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魔刀 第六章 掌中奇跡
    施鳴峰聽於靜所說,「雷火金輪」呂奎除了在湘地一帶造成雲詭波譎陰謀外,在「南天堡」壽宴中,可能會掀起一樁震驚武林駭人的慘劇!

    於靜所說的話,跟過去鐵筆神算屠牧不謀而合!

    兩人交誼深厚,可是彼此的身世,還沒有詳細吐露過,施鳴峰相信遲早會知道自己這位靜弟的來歷,如果開口動問好像顯得忒以見外,至於於靜這方面,可能會有同樣的想法,是以,他們雖然孕和在一片融和、歡洽的氣氛中,—卻還蕩漾出一層層隱約的「迷惑!」

    施鳴峰狐疑、又試探地說:「靜弟,你對當前江湖情勢,怎會知道這般清楚?」

    「唉!」靜輕幽地歎了口氣,一臉歉然之色,朝他望了望:「鳴哥,我的情形,此時此地因奉師門之諭,無法詳細告訴你,不過我相信以後你一定會詳細知道的!」

    施鳴峰點了點頭!

    於靜接著說:「『南天堡』如果真有變亂之事發生,該是說先有其『前因』後,所造成的『後果』而已。」

    「哦。」施鳴峰殊感驚詫,心道:「這位靜弟年事在自己之下,關於武林掌故,江湖辛秘,他知道的實在不少!」

    於靜側臉向他看了看,幽怨地又低下頭來,喃喃輕語說:「鳴哥,我希望你能不去『南天堡』最好,如果決定赴宴『雷火金輪』呂奎的壽宴,要千萬小心注意才是,免得我離開你後,魂牽夢縈的替你擔心!」

    施鳴峰聽得很感動,當他聽到「離開」兩字,心頭不禁一震:「靜弟,我倆才始相聚,又要分手離別啦?」

    於靜垂首,順腮流了兩行清淚。

    「唔!」他點了點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盈滿了淚水,嘴角含了一縷淒楚的笑意:「我把你叫出『逍遙樓』,也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情。」

    施鳴峰楞了楞,焦迫地問道:「靜弟,你……你要去哪裡?」

    於靜水袖拭去臉上淚漬,輕輕歎了口氣說:「鳴哥,這次我要離開你一段時間去很遠的地方。」

    施鳴峰緊接著問:「靜弟,去哪裡?」

    於靜拿過他手,輕輕地握著:「我要去西北說不定出『玉門關』,走大漠草原。」

    「啊!」施鳴峰震驚不已:「靜弟,你去那麼遠幹嘛?」

    於靜綻開一縷慰撫的笑意,朝他望了望,又低下頭來緩緩地說;「奉師門之諭,探查『八荒天地盟』的行止動靜!」

    「『八荒天地盟』?」施鳴峰從回憶中倏然想起:「靜弟,你說的是『鐵瓦羽虹赤地城,湖海金蛟南天盟』中,佔有『盟』字的『八荒天地盟』?」

    「嗯!」於靜點點頭。

    施鳴峰不禁詫異地接問道:「靜弟,你去塞外草原,探查這些人的行蹤為的什麼……?難道『八荒天地盟』與中原武林還有淵源?」

    於靜欲語還止的沉吟了下,始道:「鳴哥,以後從江湖形勢的演變中,你慢慢自會清楚的!

    至於『八荒天地盟』,他們本來就是中土漢人,平素行道,暴戾乖張,陰險狠毒,殺人盈野,掀起一片腥風血雨,這些妖魔鬼怪,武林巨憝,成了當時江湖上人人所指的魔煞!」

    施鳴峰聽得出神,顯出一臉驚愕之色!

    於靜接著在說:「他們這些人的暴行,武林為之嘩然,激起風塵俠隱諸流『湖海亭』主『戴笠翁』安政,『金蛟園』主『忘我上人』童庚等人物的憤怒,聯袂追蹤,要將其撲殺,當時雖然沒把他們處於死地,終於將這些茶害無辜的梟雄巨憝,逐出中土武林!」

    施鳴峰聽他說到這裡,豁然所悟地自語道:「原來『鐵瓦羽虹赤地城,湖海金蛟南天盟』中的『湖海亭』、『金蛟園』,是指這兩位前輩異人,修禪養真之處!」

    他想了想,狐疑地道:「靜弟,你所說的『八荒天地盟』是哪些人物?」

    於靜道:「他們共是四個人,即是『八臂聖翁』舒尚文,『荒漠行者』小達,『天雷子』卓允明和『地龍』孫七!」施鳴峰詫然接道:「這四人外號第一字銜接起來,不是正成了『八荒天地』上字?」

    於靜頷首「嗯!」了聲,道:「『八荒天地盟』的名字,就是從這上面來的,當時他們給中原武林異人逐走後,竄入大漠草原,沐猴而冠,自稱『大漠四聖』,收容當地一批漢、回高手,組成了『八荒天地盟』的幫會。」

    施鳴峰知道這位靜弟,武林見聞淵博,雖然他有很多詫疑之處想要問於靜,可是礙於對方有師門之諭的吩咐,施鳴峰只得默然忍了下來。

    於靜不勝關切的叮嚀道:「鳴哥,你若已決定去『南天堡』,一切行止需要慎神才是,方纔我所說『南天堡』變亂,有他前因後果,原因亦在這裡!」

    施鳴峰聽他說出此話,心頭暗暗一怔,暗道:「過去莫大哥在桂陽城『太白居』酒店裡,從胖瘦兩名武生身上,得了一封僅寫有『如法泡煮』四字的書信,跟現在靜弟說的話連貫起來,似乎其間含帶連有一絲微妙的關係!」

    他朝於靜望了望,點頭含笑說:「靜弟,你放心就是,我隨時會小心自己。」

    於靜不勝眷戀地朝他望了眼:「鳴哥,我要走了。」

    施鳴峰把他兩手緊緊握住,欲言還止的楞了半天,始嚅嚅:「靜弟,咱們什麼時候再見面,靜……弟!」

    於靜淒苦的臉上,透出一縷笑容,含蓄似地道:「鳴哥,我們來日方長,這段不愉快的日子過去後,我們會永遠相聚在一起的!」

    施鳴峰木然點了點頭,吶吶道:「但願如此!」

    兩人在樹蔭底下,依依不捨的分手離別。

    施鳴峰懷著無比的空虛,踽踽地走出樹林!

    人跡稀少的驛道上,他慢慢地走著,腦海反覆輾轉地映現出於靜一幅一幅的影子,這時他忍不住地自語道:「靜弟,你去天涯海角,再遙遠的地方,等我『南天堡』之宴過後,獲得我失蹤三年父親行蹤線索,我會銜尾前來找你!」

    施鳴峰腦海裡擁塞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思潮,夢遊似地走在驛道上。

    冷不防跟人撞了個滿懷!

    施鳴峰因著滿腔愁思,心神不定,才會失魂落魄似地撞在人的身上!

    人跡稀少,遼闊的驛道上,縱使施鳴峰沒有留意近圍的情形,對面過來的這人,難道跟他有同樣的境遇,才會兩人撞了個滿懷?

    「噯唷!」一個少女的驚叫、嬌啼,倏然道:「你這人怎這樣走路,不帶眼睛的?!」

    施鳴峰給軟肉溫香的嬌軀一撞,立即驚醒過來,他給少女大聲斥責,一肚子的不自然:「我走路不帶眼睛,你帶了眼睛,走在人跡稀少的大路上,怎地也會撞到我身上來呢?」

    他定神朝少女一看,身穿勁裝還是個江湖女兒,臉龐依稀相識,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一面的!

