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叱聲中,只見兩條人影如旋風而至。
左面的是對金瓜銅錘,其大如斗,右面是支靈官杵,烏黑沉沉,又粗又細,杵身佈滿了稜角。
這兩個更是膀闊腰圓,面如鍋鐵,身軀高大粗壯,就像兩座鐵塔般撞了過來。
銅錘一晃,一招「五雷轟頂」,閃電下擊。
靈官柞呼的一聲,攔腰疾掃而到。
這兩種兵器都不常見,一對銅錘至少在兩三百斤以上,靈官桿亦是無比紮實沉重。但在這兩個人手中,卻能揮舞如風,出手又狠又準,又猛又快,兩種兵器火辣辣一晃而至。
這銅錘只要輕輕一觸天靈益,腦袋秘定開花。
靈官杵攔腰一擊,也必將是血爛如漿,骨碎如粉。
龍行雨駭然一震,不敢挺劍硬接,他心知憑三尺長劍去硬碰這兩般兵刃,等於以卵擊石。
但情勢緊迫,他必須先求自保,當下身形一仰,來了個「鐵板橋」的架式,背脊幾乎貼近地面,然後猛的雙足一登,助穿而出。
總算他應變奇快,就在這電光石火一瞬之向,避開了這兩個人足以令他粉身碎骨的一擊。但卻已是驚險無比。
忽聽碰的一聲巨響,那邊銅錘直落,撞上了靈官扦,只見火花暴閃,兩個人各各震退了五步。
龍行雨更是駭然。
左邊那使銅錘笨重,雖然極其威力,但並不靈活,不下腳步一滑,攻向那壯漢的左肋。
劍發如風,像支箭射了去。
那知那壯漢忽然銅錘一落,天上好觸到了劍尖,叮的一聲脆響,龍行雨吸覺虎口一麻,倒退了三步。
輕輕一觸,竟有如此奇大的勁道。
龍行雨暗暗咋舌,心知不可強攻,必須乘隙蹈瑕,來—套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戰法。
當下身法一變,繞殿遊走。
但他卻不能不顧慮錦帳裡的飛羽令主突然發難,因此他不敢離得錦帳太近。
只聽兩怒叱,銅錘,鐵杵,如影隨形的攻了過來,勁風虎虎,連那錦帳都在微微抖動。
飛羽令主就是不肯現身,連吭都不吭一下。
龍行雨著憑「回風舞柳」身形,左閃右避,遊走了兩個圈子,躲過三記銅錘,五招靈官杵,忽然大喝一聲;反手一劍,刺向使銅錘的壯漢。
他覷的真切,終於找到了一個破綻,就在那壯漢的肩腫。
冬隆一響,銅錘落地。
肩腫不是要害,這一劍也刺的不深,龍行雨顯然把捏的較有分寸,他不願出手太狠,只想牛刀小試,煞煞對方的氣焰。那知這—劍剛剛得手,忽聽的一聲,那柄靈官杵堪堪已到腦後。
風聲勁厲,顯見來勢猛惡絕倫。
挖行雨收劍回身,軀體一矮同時下猛滑,向左飄出七尺。就在此時,那負傷的壯漢霍地一聲怒吼,左臂一揚,剩下的那柄銅錘忽然脫手飛了過來。
飛錘關如流星,一閃而到。
龍行雨萬沒料到對方會脫手飛錘,腳跟還未站穩,飛錘已至。
百斤以上的一柄銅錘,從兩丈以外疾飛而來。其勁力之強可想而知,莫說是個血肉之軀的之人,縱然是堵牆也抵當不祝而且來勢奇準,正當臉腹之間。
龍行雨嚇了一跳,在生死須臾之際,他委實無暇多想,乘著腳跟示穩,用了一式「八仙醉灑」,身了猛的向右一傾。
呼的一聲,銅錘挨身而過,轟隆巨響聲中,擊中後面一支雙手合圍的殿柱。
登時梁搖壁動,塵沙紛紛而落。
好險,像是在鬼門關前打了一轉,龍行雨站直身子,不禁冷汗一淋。
舉目望去,只見那個使靈官杵的壯漢也呆住了。
奇怪的是,錦帳裡依然沒有動靜。
這兩個壯漢顯然是飛羽令主的隨身護衛,此刻這兩人之一業已負傷,難道她竟漠不及心?」
她什麼時候才肯出面,什麼時候才會手?
