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樹奇並不還手,施展起美妙的身法繞圈疾走,驀地,他忽然想起應該先將外面的事通知宋改,要他加倍小心,在武藝未成之先,對於能下迷雲谷的人仍以躲避為佳。
他一轉念及此,不由得暗自好笑道:
「我好傻!何必和她打?」身子一沉,直落林中。
唐傳祖怎料到余樹奇勝負未分,忽然要走?猛見一道身形落進林中,急大喝一聲,飛縱上前。
金婆子被余樹奇以奇快的身法,*得她頭昏眼花,對於余樹奇的走,毫不知情,兩股掌風,向唐傳祖疾捲。
唐傳祖駭然喝出一聲:
「是我!」雙掌封出,抽身暴退。
金婆子辨出喝聲有異,急一收掌,愕然道:
「怎會是你?」
「人已經走了!」唐傳祖見她仍然茫然,不禁苦笑一聲。
金婆子回目四顧,果然已失去余樹奇的蹤跡,想到自己四人全是上百年功力的人,居然被一位年輕小子說打就打,說走就走,若果在江湖上傳開去,怕不把聽的人連牙也笑掉了?
此時由得她臉皮再老,也不禁泛起朵朵紅雲,歎出一聲:
「唐老兒!我看你們還是回天山去罷!此子……」
勞姘宜冷笑一聲道:
「我就不相信那年輕人有何等厲害,金婆子要走,儘管自己走,天山三老決不怕……」
金婆子她那聽不出勞姘宜話裡有刺?狠狠地瞪她一眼,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驀地,笑聲一斂,老臉上掠過一股殺氣。
唐傳祖暗叫一聲:
「不好!這婆子心狠手辣,說不定連自己人也要拚過一場……」
他知道以三老的藝業,聯手對付一個金婆子,絕不致有閃失,但要走下迷雲谷,多一人在谷上防護,總比少一人好,眼前對付一個余樹奇已難得勝算,若再樹此強敵,被他兩人聯起手來,那還能夠平安?
唐傳祖機心深沉,急叫一聲:
「金女俠!我們今日合則兩利,分則兩損!」
「損是你們損,我有甚麼可損?」
雪明禪師見余樹奇一走,也立即縱身上樹,明知金婆子受不了勞姘宜的氣,但眼前的事實,又不能把金婆子放走,更不能讓她兩人打起來,哈哈兩聲豪笑,接著道:
「你不想要風魔寶錄了?」
金婆子怔了一怔,又冷笑道:
「風魔寶錄已被那娃兒獲得,你敢去問他要?」
誠然,天山三老若果單獨迎戰余樹奇,只怕任何一人也難接下二三十招,若三老聯手加上金婆子,那又自當別論。
雪明禪師雖是十分狂傲,但形格勢禁,心知不是鬧氣之時,先向勞姘宜使個眼色,再向金婆子暗著笑臉道:
「我單獨一人自然勝不了那小賊種,若合四人之力,不難將他擒下。只要擒獲那小子,還怕得不到風魔寶錄?」
金婆子經雪明禪師這樣解釋,也覺怦然心動,臉色略為緩和,卻又眉頭一皺道:
「那小子學成風魔寶錄上的武功,只怕已經將寶錄撕毀,或者交還他師父,縱使把人擒獲,不過白費力氣。」
唐傳祖點點頭道:
「金婆子說的有理。一個人學威武藝,當然不會將秘錄還帶在身上,但是,聽說當年風魔子武功冠蓋群倫,隱居之後,才將各門各派的武學去蕪存精,參與本身武學著成這本秘錄,所以上面的記載十分複雜;那娃兒的武功確是高絕,身法已入於玄境,尤其他師父仇殘子的武功,更非我們能敵,但他師徒的武藝似乎十分簡單,反反覆覆只是那樣幾招。那小子的劍法竟與獨孤子完全相同,獨孤子是與我等同輩份的人物……」
