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雨盤膝坐在床上,調息幾個周天後,已能隱約聽到司馬姍姍家的僕婦侍女們活動地聲音動靜。
他看一眼燈光昏暗的香瓜燈,懶得下去彈一下燭花。
回想一下昨夜在汪家祠堂看到的景象,仙女宮處分違紀屬下的手段實在太可怕了,這個邪惡組織晚一天除去,便會多幾個無知受愚的少女被殺。
昨夜聽了司馬姍姍和那個女堂主的對話,仙女宮的女宮主,不但向富有的人捐借金銀,還劫持武功高強,英俊瀟灑的年輕人供使喚,並學習他們師門家學的不傳武功。
顯然,這個仙女宮的女宮主,野心勃勃,企圖先博鑒天下各派武功之精華,然後再公然向各大門派挑戰,爭霸武林。
到了那時候,她的武功已高,仙女宮的根基已固,她便不須再採取秘密行動。
根據司馬姍姍說,她去晉見宮主時,附近仍在大興土木顯然仍在擴大建造宮殿,等到宮殿完成,那位宮主的武功也已有了相當火候。
司馬姍姍這次招親設擂,原本是要嫁給「劍聖」的兒子江明英的。
但是,她擅自更改了上級的命令,硬把江明英逼下台去,而且,未得允許又向江明英下了金銀牌子,因而也險些送了性命。
所幸他心有所疑跟了去,否則,這條有力線索一斷,還不知哪一天才能再碰上仙女宮的人。
如今根據仙女宮還需要江明英這等身手的武功和劍術,足證那位宮主的武功還沒具有驚人的身手,這時去挑仙女宮正是時候,如果再拖上一年半載,再想殺她只怕就難了。
雷霆雨心中一驚,撐臂下床,立即向通往宅外的小鐵門前走去。
凝目一看,心頭不由一震,只見黑暗的遠處地道中,一個頭載小帽的小伙子,一手抱著一個包袱,一手提著一個藍子,正急步向這邊奔來。
繼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怔,不由低聲問:「是司馬姑娘嗎?」
頭戴小氈帽的小伙子,臉上原本掛著一絲微笑,一聽那聲「司馬姑娘」,微笑剎時消失了!
雷霆雨一看,斷定是司馬姍姍不會錯了。
人影一閃,身穿灰上衣,土布褲的年輕小伙子已奔了進來。
雷霆雨雖然知道面前的小伙子是司馬姍姍,但他藉著燈光仔細看,依然看不出一絲破綻來,因而對她的化裝術,不能不由衷的佩服!
豈知,臉色有些黃,帶有一些油垢的小伙子,一進小鐵門就關切地問:「請問……您就是雷少爺吧?」
雷霆雨聽得神色一驚,同時一愣,不由驚異的問:「你?……你是……?」
因為,他根據小伙子的嗓音,才知道原來不是司馬姍姍!
只見嘴巴微微有些凸起的小伙子,恭聲道:「小的是司馬大爺的佃戶,也是我家小姐的心腹,專替我家小姐在北關一帶辦事!」
雷霆雨一聽,這才知道小伙子是司馬姍姍的心腹,不由關切地問:「你家小姐呢?她為什麼還不回來?」
嘴巴凸起的小伙子,恭聲道:「我家小姐還在北關大街上到處打聽黃家大妹子的消息,先叫俺小三子給您雷少爺送吃的來!」
說著,把手中的竹藍子放在了桌上。
雷霆雨一看,藍上覆著一塊蒸饅頭的白布,由於有絲熱氣和香味,斷定裡面可能是包子。
一看到包子,才發覺肚子有些餓了,不由驚異地問:「現在什麼時候了?」
小三子急忙道:「回稟雷少爺,剛剛正午,我家小姐說,請您先吃!」
一聽已經正午了,雷霆雨不由焦急地說:「已經正午了,你家小姐為什麼還不回來呢?」
小三子立即道:「我家小姐說,一定要打聽到黃家大妹的消息,否則,您雷少爺就是看到了香噴噴的包子,也吃不下去的……」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動,立時恍然似所悟,聽口氣,分明含滿醋意,根本不像一個佃戶傭人敢說或應該說的話!
是以,臉色一沉,同時沉聲道:「哼!原來還是你,惡作劇!」
司馬姍姍早巳妒怒填胸,不由將手中的包袱向著床上猛的一摔,大發嬌嗔道:「你滿腦子裡都是黃蓮姑,心裡想的就她一個人,也不管人家是死是活……」
雷霆雨見「小三子」果然是司馬姍姍,而且,除了她的聲音恢復原音外,依然看不出來她哪一點像司馬姍姍。
這時見她大發脾氣,只得無可奈何地解釋道:「我方才不是已經問過你什麼時候回來嗎?」
司馬姍姍卻繼續怒聲道:「你知道不知道,人家為了替你打聽姓黃的丫頭,差一點被仙女宮的人給逮著!」
雷霆雨聽得神色一驚問:「怎麼?她們認出了是你?」
司馬姍姍沒好氣地說:「至少她們對我已開始起了懷疑!」
雷霆雨驚異的「噢?」了一聲問:「說說看,她們怎樣發現了你?」
司馬姍姍懊惱的說:「我也是直到黃香蓮的家門口,才發現兩個村姑注意我!」
雷霆雨聽得目光一亮道:「你到黃香蓮的家裡去了?」
司馬姍姍道:「是呀!我去看看能否另有發現,或者她們搬家時忘了帶什麼又回去拿……」
雷霆雨關切的問:「後來呢?」
司馬姍姍道:「既然被她們發現了,當然不敢再呆下去啦,再說,天也正午了,又擔心你會餓!」
說此一頓,又關切的說:「你餓了吧?快坐下來吃吧!包子還是熱的!」
雷霆雨轉身坐在椅子上,順手拿了一個熱包子,口裡卻迷惑地說:「你和我說了半天的話都沒有認出來是你,她們卻一見你就對你起了疑……」
司馬姍姍立即道:「那是因為我的易容化裝術是在仙女宮學的,而且,她們仙女宮的執事香主,幾乎每個人都曾學過易容術……」
雷霆雨聽得劍眉一蹙道:「這麼說,我們兩人改扮前去尋找仙女宮,豈不是一碰上她們就被她們揭穿了嗎?」
司馬姍姍一笑道:「絕對不會,她們是易容,我們是改扮!」
說此一頓,急忙走向了床前,順手解開了包袱,繼續道:「喏!你來看!」
雷霆雨起身走前兩步一看,只見包袱內放著一頂儒士方巾,一襲淡黃亮緞繡花公子衫,一雙烏靴,一把嵌玉絲穗褶扇!