    少女雖然大聲斥責,亦知道自己幾份理缺,是以漲紅了臉,朝他盯看了眼,當她眼神一瞥看時,霍然記起地說:「哦!是你?!」

    施鳴峰滿腹狐疑,吶吶不知所答,暗道:「照眼前情形看來,這姑娘確是認識自己了,該死,我怎會想不起來!」

    少女一眼發現對方是施鳴峰後,本來漲紅的粉臉,驟然掀起一層蒼白,焦急不已嚅嚅道:「你……你是跟李……李老前輩一起的人,師父跟李老前輩都很危險了,快去救……救他們兩位老人家!」

    施鳴峰聽少女焦急、倉皇的說這些話,像是跌進五里層濃霧裡,一時暈頭轉向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意識流轉的剎那間,少女所指的「李老前輩」,該是指花婆李映紅無疑!心裡不由暗暗嘀咕起來!

    「少女所說的師父又是誰呢?她們遭到什麼危險呢?」

    少女見施鳴峰楞楞出神之狀,大聲嬌呼道:「你……你這人怎麼啦?我說話你有沒有聽到?要是去晚了,她們兩位老人家可危險啦。」

    「嚶嚶嚶」少女說到這裡,流淚痛哭起來!

    施鳴峰滿腹狐疑,百思莫解,眼前看到少女焦迫的情形,已不容他再思索、追問?反正般到橋頭自會直,到時總會知道,是以就即道:「姑娘,她們兩位老人家現在何處?」

    少女遙手一指驛道盡頭的樹林深處,道:「就在那邊,咱們快去!」

    說著,身肩微微一晃,嬌軀宛若一顆流星似地直撲驛道盡頭而去!

    施鳴峰展施輕功,銜尾急隨後面,這時他心裡暗暗沉思:「方纔這位姑娘驛道上,失魂落魄的撞上自己,可能因她心神不定的緣故!如果誠如這位姑娘所說,『師父』和『李老前輩』遭著凶險,難道風聲鶴唳的目下湘南一帶,這兩位老人家遭人所暗算!」

    施鳴峰想到這裡,機伶伶地抽了個寒噤!

    少女一瞥身形,落進青蔥濃郁的樹蔭一角,他心裡又忖道:「這位姑娘失魂落魄走在官道上,可能本來就是去找人的,想不到誤打誤撞,把自己拉來這裡,不知這兩位老人家遭受何種『凶險』,我身懷之學,不知道能不能把她們解救過來!」

    施鳴峰意念流轉時,銜尾緊隨少女落下樹蔭。

    他拭目看去,不由心頭一怔,暗暗楞住!

    少女所指的『李老前輩』,正是花婆李映紅!

    施鳴峰看到這位「師父」,才始記起這位姑娘如何會認識自己的,原來就是過去跟李映紅在官道大打出手的湘西白馬山迦南庵的「瘋尼」妙乙師太,這少女即是追隨她身邊的「瑩兒」。

    瑩兒淚眼婆娑指了兩人道:「你能不能把她們救過來?」

    一尼一俗兩個老太婆,盤腿跌坐在地上,兩人臉上泛出一層駭人的紙白色,一顆顆汗珠不住地從頭額上流了下來!

    兩人相隔不到一丈,雙掌推吐,彷彿碰到生死冤家似的,在較量內家功力!

    以眼前情形,兩人真是到了生死關頭,雙方任何一邊,收起本身功力韻話,對方勁勢連綿襲到。

    如若雙方再持久頂下去,亦即油盡燈枯,到死為止!

    瑩兒流淚悄聲道:「你……你有沒有法子把她們兩位老人家解救過來?」

    施鳴峰聽她問得容易,心裡卻是暗暗叫苦:「這兩位俱是當代江湖的風塵俠隱之流,所懷之學遠在一般武林高手之上,如果把她們解救過來,如非將兩人目前功力化解掉,否則不但無法把她們救轉,還得陪上自己這條性命!以我身懷之學,能不能化解這兩位老人家的內家功力?」

    他想到這裡,心頭沉重至極:「施鳴峰,施鳴峰!大丈夫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我此番拚身懷之學,上前一試,如若能將這兩位老人家救轉過來,果然是好,萬一不幸喪命,亦自怨技藝不精,在江湖上亦留下我施鳴峰這個名字!」

    施鳴峰一念既定,倏即運轉周天之功,貫輸左右兩臂,掌心向向花婆李映紅、瘋尼妙乙師太緩緩伸出!

    任何奇跡的造成,似乎在不可思議的剎那間!

    施鳴峰救兩位武林前輩於生死邊緣,他捨命一注!

    雙手掌勁吐出,陡見兩人舒吐一口長氣,臉色轉紅,手勢垂下,不勝疲憊地從地上站起來!

    意想不到的演變,施鳴峰自己駭然震住!

    花婆李映紅朝瘋尼妙乙師太死瞪了眼,轉臉含笑地向施鳴峰道:「孩子,這次虧得你了!」

    瘋尼妙乙師太兩眼滴溜溜滾轉地朝施鳴峰打量了半天,大聲向瑩兒道:「瑩兒,你什麼地方找來這麼一位漂亮英俊的小伙子,居然把你師父的這條老命救了過來?!」

    瑩兒粉臉通紅,指了指李映紅,結口吶吶地說:「師父,你老……人家,別……這麼……這位少俠是……李……老前輩的……的……的……」

    下面該說什麼,她接不下去了!

    瑩兒路上巧遇施鳴峰,她只知道跟花婆李映紅是一起的人,卻不曉得他們之間的淵源!

    李映紅朝瘋尼妙乙師太一撇嘴,大聲對施鳴峰道:「孩子,咱們走,別理這瘋尼姑!」

    施鳴峰朝瑩兒多看了眼,笑了笑就要離去!

    瘋尼大聲喚住道:「喂!喂!小伙子,別走!大丈夫涓滴之恩,湧泉相報,你救了我老尼姑性命,我還沒謝你呢!」

    施鳴峰含笑道:「救人於危,乃是我等俠義門中份內之事,你老人家不必掛懷!」

    瘋尼妙乙師太連連點頭道:「說得好,說得妙,你小伙子愈是這麼說!我老尼姑愈是要謝你了。」

    施鳴峰聽得進退兩難,啼笑皆非!

    花婆李映紅大聲道:「誰稀罕你瘋尼姑、臭尼姑的謝,孩子,咱們走。」

    瘋尼妙乙師太側身把施鳴峰去路攔住,翻了翻眼皮道:「花婆子、賊婆娘,這次老尼姑碰上你打得過癮了,我老尼姑的事情,不用你管。」

    施鳴峰聽她說這話,才始知道花婆李映紅在驛道岔路失蹤,原來給這位瘋尼妙乙師太所纏住!

    花婆李映紅給她罵得臉上陣紅陣白,正值無名火起時,忽然給她想起一件事,「嘿嘿」冷笑說:「瘋尼姑,這孩子是老娘的『乾孫兒』,他的事情老娘能作七份主,他救了你這條老命,你該謝他才是!」

    妙乙師太聽得不懂李映紅話中含意,一對眼睛連連滾轉!

    花婆李映紅喚過施鳴峰,在他身邊「喳喳」數語!

    接著大聲說:「臭尼姑,你要謝人家,先問問這孩子要的什麼?」

    瘋尼妙乙師太朝她死瞪了眼,才向施鳴峰道:「小伙子,你想要什麼,我老尼姑都能答應你,是不是要我老姑傳你一門武技?」

    施鳴峰彆扭似地楞了半晌,紅了臉道:「如蒙您老人家關注,希望以『銀鼎香果』相贈?!」

    瘋尼妙乙師太聽得大出意料之外,指了李映紅大聲道:「花婆子、賊婆娘,給你『乾孫兒』出這麼一個好主意?」李映紅嗤之以鼻,冷冷道:「臭尼姑,大話在前,龜縮在後,捨不得就算啦,孩子,咱們走!」

    「慢著!」大聲喚住施鳴峰,卻是一臉懊喪之色的說:」銀鼎香果』乃是我老尼姑耗盡三十年心血,所配裝成的珍果,既然我有話在前,只有送給你啦!」

    花婆李映紅臉上掠過一瞥喜色,倏即繃起臉冷冷地對施鳴峰道:「孩子,還不快上前謝過臭尼姑了?!」

    她言下之意,叫施鳴峰上前道謝後,再不怕瘋尼妙乙師太賴了不認帳!

