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俠嬌女 第 五 章 蛇蠍美人 巧施計
    七旬老者一看女婿出手,知道阻止不及,但沒想到愛女也飛身舉刀撲上,他不得不驚得厲喝道:「住手!」

    厲喝聲中,飛身撲下了陵坡,準備在絕望中至少救起愛女。

    但是,就在他飛身下撲之際,驀見李鳳嬌柳眉一剔,嬌靨罩煞,怒目望著仍坐馬上的毛鳳娃厲叱道:「快把匕首給我!」

    厲叱聲中,右手已揚,仍在馬上震驚發愣的毛鳳娃只覺右手一股強勁吸力,握在手中的小型精緻匕首閃著一道寒光已飛到了李鳳嬌的手中。

    只見李鳳嬌匕首一到手中,接著奮力擲出,同時又怒叱道:「罪魁禍首,焉能放你逃走呢?」

    說話之間,一道寒光疾如奔雷閃電,直向十數丈外的陵坡上挾著一陣刺耳「颼」聲射了去。

    神情一愣的毛鳳娃,急定心神,轉首一看,只見方才站在黑衣中年婦人身後的油頭粉面青年這時正亡命狂逃,企圖竄進亂石荒草之間。

    但是,李鳳嬌擲出的匕首太快了,只是一閃已到了那油頭粉面青年的身後邊。

    只見寒光一暗,油頭粉面青年立時發出一聲刺耳驚心、聲震原野的淒厲慘嗥,同時,兩手撲天,踉蹌向前,繼續向前奔了三五步,一頭栽在亂石間。

    七旬老人似是曾經淒厲的要求「女俠請住手」,但是,他的呼聲未落,油頭粉面青年已栽倒在地上。

    但是,擲罷了小型精緻匕首的李鳳嬌,卻順勢舉臂翻腕,「嗆」的一聲,將背後的寶劍撤出來。

    七旬老人一見,驚得急忙剎住身勢。

    其餘分列兩邊的近三十名武師打手們俱都驚呆了,尤其看了李鳳嬌在數丈之外,招手攝去了毛鳳娃手中的匕首,又以閃電般的手法刺殺了他們逃走的少爺,這份駭人的神奇武功把他們都嚇呆了!

    再沒有任何人敢發出吶喊,或揮動兵器前衝一步。

    事情進展得實在太快了,由持刀老人和彪形武師撲下陵坡起,黑衣中年婦人接著飛身支援,以及李鳳嬌用馬鞭抽斷持刀老人的脖子,踢得彪形武師嘔血而死,直到推馬壓斃黑衣婦人,飛擲匕首殺了油頭粉面青年,這一連串的過程幾乎是轉瞬之間的事。

    正因為事情進行的太快了,使得分列兩邊的武師打手們,只看得心驚肉顫,頭暈目眩,個個嚇得呆若木雞一般,根本忘了向前支援。

    毛鳳娃愣愣地坐在馬上,右手中的匕首竟自動的飛到了對方手中了,且不說李鳳嬌的「遙空攝物」絕技是多麼驚人,就以她在十數丈外揚腕擲刀、快如電閃的精確手法就夠駭人的了。

    這時見七旬老人飛身撲至李鳳嬌的身側,倏然剎住了身勢,驚得瞪大了兩眼,注視著李鳳嬌手中寒芒四射的寶劍,不但面色蒼白,兩腿微顫,額頭上豆大汗珠竟在剎那間滾下來。

    毛鳳娃一向心高氣傲,機警過人,也一向自覺武功不俗,絕不輸人。直到方才李鳳嬌一招手攝去了她手巾的匕首,才確信師父說的不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同時也警覺到自己的武功實在與李鳳嬌相差得太遠了。

    這時看了七旬老者愣在李鳳嬌的身前,一直震驚得注視著李鳳嬌手中寒芒四射的寶劍,因而她斷定,如果不是李鳳嬌的寶劍有蹊蹺,便是李鳳嬌本人定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什麼厲害人物。

    心念間,果見面色蒼白如紙、冷汗滴滴滾下的七旬老者突然抬起頭來,震駭驚悸的望著李鳳嬌,顫聲道:「姑娘原來是威名震中原黑白兩道齊喪膽的……」

    七旬老者話剛開口時,李鳳嬌已怒目低斥道:「你最好不要說得太明白!」

    說話之間,尚威凌地提了提手中寒芒突然暴漲盈尺的寶劍。

    七旬老者嚇得連聲應了兩個是,並本能的退後了一步,問:「姑娘的意思是……」

    李鳳嬌似是不願讓數丈外的毛鳳娃聽見她的「意思」,因而特別壓低聲音冷冷的道:

    「劍已出鞘,自然不留一個活口,你既已知道姑娘我是誰了,當知我一向的……」

    七旬老者早巳嚇得渾身連顫,震駭得脫口惶聲道:「不,不,姑娘!