一看這些東西,不由迷惑的望著司馬姍姍,問:「這是誰的衣物……?」
司馬姍姍立即正色道:「你的呀!」
雷霆雨不由哼聲道:「我穿上這些東西,只怕連路都不會走了!」
司馬姍姍卻正色道:「告訴你,仙女宮的女宮主,特別喜歡飄逸瀟灑,而又武功高強的人,你穿上這套衣服,到達我們認為可疑的山區附近時,你再故意展露幾招驚人功夫,她們很可能會主動的先向我們接頭……」
雷霆雨聽得精神一振問:「真的?」
司馬姍姍立即得意的說:「你別忘了,我是她們派在宮外獨當一面的幹部喲!」
雷霆雨不由問:「那你呢?」
司馬姍姍正色道:「我當然扮成一個服侍你的書僮了!」
雷霆雨憂慮地說:「可是,她們已認出了你現在的樣子……」
司馬姍姍立即一笑道:「我另換一套衣服,拿下來牙口,她們就不認得了。」
說著,右手中食拇三指向櫻口中一捏,立時拿出一塊淡紅色的箝形開口夾子來。
雷霆雨藉著燈光一看,果然已看出司馬姍姍的大致容貌來,只是臉色仍有些黃黃的,鼻翅兩邊有一些油泥。
是以,由衷的讚聲道:「你的易容化裝術實在高明,仙女宮的人居然一見你就看出破綻來,說來她們也實在太厲害了!」
司馬姍姍哼聲道:「那是她們幾乎每個人都會化裝術,所以一看便能看出來,如果我們兩人都以本來面目前去,她們反而不易發現破綻!」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的問:「仙女宮不是有很多人見過你?」
司馬姍姍得意的說:「你放心,我一改扮起來,她們便不認得我了?」
雷霆雨立即催促道:「那你快去改扮吧!早些扮好了咱們早些走!」
司馬姍姍欣然應好道:「那你也把你的衣服穿起來呀,回頭我再為你修一修鬍鬚,你看來就像個中年人了……」
雷霆雨聽得心中一驚,立即不高興地問:「為什麼把我扮成一個中年人?」
司馬姍姍一笑道:「這樣我比較放心,否則,每天身邊跟了一大堆追求你的美麗少女,你哪裡還有心情去找仙女宮?」
說此一頓,特地又正色道:「我告訴你喲!仙女宮的女宮主,狐媚妖艷,年約三十,我把你打扮的正好配她……」
雷霆雨沉聲道:「你胡說,我配她幹什麼?」
司馬姍姍「噗哧」一笑道:「那我去啦!啊!」
北關大街祥發客棧的店後獨院中,四個身穿紅緞勁衣,背插寶劍的俏麗少女,俱都懶洋洋,無精打彩的站在小廳門口的台階上。
這四個紅衣俏麗少女,正是雲中鳳的四個俏麗丫頭……小娥、小蟬、小蜓、小蛉。
雲中鳳以眉緊蹙,神情黯然的坐在小廳的大椅上,目光透著焦急。
那個黃玉蓮的化身,雷霆雨渴望見到的黃香蓮,居然也換了一身紅緞勁衣,就坐在雲中鳳上的大椅上。
黃香蓮同樣的柳眉緊蹙,神情黯然,目光中透著焦急和不安。
她抬起長長睫毛的瞇瞇眼看了一眼廳外的青天,蹙眉望著雲中鳳,幽幽的說:「鳳姊姊!雷少俠已經快兩天沒有回來了,你看,他會不會被人殺了……?」
雲中鳳立即耐著性子說:「蓮姑,你放心,雷少俠的本事大的很,沒有人能夠殺了他!」
黃蓮姑依然憂慮的說:「可是,他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再在三河縣城出現呢?」
雲中鳳只得寬慰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有辦法要他親自前來!」話聲甫落,立在廳口的小蛉突然問:「小姐,您看雷少俠會不會走了呢?」
雲中鳳也有些擔心的說:「可是,三河縣四周的鄉鎮莊上,丐幫的花子們沒有一個人看到他呀?」
說此一頓,特又正色解釋道:「就算那些小花子們不認識他,他騎的灑花馬,他佩的朱紅長劍,還有他那張冷冰冰地臉……」
話未說完,黃香蓮已分辯道:「鳳姊姊,他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神情愉快耶,你怎的總說他冷冰冰的臉,這樣小花子當然就找不到他了……」
站在廳門口的小蟬立即哼聲道:「那是他看了你,見了我們啊,不但臉上能刮下兩斤冰來,連說話都不會超過五個字……」
黃香蓮立即迷惑的說:「真的呀?你們都這麼說,連我也糊塗了!」
小娥突然望著雲中鳳,問:「小姐,您不認為汪家祠堂那些人是他殺的?」
雲中鳳極有把握的沉聲道:「我再對你們說一遍,他從來不殺女人,尤其不殺少女,你們早上沒看到?那些女孩子大都沒有超過三十歲!」
小娥繼續道:「可是,街上有很多人都在揣測是他,因為他是『冷面鐵心』……」
雲中鳳立即道:「他雖然面冷,但心熱,根據他要找上台將江明英救下來,我就知道他的心不是鐵打的……」
小蟬不解的問:「可是,小姐您為什麼不上台支援江少爺呢?」
雲中鳳輕哼一聲道:「那樣我就別想再嫁人了,只有鐵定做他們江家的媳婦……」
話未說完,院門口人影連閃,兩個布衣褲褂的村姑,急步奔了進來!