    施鳴峰紅了俊臉,嚅嚅道:「晚輩施鳴峰,多謝你老人家栽培!」

    瘋尼妙乙師太抓了抓濯濯的禿頂,大聲道:「說給你就是給你,別謝啦!」

    花婆李映紅插嘴道:「臭尼姑,話說了,東西呢?」

    瘋尼氣得眼皮連翻,狠狠地道:「賊婆娘,我老尼姑出門往『南天堡』,難道還把『迦南庵』禪房裡的爐鼎隨身帶了走?」

    施鳴峰聽她說這話,才知這位老人家行止亦是往九嶷山「南天堡」的!

    花婆李映紅見施鳴峰無意中獲得武林中人夢寐所求的珍果,暗暗心裡替他高興,卻冷了臉向妙乙師太道:「臭尼姑,老娘不怕你不認帳!」

    瘋尼妙乙師太針鋒相對的說:「臭婆娘,我老尼姑可不會像你!」

    仍轉向施鳴峰又道:「小伙子,『南天堡』之宴後,你來白馬山『迦南庵』就是啦!」

    施鳴峰恭順的應道:「晚輩會來『迦南庵』拜訪你老人家!」

    瑩兒知道她師父性格,所以還是向花婆李映紅襝衽道別,當她兩眼落在施鳴峰臉上時,展靨輕盈的一笑,扭身轉去,跟她師父走出樹林!

    花婆李映紅看了她們師徒倆消失中的後影,咬牙恨恨道:「這賊禿、臭尼姑真難纏,碰到她該真倒了八輩子霉了!」

    她向施鳴峰笑了笑,接著道:「孩子,這次可真虧得你了,不然你婆婆內家真力耗損,死在臭尼姑掌下,江湖上還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呢!」

    施鳴峰惶恐、狐疑地喃喃道:「婆婆,我自己感到奇怪,憑我膚淺的能耐,竟能化解你們兩位老人家的功力。這事真叫人想不通了!」

    花婆李映紅道:「這事說來並不意外,不過你自己還沒有感覺到而已,你巧服『脊椎骨』後,剔骨易髓,一身劣質已換。」

    她提到『脊椎骨』,施鳴峰倏然想起在祥山鎮廟會戲台前分散的「瑤池玉女」呂宗鳳,一股莫名的惆悵襲起心頭!

    李映紅含笑地接著說:「臭尼姑這次賠了夫人又折兵,正像挖掉她心頭一塊肉。」

    施鳴峰詫異問道:「婆婆,此話怎講?」

    花婆李映紅「咭咭咭」笑了說:「孩子,這是給你撿來的天大便宜啦!正若瘋尼妙乙師太她自己所說,她為了熬煉『銀鼎香果』,整整耗掉三十年心血,連自己心愛的女弟子瑩兒,也不願意分給她一點,偏偏誤打誤撞,給你碰到這個好機會!」

    施鳴峰過去曾聽幻變千相路文有說過,這位瘋尼妙乙師太,藏有這味稀世珍藥,要自己暗中前去盜取,想不到自然的演變下,這味「銀鼎香果」稀世珍物,還是會到自己手裡!

    李映紅接著再道:「今日武林中,有不少人知道臭尼姑已熬煉成『銀鼎香果』的這味珍藥,可是她是江湖上出名的難纏人物,誰也不敢去碰她一下,嘻嘻嘻,孩子,老尼姑三十年的牛馬,原來還是造化了你!」

    施鳴峰聽得赧然低頭下來。

    「哦!」李映紅狐疑地向施鳴峰望了望:「孩子,怎會給你碰到瘋尼姑的徒兒瑩兒姑娘的?」

    施鳴峰玉臉一紅,生恐她懷疑到其他地方去,就把自驛道岔路別後的經過情形,簡要的說了遍,始接道:「我在路上碰到她的!」

    李映紅不勝感激地說:「天下事情的演變,真是不可思議,陰錯陽差之下,竟是你這孩子來救老身一條性命!」

    她想了想,接道:「你那位義弟叫你出來『逍遙樓』跟他會面,可能小偷兒跟那位『羽虹寨』的『劍山游龍』盂寨主,還在那裡等著,咱們這就去吧!」

    兩人來到鎮上那家「逍遙樓」酒店裡,這時離施鳴峰走出酒店算來,已隔幾個時辰了,店伙見施鳴峰來店,前倨後恭地道:「客官爺您來啦,胖爺等幾位已經離這兒啦,說是您要找他們,上什麼山去就行了!」

    施鳴峰聽這名店伙說後,已料定樑上伸手莫八,和劍山游龍孟鴻元等不耐久等,往九嶷山「南天堡」了!

    花婆李映紅不耐煩地道:「孩子,他們走了就算啦,反正咱們到了『南天堡』還會碰到的!」

    九嶷山麓「步城坪」,本來人跡稀少,一處荒僻的鎮甸,這些時候來,突然人眾熙攘,熱鬧起來,所有飯店酒肆,客棧宿店,都擠滿了客人,而這些不速之客,幾乎俱是異裝怪飾,或是疾服勁裝的江湖中人。

    施鳴峰、花婆李映紅兩人走在街上!

    施鳴峰東盼西顧的望了望,稚然一笑,說:「婆婆,這裡好熱鬧!」

    「嗯!」李映紅溫聲應了下,一對銳厲的眼睛,不住地四下流轉,嘴裡自語似地說:「呂老頭兒平素缺德,害人不淺,此番他六十壽宴,倒是照顧了九嶷山麓幾處小鎮上的鄉民了!」

    「哦!」施鳴峰這才想起,鎮甸大街小巷所看到的這些江湖人物,都是往「南天堡」祝壽赴宴去的。

    「咦!」李映紅一聲輕呼:「范忠,你也在這裡!」

    一手鷹爪攫雞似地,把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漢子衣領高高提了起來!

    這名范忠漢子,匆匆忙忙走在大街上,冷不防身後給人一把提起來,嚇得大聲呼叫道:「噯噯!怎麼回事?是誰?」

    花婆李映紅「咭咭咭」一陣怪笑,掌指一鬆,范忠仰天翻了個大元寶,結結實實掉在地上!

    原來這名范忠漢子,長得又肥又矮,才給她捉弄了下!

    李映紅「咭咭」笑了說:「范忠,你連老身都不認識啦!」

    范忠跌得暈頭轉向,拭了拭眼從地上爬起,一眼發現是李映紅時,連連施禮地道:「李……李老前輩,原……原來是你老人家,寨主爺正惦記你老人家呢!」

    旁邊施鳴峰聽得一怔:「怎麼又來一個『寨主爺』?」

    花婆李映紅道:「范忠,你家寨主爺現在何處?」

    范忠指了大街一邊,結口吶吶道:「李……李老前輩……寨主爺就在前面『長安客店』裡,讓小的伴同你老人家去。」

    說到這裡,微感詫異地向施鳴峰望了望!

    李映紅含笑道:「范忠,要你多費神了!」

    范忠走在前面,搖頭不迭道:「李老前輩,你老人家千萬別這麼說,小的數人奉寨主爺吩咐,正在探訪你老人家行蹤呢!寨主爺說李老前輩一定會赴宴『南天堡』,就不知道你老人家耽留在九嶷山麓哪一處鎮上,真巧,這兒碰到你老人家。」

    范忠邊說邊走時,已到大街尾端,「長安客店」門前!