    小婿小女生了這樣不肖的兒子,平素管教無方,以致冒犯了姑娘,而如今……他們父母兒子都已得到了應得的處罰,我這作外公的也有溺愛縱容之嫌,老朽願當場舉掌自絕,萬望姑娘饒恕了那些無辜的武師莊丁們,他們家裡都有妻子兒女……」

    話未說完,李鳳嬌已淡然道:「既然你自知有溺愛縱容之嫌,你舉掌自斃自是應該,不過,我李鳳嬌門下山出道以來,還沒有一次破例過。

    由於你沒有說出姑娘我的名號來,我破例准許他們轉身向外,由你老英雄喝聲『跑』……」

    話末說完,七旬老者已惶惶含淚急聲道:「不不不,姑娘,萬望你大發慈悲,放給他們一條生路,姑娘即使不為現在,也要為將來自己的夫婿兒女著想……」

    想字方自出口,生具俠腸的毛鳳娃突然怒目厲叱道:「慢著!」

    厲叱聲中,縱馬奔了過來。

    李鳳嬌看得花容一變,急翻玉腕,「沙」的一聲將劍收入鞘內。同時,望著毛鳳娃沉聲問:「毛毛,你要幹什麼?」

    毛鳳娃縱馬來至近前,飛身縱下地來,立即怒聲道:「我要你放了他們,我們好趕緊上路。」

    李鳳嬌一聽,嬌靨立變鐵青,殺氣直衝眉心,一雙桃花眼寒芒如燈,直盯在毛鳳娃的泛黃面孔上,久久才切齒恨聲道:「你真是不知死活……」

    毛鳳娃立即怒聲道:「我早巳死過一次了;跟著你這種人生活在一起,還不如早死了的好。」

    李鳳嬌聽了,立即發出一陣攝人心神地冷笑!

    毛鳳娃卻毫不客氣的怒聲道:「你也用不著擺出一副殺人前的架勢來嚇唬我,告訴你,你殺的人越多,你的報應也越多。

    這位老英雄說得不錯,即使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該想到你將來的兒女,你生為女兒身,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吧?」

    說罷轉身,立即遊目望著近三十名面色慘白的武師莊丁們,大聲道:「諸位,待會要你們跑的時候你們就盡快跑,不管哪一位能夠僥倖逃得脫,別忘了代小女子傳個信給我的師父和我師哥……」

    她的「師哥」兩字方自出口,驀聞馬後的李鳳嬌突然焦急的大聲道:「毛毛,毛毛,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倆馬上離去!」

    毛鳳娃一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為七旬考者要求舉掌自斃,李鳳嬌都不答應將三十名武師莊丁放過:如今她幾句話竟使李鳳嬌改變了主意,她自是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何況,李鳳嬌對她也動了殺機!但是,身後的李鳳嬌卻繼續柔和的道:「你去撿回你的匕首來,我答應你,我們馬上就走。」

    這次毛鳳娃知道不會錯了,心中不知是驚是喜、是悲是戚,雙目中的熱淚不覺奪眶而出飛身向二十丈外的陵坡上縱去。

    她一面飛縱一面仍在心裡疑問:「她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是對我好還是另有目的?

    如果說是為了身上的半個銅錢,她殺了我仍可以將半個銅錢拿回去。

    如果說是希望我幫她對付「九頭梟」,實在說,以「九頭梟」的武功狡詐,我自己也保護不了我自己……」

    心念未完,已到了油頭粉面青年的屍體前。

    只見油頭粉面青年兩臂前伸,仆伏在草叢間,而她毛鳳娃的那柄精緻小匕首,原本也是一柄切金因—玉的利刃,而這時卻正巧插在油頭粉面青年的後心上。

    而最令毛鳳娃驚奇讚歎的是,李鳳嬌在那麼遠的距離以那等快如閃電的速度,不但正巧射中了青年的後心,而射進的部位僅僅匕刃,護手和握柄均露在外面。

    毛鳳娃的確看愣了!由於這次看了李鳳嬌的與人動手,她知道,要僅憑她這點膚淺的武功,想殺了李鳳嬌為師叔報仇,實在是癡人說夢,難如登天。

    回想方才持刀老人和彪形武師兩人撲向李風嬌時,她連馬都沒下,一馬鞭就抽斷了持刀老人的脖子,而一腳就踢得彪形師嘔血而死。

    毛鳳娃想一想,她哪裡有這等腕勁?她哪裡有這等腳力?她毛鳳娃更沒有李鳳嬌那麼精的騎術、伶俐的身手,一個馬下滾腹,順勢一推,剛巧將撲到的黑衣中年婦人壓死在馬身下。

    當李鳳嬌撇出背後寶劍時,飛身撲下陵坡準備拚命的七旬老者頓時嚇呆了!他不但瞪大了眼睛注視著李鳳嬌手中的劍,而且面色慘白,冷汗油然!

    毛鳳娃根據這一點,斷定七旬老者並不認識李風嬌,但識得李鳳嬌手中的劍,而這柄劍上一定有什麼特徵或什麼記號。

    顯然,這種特徵和記號正代表著中原赫赫有名、黑白兩道豪俠聞之喪膽的人物。

    有關這一點,毛鳳娃也可以由李鳳嬌的那句話而斷定劍已出鞘,自然不能留一個活口!

    毛鳳娃想到李鳳嬌的這句話,以及李鳳嬌說話時的淡漠泰然,可見她的心腸之狠,殺人之多,和她一旦彼人揭穿真面目時下手之狠毒不留一個活口!