龍行雨吁了口氣,正在考慮下一步行動。
忽然錦帳後面傳出一聲冷笑,只見搖搖擺擺走出兩個人來。
看來是兩個小孩,同樣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綵衣,懷裡樣抱著一柄長劍。平常的劍影最多不過三尺,這兩支劍卻在四尺以上,幾比那兩個人還高。
龍行雨怔了怔,仔細凝目望去,這才發現並非兩個小孩,是兩個小老人,除了臉上滿佈皺紋,兩個人都同樣留著一山羊鬍子。
但四目炯炯,神光湛然,顯見內功十人深厚。龍行雨一怔之下,忽然想起兩個人來,暗叫道:「莫非是長白雙劍?」
這兩個人是他祖父龍比干時常提起的,所以他早已耳熟能詳。
據說這雙劍是一對侏儒兄弟,又稱長白雙俠,老大叫魑魅俠」,老二叫「魍魎俠。」
魑魅魍魎原是山精木怪,這兩人居然以此為號,下面居然還用了個「俠」字,顯得不倫不煩。
但龍行雨知道,他祖父提過的人,當然不是泛泛之輩。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兩個人來了中原,居然在這深山古剎中現身。
「兩位可是魑魅,魍魎二俠?」他先叫出來。
左邊那個小老人怔了一下。接著嘿嘿一笑,目光如電,下掃了龍行雨一眼。
「不錯,老夫便是魑魅。」同時指了指右邊那個小老人:他是魍魎。」
「你小子怎麼知道?魍魎俠兩眼一翻:「是不是你家那老龍王說的?」
原來他早已知道龍行雨是誰家的子孫。
「正是,家祖曾經提到二位。」龍行雨也不隱瞞,照實說了」「他可叮囑過你,」魑魅俠冷冷道:「見到了咱們兩位老人家立刻掉頭就跑?」
言詞高傲。顯然沒把龍行雨放在眼裡。
「沒有。」龍行雨眉峰一聳。
他已心知好言無益,既然處在敵對狀況,終歸難免一戰。
「沒有?他到底怎麼說的」
「我祖父說魑魅魍魎非鬼即怪。」龍行雨大聲道:「要我仗劍陳妖。」
「哈哈……嘿嘿……」魑魅俠連聲怪笑:「龍老頭真是這麼說的?」他把老龍王立刻改成「龍起頭。
「是的。」
「龍老頭必不這麼說。」
「為什麼?」
「龍老頭不是糊塗蟲。」魑魅俠冷笑道:「龍老頭敢這麼說,他的子孫就會遭殃。」
「糟殃?哼!」龍行雨緊了緊手中劍鞘。
龍比干的確不曾這麼說過、他提起長白雙劍,顯然是叫他的子孫們多加小心。
「老大,」魍魎俠忽然道:「你管他怎麼說咱們,叫他們了子孫見了咱們立刻跪下來,三叩首,難道咱們哥兒今天今饒了這小子?」
「不錯,是一樣。」魑魅俠點頭。
「你想通了?」
「想通了。」
「那還站著幹嘛?還說什麼廢話?」魍魎俠叫道:「老大,快動手,辦完了事也好休息。」
說動就動,只見兩柄劍交叉一閃,連人帶劍,齊飛了過來。
劍閃毫芒,光亮刺眼。
盛名之下無虛土,憑長白雙劍赫赫大名,兩劍交叉一擊,將是何等威力。
龍行雨心頭一凜,他知道自己孤身一劍,絕對難以抗衛,倉促中身子一斜,橫裡飄出九尺。
但他仍然不願離開這座偏殿,不願被人攆走。
卻也不敢輕迎其鋒,他閃開雙劍之後腳步朱停,身子一歪一斜,重又繞殿遊走起來。
「哼,《回風舞柳》,不稀奇。」魑魅俠在叫:「老二,瞧見沒有?」「這算個屁。」魍魎俠不屑的說。