    他旋首恭順地道:「請您兩位稍等片刻,讓小的先去告訴寨主爺一聲。」

    說著,匆匆忙忙奔進客店裡面。

    不多時,范忠和幾名管家打扮的漢子,簇擁一位削瘦頎長,衣著長衫年有六十開外的老者出來。

    老者一眼看到李映紅,捫須含笑道:「李道友,果然如期來臨,倒使『雷火金輪』呂堡主的『南天堡』,添了不少聲色呢!」

    「老頭兒,少給人捧場!」李映紅怪眼一瞪,毫不領情,卻是轉身向施鳴峰道:「孩子,咱們進裡去!」

    老者捫須「哈哈」大笑,隨同數名管家銜尾跟來!

    這家「長安客店」進裡數間上房,已都給老者包了下來,兩人進到外廂一間上房,後面老者含笑道:「李道友,這間房權充客廳,咱們坐下談談!」

    賓主落坐,老者指了施鳴峰,含笑道:「李道友,這位小兄弟是誰?」

    花婆李映紅見老者指稱施鳴峰「小兄弟」,咧嘴「咭咭」笑了說:「老頭兒,你叫我『乾孫兒』小兄弟,那你該叫老身一聲『婆婆』才對啦!」

    老者聽得臉色一紅,啼笑皆非!

    李映紅又正色地道:「老頭兒,他叫『施鳴峰』,這孩子的身世來歷,慢慢再告訴你的,老身把他帶來此地,你老頭兒該向他抱拳道謝,擺上一桌豐盛的酒筵請了他才是!」

    老者一臉困惑之色,道:「李道友,此話怎講?」

    「『怎講』?」花婆李映紅繃了臉冷然道:「老頭兒,你那寶貝兒子的屍骨,就是這孩子替你找到的,難道不謝他?」

    施鳴峰聽到這裡,才始理會過來,暗道:「原來這位老人家就是『東寨,鐵瓦寨』寨主『摘星移月』范平!」

    他意念流轉之際,想起過去在「松溝嶺」,竊取他兒子屍骨中一根「脊椎骨」之事,頓時玉臉通紅,有若芒刺,坐立不安起來!

    摘星移月范平聽得殊感意外,點頭道:「李道友說的很對,老夫應該向這位施少俠道謝才是!」

    「慢著!」李映紅不慌不忙的接著說:「老身這個『乾孫子』,費煞苦心找到你寶貝兒子的屍骨,皇帝不差餓兵,你那魂歸地府的兒子,已經有謝了他啦,所以老身說是這麼說,你老頭兒可不必再向這孩子道謝!」

    摘星移月范平聽得滿腹狐疑,百思莫解,一臉詫異之色地道:「李道友,小兒范良誤服『玉露子』身死,死後屍骨失蹤,這位施少俠找得小兒屍骨,幽明異途,小兒如何能向他道謝呢?」

    花婆李映紅咧嘴笑了笑,道:「老頭兒,你年紀還差了老身半截,就這麼糊塗啦?!你兒子吃了『玉露子』死掉,他的這付骨頭可死不掉!習武之流,如飲服這根『玉露子』後死掉的屍骨中『脊椎骨』後,能添增內家的武學修為。咱『乾孫子』雖然跟你寶貝兒子幽明異途,他替你兒子找到屍骨,你兒子又送他一根『脊椎骨』吃,這不是成了銀貨兩訖,謝謝了他啦!」

    花婆李映紅轉彎抹角說了半天,范平才始理會過來。

    「良兒因誤食『玉露子』而暴斃身死,屍體蝕化成骨,而『玉露子』真已神效,就在這根屍骨的『脊椎骨』上,想不到我范平失去一個兒子,真正的奇遇,會落在這孩子身上!」

    摘星移月范平想到這裡,憂憤不已,自歎了口氣!

    施鳴峰腦袋低垂胸前,心裡歉疚不安至極!

    李映紅忍不住大聲道:「老頭兒,你怎麼不開腔說話啦?」

    范平眸角噙淚,黯然道:「事既如此,老夫還有何話可說!」

    施鳴峰心頭難受至極!

    花婆李映紅突然「咭咭」笑了道:「老頭兒,別想不開,老身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知你聽來意下如何?!」范平困惑、狐疑地朝她望了望!

    李映紅朝施鳴峰看一眼,接著說:「老頭兒,你丟掉一個兒子,老身給你找回來一個,這孩子乃是武林一代英傑,魯東膠州灣『碧海莊』『量天玉尺』施維銘之子。你如果喜歡他,由老身作主,讓他給你做乾兒子。」

    摘星移月范平朝這位英風奕奕,器宇軒昂的少年看了眼,心頭不禁暗暗羨美!

    花婆李映紅呲牙咧嘴,「咭咭咭」笑了又道:「不過又說回來,老頭兒,這虧你要吃大啦,這孩子是老身的『乾孫子』,他要做了你『乾兒子』,老身就是你的『乾娘』啦!」

    范平聽得不禁臉色一紅,吶吶道:「李道友,你別取笑!」

    話說到這裡,期盼地看了施鳴峰道:「不知這孩子意下如何了?」

    李映紅大聲道:「孩子,現在該輪到你說話啦!」

    施鳴峰心裡感觸不已,聽李映紅問出這話,朱顏酡紅,跪落地上喃喃道:「鳴兒拜見義父!」

    摘星移月范平風見麼一個英風霽目,濁世無儔的少年,口稱自己「義父」,心頭激動已極,急忙兩手扶起,含笑道:「孩子,別多禮了!」

    施鳴峰還是跪地三拜才站起!

    范平一手握了施鳴峰,細看不已,點頭含笑地又道:「我范平有此義子,足慰生平之願,待南天堡壽宴過後,回七旗嶺『鐵瓦寨』,東邀天下群雄,擺下一個猶勝『南天堡』十倍的盛宴!」

    施鳴峰心裡感動不已!

    花婆李映紅忍不住大聲道:「老頭兒,以後事慢慢談,眼前事情你打算過沒有?」

    「『眼前事情』?」摘星移月范平聽得一怔:「李道友,你所指的眼前什麼事情?」

    李映紅冷然道:「老頭兒,你枉為是個坐鎮一方,稱雄武林的『鐵瓦寨』寨主,難道你還不知道『南天堡』呂老兒以六十壽慶作幌子,設下盛宴的用意?」

    摘星移月范平惑然道:「李道友,此話怎講?」

    花婆李映紅將過去鐵筆神算屠牧的話說了一遍,又道:「呂老兒雲詭波譎,懷了一肚子鬼名堂,咱們此去如果沒有事前準備,萬一碰到意外,到時就不堪設想了!」

    施鳴峰將這些時日來的見聞,亦前後說了遍,道:「義父,照目前情形看來,山雨欲來風滿樓,將有一場變亂出現江湖,所以此赴宴『南天堡』,你老人家千萬慎神才是!」

    摘星移月范平聽義子施鳴峰關心自己說此話,心裡受用至極,捫須含笑道:「鳴兒,你說得固然有理,可是呂老兒要在咱們這些飽經風霜的老江湖身上施下手腳,他還不容易呢!」

    「哼!」李映紅嗤之以鼻,冷然道:「老頭兒,你自稱『老江湖』,怎會把你寶貝兒子,送進閻王殿裡去的?」范平聽得臉色驟然通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爭論的聲音,只聽得一個人大聲在說:「掌櫃老兒,你說沒有空的客房,進裡幾間,靜悄悄的連鬼影子沒有半個,難道不是空房間?」

    老掌櫃低聲下氣的聲音:「這位大爺,店有買賣上門,怎會不願意做呢?!後面進裡數間,已經給客官都包了下來啦!」施鳴峰聽得一怔,大聲向李映紅道;「婆婆,這是莫大哥的說話聲音?!」

    李映紅冷然點了點頭:「小偷兒,陰魂不散,也會找到這兒『長安客店』來?!」

    摘星移月范平含笑道:「鳴兒,既是你相識的朋友,找不到客房,就在為父這裡騰出一間是啦!」

    「是,義父!」施鳴峰恭順地說:「待鳴兒去叫莫大哥進來!」

    施鳴峰出客房帶了樑上伸手莫八進來,他一眼看到花婆李映紅,忍不住大聲道:「好小子,你肚子痛,上毛坑解手,怎麼從糞坑把老太婆撈起來啦?」

    花婆李映紅見他毫不顧忌的說出這話,氣得臉色通紅,咬牙恨恨道:「死偷、瘟偷,老娘幾時跌進糞坑裡的?」

    旁邊的摘星移月范平,聽得不禁莞爾失笑起來!