    她一直想不起武林中何時出了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羅剎!而師父和師叔為什麼也—

    直沒有向她談及過?莫非她剛出道不久?她知道,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一個在中原能令黑白兩道豪俠聞之喪膽、視如羅剎的人物,要想將她威名傳至大西北至少也得一年之後,更何況許多人只是傳誦她的殺人手段和兵器,絕少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的。

    就在她望著地上青年的屍體發愣、心中想著心事之際,一陣馬蹄聲響,李鳳嬌已乘著她的馬奔了過來。

    同時愉快地道:「快上來吧!『老狐狸』在渡口一定等得火大啦。」

    毛鳳娃聞聲轉首,只見李鳳嬌神情愉快,靨綻微笑,再度恢復了她的狐媚艷麗嬌態,方才布在她臉上的駭人殺氣,這時已一絲也不見了。

    於是,她彎腰撤出了匕首,就在青年的錦緞戲衣上拭了一下血跡,順手插在腰間的皮套內。

    就在這時,李鳳嬌已縱馬馳了上來,同時笑著道:「你是我,遇見的女孩子中脾氣最大也是最倔強的一個,快上來,你就坐在我後面吧!」

    毛鳳娃覺得沒有什麼話好說,足尖—點地面,飛身縱落在後鞍上,左手趁勢攬住了李鳳嬌的半圈柳腰。

    李鳳嬌一候毛鳳娃縱落在後上,一聲吆喝,疾抖絲韁,座馬一聲低嘶,放蹄向東南馳去。

    只聽坡下數十丈外的七旬老者,以沙啞略帶哭泣的聲音,朗聲高呼道:「老朽恭兩位姑娘……」

    但是,縱馬疾馳的李鳳嬌理也不理,反而笑對毛鳳娃道:「方纔我叫你露兩手,汲想到你竟表演了『滾馬騰飛』和『雲裡翻』兩項絕技,當時我嚇得險些失聲驚叮,真讓我擔心。」

    毛鳳娃立即談然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李鳳嬌聽得一靜,久久才和聲問:「毛毛,對於方纔的事,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毛鳳娃輕哼一聲道:「你是小姐,我是丫頭,我哪裡敢?」

    李鳳嬌一聽,立即焦急認真的道:「毛毛,你明明知道我們是假扮的,目的是聯合起來對付『老狐狸』,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把你當作我的親妹妹一樣……」

    毛鳳娃一聽,不由在心中冷笑笑了。

    同時暗自道:「你是毀我師叔屍體的仇人,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寢你的皮,無時無刻不想殺你……」

    一想到「殺你」,心中立時一動,覺得這時下手殺掉李鳳嬌,真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啊!李鳳嬌坐在她的身前,而她的左手又半樓著李鳳嬌的腰,她的右手空閒著,只要她抽出匕首向前一戲戮,李鳳嬌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難逃一死。

    毛鳳娃覺得機會稍縱即逝,這時殺了李鳳嬌,正好騎著這匹馬去追趕鐵牛。

    但是,就在她的右手握緊了匕首的同一剎那,她的心智一動,立時撇出了右手,她知道李鳳嬌早巳清楚了她的底細,當然也知道她的腰裡插著一柄鋒利匕首,那她李鳳嬌為什麼還坐在前鞍而讓毛鳳娃坐在她的身後?難道她不怕她毛鳳娃殺她報仇?不,以李鳳嬌的機警聰敏,她當然早巳想到了。

    但是,她不怕她毛鳳娃殺她,必然已有了防範,甚至斷定她毛鳳娃有不會下手殺她的理由。

    毛鳳娃一想到理由:立時想起了老奸巨猾的「九頭梟」。

    她知道「九頭梟」有一條絕狠毒計,那就是凡向鐵牛哥接近搭訕的人,一律捉來嚴刑拷打,逼問口供,然後再—刀殺死,試想,以她毛鳳娃的武功,如何打得過「九頭梟」?

    以她毛鳳娃的智慧,如何鬥得過狡猾奸許心狠手辣的「九頭梟」?

    毛鳳娃一想通了這一點,覺得只有跟著李鳳嬌才有機會見到鐵牛哥,只有和李風嬌「九頭裊」在—起,才能暗窺惡魔妖女的動機,暗中保護鐵牛哥。

    由於毛鳳娃久久不語,前面的李鳳嬌不由含笑關切地問:「毛毛,你在想什麼?」

    毛鳳娃心中一驚,只得順口地道:「我是在想……你怎的那麼肯定那片陵坡地上埋伏著有人?」

    李鳳嬌突然失聲一笑道:「我又不是大羅神仙、千里眼,當然有人告訴我。」

    毛鳳娃聽得不但意外,更感震驚,不由驚異地問:「是誰向你提供的消息?」

    李鳳嬌一笑道:「午飯前我不是到街上替你買衣服嗎?店門外正好有個青衣花子在找我所以……」

    毛鳳娃猜測道:「可就是那位老前輩派來催我們的?」

    李鳳嬌道:「就是他,我為了想在他口裡探出一點『老狐狸』的動態,順手賞給他一錠銀子,並問了他幾個問題。」

    毛鳳娃道:「他就將有人埋伏的事告訴了你!」

    李鳳嬌搖頭道:「還沒有,他先提醒『老狐狸』神情氣憤,語氣不善,要我見了『老狐狸』要特別小心。

    最後他才告訴我,前面亂石崗上有二二三十人在樹蔭下吃東西,不知是否『老狐狸』派出來的……」

    毛鳳娃故意問:「你當時便懷疑是那位前輩請了高手奪半個銅錢……」

    話未說,驀聞李風嬌低聲道:「毛毛注意,『老狐狸』等在那邊!」

    毛鳳娃定神向前一看,只見百十丈外的道旁一株大樹下,果然站著一個瘦高人影,正是「九頭梟」老狐狸。

    由於下了陵坡亂石崗還不足二三里地,李鳳嬌立時冷冷一笑道:「這老狐狸一定偷看了我們方纔那出好戲。」

    毛鳳娃也贊同李鳳嬌的說法,「九頭梟」很可能潛伏在亂石崗上偷窺了方纔的打鬥,直到李鳳嬌答應她毛鳳娃不再殺那三十幾名莊丁武師,他才迅速地離開,來到了這株大樹下等候。

    「九頭梟」憤憤地站在大樹下,滿面怒容,一挨李風嬌和毛鳳娃來至近前,立即怒聲問道:「怎麼搞的,直到現在才來?我正準備去找你們。」

    李鳳嬌僅勒了韁繩,馬都沒下,淡然道:「路上碰見了幾個朋友,多聊了一會兒。」

    說話間,發現打量後鞍毛鳳娃的「九頭梟」,目光一亮,神色微變,但旋即又恢復了滿面不耐之色,李鳳嬌看得心中一驚,她素知「九頭梟」的陰詐奸險,這時他見了浮腫消褪的毛鳳娃突然目光一亮神色微變,莫非他已看出了什麼破綻?