「對!我們休被那小子騙了,說不定風魔寶錄仍在迷雲谷,被他先去尋到。」勞姘宜忍不住說出她的意見。
唐傳祖臉色一變,叫一聲:
「我們快去!」
金婆子略一猶豫,也展起輕功,跟天山三老奔去。
這座樹林雖然不小,但這四位老人的輕功豈同凡響?但見四道身形如星丸飛射,不消半盞茶時,已走到樹林盡頭,落在迷雲谷的崖邊。
唐傳祖目光一掃,不禁「噫」一聲道:
「那小子尚未到來,豈不奇怪?」
金婆子也「唔」一聲道:
「果然尚未來到,否則,我們準備好的這堆繩子不會仍放得這麼好!」
「趁著那小子尚未到來,我們趕快下去!」雪明禪師連續敗在余樹奇手中,恨不得立即取得寶錄,練成絕世武功,盡雪前恥,說過之後,一步躍到那堆繩索旁邊。
金婆子說一聲:
「且慢!」身軀一閃,幾乎同時到達,猛可伸手一攔。
這一著,使天山三老不禁愕然。雪明禪師臉色微變,說一聲:
「怎麼了?」
金婆子冷哼一聲道:
「你想取得風魔寶錄?」
這話一出,天山三老俱面呈怒意。
勞姘宜首先按撩不住,雙目一瞪,叱道:
「難道你想獨吞?」
金婆子面色一變,冷笑幾聲道:
「我金文秀若不想要風魔寶錄,何必來此迷雲谷?但是,只怕要獨吞寶錄的,該另有其人吧?」
雪明禪師喝一聲:
「休來挑撥,誰想獨吞寶錄?」
「噫嘻!」金婆子發出輕蔑的笑聲,接著又道:
「誰不知道我們四人不論功力藝業都在伯仲之間,倘若有一人先看過秘錄,先練三兩天,那還不讓你第一?」
她這幾句話確有幾分道理,練武的人,誰不想得到天下第一?天山三友雖然合作多年,至此也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唐傳祖略一沉吟道:
「天山三友尚不致如此無恥,但你既然有這份擔心,那麼,大和尚取得秘錄之後,拿上來當眾打開便了!」
金婆子冷笑道:
「唐老兒倒也實心眼,只怕別人不肯作如是想?」
雪明禪師大怒道:
「那,就讓你下去好了!」
金婆子狠狠瞪他一眼,卻冷森森道:
「我婆子還想多吃幾年飯,不想下去送死!」
天山三友同時一驚,唐傳祖急道:
「難道下面有大凶險?」
「當然!那是人為的凶險,倘若我落到半途,你們把繩索割斷,我這幾根骨頭豈不……」
金婆子滔滔不絕地說出她的心意,直把天山三友貶得一文不值,個個氣得七竅生煙。
雪明禪師早欲自己下谷,被金婆子攔阻已是大為不滿,再聽她這番說話,更加難以忍耐。
大喝一聲:
「胡說!別人下去你不肯,叫你下去,你又不敢,到底想怎麼著。」
勞姘宜接口道:
「你若說下出個道理來,今日叫你難逃公道!」
金婆子瞥他兩人一眼,冷笑道:
「你休作那凶柑,這付窮相嚇不了誰,若說要下谷取寶,最好是你們三人一齊下去!」
勞姘宜冷哼一聲道:
「虧你這話說得出口,想兵不染血,就毀天山三友!」
金婆子一怔,旋而悟了過來,啞然失笑道:
「我倒未想到這個,虧得你提醒了我,既是如此,那一位陪我下谷?」
這確是兼顧及雙方的方法,可是,一團暗影又爬上天山三友心頭。要知金婆子的武學比起天山三友略高,萬一在谷底搶奪起來,何人能夠援手?