    施鳴峰給兩人引見道:「義父,他就是鳴兒方纔所說的樑上伸手莫八莫大哥,他老人家乃是皖中淮陽山七旗嶺『鐵瓦寨』寨主。」

    施鳴峰說出這話,看得樑上伸手莫八眼珠連連滾轉。

    他朝兩人盯看了幾眼,大聲向施鳴峰道:「兄弟,『鐵瓦寨』寨主,這位摘星移月范老兒是你的干老子,這事你怎地從沒向你大哥提起過?」

    施鳴峰玉臉一紅,已要含笑回答時,李映紅繃起臉冷冷說:「小偷兒,你是妙手空空,樑上伸手的傢伙,跟你說這些有屁用!」

    樑上伸手莫八給她在范平跟前,挖苦了一頓,一張臉陣紅陣白,結口吶吶地道:「老相好你,你……我一段恩情不淺,干……幹嘛老是要挖我這塊見不得人的瘡疤!」

    「恩情?」李映紅激起無名怒火,手握烏枴杖朝地上一跺,大聲道:「你這瘟偷、死偷的小偷兒,老娘這把年紀足可做你祖奶奶了,你竟敢說出這等話來?!」

    「祖奶奶?」莫八咧嘴「嘻嘻」笑了說:「我的老相好,你提了燈籠到街上去找找看,哪裡有像你這麼一個頭髮上戴了一朵紅花,身穿大紅裙子的祖奶奶?!」

    花婆李映紅氣得眼睛直瞪,咬牙恨恨的道:「你這見不得人的小偷兒,總有一天老娘這根枴杖把你搗成一堆肉醬!」

    莫八聳了聳肩,冷冷地道:「老相好,你要這樣狠心,一輩子寡婦做定啦!」

    摘星移月范平見唇槍舌劍,說出了這等話來,不由縱聲大笑起來!

    施鳴峰含笑攔住的問道:「莫大哥,在『逍遙樓』跟你喝酒的那位『羽虹寨』孟寨主呢?」

    樑上伸手莫八朝李映紅撇了下嘴,才向施鳴峰道:「這位胖哥帶了蝦兵蟹將氣派好大,把對街的那家『長興客店』全數包了下來,你大哥不想附龍攀風跟他們住在一起,出來自己找家客店,想不到誤打誤撞,在這裡碰到你們了!」

    摘星移月范平含笑接上接,照時日算來,『雷火金輪』呂堡主壽宴正日已快將到了,咱們明日可往九嶷山『南天堡』了!」翌晨,在樑上伸手莫八安排下,「東西寨』』兩寨寨主摘星移月范平,和劍山游龍孟鴻元「南天堡』之宴前,九嶷山麓的「步城鎮」上會了一次面。

    樑上伸手莫八穿的是方巾長衫,走在「西寨,羽虹寨」一夥的行列裡,不知道的人看來,還當是劍山游龍盂鴻元,隨身帶了一名師爺赴「南天堡」之宴!」

    施鳴峰跟莫八一樣,沒有「雷火金輪」呂奎的請帖,他現在m摘星移月范平既有父子的名份,就暫時以「鐵瓦寨」少寨主的地位,參加呂奎的壽宴!

    花婆李映紅乃是目下江湖上,極負聲譽的一位傑出人物,她雖有「南天堡」「雷火金輪」呂奎的請帖,她還是跟范平等眾人一起向「南天堡」而來。

    沿途上,施鳴峰與摘星移月范平義父子倆,歡談投契,相處甚密,如果不知底細的人,還真以為是父子兩人。

    這事看在李映紅眼裡,彷彿完成一樁得意之事似的,感到無比的快慰。

    「南天堡」築於九嶷山之麓,廊宇銜接,廣廈千間,順坡勢而上,占幅之深,迤邐到峰腰一帶,巍峨富麗,氣象萬千,不下於帝皇宮邸。

    摘星移月范平轉臉向侍立身後的施鳴峰道:「鳴兒!快上前見過呂伯父!」

    「是!義父!」施鳴峰恭順的應了聲,到中座呂奎前,施禮道:「鳴兒恭祝呂伯父萬壽無疆!」

    雷火金輪呂奎驟感眼前一亮,發現身前這年青人神儀朗徹,器宇翩翩,真是一位絕世無儔的佳少年!

    他用手挽起,含笑道:「豈敢!豈敢!少俠切莫多禮!」

    轉臉微感詫異地道:「范老!此子何人後裔?」

    范平喟然輕吁了口氣,卻是含糊道:「武林同道中一位知友之子,自小兒誤服『玉露子』遭到慘變後,老夫將他攜帶身邊,視如己子。」

    呂奎略作沉吟的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向施鳴峰多看了眼,突然向侍立大廳的堡丁道:「你等傳言老夫吩咐,『鐵瓦寨』少寨主來此『南天堡』,所有人不得有所怠慢!」

    施鳴峰心裡暗暗納悶:「呂老頭兒此話用意何在,可惜李婆婆不在這裡,不然她老人家一定會知道這呂老頭兒的弦外之音!」

    賓主寒暄一番過後,雷火金輪呂奎親自恭送范平義父子倆,到一幢富麗幽致的賓館休息了。

    這時「南天堡」人眾熙攘,熱鬧非凡,好像一處別有洞天的城市裡,施鳴峰童心未泯,含笑向范平道:「義父,外面熱鬧得很,我去看看。」

    范平含笑點頭道:「鳴兒說得是,今兒『南天堡』冠蓋雲集,小妨去見識!見識!」

    轉臉問其中兩名侍從道:「趙武、林虎你們伴同少寨主。」

    「是!寨主爺!」兩人哈腰退下!

    施鳴峰帶了兩名隨從出賓館去,這時他心裡卻是暗暗感慨不已:「世情轉變,宛若白雲蒼狗,想不到我施鳴峰搖身一變,竟會做了『鐵瓦寨』的少寨主?!」

    「南天堡』』接待來賓的別墅、賓館一帶小橋、流水、花樹、庭院,別有一番幽致的情調!

    繞出別墅賓館,人聲鼎沸,原來是一處江湖賣藝似的練武場,旁邊還有一幢幢酒肆、飯館般的吃喝場所!

    再去不遠,一脈蒼蔥濃茂的樹林,尚著峰腰迄邐而上!

    施鳴峰由兩名隨從伴同走了一匝,對這裡「南天堡」的美輪美奐,設計周到,不由歎為觀止。

    三人走馬觀花似地緩步走有半個多時辰,施鳴峰心裡暗暗嘀咕:「這麼偌大的『南天堡』裡,要找相識的人可真不容易呢,李婆婆來『南天堡』路上突然不見,不知她老人家上哪裡了!莫大哥跟『羽虹寨』的孟寨主,早一步來這裡『南天堡』,他們不知歇在哪一幢賓館裡?」

    施鳴峰心裡沉思,向賓館方向而來!

    三人經過練武場邊,施鳴峰含笑道:「趙武、林虎,咱們嘗嘗這裡『南天堡』酒店裡的口味如何?!」

    兩人躬腰,應了聲,趙武縱目看了看,道:「少寨主,前面那家如何?」

    施鳴峰含笑點頭!