    她雖覺得事情可能不妙,但她依然淡淡的介紹道:「她叫『毛毛』,她願意跟著我當丫頭。」

    「九頭梟」卻不耐煩地揮手道:「她自己願意就好,只要不礙手腳。」

    李鳳嬌又回頭望著毛鳳娃,介紹道:「他是我師父,排行老九,一般人都稱呼他九爺,你就稱呼他老爺子好了!」

    毛鳳娃一見「九頭梟」,恨不得立即縱下馬去殺他一刀,但為了顧全大局,只得暫時忍耐,爾後再等機會。

    至於「九頭梟」一見了她就目光發亮,變顏變色,她當然看到了,因而斷定這惡魔可能也看透了她的來歷底細。

    不過,她知道「九頭梟」和李鳳嬌明著合作,暗中不和,只要她不單獨離開李鳳嬌,諒他也不敢將她毛鳳娃如何。

    尤其是李鳳嬌把那半個銅錢放在她毛鳳娃身上,她更不會讓她毛鳳娃離開她李鳳嬌太遠的。

    這時見李鳳嬌介紹時連馬都沒下,因而也就在馬上微一欠身道:「老爺子好!」

    「九頭梟」看得又氣又惱,只得不耐煩地一揮手道:「好了好了,快走啦!渡河的船我已雇好,你們到了先上船等我。」

    李鳳嬌毫無一絲謙恭的意思,順口道:「那我們先走了。」

    了字出口,小劍靴猛的一催馬腥,座馬—聲怒嘶,放蹄向前馳去。

    「九頭梟」瞇著—對小眼,唇角曬著一絲陰險冷笑道:「好個臭丫頭片子,我說你那裡來的那份慈悲心腸,硬要把她救活,哼!原來是『奇幻劍』的女徒毛娃兒!」

    他雖在這裡暗自得意自語,而前面縱馬飛馳的李鳳嬌卻也向著毛風娃,譏笑道:「九頭梟」自詡是只『老狐狸』,可是這一次他也無意中露出了馬腳,證實他確在亂石崗上偷看我們與那批人交手……。

    毛鳳處心中一動,故意問:「何以見得?」

    李鳳嬌解釋道:「他讓店伙給我們每人雇了—匹馬,照常理說,我們一到達他就該責問我們為什麼兩人共乘—騎?可是他沒有問,這就足以證明他知道我的那匹馬已經死在半路上了。」

    說此一頓,還特別以告誡的口氣繼續道:「所謂『智者千慮,終有一失』,就是這個道理。」

    毛鳳娃一聽,立即在心中冷冷笑了!心說:「你也聰明不到那裡去,你只說有個掛名師父,卻一直不說出他的名號,如今,你還不是在無意間把他的匪號「九頭梟」說出來了。」

    毛鳳娃知道小鬍子老人綽號叫「九頭梟」,是她在隱身森林中,當「九頭梟」掌斃他師叔「穿雲雕」之前的剎那,是老賊自己報出的匪號,而李鳳嬌卻從來沒對她說過。

    豈知,就在她心中自語未完之際,前面的李鳳嬌已繼續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這時才告訴你「老狐狸」的昔年綽號叫「九頭梟」嗎?

    毛鳳娃聽得心中一驚,故意談然道:「我不知道!」

    李鳳嬌竟以凝重的口氣道;「梟鳥不但生性狡猾狠毒,連叫聲也令人聽了毛骨悚然,它們夜間出來以捕食鼠蛇和小動物為生,但當它們餓極了,它們同樣的也會瘋狂的捕食同夥。」

    毛鳳娃聽得揮身一顫,不由關切地問:「你是說,那位老爺子有時候也去吃人?」

    豈知,李鳳嬌竟毫不遲疑地道:「-錯,尤其是俏麗漂亮、身材健美的女孩子……」

    毛鳳娃心頭再度一震,道:「我的身材既設你健美,面孔也-有你漂亮……」

    李鳳嬌立即淡然道:「你服了剛才給你的那粒草藥丸後,現在的情形又不同了。」

    毛鳳娃這一次的震駭較之方才尤為歷害。

    聽李鳳嬌的口氣,她毛鳳娃的屍毒似乎已完全消失了,而且已恢復了原來的嬌俏麗面貌。

    難怪方才「九頭梟」一見她就目閃冷芒,面色立變。

    心念及此,不自覺地急聲問:「你是說,我現在已經恢復了我本來的面目。」

    李鳳嬌道:「那倒還沒那麼快,不過你的美麗面龐輪廓已經現出來了,憑良心說,果真你恢復了你原來的面目,你比我漂亮多了……」

    愛美是人之天性,尤其是女孩子。

    毛鳳娃原就有與李鳳嬌比—比看誰美的潛在意思,這時一聽李鳳嬌自認沒有她毛鳳娃漂亮,心中又驚又喜又驕傲,因而也不自覺的謙遜道:「不,還是你漂亮。」

    前面的李鳳嬌卻吁了口氣,失聲—笑道:「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我自知比你不過的……」