小蜓四人轉首一看,同時機警的歡聲道:「小姐,小蝶小螢回來了!」
雲中鳳雖然看得目光一亮,但口裡卻說:「只怕是回來吃飯的!」
話聲甫落,奔上廳階的小蝶小螢已急聲道:「小姐小姐,有人前去黃姑娘家裡踩線索……」
雲中鳳急忙問:「是什麼樣的人?」
小螢站在大門口搶先道:「是個頭戴小氈帽的小伙子,很可能是此地的小混混兒……」
小蝶急忙補充道:「小婢認為是死亡谷的……」
黃香蓮一聽是死亡谷的人,嬌軀一哆嗦,脫口啊了一聲!
雲中鳳關切的問:「把當時的情形說說看!」
小蝶繼續道:「小婢和小螢坐在黃姑娘家對門鄰居的牆角下撿菜葉,突然來了一個頭戴小氈帽的小伙子,站在黃姑娘的家門口向內看了好一會兒……」
雲中鳳插言問:「那人可曾看到你們?」
小蝶搖頭道:「最初沒有,等他走了以後又回來,才發現小婢兩人……」
雲中鳳繼續問:「他可曾向你們詢問什麼?」
小蝶小螢同時搖頭道:「沒有!他先是神色一驚,立即加快步子走了……」
雲中鳳不以為然的說:「這也不一定就是死亡谷的人……」
小螢小蝶同時正色道:「可是,他一轉進巷道後,小婢兩人便馬上追了過去,但他已經走的沒影了,足證他的輕功不俗……」
雲中鳳雖然不太相信是死亡谷的人,但卻不得不望著花容失色的黃香蓮,慶幸的說:「怎樣?所幸我要你們趕快埋葬了你哥哥,並把你爹娘送往我家大皇莊,否則,如果被死亡谷的人知道你們仍住在那兒,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黃香蓮聽了更加駭怕,不由緊張的問:「可是,我在這兒……?」
雲中鳳立即道:「這你放心,有我保護你,他們絕不敢動你一根汗毛!」
如此一說,黃香蓮雖然安心了不少,但雲中鳳卻沒有真正的把握能保住黃香蓮不被死亡谷殺害,除非能找到雷霆雨。
但是,雷霆雨現在在哪兒呢?」
其實,真正碰見了雷霆雨,只怕這時她也不認得了!
雷霆雨已束好了方巾,穿上了繡花綿緞公子衫,淡黃綢褲,登粉底烏靴,手拿嵌玉褶扇,臉上一圈的自然青年胡,已被司馬姍姍修成了一綹綹小鬍子,看來瀟灑脫俗,完全一副有學聞的中年高雅儒士。
司馬姍姍穿一襲黑領寶藍及膝大褂,深灰色長褲,繫了一黑絲腰帶,前額梳了個劉海,長髮披在肩後,標準的書僮打扮。
她一為雷霆雨改扮好,立即得意地說:「告訴你,現在就是碰見了迷你迷的要死的雲中鳳,她也不敢出聲招呼你了……」
雷霆雨立即不耐煩地說:「你老是提她幹什麼?」
豈知,司馬姍姍竟正色道:「嘿?!她是我勁敵,我不能不提防著她點兒!」
雷霆雨懶得和她多扯,沉聲問:「那我的劍呢?」
司馬姍姍立即道:「你的劍怎能佩?佩了劍豈不是明白告訴人家你是雷霆雨?」
雷霆雨不由沉聲問:「萬一碰上了敵人怎麼辦?」
司馬姍姍蹙眉道:「那只好你用我的寶劍,我用你的褶扇了!」
雷霆雨輕哼一聲道:「我還是把我的劍纏在腰裡吧,只好把劍鞘留在你這兒了!」
司馬姍姍立即道:「你放心,絕對丟不了,和你的馬一樣,都給你保管的好好的……」
雷霆雨不由沉聲問:「什麼?我連灑花馬也不能騎?」
司馬姍姍正色道:「你別忘了,它也是你的招牌之一!」
雷霆雨無奈,只得道:「好吧!就一切聽你的。」
司馬姍姍把自己的寶劍背起來,風趣的一笑道:「你看我拖背著這麼華麗的寶劍,別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位允文允武的大人物!」
雷霆雨注目一看,這才發現司馬姍姍的寶劍嵌珍珠,鑲美玉,寶石光華閃閃,不由哼聲道:「路上惹麻煩的不是你我,只怕是把劍!」
豈知,司馬姍姍竟正色道:「那真是再好沒有了,你正藉機施展兩手驚人絕學,消息一傳開,仙女宮的仍自然會向我們接頭!」
雷霆雨一聽,深覺有理,不由望著司馬姍姍,讚聲道:「看你不出,還善用智謀的人!」
司馬姍姍立即得意地說:「那當然嘍!要不,怎能把你這塊頑鐵征服過來……」
雷霆雨聽得一愣,不由沉聲問:「什麼?你征服了我?」
司馬姍姍趕緊笑著說:「至少你已不是木頭人,死男人變成了活男人。」
雷霆雨一聽,也不由失聲笑了,同時笑著說:「一派胡扯!」
司馬姍姍竟舉手一指桌上的銅鏡,道:「你自己對著鏡子照一照,瀟灑、儒雅,神清氣郎,比起你前天來……」
雷霆雨打斷她的話頭道:「好了好了,快談正經事吧!」
說此一頓,又正色問:「那我叫什麼名字呢?」
司馬姍姍毫不遲疑的說:「洪水!」
雷霆雨聽得一愣問:「什麼?洪水?」
司馬姍姍解釋道:「是呀!一個名字裡三個雨,一天到晚雷雨不停,那還不大水成災,洪水氾濫?」
雷霆雨一笑道:「洪水不好,田洪好了!」
司馬姍姍只得道:「好吧,那就叫田洪吧!反正碰到人的時候,總該有個名字應付人家!」
雷霆雨立即問:「那你呢?」
司馬姍姍道:「我還是小三子呀!而且我的名字裡就有姍字!」
雷霆雨立即讚聲道:「好!那咱們收拾就上路吧?」
司馬姍姍立即以小伙子的聲音,恭聲道:「是!老爺……」
雷霆雨聽得一愣問:「你喊我什麼?」
司馬姍姍正色道:「喊你老爺呀!」
雷霆雨不由沉聲問:「為什麼喊老爺不喊少爺?」
司馬姍姍解釋道:「既然成了老爺,當然有了夫人,這樣那些多情姑娘便不會前來糾纏了……」
雷霆雨贊服的點點頭問:「那麼喊少爺呢?」
司馬姍姍正色道:「少爺就不同了,那就會派個丫頭侍女來打聽打聽……」