    三人走進「酒店」,裡面一片飛揚觴把盞,猜拳豁令之聲,其熱鬧之處,竟不下於縣城裡的酒樓!

    施鳴峰由兩名「鐵瓦寨」隨從伴同進入酒店,裡面接待人員彷彿早有經過吩咐似的招待入座!

    負責掌管這裡酒店的一名中年漢子,親自來到施鳴峰眼前,躬腰含笑說:「少寨主,您愛吃些什麼,儘管吩咐,待小的命他們端上來!」漢子這聲「少寨主」出口,鄰桌上的人,紛紛注目看來!

    施鳴峰玉臉微微一紅,含笑道:「葷素數碟,一壺暖酒就行了!」

    「是!是!」這名中年漢子,恭順哈腰的退下去!

    不多時,數名夥計端上大盆的雞鴨魚肉,把施鳴峰的桌上堆得滿滿的,最後這名掌管酒店的大漢親自捧了酒上來,在他跟前斟上滿杯酒始垂首退下。

    施鳴峰在這酒店,受到這樣殷切的招待,可能很少見的,所以廳上食客,都以詫異的眼色朝他這邊看來!

    施鳴峰自己獨佔一桌,趙武、林虎兩名隨從,在他貼近一桌上相伴。

    他正在舉杯獨酌時,身後歡愉的說話聲起:「兄弟,你在這裡,我正在找你呢。」

    施鳴峰轉臉看去,展顏笑說:「莫大哥,是你!」

    樑上伸手莫八朝滿桌子菜盯看了眼,衣袖一抹嘴唇道:「這麼多菜!」

    夥計添上一付杯筷後,莫八對座坐下,欣賞之極,大口吃喝起來!

    吃到半晌,抬臉朝施鳴峰咧嘴一笑,悄聲道:「兄弟!你放心吃喝,這裡不花錢的!」

    施鳴峰聽得啼笑皆非,悄然叮囑似地道:「大哥,這裡是『南天堡』裡的酒店,千萬別鬧笑話。」

    「唷!」突然施鳴峰身後,傳來一陣俏生生嬌滴嘀的驚叫聲:「小兄弟,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咱倆還在這裡見面呢!」

    施鳴峰聽得一驚,轉臉看去,不由暗暗叫苦起來!

    樑上伸手莫八正拿了一杯酒,要送進嘴裡去,聽到這樣驚呼,忙不迭抬頭看去,一手碰了碰施鳴峰,呲牙咧嘴「嘻嘻」笑了說:「兄弟,這位姑娘在招呼你呢!」

    少女柳腰款擺,一扭一扭走到施鳴峰跟前,一對銷魂散魄的眼珠兒,朝他含情脈脈的瞟了眼,柔聲幽幽地道:「兄弟,松溝嶺『臥雲宮』一別,我想得你好苦哇!」

    少女說出此話,水袖掩嘴,「吃吃吃」碎笑起來!

    施鳴峰在大庭廣眾,給少女毫無顧忌的說出此話,一張粉白的俊臉,驟然問漲得通紅,張嘴吶吶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樑上伸手莫八聽少女說出這話,突有幾分理會過來,忍不住大聲道:「兄弟,那次你掉進糞坑裡,就是碰到這位姑娘?」

    莫八失聲說出此話,四座哄然大笑起來!

    少女粉腮一紅,繃起臉冷冷道:「你是誰?姑娘說話輪到你插嘴?」

    「我是誰?」莫八手指點了自己鼻子,理直氣壯的大聲道:「我是你這位『小兄弟』的『大哥』呀!」

    莫八大聲說話時,少女身後走來一名衣衫鮮明,容貌俊逸,卻是一臉浮滑之相的少年!

    他朝莫八瞪了眼,向少女問道:「胡姑娘,這窮酸是誰?跟這種傢伙說話,簡直失掉咱們自己的身份。」

    樑上伸手莫八聽少年說此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磐,無名怒火激起三丈高,指了他冷冷道:「你這小子,瞧你這付德行,油頭粉臉兔崽子似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你也配跟你家祖爺爺說話!」

    少年臉色鐵青,衝前要跟莫八拚來!

    「噯!你怎麼啦!」少女一手把他攔住,朝施鳴峰媚眼一瞥,嬌啼的說:「小兄弟,瞧你這個大哥凶霸霸要吃人似的!」

    這時少年才始發覺,窮酸對座還坐了一個玉樹臨風,絕世無儔的美少年,他聽少女說此話,本來一肚子怒火,現在又擠進一肚子酸味!

    少年指了施鳴峰,冷厲的向少女問道:「胡媚,這小子是誰?」

    「鐵瓦寨」兩名隨從武生,聽「少寨主」給人辱罵「小子」,霍然離座站起!

    施鳴峰朝他們兩人示意的看了眼!

    樑上伸手莫八一摸頷下幾根短鬚,冷冷說:「小子,你要問他是誰你吃虧可大呢,這事要問你身旁這位『玉臂枕郎」胡媚姑娘才行!你這小子專撿破銅爛鐵,替人家拭屁股,端尿盆,我這位小兄弟瞧不上眼,不要的東西,現在就傳給你啦!」

    樑上伸手莫八轉彎抹角,盡挖苦嘲笑之能說出這話,胡媚饒是一個玉臂枕郎,人盡可夫的淫娃娃,聽得亦不禁粉臉通紅!

    少年聽得臉色陣紅陣白。

    莫八聳聳肩,喝下杯裡剩下的酒,冷冷地又道:「小子,你家祖爺爺把話交待清楚了,現在瞧你啦?!」

    少年緊繃了臉,手指施鳴峰冷厲地向胡媚道:「胡媚!我替你治癒的這條手臂,就廢在這小子手裡?」

    玉臂枕郎胡媚漲紅了臉,欲語還止的輕「嗯!」了聲,其實這是過去於靜救施鳴峰出「臥雲宮」時下的手。

    陡然,少年一聲冷叱:「小子,我段其華倒要看看你懷多大能耐!」

    聲音未落,掌指疾吐,「唰!唰!」掠風銳響聲中,左掌右指,朝施鳴峰致命部位襲來!

    段其華迅雷不及掩耳之下,向施鳴峰暴施毒手,兩人間隔不到兩尺,就在這眨眼剎那間,施鳴峰閃避不及,重則身死,輕則負傷,遭害在對方毒手下。

    「啊!」樑上伸手莫八失聲驚呼,顯然已搶救不及。

    施鳴峰手握杯筷,出奇的沉靜。

    段其華兩手掌指疾吐,頭臉胸脯順勢朝施鳴峰方向戳來!

    只見施鳴峰兩片嘴唇微微一張,一瞥幼細的光芒,自嘴裡電射而出!

    段其華一聲慘呼,血梁滿臉,身形跌退倒地!

    這時,才聽施鳴峰峻聲冷厲地說:「段其華,我看你一身武學來得不易,對你略施薄懲而已,你若執迷不悟,再撞著我施鳴峰之手,就後悔不及了!」

    向玉臂枕郎胡媚又道:「他雙目受我魚骨所傷,尚未傷到眼瞳,能治療復明,你快扶他回去吧!」

    胡媚哀怨、驚恐地朝他望了眼,扶起地上的段其華,出酒店而去!