    毛鳳娃中大吃一驚,方:才那陣歡喜自傲剎那間嚇得一絲也沒有了。

    她覺得這不是好現象,這是一個不祥之兆,因而忙不迭的急聲分辯道:「不,不,還是你健美漂亮,否則,我便不會要求與你穿同樣顏色式樣的衣服了。」

    前面的李風嬌—聽,果然發自內心的「格格」笑了,同時笑道:「當然,天下有各式各樣的男人,也有各式各樣的女人,有的男人喜歡身材健美、狐媚風騷型的女人,有的男人喜歡身材適中、清秀俏麗型的女人,有的男人就喜歡整天病病歪歪、渾身沒有四兩肉的病態美人……」

    毛鳳娃自出娘胎就沒有聽到有人敢大膽的說了這套男女間不堪入耳的「兒女經」,頓時羞得嬌靨通-.恨不得伸出手來給李鳳嬌—巴掌。

    她雖然沒有聽說過這些話,更覺得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絕對不該如此不知害臊的說出這些男歡女愛的話來。

    但是,她的內心深處卻又覺得李鳳嬌的話很有道理。

    由於她毛鳳娃一直偷愛著鐵牛哥,而在「九頭梟」對李鳳嬌的譏諷話意中也知道李鳳嬌有偷偷喜歡鐵牛哥的意思。

    因而她心機一動,故意毫不經意的問:「那……那你喜歡那一型的……」

    她終歸是一個知書達禮、知恥害羞的女孩子,雖說練就了一身武功,也闖了兒年江湖,對俗禮已不如—般少女那麼拘謹。

    但是要她親口問別的女孩子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她實在說不出口。

    前面的李鳳嬌見毛鳳娃說話聲音有些顫抖,接著又突然住口不說了,不由放縱的「格格」

    一陣嬌笑道 「你可是要問我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毛鳳娃見李鳳嬌自動地反問了,更覺得雙頰勢辣的發燒,喉間像塞了塊綿花似的竟然無法自然的回答,只得低聲「唔」了一聲!

    豈知,李鳳嬌竟自然大方的道:「我所喜歡的男子,不但要有潘安的俊美,還要有周公理之雄才大略,不但詩詞文章作得子,還要是當今武林中英姿勃發的著名年青大劍客。」

    毛鳳娃一聽,簡直高興得心花怒放,幾乎忍不住就在馬後鞍上一躍三丈。

    因為,她心中一直喜歡的鐵牛哥沒有—樣合乎李鳳嬌的要求條件。

    她雖然強耐著內心的興奮,但依然忍不住失聲笑著道:「像你說的這樣『只有天上有,人間哪裡找』的男子,到哪裡去找?」

    李鳳嬌卻正色道:「毛毛,你別忘了『千里姻緣一線牽』的那句話喲!只要兩人有緣份說不定明天後天就可碰到。」

    毛鳳娃該是多麼希望李鳳嬌就在明天就碰見她的喜歡的那種男子。

    因而也不自覺的脫口興奮的道;「真希望你明天就遇見那麼—位英挺俊拔、飄逸瀟灑、文才武藝都出眾的青年大劍客……」

    話未說完,前面的李鳳嬌竟突然問:「為什麼?」

    毛鳳娃正在興頭上,只顧說出心中急切希望的話,根本沒料到李風嬌有此一問。

    她被問得頓時一愣,脫口輕「啊」,但靈機一動道:「你不是早就希望碰見這麼一位英俊瀟灑、文才好、武功高的如意君嗎?」

    豈知,前面的李風嬌竟歎了口氣,黯然道:「希望是希望,想歸想,真正要碰上,還不知道何年何月,哪一輩子呢!」

    毛鳳娃立即正色道:「你方才不是還說『千里姻緣一線牽』嗎?」

    李鳳嬌有些黯然的笑著道:「好了好了,現在該談談你了!」

    毛鳳娃聽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談我?談我什麼?」

    李鳳嬌正色道:「談談你對男人的看法和你未來理想的夫婿呀!」

    毛鳳娃一聽,嬌靨頓時紅了,只得羞澀地道:「我有什麼好談的呢?我從來沒想到過這些。」

    李鳳嬌立即道:「難道你汲想過要嫁個什麼樣的男人嗎?難道你一輩子不嫁人?」

    毛鳳娃這時對李鳳嬌的戒心早已解除,加之內心的興奮,腦海裡仍一直盤旋著鐵牛哥憨實的個性,堅實的體格。

    因而不自覺的道:「我可沒有你那麼高的理想,我只希望他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只喜歡我一個,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本來還想說一說鐵牛那樣的個性和體格,豈知,剛說了一半,前面的李鳳嬌竟突然轉過身來望著她!

    李鳳嬌接著興奮鄭重地道:「毛毛,聽了你的話,立時打破了我的理想和看法,你說的一點也不錯。

    我們要選一個一心一意愛我們的丈夫,死心塌地只愛我們的丈夫,即使他傻里傻氣的也沒關係。

    英俊飄逸的男人那個女孩子不愛?如果愛他的女孩子多了,他對他們的愛自然也就少了……」

    毛鳳娃聽得腦際「轟」的一聲,心頭如同遭了重重的一擊,剎那間立時明白了她已中了李鳳嬌的計,而且掉進了她事先設好的圈套裡。

    由於她內心的懊惱和氣憤,李鳳嬌又說了些什麼,她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耳裡。

    現在她已完全明白了,李鳳嬌早已迷上了鐵牛哥。

    而她隱身樹林中時,也曾親耳聽到李鳳嬌鄭重警告「九頭裊」,只要『九頭梟』膽敢傷到鐵牛哥—根汗毛,她李鳳嬌馬上就把那半個銅錢毀了。

    毛鳳嬌雖然萬分氣憤懊惱,但唯一值得安心的是,李鳳嬌-對不會加害鐵牛哥,甚至還會保護他。

    但是,想到了鐵牛哥將來不是屬於她毛風娃—個人的了,內心自然有著無比的傷心和難過。

    繼而一想,如果能因此保住鐵牛哥的性命,進而達成師父交代的使命,就算李鳳嬌奪走了鐵牛哥一半喜歡她毛鳳娃的感情,也算值得了。

    何況,鐵牛哥未必喜歡她李鳳嬌啊!