雷霆雨哼聲道:「我看那些丫頭侍女們,老爺的事情還沒打聽,先喜歡上了你這個俊俏書僮!?」
司馬姍姍一笑道:「那不是不可能的事喲!」
雷霆雨故作沉聲道:「果真碰上了這種事,可由你自己去應付!」
司馬姍姍立即道:「你放心,管叫她歡天喜地的來,垂頭喪氣的去!」
雷霆雨聽得目光一亮,覺得這種秘訣要學一學,不由興奮的問:「你真的有這種辦法?」
司馬姍姍卻神秘的一笑道:「就是不能告訴你!」
雷霆雨一聽,只得懊惱的催促道:「好了,收拾收拾咱們走啦!」
說著,抽出自己的「血虹劍」掀起公子衫的下擂,「喀」的一聲纏在腰上。
司馬姍姍久聞「百練鋼,繞指柔」的說法,這是見雷霆雨將「血虹劍』纏在腰上,才知傳言不假。
於是,拿起準備好的藍緞小包,愉快的向肩上一掛,道:「走吧?」
雷霆雨一聽說走,立時想起了司馬姍姍的父親,因而問:「你有沒有稟告你父親一聲?」
豈知,司馬姍姍竟哼聲道:「他除了知道如何積錢,再就是巴望著姨太太們給他生個兒子,對我這個女兒的事,從來不過問!」
雷霆雨見司馬姍姍的臉上有些黯然神色,認為她也許說不假,只得道:「那青娥呢?」
司馬姍姍道:「她早在出口松林裡等我們了!」
雷霆雨立即頷首道:「那咱們快走吧!」
於是,由司馬姍姍在前,雷霆雨跟後,出了小鐵門,啟動水中小船,上了地道,直向出口走去。
到達盡頭,司馬姍姍啟開地道出口,立時有一片昏暗燈光線透進來。
司馬姍姍當先縱出,雷霆雨緊跟在後,遊目一看,林內一片昏暗,已是掌燈時分。
就在兩人縱出地道出口的同時,大墳後已傳來青娥機警招呼聲:「小姐!小婢在這兒!」
雷霆雨轉首一看,果然是一身淡綠衣褲的青娥,根據她臉上的神色,一個人等在這兒,顯然有些駭怕。
青娥急忙一指墳後道:「在後面!」
雷霆雨跟著司馬姍姍和青娥,繞過大墳一看,果見兩匹鞍轡幾乎相同的黃驃馬,分別拴在兩株松樹上,只是其中一馬的馬臉上有一道白鼻心。
那匹有白鼻心的青驃馬,一見司馬姍姍立即昂首發出一聲歡嘶!
另一匹黃驃馬,則雙耳直豎,馬目閃光,看來十分神駿機警。
司馬姍姍一看兩匹馬栓在樹上,鞍囊彭滿,後束絨毯,立即向著青娥,吩咐道:「青娥,你回去吧!老爺問起我時,你就說我回華山了!」
青娥恭聲應了個是,又向著雷霆雨行了個禮,才逕向墳前走去,雷霆雨見司馬姍姍謊說前去華山,立時想起了她的兩位師門長老,不由迷惑的問:「你的兩位師叔師姑呢?」
司馬姍姍淡然道:「他們見我打敗了「劍聖」的兒子江明英,如願得償,昨天中午他們就走了!」
雷霆雨驚異的「噢?」了一聲問:「這麼說,你的招親擂果真是為了替師門爭回一些光彩了?」
司馬姍姍有些不耐煩的說:「哎呀,告訴我,我不喜歡也是原因之一!」
說話間,大墳前已傳來了地道入口的「軋軋」關閉聲,立即關切的問:「我們先出哪裡?」
雷霆雨道:「當然是最近的潛山!」
司馬姍姍神色一驚,含笑問:「你真的以為仙女宮就在潛山中?」
雷霆雨解釋道:「她們把你悶在車裡,繞著潛山江轉西轉,然後再入山區,並非沒有可能,再說,就是前去霍山,繞道也不會太遠!」
司馬姍姍深覺有理,立即頷首道:「好吧!先去潛山看看也好!」
於是,雷霆雨騎那匹神駿精神的黃驃馬,司馬姍姍則騎那匹折白鼻心。
兩人靜靜的出了墓地松林,一上官道,立時向正西馳去。
兩匹黃驃馬,都是能行寶駒,雖在四野昏暗,遠處已有了點點燈火的情形下,依然疾馳如飛。
不足半個時辰,那座點點燈火的大鎮已在眼前。
雷霆雨和司馬姍姍就要住在這座大發鎮上,是以,一到鎮口,立時將馬速慢下來。
兩人高坐馬上一看,只見兩街燈光明亮,人來人往,正是夜市熱鬧時候。
這是三河縣臨近最大的鎮甸,人口眾多,商店比鄰,雷霆雨自是一切以司馬姍姍的意見為準繩。
策馬走在街上,雖見兩街酒樓聳立,店伙含笑招來,但跟在馬後的司馬姍姍沒有表示意見,只得繼續向十字路口走去。
就在這時,前面一陣馬足聲響,「嗒嗒」的走過來三匹駿馬。
雷霆雨見當前馬上是位雙十年華的標緻少女,一身海灰絨勁衣,薄施一些脂粉,淡掃娥眉,秀麗透著英氣,由於她背後交叉背著兩柄烏黑發亮的鋼鞭,顯然是位功力不俗的俠女。
跟在背鞭少女身後的是位雙頰瘦削、目光熠熠的老婆婆和一位嬌軀肥壯,身著侍女裝束的大姑娘。
老婆婆穿煙緞上衣,著黑綾長裙,手中提著一根虯籐拐棍。
肥壯侍女則著粉色衣褲,穿黑緞滾邊背心,胖臉上也薄施一些脂粉,生得大眼睛,濃眉毛,蒜頭鼻子厚嘴唇,看了她的兵器更令人驚心。
因為,在她的肥臀粗腿旁,赫然繫著一柄靈官杵,看來至少有三四十斤,可想而知,她的力氣是多麼驚人。
雷霆雨看了並未在意,但是,司馬姍姍看了卻心中一驚,暗自焦急。
因為,當前馬上的少女,正是金家集「雙龍鞭」的二女兒呼延花。
老婆婆人稱姜大嬤,據說是呼延花由山區中救回來的頻死老婦,一柄虯籐鐵枴杖,很有幾分威力,人更是飛揚跋扈,蠻不講理。
丫頭叫「來喜」,人稱「女韋陀」,天生蠻力,不但鐵杵厲害,拳腳功也極為驚人,遇事有男了氣概,對她家的二小姐呼延花十分忠心。
迎面而來的呼延花,雙十年華,直到現在還沒找到理想的心上人。
她這時見對面馬上坐著一位俊面短鬚,瀟灑儒雅的飄逸男士,手持玉骨褶扇,身穿繡花長衫,一望而知是位有學聞的讀書人,看他年紀最多也不過三十一二歲。
再看他身後馬上的俊美書僮,背後還繫著一柄鑲金嵌玉的寶劍,當然是為他攜帶的兵器,看來他八成是個文武兼修的儒俠!
