫香設的圈套。如今皇甫香握的把柄更多了,不但誣賴看了她洗澡,還說在松林裡和她拉扯。江天濤想到這些,不由呆了。
林婆婆說完了兒女經,發現江天濤發呆發愣的沒有反應,想必是她說的不中聽只得無可奈何地催促道:「我的少堡主,別盡在這裡發呆啊,要去也該走啦!」江天濤一定神,不由憂急地問:「林婆婆,我們男孩子總也該有一套法寶吧!」
林婆婆一聽,精神大振,立即呵呵一笑道:「你們男孩子的呀,最簡單,只要低聲下氣陪笑臉,磕頭作揖,鞠大躬。告訴您,這套法寶最靈,保您的玲妹妹破涕為笑。」江天濤一聽其中有磕頭不由眉頭一皺,遲疑地道:「這怎麼可以……」
林婆婆老氣橫秋地一推江天濤,同時笑著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我老婆子只是給您說個原則,如何去運用,那就看您少堡主自己了。」說此一頓,突然忍笑正色道:「少堡主,見機行事,切忌墨守成規,我保您稱心如意,快去吧!」
說罷,滿臉祥笑,一連在江天濤肩上拍了幾下,接著,大袖一揮,展開輕功,直向客店方向如飛馳去。江天濤聽了林婆婆的一課兒女經,覺得挽回雪丹鳳和汪燕玲的信心大增,興奮地失聲一笑,逕向北關大街馳去。
前進中,他不時啞然失笑,憂急心情,一掃而空。由於風厲天冷,北關大街上,除了一兩家客棧門前,孤伶伶地懸著一盞隨風搖晃的防風燈,看不見一個人影。江天濤到達北關大街上,沿街疾走,不出百步,前面靠北一家客棧門前,果然懸著一方招牌……鼎隆客棧。
再看店門,早已關上,一盞昏沉暗淡的防風燈被風吹得吱吱直響。江天濤知道叩門反而誤事,於是一長身形,凌空飛上房面,凝目一看,客房大都一片漆黑,僅東北角的兩三房窗上,倘亮著燈光。於是,一伏身形,疾如掠空飛燕,越過三排房面,飄然落在最前面的一間亮著燈光的長窗前。
江天濤有了東梁山的經驗,不敢再貿然向內窺看,他首先側依窗台,凝神一聽,發現窗內有沙沙紙響,房內之人或許是正在看書。他知道,這時的汪燕玲傷心尚且不及,哪裡還有心情閱讀?於是一長身形,逕向房面上飛去。
但是,就在他足尖剛剛踏向前簷的同時,窗內突然傳出一聲強抑悲痛的傷心啜泣聲,而且,極似女子。江天濤心中一驚,衫袖輕經一抖,一式柳絮飄身形毫無聲息地又飄回窗前。
緊接著,強抑心情的-動,悄悄伸出小指,在窗紙上輕巧地戳了一個月牙小洞。
覷目向內一看,心中大喜,正是身穿黃衫,頭束方巾的汪燕玲。汪燕玲雙眉緊蹙,淚痕滿面,一雙澄澈如秋水的鳳目,已經又紅又腫了,她正坐在桌前,提筆寫字。江天濤不知她在寫什麼,凝目一看,面色大變,脫口一聲驚啊。
就在他失聲驚啊的同時,窗內噗的一聲,眼前一黑,房內的燈光已熄了。江天濤震驚地立在窗前,他完全驚呆了,因為,他看到汪燕玲正在寫玲兒絕筆四個字。他不需要看紙上寫些什麼,那必是寫給父親江浩海的一封絕筆信。
這時,他的腦海裡,突然想起林婆婆的話……少堡主快去,錯過今晚的機會,也許您永遠見不到您的玲妹妹了。他確沒想到,林婆婆料事如神,竟被她說中了。
心念末畢,驀聞窗內的汪燕玲,忿怒地沉聲問:「什麼人?」江天濤一定神,慌得急聲道:「玲妹,是我!」房內先是一靜,接著是一陣沙沙揉紙的響聲。
江天濤知道汪燕玲已將那封信箋揉成紙團,於是一轉身,急步走至房門前,單掌平貼門縫,暗勁一吐。咋的一聲脆響,門閂應聲而斷,身形一閃,推門奔進房內,逕向內室撲去,同時,親切而焦急地連聲低呼:「玲妹妹!」
但是,轉身昂首的汪燕玲,看也不看,理也不理。江天濤心慌意亂,滿頭大汗,早已忘了林婆婆說的低聲下氣陪笑臉,伸臂過去,連連搖晃著汪燕玲的香肩,惶聲焦急地道:「玲妹,小兄總算找到你了。」