    毛鳳娃知道,鐵牛哥對師父的話一向是百依百順絕對服從,因而她對於能嫁給鐵牛哥做妻子有著絕對的把握。何況李鳳嬌還有毀損師叔「穿雲雕」屍體的一段血仇。

    一想到李鳳嬌消毀了師叔的屍體,毛鳳娃的精神頓時一振,她不但有絕對的公正理由可以下手殺死李鳳嬌。

    就是將來事情真的進展到鐵牛哥喜歡上了李鳳嬌,師父『奇幻劍』也絕對不會答應他們這樁婚事。

    毛鳳娃想通了這一點,對於李鳳嬌迷上鐵牛哥、以及無意間中了李鳳嬌的圈套,也就不太難過介意了。

    但是,她對李鳳嬌的心計之細、智謀之高,仍由衷的佩服。

    由於她的心緒不寧,神志恍飽,只是半攬著李鳳嬌的纖腰任她縱馬疾馳,但她滯呆直視的目光依然本能的看著前面一片小樹林,再往前即是數十戶人家的河邊渡口了。

    渡口被岸邊的房屋樹木擋住了,看不到大凌河的水流寬度和,渡口的情形。

    就在這時,前面小樹林裡已走出兩個中年人來,一看他們的裝束衣著,便知他們不是跑堂的便是度伙。

    李鳳嬌一到近前,不由飛身下馬。

    毛鳳娃也跟著縱下地來。

    兩個中年人原來是租馬站上的夥計,恭謹的站在路邊上,一看只有一匹馬,兩人都愣住了。

    其中一人不由迷惑地恭聲問:「請問兩位姑娘……」

    那人剛一開口,李鳳嬌已回答道:「我們老爺子在前邊路上跌了一跤,那匹馬讓給他騎了。」

    發話的夥計急忙舉眼向來時道路的盡頭遠眺,另一個夥計則轉身一指樹林後的遠處,恭聲地道:「渡船我們也已經替老爺子雇好了,就在林後下面的河岸邊,船名是『順風號』的就是……」

    李鳳嬌立即淡然道:「謝了,我們自己會找!」

    說罷,向著毛鳳娃一旋眼神,逞向小樹林內走去。

    毛鳳娃對李鳳嬌的心計之多,由衷的佩服。當她說「九頭梟」在半路上摔了一跤時,她幾乎忍不住失聲而笑。

    這時見李風嬌向她施眼神,立即跟著她走進了林內。

    李鳳嬌在前面急急地前進,也不發話,直到穿出了樹林。看到大凌兩邊,她才將身形停下來。

    毛鳳娃遊目一看,只見大凌河寬約二三里,水流並不湍急,渡口在他們立身的右邊數百丈外,而另一艘小蓬船卻停泊在她們左前方數百丈外的河邊,凝目一看,船頭上果然漆著三個白字『-風號』。

    就在她正在打量間,李風嬌已凝重的道:「毛毛,你看這是什麼?」

    毛鳳娃急忙收回視線,只見李鳳嬌的手中搖著一個比杏仁大不了多少的金質方形小鈴,小鈴做的非常精巧,一端各有一個-彎細鉤。

    正在仔細察看,李鳳嬌已繼續道:「你張開嘴讓我看看你的牙齒。」

    毛鳳娃不知李鳳嬌的真正居心和用意,不由驚異地一指她手中的小鈴問道:「這是什麼呢?」

    李鳳嬌立即道:「這是我師門一項絕頂霸道絕學,名為『無聲無影透心針』……」

    毛鳳娃一聽「無聲無影透心針」,頓時想起昨天在樹林內李鳳嬌用以威脅「九頭梟」的一幕。

    當時「九頭梟」面目猙獰,十分憤怒,但一聽了這種『透心針』的名稱時,神色大變,立時變得妥善謙順。

    心念間,又聽李鳳嬌繼續道:「它雖然稱之為『透心針』,但也可以吹向對方的一雙眼種。不管吹在週身任何部位,一個對時針必歸心……」

    毛鳳娃不由睜大了一對杏子眼,驚異地問:「你的意思是……」

    李鳳嬌毫不遲疑地道:「我要把這種霸道絕技傳授給你……」

    毛鳳娃一聽,立即震驚的搖頭惺聲道:「不不,我不能學你師門的絕技……」

    話未說完,李鳳嬌已正色道:「坦白的告訴你,從現在起,你我兩人的性命隨時可死,你沒有發覺『老狐狸』已對你注意了?」

    毛鳳娃吃驚的道:「你是說……」

    李鳳嬌立即道:「他不但隨時會對我下手,也隨時會殺了你,我鄭重地警告你,如果我們兩人密切合作,都可以活下去,如果我們兩人各懷異心,彼此猜疑,不出明天,我們兩人中至少有一個人先遭『老狐狸』的毒手。」