因此,天山三友面面相覷,一時做聲不得。
金婆子見他三人這般神情,心裡也起了一分自傲,微笑道:
「你們不必顧忌,我要是毀了任何一個,也不要再想上來了!」
勞姘宜冷笑道:
「別自己跌在天平裡稱不出自己多少重,憑你這分功行毀得了誰,我就陪你下去!」
雪明禪師說一聲:
「不好!」接著道:
「你們兩人下去固然是好,但若尋不著寶錄,或者尋得費時,難道教我們在這裡等一輩子?」
天山三友和金婆子互相顧忌,弄了半天才搞出下谷的善策,不料經雪明禪師這樣一說,又覺得大費周章。
唐傳祖眼角一動,瞥見一條身形疾如電閃,由樹梢上奔來,情知不合力將來人毀了,下谷的事只怕終生無望,不禁冷笑一聲道:
「我們兀目爭論,那小子又趕來了。噫!什麼兵刃那樣龐大?」
那人正是沉身人林的余樹奇。他落進林中,立即疾走一程,然後找到一根木頭,用劍刻上幾行字跡,將外面的事略略說明,生怕這根木頭投下深谷有所毀損,又尋找幾根山籐將木頭裹得厚厚地,驟看之下,確像一種無以名之的怪兵刃。
天山三友瞥見那樣一根龐然巨物,若非沉重異常,余樹奇何須把它掮在肩上?四人八隻眼俱透出驚慌之色,各在心中搜尋取勝的方法。
但他們四人尚未想出好方法,余樹奇已飄然而到,一眼瞥見四老守在一大堆繩索旁邊,還以為已有人下谷,忙喝一聲:
「是誰先下谷去?」
這一聲斷喝,將四位老人喝得如大夢初醒,四位老人各懷鬼胎,同時也各帶有幾分怒氣。
金婆子一聲怪笑,立即冷冷道:
「好小子!你這回別走了!」
天山三友固然巴不得余樹奇即刻打金婆子幾個耳刮,但又怕她真個落敗的時候,自己三人更無能發力。
唐傳祖最擔心余樹奇肩頭上那件「怪兵刃」,自從余樹奇在樹頂現身,他已目不敢瞬,注視那根既壯且長之物,只見對方當作寶貝般扛在肩上,卻看不出是何種名目。見金婆子要想交手,忙叫一聲:
「金女俠!當心他的重兵器!」
金婆子被唐傳祖一語提醒,也猛可一驚,心想:
「偌大的傢伙,誰能消受得了?」不覺在目光中流露出驚訝之色向余樹奇肩頭注視。
余樹奇起先也不知唐傳祖說的怪兵刃是什麼,待見金婆子這般神情,才啞然失笑道:
「你們若不及早退去,看小爺砸不砸飛你們的兵刃?」
要知若照余樹奇肩頭上的龐大巨物的尺寸衡量,最少也有千斤以上,砸飛一切刀劍,自是輕而易舉。
但他卻在笑了一笑的時候,被唐傳祖看出一點眉目;哈哈一笑道:
「先吃老夫一劍試試看!」話聲一落,一道精虹隨手拋出,挾著銳風厲嘯飛向余樹奇身前。
人的智慧並無多大區別,唐傳祖這一出手,其餘三老也就恍然大悟。金婆子「哦,」
了一聲,來不及拔兵刃,雙掌翻飛,打出一招「驚濤拍岸」;勞姘宜一條鞭影,匝地捲起一招「風捲殘花」;雪明禪師雙掌一推,也打出一招「驅山入海」。
這四個武林罕見的高手,俱欲把余樹奇毀在自己手下,便足以笑傲同儕,所以一出手是凌厲無前,誰也不願失去當面的獵物,四種不同方向的勁道一齊向余樹奇站腳處集中,看來這少年人那不含冤不復?
但余樹奇未等對方勁兵刃到達,一聲朗笑,身形隨即拔起,被四老的勁道一托,又向上升高數丈,然後飄出十餘丈外,笑說一聲:
「我寄個訊息給我師弟再來!」隨手一拋,那龐然巨物即射向黃雲滾滾的谷中。
四位老人反被他這突然的舉動鬧得怔了一怔。
余樹奇卸去肩上那段巨木,從容拔出金精劍,笑吟吟道:
「我方纔已把信息寄給師弟,你們若是不要命,儘管下谷;但是,得先估計一下,在昏黑的夜裡,腳未沾地的時候,能否受得起像我這樣的人賞給你們一掌?若果你們自知不行,就趕快離開迷雲谷這地面,今後也不准你再來,否則我要代師行罰了!」
他說話的音調雖然十分溫和,話意卻是嚴厲之極。
迷雲谷若非藏有高手,余樹奇為何這般做作?以四位老人的藝業,加以有繩索供攀援,有同黨在守候,下谷絕非難事。但身在半空,敵暗我明,吃虧受辱還是小事,只怕鬧個不好,還得當場送命;因此,彼此對看一眼,仍然鴉雀無聲。
但以四老在武林之尊,竟被一位後生晚輩下令驅逐,這口冤氣,誰肯嚥下?