汪燕玲見江天濤在背後激動地握住她的雙肩,芳心又急又驚,想起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心頭一酸,雙手掩面,頓時傷心地哭了。江天濤心中愈加慌亂,一面舉袖拭汗,一面焦急地解釋道:「玲妹,這都是誤會……」汪燕玲一聽誤會,不由怒火高熾,倏然放下玉手,轉身望著江天濤,嗔目怨聲道:「誤會,誤會,現在她們都是名正言順的少夫人了,還說是誤會。」
江天濤被汪燕玲逼問得啞口無言,一連退了兩步,他確沒想到汪燕玲會這麼凶,繼而一想,事實如此,也恕不得她大發雌威。於是一定神,急忙無可奈何地解釋道:「玲妹,小兄願向蒼天發誓,幾番湊巧,才造成今日之局,憑良心說,小兄絕沒有要娶她們的意思。」
汪燕玲昂首哼了一聲,忿忿地道:「還說沒有那種意思,看你們沿途飛馳,笑語如珠,遊山玩水,偎偎依依的親熱勁兒,哪裡還想到苦命的我。」說至此處,眼中的淚珠,再度簌簌地滾下來。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這話果然被林婆婆猜中了,汪燕玲竟真的沿途一路跟了下來。心中一慌,鑽眉苦臉地分辯道:「玲妹有所不知,小兄雖然笑在臉上,實則苦在心頭,無時無刻不想著玲妹你。」
汪燕玲聽得芳心一甜,但卻輕蔑地道:「想我?鬼才相信,想我為什麼不來找我?」江天濤聽得一愣,接著分辨道:「我這不是找來了嗎?」汪燕玲的嬌靨微微一紅,但卻輕哼一聲,低聲道:「現在來已經遲了!」
江天濤驚異地問:「為什麼?」汪燕玲冷冷一笑說:「何必問我,你在窗外早已看到。」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他不敢提到死字,唯恐惹起汪燕玲的尋死決心,只得囁嚅著道:「我沒看清楚!」
汪燕玲本想以此要脅江天濤,而他偏說沒有看到,不由頓時大怒,黛眉一豎,厲聲道:
「既然沒看到,現在我就做給你看。」看字出口,低頭躬身,逕向牆壁上猛力撞去。
江天濤大吃一驚,沒想到弄巧成拙,身形一閃,伸臂將汪燕玲的嬌軀抱住,同時,惶急的連聲急呼:「玲妹,玲妹,你聽我解釋嘛!」汪燕玲趁勢倒進江天濤的懷裡,又捶又打,一面掙扎,一面哭聲道:「我不想活了,快放開我,讓我死給你看。」
江天濤哪裡敢放手,相反的抱得更緊了,同時,苦聲解釋道:「玲妹,玲妹,我是怕你尋死呀,所以才慌說沒看清楚,誰知反而弄巧成拙了……」話末說完,院中突然暴起一聲粗狠大喝:「大膽賤婢們,還不快生滾出來,大爺們都到了。」
江天濤聽得一愣。汪燕玲也不哭了。院中那人,再度粗獷地怒聲道:「賤婢們還不快些滾出來受死,不要連累店家,否則大爺放把火燒死你們。」
江天濤早已斷定來人是力拔山的部屬,但他不敢放鬆汪燕玲,仍怕她趁機尋死,因為他曾親眼見她寫絕筆書,似是不像林婆婆說的那一套兒女經。正在遲疑,驀聞懷中的汪燕玲,忿忿地沉聲道:「讓小妹先出去。」
說罷,舉袖匆匆拭乾了香腮上的淚痕,掙脫了江天濤,逕向外間走去。江天濤鬆開汪燕玲,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看樣子她可能不會尋死了,這還真得要感謝院中來人的解圍。走出房門一看,院中參雜地立著不下二十人,俱是灰衣勁裝絲帶圍腰,每個人的胸襟上,都有一條絲線繡的黑龍。
當前一人,肩寬背厚,頭如麥鬥,兩道濃眉,幾乎覆住了那雙暴突的炯炯眼睛一望而知是個臂力驚人的凶殘之徒。其餘等人,有瘦有肥,年歲不一,個個凶眉暴眼,俱都攜有兵刃,大都是面目猙惡之輩,均非善類。
江天濤正打量間,驀見當前莽漢,注定江天濤的俊面,先是一愣,接著輕蔑地怒聲道:
「好個賤婢,變得好快呀,你穿上藍衫,大爺就認不出你是彩虹龍女了。」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鼠輩閉嘴,如再胡言亂語,定要你葬身此地。」
莽漢一聽江天濤的聲音,不由一愣,接著沉聲問:「你是誰?」江天濤尚末回答,嬌靨凝霜的汪燕玲,搶先怒聲道:「他是誰要你來問。」莽漢一聽,頓時大怒,暴睜著凶睛厲聲道:「你這賤婢,殺傷本旗渾源壇上的弟兄七八人,大爺正要找你和彩虹龍女,還敢在此強嘴。」
說話之間,急上數步,伸出毛茸茸的巨掌大手,五指彎曲如鉤,逕向汪燕玲的面門抓去。汪燕玲在墓地中方斗十數壯漢之際,的確有些焦急,這時有了濤哥哥在身邊,哪裡還將莽漢放在眼內。一見莽漢伸手抓來,芳心頓時大怒,黛眉一豎,怒聲嬌叱:「爾敢如此小覷我。」
嬌吃聲中疾退半步,趁勢撤出長劍,寒光一閃,疾演「翠雀展屏」,閃電斬向莽漢的毛毛右腕。莽漢毫不畏懼,一聲嘿嘿冷笑,仍向汪燕玲的面門抓去。江天濤看得面色一變,知道莽漢練有鐵布衫,汪燕玲脫口一聲驚呼,長劍奮力向莽漢生滿黑毛的右臂格去,同時,嬌軀仰身向後疾退。
錚的一聲暴響,長劍如擊敗革,莽漢的巨掌,已抓向汪燕玲的前胸。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藍影一閃,震怔一聲大喝:「鼠輩找死!」大喝聲中,江天濤已握住莽漢的右腕,接著一招「閉觀拒神」振臂輕輕一抖,同時怒聲道:「去吧!」
吧字出口,一聲悶哼,莽漢的身軀,頓時拿樁不穩,踉蹌後退,直向身後十數壯漢的身而退去。數聲暴喝,人影閃動,十數壯漢中,飛身縱出數人,紛紛伸臂將踉蹌後退的莽漢扶住。莽漢拿樁立穩,只氣得哇哇怪叫,暴跳如雷,推開左右扶他的人,再向江天濤和汪燕玲面前撲去。
同時,濃眉怒軒,凶睛暴睜,切齒厲聲問:「小輩,你敢乘大爺不備之際,推拿大爺,簡直是吃了態心狗膽,你是誰,快報上字號來。」江天濤對這些莽漢粗人,懶得生氣,僅沉面淡淡地道:「在下是誰,你沒權過問,快些轉報你家龍君得知,就說在下三日內,必去煙微筒山拜會,要他速交出本堡的逃婢毒娘子。」
莽漢一聽毒娘子,心中一驚,恍然大悟,不由脫口驚呼:「你?你是九宮堡的少堡主?」江天濤點點頭,淡淡地道:「不錯!」莽漢面色一變,舉手一指橫劍卓立的汪燕玲,驚異地問:「她,她是誰?」
江天濤轉首看了一眼特別注意他回答的汪燕玲,不自覺地笑了,接著風雅地說:「她是賤內,九宮堡的正室少夫人。」汪燕玲聽得嬌靨緋紅:心花怒放,深情地睇了一眼江天濤,嬌哼一聲,翻腕將劍收入鞘內。
就在汪燕玲嬌哼收劍的同時,一個四十餘歲的乾瘦中年人,急步走至莽漢的身邊,悄聲耳語了幾句。莽漢聽罷,凶睛暴睜,突然厲聲大喝道:「好小子,你敢嚇唬大爺,讓大爺試試你的臂力再說。」厲喝聲中,飛身前撲,揮動巨擘,猛向江天濤的天靈砸去。
江天濤為了沿途不再發生事端,順利到達煙筒山,決心給莽漢一些顏色看看,於是一聲冷笑,疾演「李王托天」舉臂托住莽漢的巨掌。緊接著,大喝一聲,扣腕猛壓,振臂推了出去。
莽漢一聲-叫,身形頓時拿樁不穩,一陣翻滾,直向十數壯漢的身前滾去。十數壯漢一見,面色大變,一聲吆喝,紛紛撲前挽扶莽漢。由於莽漢練就了一身刀槍不入的鐵布衫,如之江天濤推送之力又猛,一陣驚呼嗥叫,竟將搶救的壯漢悉數撞翻,頓時亂成一團。
汪燕玲一見,忘了仍穿男衫,不由咯咯地笑了,直笑得嬌軀直顫。一陣吆喝,十數壯漢,相繼躍起,紛紛向店外逃去。江天濤立時朗聲道:「請即轉告力拔山,三日之內,在下定然前去拜山。」把話說完,十數壯漢早已跑得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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