丫頭來喜看到二小姐的馬上,目不轉睛的打量迎面而來的儒雅中年人,知道雙十年華的二小姐又有了意思,因而自己也對那位背劍的俊美書僮注了意。
姜大嬤一向目空一切,旁若無人,她雖然看到迎面來了主僕二人,卻懶得斜眼珠多看幾眼。
司馬姍姍一看這情形,趕緊舉手一指十字街口,以低粗的嗓音恭聲道:「老爺!咱們就在前面的『太白樓』晚餐吧!」
雷霆雨舉目一看,就在十字街口的拐角上,果然有一家高達三層的豪華大酒樓,上面橫懸一方巨匾,黑漆金字,正是「太白樓」。
於是,贊同的微一頷首道:「好吧,就是這家吧!」
說著,逕向太白樓前走去。
兩人的馬走過後,二小姐呼延花的螓首也跟著扭,目光直望著雷霆雨的背後,似乎要看看他們主僕兩人是不是真的要上太白樓。
果然,太白樓下的酒保們含笑一招呼,兩人竟雙雙下馬,接著在酒保的恭謹引導下走進了酒樓。
但是,那位身穿寶劍的俊美書僮,卻走進樓門的一剎那,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來喜的目光也一直盯著司馬姍姍,她也是越看越喜歡,她認為,如果二小姐嫁給了那位儒雅中年人,她來喜一定也會配給那個背劍的俊美書僮。
因為,人人都知道,丫頭配書僮,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這時一見司馬姍姍回頭看她,目光一亮,脫口興奮地低聲道:「小姐,他們在看我們耶!」
話聲甫落,姜大嬤已哼聲道:「老爺沒瞧,書僮看有啥用?」
原來姜大嬤在司馬姍姍呼老爺時,她才向雷霆雨看了一眼,同時也發現了二小姐和來喜兩人的目光,直盯著人家主僕兩人看。
來喜卻正色道:「書僮看就表示老爺也有意思了嘛!說不定就是老爺要他看的呀!」
姜大嬤輕哼一聲,正待說什麼,二小姐呼延花已自語似的說:「我們也到上面坐坐吧……!」
來喜一聽,忙不迭地讚了聲好,拎韁就待撥馬。
但是,姜大嬤卻望著呼延花,道:「咱們不是已經吃過飯了嘛?」
來喜見呼延花有些遲疑,趕緊搶先道:「吃飽了再喝杯飯後酒也可以呀!」
姜大嬤立即瞪著她,低斥道:「你沒聽到那書僮稱他老爺?」
來喜卻正色道:「他是書僮,當然應該呼他老爺!」
姜大嬤沉聲問:「為什麼不呼他公子,不呼他少爺?」
呼延花不由關切的問:「為什麼?大嬤?」
姜大嬤趕緊解釋道:「老爺已是一家之主,上面已沒有父母,當然也已娶了妻子……」
話未說完,來喜已急忙道:「不不,他絕對還沒有娶妻子……」
姜大嬤立即沉聲問:「你知道?他們對你說啦?」
來喜正色道:「俺當然知道,俺娘說,沒有娶老婆的男人,眉目清秀,皮膚細膩,有了老婆的人,眉毛疏散,皮膚粗,滲油汗……」
姜大嬤是老江湖,難道還不知道這點兒道理?只是人家那位飄灑儒雅男士,根本就沒對二小姐多注意,換句話來說,二小姐對人家根本沒有吸引力!
正待駁斥來喜幾然,呼延花已不好意思地說:「我們快上去吧!這麼多人圍著看……」
姜大嬤一聽,這才發現三人的馬停在街中間,兩邊已立了不少人迷惑的望著她們看。
姜大嬤無奈,只得撥馬跟了上去,心想:碰碰運氣也好,免得事後又怨我老婆子不關心她們的終身大事。
到達太白酒樓下,三四個酒保早已熱情恭謹的迎過來,招呼的招呼,接馬的接馬。
三人下馬後,呼延花當先走進酒樓,姜大嬤和來喜則跟在身後左右。
站在樓口的酒保先堆笑行禮,接著向上朗聲高唱道:「樓上雅痤準備……」
朗聲呼罷,趕緊又肅手哈腰說請。
昏黃燈光的一樓下雖然坐滿了人,但呼延花看也沒看,她根據雷霆雨的華麗衣著,絕不可能和那些販夫走卒們擠在一塊兒飲酒。
隨著二樓三樓的連聲恭喏,呼延花已輕靈快捷得走上了二樓梯口!
呼延花轉首一看,明亮的燈光下坐了八成客人。
想是因為梯口的酒保們恭聲應喏,部分臨這桌上的酒客們,正轉首向著這面看來。
梯口恭迎的酒保們見呼延花三人都攜有兵器,趕緊哈腰堆笑恭聲道:「女俠,老奶奶,你們三位……?」
由於二樓坐了八成座,只見人頭攢動,目光閃爍,加之有人正在那裡猜拳呼干,乍看之下,看不見雷霆雨和司馬姍姍是滯坐在這些酒客之間。
來喜舉手一指三樓,沉聲問:「上面還有沒有空位子?」
酒保一見問起三樓,個個目光一亮,幾乎是同時歡聲道:「有有,剛剛還上去兩位!」
呼延花再不遲疑,逕向三樓走去。
酒保一見,立即向著上面歡呼道:「貴客三位……」
早已在上面恭候的酒保們,立即歡聲恭喏了一聲。
急步登樓的呼延花,剛剛登了三五級,便聽到上面有悅耳的笙弦竹絲樂聲,而且還有一絲有脂粉香氣。
呼延花心中一驚,急忙剎住了腳步!