    施鳴峰輕描淡寫之下,這記絕技施出頓時震驚四座,原來這位著方巾長衫的「少寨主」,竟是身懷絕技之流。

    樑上伸手莫八翹起拇指讚佩不已地道:「兄弟,有你這一手,今兒你大哥可開眼了!」

    施鳴峰謙然笑了笑,道:「大哥!你別捧我啦!」

    他忽地想起又道:「大哥,江湖動靜你很清楚,可曾聽到過這『段其華』此流人物?」

    莫八搖頭笑了說:「像這種紈褲弟子,荷花大小,在江湖上還沒有『登流』喲,你莫大哥怎會清楚這種人呢?!」

    施鳴峰想了想,道:「大哥,這事未必見得,『玉臂枕郎』胡媚左臂,廢在我義弟於靜手上,絕非等閒之輩能治救過來的,段其華既能治癒胡媚手臂,顯然他身懷之學,亦非尋常江湖中人所能比擬的。」樑上伸手莫八霍然想起,連連點頭道:「兄弟,你說得對,方纔這小子出手狠毒,莫非碰到你兄弟手上,要是換了你大哥的話,可完蛋啦!」

    說到這裡,喟然地又道:「對!來到這裡『南天堡』的,雖說是接到呂老兒請帖,就是慕名拜訪來此地的,身懷之學,也不會含糊!」

    施鳴峰聽莫八說這話,突然間像心頭扣個氣結,暗道:「我連對方底細還沒有摸清楚,亂出手傷了人。」

    樑上伸手莫八瞇了瞇醉眼,道:「兄弟,你有沒有看到瘋婆子?」

    「瘋婆子?」施鳴峰瞪直眼詫異地說:「大哥,你說是誰?」

    莫八不樂意的大聲道:「還有誰?就是你那個李婆婆!」

    施鳴峰啞然失笑,揶揄地道:「你叫她老人家『老相好』多好,人家一聽就知道。」

    莫八把大杯酒灌進肚裡,咬牙恨恨的道:「在她面前叫她『老相好』,哼!她不在的話,我就不客氣罵她『瘋婆子』、『死老太婆』。」

    他兩眼直看了桌上空杯子,話沒說完,「咚!」的一個結結實實的聲響。

    樑上伸手莫八兩手捧了腦袋,殺豬似地叫起來:「啊唷!我的媽!」

    施鳴峰抬頭看去,高興地大叫:「婆婆!你來啦!」

    花婆李映紅一手拿了枴杖,氣咻咻地道:「小偷兒!誰是『瘋婆子』,誰是『死老太婆』?你說,你說。」

    樑上伸手莫八一手摸了給烏木枴杖在腦袋上打起的疙瘩,苦了臉道:「老相好!何苦呢,打得人家腦袋上好痛。」

    施鳴峰吩咐夥計擺杯筷、椅子,請花婆李映紅坐下。

    李映紅繃了臉,冷冷地說:「小偷兒,你知道痛了,才不敢背後搬弄老娘的是非?」

    樑上伸手莫八拿起酒壺,替她斟上滿杯酒,拉長了臉「嘻嘻嘻」一笑道:「老相好,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喝杯暖酒順順氣吧!」

    李映紅朝他瞪了眼,舉起酒杯,把滿杯子酒灌進肚裡!

    莫八手上酒壺沒有放下,又替她斟上滿杯,嘴裡喃喃地說:「老相好,酒能提神,酒亦能化氣,放掉一個響屁,滿肚子烏氣就走掉啦,來,再乾一杯。」

    李映紅冷冷地「哼!」了聲,又把滿杯酒倒下肚裡。

    接著,莫八又替她斟上滿杯!

    施鳴峰看得想笑不敢笑,他想了想才道:「婆婆,你跟義父等咱們一起來『南天堡』,怎麼中途不見你老人家啦?」

    花婆李映紅含糊地道:「嗯,中途碰到熟人,耽誤了一些時候!」

    兩人說話時樑上伸手莫八一對惺忪醉眼,睜得又圓又大,滴溜溜地朝李映紅身後看去。

    李映紅接著又道:「呂老兒壽宴已快到了,我看這些武林中人,要來的都該來了吧!」

    突然莫八碰了碰施鳴峰手臂,悄聲含蓄地說:「兄弟,你莫大哥說的話不會有錯,你紅鸞星高照犯了桃花煞。」

    施鳴峰給他說得昏頭轉向,困惑至極!

    樑上伸手莫八「嘻嘻」笑了又道:「那邊兩個姑娘,水汪汪的眼睛,老是含情脈脈地向你瞟來!」

    李映紅不耐煩地大聲道:「做了小偷兒,連說話也是賊頭賊腦的!」

    「噓!老相好,小聲一點。」莫八煞有其事地說:「別壞了小弟兄的好事。」

    施鳴峰漲得玉臉通紅,卻是滿腹狐疑地問道:「大哥,在哪裡?」

    莫八朝李映紅的背後方向,遙手一指道:「就在那邊嘛!你看穿的一紅一綠,花蝴蝶似的兩個小佳人!」

    施鳴峰朝他手指方向看,突然臉色又是一紅,低下頭喃喃地道:「她……她亦會來這裡『南天堡』?」

    「是誰?是誰?」樑上伸手莫八急迫地道:「快告訴你大哥,這……這兩個小佳人是誰呀?」

    施鳴峰疑難地朝他咧嘴一笑!

    莫八手摸頷下短鬚,緩緩點頭地說:「兄弟,難道又是你掉進糞坑裡碰到的?」

    他說這話後,抬頭又朝那邊方向看去,卻是跌足惋惜地道:「走啦!走啦!兄弟,她們走啦!」

    施鳴峰朝他稚然一笑,道:「走了就走了。」

    樑上伸手莫八興趣索然,懶洋洋地站起:「酒醉飯飽,咱們也該走啦!」

    李映紅怒目一瞪,大聲道:「小偷兒,老娘還沒有吃幾口,就要走啦?」

    莫八聳聳肩,道:「老相好,嘴長在你身上,你愛吃幾口,難道要我莫八,把一口口酒餵給你吃不成?」

    李映紅聽得臉色通紅,咬牙切齒的道:「你這死偷、瘟偷,說話損人,總有一天老娘剝你皮,抽你筋!」

    莫八笑了笑道:「老相好,到時再說啦!」

    施鳴峰朝四下看了眼,在李映紅耳邊道:「婆婆,這裡耳目眾多,明天這時候,咱們在這兒再見面吧!」施鳴峰同了樑上伸手莫八,和趙武、林虎兩名隨從武生,在接待人謙順恭送之下,走出酒店!

    莫八轉身看了看,不勝遺憾地道:「要是江湖上每一處鎮上,都有這麼一家吃喝不付帳的酒店多妙!」

    施鳴峰笑了道:「莫大哥,除非這些酒店都是你開設的!」

    「是我開設的!」莫八困惑地道:「兄弟,此話怎講?」

    施鳴峰含笑道:「大哥,你妙手空空,錢來得容易,不怕虧蝕老本,你就可以開這些酒店啦!」

    莫八漲紅了臉,大聲道:「好小子,你敢挖苦你大哥?」

    兩人邊談邊走,已走到賓館附近的假山庭院處,莫八突然想起,呲牙咧嘴「嘻嘻」笑了道:「兄弟,你快跟你大哥說,方才酒店裡朝你媚眼亂飛的小佳人是誰呀?」

    莫八話剛問出,陡然一股幼細的掠風銳響,身後襲起。

    「啪!」的聲中,莫八緊摸了自己左耳,連連叫苦道:「我的媽唷!暗器打到莫八耳朵上來啦!」

    施鳴峰猛吃一驚,倏即旋身看去,莫八左耳打了一個黃豆大的血窟窿,地上發現一個指尖大的紙團!

    他一手撿起紙團,心裡暗暗震驚:「一個小小紙團,竟能傷了莫大哥耳朵!」

    莫八瞪直眼大聲道:「兄弟,打破我耳朵的,就是這紙團?」

    施鳴峰點了點頭,旋首朝四下看去,迂迴曲折的庭園小徑上,只有自己這夥人,暗暗疑惑之下,打開紙團看去!

    紙箋上寫有寥寥數字:「饞貓似的盯著了人家,討厭,鳴峰,我去了,你別在這裡『南天堡』來找我啦!」

    施鳴峰看到紙箋上「鳴峰」這聲稱呼,心裡「噗噗」直跳,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發燒起來!