唐傳祖雖比較持重,但他是天山三老之長,為了保持自己的身份,也忍不住哈哈兩聲朗笑道:
「閣下好生狂妄,天山三友不見得如你所想那樣膿包!」
雪明禪師霹靂似一聲大喝:
「先收拾這小子,然後一齊下谷收拾谷底那小子!」
勞姘宜朝著金婆子冷笑道:
「你敢不敢干?」
金婆子氣得老臉泛青,一聲不響,欺身過去劈面就是一掌。
勞姘宜一閃身軀,叫一聲:
「錯了!怎麼打起我來?」
大凡女人善妒,二女相遇,多半要起一種意外的爭執,金婆子揚名江湖已久,怎堪勞姘宜一再以冷詞嘲弄?
合則兩利,分則兩損,誰也知道團結才有力量,但為了名,為了利,誰也捨不得將利潤分給對方。不但如此,甚且希望別人替自己賣力賣命,然後,他自己不勞而獲。
勞姘宜妒火極盛,利慾薰心,才用激將法要激使金婆子出力賣命,那知反招來一頓好打,她因武藝較遜,出手過遲,竟被金婆子打得連閃不迭。
在這強敵當前,自己人竟先動起手來,唐傳祖大吃一驚,連聲高呼:
「有話好好講!」
金婆子厲聲叫道:
「不打死你這潑賤,還有甚話好講?」一陣陣凌厲的掌風,盡向勞姘宜捲去。
勞姘宜也被那聲「潑賤」激起真怒,輕身一縱,躍開丈餘,軟鞭揮起一聲脆響,一指鞭梢,喝道:
「金婆子!難道我會怕你?」
金婆子一掃衣底,「鏘」一聲響處,兩道精虹應手而出,原來她使的竟是兩枝尺許長的短劍。
唐傳祖見金婆子連她仗以成名「鴛鴦劍」都拔了出來,情知她存心拚命。這一拚下來,若果天山三友不聯手起來,勞姘宜定難抵擋,若果聯手起來,金婆子必定不敵,萬一被她逃脫,這梁子又是結定了。再則強敵尚在身側,若拚個兩敗俱傷,豈不便宜了別人?
余樹奇面容帶笑,袖手旁觀,唐傅祖一見此狀,急一步縱往金婆子面前,抱拳一揖道:
「金女俠可肯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與勞女俠動手?」
金婆子見唐傳祖親自為禮,並又擋在面前,怎能與他為敵?無可奈何,只好將短劍一收,強笑道:
「何須如此,看在你唐老兒份上,我老婆子不為己甚!」她說這幾句門面話,轉身要走,但這一轉身,即見余樹奇笑臉盈盈,不由得引起舊恨,厲喝一聲,疾撲上去。
余樹奇揮起一團劍花,架起金婆子雙劍,喝一句:
「你真個要打?」
「不殺你這小子,難消我恨!」金婆子敢倩把一肚子冤氣,全發洩向余樹奇身上,雙劍舞成兩個光輪,著著狠攻。
余樹奇冷哼一聲,劍法驟變,但見一幢光網起處,頃刻間即將金婆子的光輪罩定。
唐傳祖見以鴛鴦劍聞名的金婆子不及三十招即連番走險,不禁駭然,急大喝一聲,首先揮起寶劍上前助戰。
余樹奇傲然一笑道:
「你們一齊上來罷!」反手一撩,「噹!」一聲脆響,唐傳祖的寶劍已被震開三尺。
唐傳祖浸淫於劍法數十年,豈同凡響?金婆子一對鴛鴦劍雖不如唐傳祖的天山劍法精奇,但因雙劍同時使用,攻守兼備,而且屬於短劍,容易使力,與唐傳祖也難分高下,這時三劍聯攻,但見劍光繚繞,劍氣升騰,眨眨眼即籠罩十幾丈的地面。
余樹奇學劍時日無多,然而他的劍法得自劍法冠蓋群倫的獨孤子,且有盈虛氣功相輔,那把二老三劍放在心上?在二老三劍急攻之下,他一枝金精劍仍矯若游龍,漸漸開拓出一塊數丈方圓的場地。
勞姘宜原是生了金婆子的氣,不欲上前相助,但唐傳祖加了進去,仍被余樹奇迫得步步退讓,天山三老息息相關,怎肯弱了名頭?一聲長笑,喝一聲:
「我婆子也來了!」軟劍一揮,捲向余樹奇腳下。