姜大嬤一見,立即爽快的說:「怕什麼?這兒本來就是有錢大爺享樂的地方,你願意點她們唱她們就唱,你不愛聽她們唱她們也不強求你?」
呼延花擔心是美女陪酒,這時一聽是賣唱的,只得繼續向上走去。
酒保們臉上的笑原本僵住了,這時見呼延花又走上來,才又歡聲招呼道:「女俠、老奶奶、姑娘、請、請!」
呼延花三人登上三樓一看,不由同時一呆!
因為,面前就是一排雕花落地屏門,在明亮燈光下,眩眼生花,由於屏門緊閉,看不見裡面的情形,只能聽到悅耳的竹絲聲!
兩個酒保早已勤快的跑過去將屏門拉開,另一個酒保則哈腰堆笑,肅手說請。
屏門一開,呼延花的目光倏的一亮!
只見裡面燈光明亮,恍如白晝,窗懸絳紫絨幃,地鋪猩經地氈,分別擺著漆椅亮桌,上面均擺著精緻細磁的茶壺和茶碗。
對面盡頭,設有一座尺多高的平台,兩邊分別坐著八個身穿雲裳的少女,個個捧著三弦、古琴,或笙胡樂器,正在那裡輕巧的彈奏吹拉著。
其餘雲裳少女,則分別站在每一張光可鑒人和桌旁邊,哪一桌來了客人,就由哪一個來負責伺候。
呼延花雖然有些感到意外,但她發現雷霆雨和司馬姍姍兩人果然坐在靠裡面的一桌上,而且已擺上了小菜和酒杯銀壺,立即大方的走了進去。
雷霆雨正待端起玉杯來飲酒,慕然看到呼延花三人走進來,不由皺了皺眉頭。
司馬姍姍雖然暗自焦急,但心坎兒裡也妒也氣,沒想到呼延花竟尾追到樓上來,實在是太不害臊了!
這時一見雷霆雨皺眉頭,趕緊悄聲警告道:「你的招牌臉又擺出來了!」
雷霆雨一聽,趕緊舒眉含笑,並將杯中的酒喝乾,一等雲裳少女執起銀壺為他滿上酒,恭謹的退到窗邊後,他才悄聲問:「是仙女宮的人嗎?」
司馬姍姍當然不敢胡說,只得道:「不是啦!回頭我再告訴你!」
因為她知道呼延花三人的底細,不敢說不認識,但不願意告訴雷霆雨,只得先拿話應付過去。
就在兩人說話間,呼延花三人已坐在進門口左邊的一桌上,正好和雷霆雨兩人為成對角之勢,就是再上來客人,也不會將她們的視線擋住。
姜大嬤已向伺候的雲裳少女點好了酒菜,而來喜卻向著呼延花,悄聲道:「二小姐,他在看你耶!」
呼延花當然也看到了,香腮不禁一熱,不自覺的說:「不知道這裡的侍兒們認識不認識他們!」
來喜立即興奮的說:「好!小婢去向她們打聽打聽!」
說著,已離座站起身來。
姜大嬤立即阻止道:「傻丫頭,你可不以胡來……」
來喜毫不為意的含笑道:「不礙事啦!」
說著,向著另一桌旁的雲裳少女一招手,逕自走出不遠處的廓門外。
來喜一走出門外,即見廊上擺了不少盆花,在明亮的燈光映照下,花朵顯得特別鮮艷,夜風吹過,瀰漫起絲絲花香。
她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遠處夜景,那個被招呼的侍女已走了出來。
侍女先向著來喜福了一福,含笑恭聲問:「請問女俠有事嗎?」
來喜先謙和的笑一笑,舉手向樓內一指,低聲問:「小妹,那位帶了個書僮的相公,你們可認得……」
話還未說完,侍女已搖頭道:「不認識,好像是外地來的!」
來喜不禁有些失望,但仍關切的問:「你是說,他們以前從沒來過?」
侍女搖搖頭道:「沒有來過!」
來喜一聽,不禁懊惱的歎了口氣。
侍女一看,立即迷惑的問:「女俠可是想知道他們是由哪裡來的?」
來喜急忙失望的說:「是呀,我們二小姐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們……」
侍女一聽,急忙道:「那小婢去把那個書僮叫出來,您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來喜聽得神情一喜問:「他會來嗎?」
侍女含笑道:「讓小婢去試試。」
說罷轉身,逕向盡頭的另一個廊門走去。
來喜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忙不迭的歡聲道:「謝謝你小妹!」
說著,也向中間走了幾步。
代客轉話找人,這是侍兒酒保們的責任和義務,而且辦好了也有賞賜,當然樂意去。
小侍女絕不怕找錯了人,因為,整座三樓上,就雷霆雨和呼延花兩桌客人。
只見小侍女一走廊門,立即喜孜孜的走向了司馬姍姍桌前。
司馬姍姍早已注意到來喜叫了一個雲裳侍女出去,只是不知道什麼事情。
這時見小侍女含笑向她走來,不由暗吃一驚,不知是不是來喜已認出她的底細身份來。
小侍女一到桌前,立即向著雷霆雨福了福,同時恭聲道:「啟稟大爺,廊上有位女俠,要見這位小哥!」
說著,指了指一旁的司馬姍姍。
雷霆雨劍眉一蹙,正待說什麼,司馬姍姍已由椅上站起來。
因為,司馬姍姍心裡明白,如果不去應付一下,只怕那位四肢發達的女力土,必然糾纏個沒完。