    樑上伸手莫八搶過紙箋,瞪直眼看了半天,始楞楞地道:「兄弟,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施鳴峰笑了道:「上面不是明明寫了『饞貓』兩個字,你還來問我?」

    莫八氣得眼皮連翻,大聲道:「好小子,已學了你李婆婆一套啦!」

    施鳴峰跟莫八分手後,在他義父摘星移月范平的賓館耽留一宿,次日,到了約定時間,帶了趙武、林虎往練武場邊的酒店而來!

    練武場上,圍了大堆的人,施鳴峰不禁詫異道:「哦!他們在幹什麼?」

    趙武躬身含笑道:「回少寨主,他們可能在練把式,咱們進去看看如何?」

    施鳴峰一算時間尚早,就含笑噗了點頭!

    趙武、林虎走在前面,把水洩不通的人牆,擠開一條裂縫,讓施鳴峰進去!

    施鳴峰縱目看去,占幅數十丈方圓的練武場上,煙塵迷漫,「唰!唰!唰!」長鞭揮舞聲中,彷彿一團塵霧滾轉,看不到人的影子!

    四周看的人,哄起一陣震耳欲聾的喝彩聲!

    林虎由衷讚美地道:「一條長鞭能施出這份功力,可不簡單啦!」

    施鳴峰聽到「長鞭」兩字,胸海裡陡然浮起一瞥憎厭的影子,暗道:「我施鳴峰有生之日,要雪『白龍坡』涼亭之辱!」

    他兩眼凝看廣場上這團滾轉的塵霧,心頭暗暗沉思:「『霧林黑狐』羅玉英,你仗了這套『循天回地十一式』鞭招,將我施鳴峰恣意糟蹋,若不是『瑤池玉女』呂姑娘挺身相救,我施鳴峰已喪命在你這條皮鞭之下,羅玉英,天涯海角,你我總有相見之日,到時,我要你了斷『白龍坡』涼亭的這樁公案!」

    施鳴峰想到這裡時,廣場上鞭已停下,當他注目看去,不禁心頭陡然一震:「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羅玉英,想不到你也會來此地『南天堡』之宴!」

    他意念流轉的剎那,廣場上一片鼓掌暴喝聲中,一陣「哈哈哈」彷彿晴天震雷似的長笑!

    施鳴峰這響笑聲,頓時將練武場上喝彩聲壓了下去,千百對的眼睛,都朝他這邊看來!

    霧林黑狐羅玉英殊感詫異的搜找這陣笑聲的來源!

    趙武、林虎聽到這聲震耳欲聾的長笑,楞看了這位少寨主,不禁錯愕怔住!

    施鳴峰緩步走進廣場,到羅玉英跟前冷然道:「羅玉英,曾幾何時,想不到你我會在此地『南天堡』見面!」

    霧林黑狐羅玉英不屑一顧似的朝他掃了眼:「窮酸,是你!」

    施鳴峰峻聲道:「正是區區在下!」

    「格格格!」羅玉英吐出一縷陰森森的冷笑:「窮酸,『白龍坡』涼亭留下這條命,敢情想在此地『南天堡』再討個超渡!」

    施鳴峰冷然道:「未必見得!」

    羅玉英兩眼射出懾人的凌芒,冷厲地道:「窮酸,你有這番心意,姑娘還不成全你,你有什麼兵刃拿出來,姑娘就用這根長鞭!」

    施鳴峰轉身道:「趙武,你替我取根拇指粗的樹枝條來!」

    眼前的演變,出於這兩名隨從武生意想不到的,趙武聽施鳴峰吩咐,倏即從圍觀得水洩不通的人牆外,撿了根兩三尺長,僅拇指粗的樹幹來。施鳴峰一手接過樹枝,傲然冷冷道:「施某不用兵刃,就用這根樹枝,跟你霧林黑狐羅玉英師門秘學『循天回地十一式』鞭招周旋一番!」

    羅玉英聽他此話,心裡不禁幾分驚疑:「這番窮酸難道把自己性命來開玩笑,哦!敢情他獲得意外奇遇不成?!」

    她兩眼盯看施鳴峰沉思之際。

    施鳴峰冷然又道:「羅玉英,使出你『循天回地十一式』鞭招吧!」

    霧林黑狐羅玉英陰森森一笑,陡然揮鞭抽舞「啪!啪!啪!」劈空音暴聲響中,彷彿蛟龍竄舞,皮鞭摺罩成圈圈環環,朝施鳴峰罩來!

    施鳴峰樹枝在手,展出自「月華玄鏡」「赤比九式」劍法,以樹枝代劍,連展「寒松臥谷」、「踏雪尋梅」、「平林夕照」三式,朝羅玉英猱身撲來。

    「寒松臥谷」,左掌護胸,右劍隨身翻滾掄轉,激起一股渾厚無比的勁風,皮鞭觸上這股勁風,四向震開。

    轉招化成「踏雪尋梅」一式!

    施鳴峰護胸的手掌,戟指疾吐,逼近羅玉英身沿,專朝她周天死穴部位找來!

    霧林黑狐羅玉英再也不會想到,對方在短短的時日中,竟學得這身不可思義的駭人絕技。

    長鞭失去效用,身形「蹬蹬蹬」暴退而下!

    施鳴峰再招「平林夕照」連綿接上。

    羅玉英連聲慘號,樹枝劃出一股銳厲勁風,「唰唰唰」雨點似的朝她身上抽去!

    眼前「南天堡」練武場上演變,已不是喂招印證武技,而是一場死生搏鬥,弱肉強食的激戰!

    再接連剎那間,霧林黑狐羅玉英將喪命在施鳴峰的樹枝下了!

    突然傳來一聲薄叱聲:「鳴兒,我等來此,乃是作客『南天堡』,你怎能孟浪行事!」

    廣場上,摘星移月范平出現!

    施鳴峰見義父出來,只有停手下來!

    霧林黑狐羅玉英遍體是血,已傷倒在地上!

    施鳴峰抬頭朝圍觀的眾人攏過一瞥,垂首向范平道:「義父,並非鳴兒出手魯莽,過去在『白龍坡』涼亭前,我跟此霧林黑狐羅玉英,平生素昧,並不相識,她尋釁找事,用她師門秘學『循天回地十一式』鞭招,打得鳴兒遍體鱗傷,若不是有人挺身相救,我已死在她這條皮鞭下了。」

    施鳴峰向他義父朗聲說此話,圍觀眾人,似乎知道了他們出手激戰的內委底細!

    施鳴峰接著道:「鳴兒在此地『南天堡』狹路相逢,要她了斷這樁公案,才有這場激戰。」

    施鳴峰正向他義父細說內委時,廣場一隅,傳來一陣「嘿嘿嘿」的笑聲,「南天堡」堡主「雷火金輪」呂奎伴了一位穿著非僧、非俗肥碩臃腫,身裁短小,一堆肉團似的老者,緩緩朝兩人的跟前走來!

    兩人走近他們義父子跟前,呂奎笑了問道:「少寨主,什麼事情惹你生了這麼大的氣?」

    施鳴峰垂首赧然不語!

    摘星移月范平簡略地將施鳴峰與羅玉英的一段過節說了遍!

    雷火金輪呂奎含笑點了點頭,接著指了矮肥老者道:「范老,老夫替你引見引見,這位是來自大草原,人稱『地龍』孫七的孫前輩!」

    「『地龍』孫七?」范平心頭一怔,暗道:「原來此老是『八荒天地盟』中四老之一!」

    地龍孫七朝地上哀哼的羅玉英看了一眼,「嘿嘿嘿」笑了道:「這孩子老夫平時把她縱慣了,應該給她多點教訓才是!」

    武俠屋掃校獨家連載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