她這一招來路甚低,並且配合三劍同時進招,余樹奇倘若一劍下撥,勢必傷在對方三劍之下,若不撥開她的軟鞭,被它捲上腳踝,又不免一倒。急切間無法可想,只好往上一躍。
那知身軀剛一拔起,頭頂上一聲大喝,一股猛烈的掌風已壓將下來。原來雪明禪師早就料到佘樹奇定須拔起身軀,才可避開勞姘宜一招「腥風匝地」乃暗蓄真力,及時縱起身軀打出一掌。
余樹奇那料到所謂成名人物竟是恁般無恥?在這四面危機中,左掌緊急向上一封,右劍一招「煙雨江南」一連響起三聲金鐵交鳴震開三劍,但身軀已墜回地面,恰被勞姘宜一鞭打中腳脛,霎時痛入骨髓。
勞姘宜一鞭打中,小禁歡呼一聲:
「那小子受傷了!」
金婆子、唐傅祖見余樹奇在那樣危急之下,居然能夠封阻雪明禪師的掌力,二招迫開三劍,俱不免怔了一怔。及聞勞姘宜歡呼,再看出對方身形一斜,才知果然受了鞭傷,金婆子雖然滿心不是滋味,也是一聲厲笑,雙劍如電,疾向余樹奇雙肩點去。
要知勞姘宜在天山三老中,鞭法特有造詣,一鞭之下,真有擊石成粉之力,若非她倉卒間見余樹奇墜回地面,反手撩鞭,未能用到三成真力,否則余樹奇脛骨早被擊碎多時。
但這時受傷的腳仍是劇痛難忍,不能使力,只好一腳著地,金精劍一陣猛揮,盪開二老三劍,單腳一跳,躍開五六丈。
雪明禪師吃虧最大,喝一聲:
「那裡走!」首先追出。其餘三老也吆喝連聲,各展起輕功急追。
余樹奇一腳受傷,僅憑獨腳跳躍,怎能逃脫四位名聞遐邇,武藝特高的老人之手?脫逃未及十丈頭頂上一陣烈風掠過,唐傳祖已擋在逃走的方向,雪明禪師也追後到達。
勞姘宜更趁著余樹奇身形未定的瞬間,兜頭一鞭打落。金婆子也為了爭功,大喝一聲,疾撲而上。
余樹奇寒毛盡豎,一股豪氣迅速升起,大喝一聲:
「小爺和你拼了!」使盡畢生功力,運劍如風,一時劍光大盛,由得四老圍攻,仍難進入劍光半步,反被迫得在劍光外面像走馬燈般疾轉。
勞姘宜一面進招,一面留神余樹奇的腳傷,即見他起先還未敢著地,漸漸,腳尖已點及地面,暗叫一聲:
「不好!這小子藝業太高,若果不快點把他拾了下來,莫反教逃了!」
她一想起仇殘子武藝無人能敵,倘被余樹奇逃脫,後果如何,不難想像。於是,她恐怕別人未識,急喝一聲:
「老和尚!你不用那絕活,想讓小子走麼?」
天山三老彼此間的絕藝,誰也瞞不了誰,勞姘宜那樣一提,雪明禪師登時猛省,一探衣底,取出一根通體透黑,簫不像簫,笛不像笛,龠不像龠的有孔兵刃。若非他在這種怪兵刃上,有極其厲害的技藝,何致最後才使用出來?
余樹奇因不識雪明禪師這怪兵刃而微微一怔間,雪明禪師已順手一揮,只聞裂帛似的一聲,身形上拔,半空中一聲霹靂,直如天雷下降。
原來雪明禪師這枝怪兵刃,只是使別人發生幻覺,余樹奇卻以為他拋了別的東西下來,急單掌一封,身形暴退,不料雪明禪師就勢一揮,又有一縷黑煙由管口射向余樹奇的胸前。
余樹奇心說一聲:
「不好!」原向上迎擊的掌勢,急轉拍向黑煙,黑煙經他掌力一衝,登時反捲回去。
但是其餘三老卻乘他手忙腳亂的瞬間,三劍一鞭同時突破余樹奇的劍網,疾達身側。
唐傳祖喝一聲:
「躺下!」左臂一伸,點正了余樹奇的軟麻穴。勞姘宜鞭走龍蛇,也繞在余樹奇的腳脛。
金婆子笑呼一聲:
「我也有份!」右手將劍一擲,恰在余樹奇的眉尖穿了一個小洞,劍身橫貫在細嫩的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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