司馬姍姍拱手應了聲是,跟著小侍女走去。
雷霆雨舉目向那邊呼延花望去,發現那位老婆婆剛剛拒絕了前去要求點曲的歌女,而呼延花也正驚異的望著走向廊門的司馬姍姍和小侍女。
呼延花收回目光去看雷霆雨,發現雷霆雨正望著她,一陣心跳,又頰緋紅,急忙收回視線低下了頭。
恰在這時,幾個侍女已前去上菜擺酒。
雷霆雨轉首再看,司馬姍姍已跟著小侍女走出廊門外。
司馬姍姍一出廊門,即見神情驚喜的來喜正含笑向她走來,同時興奮的說:「小鬼頭,你真的出來了?」
小侍女見任務達成,立即含笑走進了樓內。
司馬姍姍一聽來喜喊她小鬼頭,立時寬心了不少,前迎一步,深躬一揖,溫文有禮的恭聲道:「啊!這位大姐,你將小可喚來,不知有何指教……?」
話未說完,來喜已驚異的笑著說:「嗨!小鬼頭,看不出來,你說話還會文縐縐的?」
說此一頓,迫不及待的一指樓內,問:「我問你,你們是由哪裡來?」
司馬姍姍依然文縐縐的說:「小地方,山東省,歷城縣……」
來喜不禁吃了一驚問:「什麼?就你這兩個『小蘿蔔』會是山東人?」
司馬姍姍立即道:「小可年方一十三歲,這樣的身材已經不錯了……」
來喜一聽司馬姍姍才十三歲,立時聯想到自己真的配給他做老婆,他就成了她的小丈夫了,想想他這麼小,自然感到有些失望。
雖然有些失望,但仍關切的問:「小鬼頭,你叫什麼名字?」
司馬姍姍對來喜喊她小鬼頭,一點也不生氣,依然恭謹的回答道:「小可名叫小三子……」
來喜立即蹙眉道:「這是什麼名字?多難聽?」
司馬姍姍正色道:「此名乃是六姨太所賜……」
來喜一聽「六姨太」,不由大吃一驚問:「六姨太?誰的六姨太?」
司馬姍姍微一拱手道:「當然是我家老爺的……」
來喜更加吃驚的舉手一指樓內,問:「你說的就是他?」
司馬姍姍恭謹的頷首應了聲是。
來喜既失望又懊惱,又有些生氣的問:「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
司馬姍姍恭聲道:「我家老爺姓田,單名一個洪字……」
來喜哼聲道:「你們兩人的名字都怪怪的……」
司馬姍姍立即正色道:「這有何不好?田是大地田無的田,洪是洪福齊天的洪,姓田的洪福齊天,你說名字好不好?」
來喜,覺得滿心希望,剎時落空,不由恨聲道:「好個屁,我恨不得一杵砸癟你們!」
司馬姍姍當然瞭解來喜這時的心情,立即拱手道:「大姐如無別事,小可要失陪了。」
說罷轉身,逕向前面廊門走去。
就在她轉身的同時,身後已響起來喜的低斥道:「滾你的蛋,氣死我了。」
司馬姍姍一心只想帶著雷霆雨去找仙女宮,對一個四肢發達,頭腦單純的丫頭,當然不會和她一般見識。
轉進前廳門,發現來喜正滿面怒容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司馬姍姍再看雷霆雨,卻以柔和贊服的目光望著她,朱唇展笑,知道他對來喜和她的談話,他都聽到了。
是以,走至桌前,向著雷霆雨躬身一揖,恭聲道:「老爺,小的回來了!」
雷霆雨雖然想笑,卻不敢笑,怕的是露出了馬腳。
於是,強自強忍,指著司馬姍姍原先的椅子,道:「坐下吃飯吧!」
司馬姍姍一面落座,一面恭聲應了個是。
她伸手拿了一個銀絲卷,趁機瞟了一眼斜對面。
只見來喜胖臉鐵青,正向著呼延花低聲報告方才盤問的經過情形,而姜大嬤則伸長了脖子湊過去聽。
雷霆雨一看,趁機低聲道:「你那一套妙法,只能騙騙傻丫頭,那位老婆婆未必相信……」
話未說完,司馬姍姍竟望著在旁伺候的雲裳少女,平靜的問:「可否請你們賬房先生來一下,我家老爺有事情吩咐他!」
雷霆雨聽得一愣,不知道司馬姍姍又要搞什麼花樣?
由於司馬姍姍談到「老爺」,那邊的呼延花三人同時向這邊望來!
雷霆雨一看,只得傲然端起面前的酒杯來喝了個干。
在旁伺候的雲裳侍女卻恭聲道:「三樓由大姐負責,大爺有事,可以直接吩咐她!」
話聲甫落,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中年女子,穿著一襲粉紅長衫,外罩無袖長襦,腰繫絲鸞帶,已自動的含笑款款的走過來。
雷霆雨看得心頭一沉,更加迷惑的了,由於斜對面有呼延花三人瞪著,又不便阻止或說什麼。
但是,那位頗有幾分姿色的中年美婦卻向著他,盈盈一福,綻笑嬌聲道:「賤妾美娥,參見大爺!」
雷霆雨不知司馬姍姍要作什麼,只得肅手一指身側椅子,道:「請坐下談話!」
中年美婦明目一瞟,櫻唇綻笑,輕柔她嬌聲應了個是,纖腰一扭,坐了下去。
呼延花本是個剛烈俠女,哪能繼續再看下去,立即玉掌一按桌緣,憤然起身,沉身道:「咱們走!」
也就在她起身的同時,二樓的酒保們已歡聲朗唱道:「貴客一位,大爺五位……」
屏門外的酒保們,同時歡聲回了一聲肥喏!