    毛鳳娃方才在途中發現「九頭梟」目射寒芒,老臉變色,便已感到不妙,如今再經李鳳嬌的警告,知道連李鳳嬌也看出事態嚴重了。

    這時一聽,不由焦急地問:「你的意思是……」

    李鳳嬌立即道:「你先把嘴張開!」

    毛鳳娃只得將櫻口張開,讓李鳳嬌檢著她口內的牙齒。

    李鳳嬌看罷,隨即額首道:「還可以,可以裝在左邊最後臼齒的上方。」

    說罷,即將小鈴的滑蓋功能,如何用舌尖撥開而將裡面的牛毫金針帶出來粘在舌尖上,最後兩舌下凹成一圓管形狀,即可以內力吹向敵方。

    毛鳳娃聽得既震驚又懷疑,毫無—絲歡喜,她實在不明白李鳳嬌何以把她師門如此霸道的絕學暗器傳授給她。

    尤其李鳳嬌早已摸清了她的底細,而李鳳嬌也應該看出夾,不管在行動言行或商談事情上,我對李鳳嬌除了誠心疑懼,毫無一絲敬意。

    就在心念間,李鳳嬌已催促道:「你現在可以按照我教給你的方法要領,先練習幾次了!

    因為一旦裝上了牛毫金鈴,在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再作同樣的動作。」

    毛鳳娃依然有些遲疑,因為她覺得這是—種恩惠。而李鳳嬌偏偏是她消毀師叔靈體的仇人,而她到了必要的時候隨時要下手殺死她的。

    李鳳嬌見毛鳳娃有些遲疑,立時沉顏沉聲道:「為你裝上牛毫金鈴,不單單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你必須知道.我們兩人中要死也只能死一個。」

    毛鳳娃雖然聽出李鳳嬌的口氣中不但有保護她毛鳳娃的意思,兼而有顧及鐵牛哥的生命和完成師父交代的使命的責任。

    她不由在心裡問著自己,李鳳嬌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她雖然在心裡這樣想,還是依照李風嬌的指示,按著她授的口訣一連練習了七八次,加之有李鳳嬌在旁親自指導,又練習了六七次,已經吹吐自如了。

    李鳳嬌看了很高興,立即讓毛鳳娃張開櫻口將牛毫金鈴裝在她的左上臼齒上。

    一裝好牛毫金鈴,李鳳嬌立即將右手放在毛鳳娃的左肩上,神情有些激動地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生死與共的姊妹了,你中了我的牛毫針,我不能救你,我中了你的牛毫針你同樣的也無法救活我。」

    毛鳳娃聽得火吃一驚,她到現在才知道「無聲無影牛毫針」,竟是如此絕毒霸道,難怪那等殺人無數的惡魔「九頭梟」聽了李鳳嬌的話竟也嚇得立時消失了狂傲氣焰。

    這時見李鳳嬌神情激動,一失她放浪形骸之態!可見把牛毫金鈴裝在毛鳳娃的口中是一件多麼嚴重的天大事情。

    因為,她李鳳嬌也隨時有死亡的可能。

    但是,李鳳嬌撫在她左肩上的右手,卻有—絲暖意,直達她的心靈深處,令她—陣親切感動,頓時忘了李風嬌曾是消毀她師叔靈體的仇人。

    就在她內心驚異駭和溫馨感動之際,李鳳嬌卻展顏一笑,立時又恢復了她的嬌美常態同時一面放下右手,—面含笑問:「你的專用兵器是什麼?」

    毛鳳娃的激動情緒沒有李鳳嬌恢復得那麼快,這時見她突然問到專用的兵器,乍然間不由一怔。

    李鳳嬌卻繼續道:「我知道,你的小型精緻匕首只是在偽裝村姑時用以防身,當然,你也曾在『空手入白刃』和『滾堂飛腿』上下過一番苦功大,但真遇到強赦,這些功夫都是自己送死……」

    毛鳳娃也在江湖上闖蕩了兩三年,當然也不止一次動手,可是,她還從來沒遇到過對手的。

    不錯,她在心裡說,李鳳嬌的武功劍術可能都比她高一籌、要說她學的『空手入白刃』『滾堂刀』以及『連環踢』都是送死的功夫,心中的傲氣一沖,頓時大怒,不自覺的揮身微微顫抖。

    李鳳嬌看得歉然一笑道,「姊姊說話隨便慣了,請你千萬不要介意,姊姊意向你道個歉。」

    毛鳳娃一聽,簡直愣了。

    不單單為了李鳳嬌稱呼親切地自稱為「姊姊」。

    而是一個對識破她真面目的人,不管對方人數多少,絕不留一個活口的黑心妖女,居然會向她毛鳳娃道歉,這真是太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在一愣間,李鳳嬌已再度一笑道:「這樣好了,此地正巧隱蔽,我用樹枝,你用短刃,我們姊妹比劃比劃,證實之後,你就知道姊姊言之不虛了。」

    毛鳳娃正在爭勝的氣頭上,這時一聽,知道匕首勝不了李風嬌,只得道:「我也用樹條。」

    李鳳嬌—聽,立即興奮地笑著道:「好呀!這樣比劃,姊姊勝了才會心安。」

    毛鳳娃知道李鳳嬌的劍術比-高超、但她說的如此肯定能勝她毛鳳娃,她聽了心裡很不是味道、當然就更加的不服氣了。

    是以,暗哼一聲,轉身就在就近的一株小樹上拆了—根長約三尺的枝條。但是,當她轉過身來,正待摘掉枝條上的嫩枝樹葉時,對面的李鳳嬌手中早已多了—根油光泛綠的光秀枝條。

    毛鳳娃的確看呆了!李鳳嬌不但身奇快,而她的指法也必有驚人之處,否則,不會順勢—掠,樹枝上的所有嫩枝樹葉全掉了。

    勢成騎虎,毛鳳娃決心以師父數十年苦練成名的「奇幻劍法」和李鳳嬌一爭勝負。

    是以,也未摘掉樹條上的嫩技時,一聲嬌叱,飛身前撲,手中樹枝疾演『奇幻劍法』中的救命三絕招,幻起千百綠光枝影,挾著一陣「簌簌」呼哨,逕向隨意站立的李鳳嬌猛攻過去。

    李鳳嬌一見,鮮紅的唇角立時綻出一絲親切微笑,一陣左閃右躍,突然失聲笑著道:

    「毛妹妹,好了好了。」

    毛鳳娃一聽,只得剎位身勢,—雙杏子眼直望著愉快含笑的李鳳嬌。

    李鳳嬌卻依然愉快的笑著道:「俺的標緻妹妹,你從哪裡學了這一套變化多端、奇幻莫測的劍法呀?一上來就把姊姊我鬧了個手忙腳亂,只知道閃躲……」

    她雖然在那裡說客套話,但施展了三招救命劍招的毛鳳娃卻洩氣透了。

    因為,她這三劍法是『奇幻劍法』中的精華,在她自己認為,真是奇幻莫測、千變萬化。

    但是,對方的李鳳嬌只是略微閃躍,人家連劍招都沒出手就把她的救命三絕招化解了,而最令她洩氣地是,李鳳嬌購立足點依然站在原處。

    李鳳嬌卻繼續笑著道:「如果你在第一招上左斜三寸,第二招上貼地上眺,第三招不左右交叉而直點我的前心,姊姊我就得非倒下不可了。」

    毛鳳娃呼得大吃一驚,內心由衷的佩服,僅僅交手三招,而又是在稱之為偷襲的情形下李鳳嬌不但看清了她的劍路,而立時指出了她的破綻,李鳳嬌的劍術之高至少是她毛鳳娃第一次所見。

    回想昨天晚上在樹林裡,李鳳嬌曾毫不客氣的對「九頭梟」

    諷譏道:「論劍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論掌法,你也遜了我一大截,只有內力,你仗著多活了幾歲年紀,可能稍微比我強一些……」

    毛鳳娃想到李鳳嬌的這些話,再想到「九頭梟」當時的忍氣吞聲,她真後悔這時因一時好強爭勝而與李鳳嬌動手。

    用長滿了枝葉的樹條施展救命三絕招,都沒有碰到李鳳嬌的曲邊衣角,實在是洩氣透了。

    但是,李鳳嬌卻故意左閃右躲,裝作慌亂,卻在三招過後技巧的指出了她應改進的破綻,不但精進了她毛鳳娃的劍術,也保全了她毛鳳娃的自尊和難堪。

    毛鳳娃心念電轉,思前想後,不由內心自問:「她為什麼對我這樣好?為什麼對我這麼信任?甚至傳授了她無聲無影透心針?」

    就在她心念間,驀見李鳳嬌的目光一亮,脫口低聲道:「老狐狸到船那邊去了。」

    毛鳳娃聽得一驚,循著李鳳嬌的目光一看,只見滿面怒容的「九頭梟」正由人群喧聲如沸的渡口那面,怒氣沖沖的向著數百丈外的『順風號』船大步走去。

    看了這情形,毛鳳娃不由驚異地問:「他到渡口那邊幹什麼呀?」

    李鳳嬌失聲一笑道:「兩個租馬站的夥計見他沒有騎著馬來,還不是拉著他去站上賠銀去了。」

    毛鳳娃不由憂慮的道:「那他一定很生氣……」

    李鳳嬌立即無所謂的道:「管他去,我們也過去吧!」

    於是,兩人出了小樹林,大步走下河灘,也逕向『順風號』蓬船那邊走去。

    李鳳嬌和毛鳳娃一面踏著河灘細沙前進,一面不時看一眼百數十丈外急急走來的「九頭梟」。

    「九頭梟」滿面怒容,沿著河床,微低著頭,似是盤算著心事,但腳下卻加快了步子猛往這邊走。

    直到距離『順風號』蓬船尚有數十丈,「九頭梟」才突然抬頭發現了毛鳳娃和季鳳嬌兩人。

    「九頭梟」一見毛鳳娃和李鳳嬌還-上船,一個飛縱,兩臂撲張,當真像—只巨大梟鳥,僅一個起落已到了兩人面前。

    想是由於內心的怒氣末消,身形尚未站好,怒聲道:「你倆怎的還沒上船?」

    李鳳嬌立即不高興地道:「我們在那邊的林子裡呀!」

    「九頭梟」更加生氣地問:「不在船上好好休息,到林子裡去幹什麼?」

    李鳳嬌毫不客氣的道:「我們有我們女孩子的事,找個地方方便一下,還得要先得到你老爺子的允許?虧你活了一大把年紀!」

    「九頭梟」被搶白的—愣,咬了咬牙,忍了忍,無可奈何的揮手道:「好啦,好啦,上船!」

    說話間已到了船前不遠,一個年近五十歲的健壯船夫早已含笑恭謹的站在船前沙灘上等著了。

    這時一見李鳳嬌和毛鳳娃走在先頭,只得含笑哈腰,恭聲道:「兩位姑娘好,老爺子您好。」

    李鳳嬌這次破例向著船家點了點頭。

    毛鳳娃也顏首笑了笑。

    「九頭梟」卻望著船家沉聲道:「時間耽誤得太久了,行船越快越好!」

    船家聽罷,趕緊恭聲道:「老爺子請放心,誤不了您老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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