隨著「咚咚」的樓梯聲響,屏門一開,坐在雷霆雨桌旁的中年美婦渾身一哆嗦,花容大變,輕呼一聲就要站起來。
雷霆雨舉目一看,只見站在屏門中央,身後跟著五個彪形大漢的那人,身穿黑緞銀絲簇花英雄衫,黑臉虯髯,豹額環眼,背後插著一柄瓦面精鋼 。
只見黑臉虯髯大漢,環眼炯炯,立時發現了就近一桌上的呼延花三人,立時快意的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雷霆雨見身邊的中年美婦嚇得要站起來,立即伸手一按,低聲問:「他是什麼人?」
司馬姍姍雖然認得來人,但因為有中年美婦在座,她不便說出來。
只見中年美婦顫聲道:「他是『傲世堡』的二堡主巫二爺!」
雷霆雨並沒有放開中年美婦,口裡卻自語道:「竟這麼巧?」
說話間,「傲世堡」的二堡主已望著呼延花,笑聲道:「今天總算沒有白跑,竟在這兒碰見了花妹妹……」
呼延花正在氣頭上,立即怒叱道:「巫山虎,你放尊重點兒,誰是你的花妹妹?」
巫山虎毫不生氣,反而嘻嘻一笑道:「你呀!你的芳名不是叫呼延花嗎?」
呼延花柳眉一剔,橫目怒叱一道:「閉上你的狗嘴,姑奶奶是芳名也是你叫的?」
這一次巫山虎的黑臉倏的沉下來,環眼瞪著呼延花,冷冷一笑道:「呼延花,你別不知好歹,二爺我喊你一聲花妹妹是瞧得起你,就憑你……」
呼延花立即怒聲道:「姑奶奶我怎樣?姑奶奶我賃本事走江湖,行俠仗義,絕不仗勢凌人!」
人字出口,舉手一指巫山虎,繼續怒斥道:「哪像你,仗著祖宗留下來的一點惡勢力,橫行無忌,魚肉鄉里,強搶婦女……」
早已氣得渾身顫抖的巫山虎,這時才瞪著呼延花,切齒恨聲道:「好,罵得好,呼延花,今天二爺我如下親手剝你的皮,二爺我就是你養的。」
說罷,猛地一揮手臂,大喝道:「捉活的。」
仍立在屏門外的五個彪形大漢,同時暴喏一聲,飛身縱了進來。
來喜一掄手中的靈官杵,瞪眼怒喝道:「哪個敢?」
一直冷眼旁觀的姜大嬤,立時將手中的虯籐鐵枴杖向著桌前一橫,道:「慢著!」
已經撤出背後雙鞭的呼延花,立即呵斥道:「姜大嬤,你退到一邊去,讓我來教訓他!」
巫山虎怒聲道:「就憑你呼延花也配來教訓我?……」
姜大嬤立即道:「告訴你,教訓你的人已經到了……」
巫山虎雙目一瞪問:「誰?難不成是你這老虔婆?」
姜大嬤淡然搖頭道:「不是我……」
巫山虎立即怒聲問:「那是誰?」
姜大嬤緩慢有力地說:「冷面鐵心,出劍奪命,寒上煞星雷霆雨!」
雷霆雨聽得神色一驚,不由轉首去看司馬姍姍,似乎在問:怎麼搞的?你的化裝術失靈了?
但是,司馬姍姍卻篤定而會,神色自若,看來信心十足。
那邊的巫山虎聽後,卻快意的哈哈笑了!
姜大嬤淡然問:「怎麼?可是怕了?」
巫山虎見問,倏然斂笑道:「老虔婆,告訴你,二爺我今天前去三河縣,就是為了找雷霆雨和司馬姍姍……」
司馬姍姍見巫山虎談到她,神情也不由一呆!
姜大嬤卻蹙眉「噢?」了一聲問:「那找他們幹啥?」
巫山虎哂然譏聲道:「聽說司馬姍姍那丫頭,空閨難耐,想找個老公……」
姜大嬤淡然問:「你還有資格?」
巫山虎立即傲然沉聲道:「什麼資格不資格,二爺我上得台去,上面三拳,下面兩腿,打下台去,捆了就走,做二爺我的小老婆……」
姜大嬤繼續淡然問:「那雷霆雨呢?」
巫山虎立即沉哼道:「那小子浪得一點兒虛名,居然大言不慚,要挑咱赫赫有名的『傲世堡』……。」
姜大嬤淡然「唔」了一聲問:「你們『傲世堡』比閻王寨又如何?」
巫山虎沉聲道:「至少遜了咱一等!」
姜大嬤繼續問:「那閻王寨三少寨主金幼豹的武功比你又如何?」
巫山虎輕哼道:「那小子已經死了,還提他作甚?」
姜大嬤冷冷一笑道:「據我老婆子聽說,金幼豹的武功要比你巫二高……」
巫山虎頓時大怒道:「老虔婆,你膽敢直呼你家巫二爺巫二?」
姜大嬤沉哼道:「我有什麼不敢?就是見了你爹,我還喊老巫呢?」
巫山虎聽得目光一亮,同時「噢?」了一聲道:「這麼說,你是俺爹的相好了?」
姜大嬤氣得一瞪眼,正待說什麼,巫山虎接著說:「將老虔婆一塊兒捉,回去獻給老太爺解悶兒……」
話未說完,五個彪形大漢已同時暴喏一聲,飛身前撲,逕向來喜、姜大嬤,以及桌對面的呼延花抓去。
來喜大喝一聲,手中的靈官杵照準當先撲到的一人猛力搗去。
只聽「蓬」的一響,同時悶哼一聲,當前大漢立被來喜的靈官杵搗了個大跟頭。
但是,同時撲向她的另一個大漢卻伸手將她抱住,出指點了她的穴道,「咚」的一聲,順手丟在旁的椅子上。
姜大嬤的情形也很狼狽,因為,她的虯籐鐵枴杖一搗中大漢的身上,便立時警覺到這五個彪形大漢,俱都蓼有刀槍不入的『鐵布衫』功夫。
是以,就在另一彪形大漢伸出雙手擒抱她之前,點足騰身,扭腰飛落在附近桌面上,順勢將桌面上的茶壺踢飛,直奔抱她大漢的面門。
中間撲向呼延花的大漢,卻被呼延花腿踢翻的桌面逼退了攻勢。
一陣「唏哩嘩啦」脆響,驚得原本躲在一起的侍兒歌女們,又嚇得尖叫一聲,紛紛跑出了廊門外。
屏門外的幾個酒保,紛紛向著巫山虎打躬作揖,連聲哀求道:「巫二爺,請您高抬貴手,饒了她們三人吧!」
神氣活現的巫山虎卻橫目怒喝道:「滾下去,再嚕嗦扭下你們的腦袋來!」
怒喝聲中,雙掌猛的一提,作勢就要撲過去。
幾個酒保,大驚失色,魂飛天外,嚇得紛紛轉身,搶向樓下奔去。
一陣「咚咚」聲響和驚呼嗥叫地聲,幾個酒保一直翻滾到二樓梯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