「算屁?」
「咱們哥兒兩小時候辦家家灑的玩意兒都比強。「魍魎俠道「老大,你說是不是?」
「可是,」魍魎俠故意道:「這小於還自以為蠻神氣的呢!」
「莫非人有方法破他的《回風舞柳》?」
「當然有。」
「什麼方法?」
「趕鴨子上架。」
「怪名字。」魑魅俠咧嘴一笑:「老二,什麼叫趕鴨子上架?」
「簡單得很,你從這邊趕,咱從那邊趕。」魍魎俠道:「兩面一堵,逼身殿堂一角,他就回不了風,也舞不成柳,只好上架啦。」
果然很簡單,但卻很絕。
「妙妙極了。」魑魅俠極口討好,叫道:「老二,開始!」
登時大影一分,兩路截堵。
這主意的確打得很妙,龍行雨的身法雖然奇特詭異,但他畢竟是在方圓不過數丈的神殿之上繞行,若是普通江湖好手,他倒也並不在乎,遇上了長白雙劍就不是那麼容易打發。
兩個扎手人物,兩柄鋒利的劍,委實不可小域。
魑魅俠迎頭一晃,長劍寒光連閃,一支劍像是化成了千百支劍,森森劍氣,直迫睫而來。
氣勢之盛,果然不同凡響。
龍行雨方待挺劍進擊,忽覺腦後涼風颼颼,魍魎俠的那支劍已跟蹤出手。
兩路夾擊,配合得天衣無縫。
龍行雨腹背受敵,頓時照前不能顧後,心頭微微一凜,閃電般側滑一步,躲開了逼近腦後的一劍,突然大喝一聲,長劍直出,攻向正面的魑魅俠,緊接著身子一旋,劍隨身轉,的向後側撩出一劍。
他明知對方的兩支劍不但身特長,而且來勢猛惡,此刻已別無選擇,只好放手一拼。
寒光一掃而過,當當兩響,震行他虎口一麻。一連退了七步。
雖然擋開了兩劍,畢竟落了下風。
而且不同對方所料,不但被解了「回風舞柳」身法,人也被逼到了殿堂一角。
後無退路,前有強敵。
長白雙劍葛然人影一合,封住了正面。
「嘿嘿。」魍魎俠的笑聲又尖又細:「你小子若還想活命,就先丟下劍』。」
「對。」魑魅俠接著道:「咱哥兒倆有個規矩,江湖上肯守這規距的不多。
這是個好規距,這對侏儒兄弟才能免強冠上個「俠」字。
龍行雨沒響,也沒丟下劍。
他寧願丟下頭,也絕不會丟下劍。
但他卻突然閃起一個念頭,想要衝出這座偏殿,他並不是想逃,只是覺得在這殿堂之中處處受制,由於場地所限;回風舞柳身法難以盡量發揮,同時還有那張神秘的牙床,也在他心理上造成了極大的壓力,他得隨時提防飛羽主猝然出手。
場地絆手絆腳,加上心有旁驚,功力自是大打所扣,無法盡出精妙。
若是在戶外空曠之地,憑他的身法和劍法,他自信雖然不能必勝,至少也可保持一個旗鼓相當。
可惜他這個念頭起得太晚,他已經被困在一處死角了。
這將如何是好?
他知道負隅頑抗,絕非久計,此刻若不奮力一擊,等到精疲力盡之時,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要他丟下劍,這是絕不可能的事,紅葉谷龍家那有這樣窩囊子孫?
他決定從對方交叉的雙劍中闖了出去。
心念電轉,隨著丹田真氣一提,劍尖嗡嗡作響。
「小子,你想作什麼?」魑魅俠扮個鬼臉,嘿嘿一聲冷笑。
他顯然已看出,龍行雨打的什麼主意。」「咱這裡從一數到七。」魍魎俠接著說:「若是劍沒落地,咱們哥兒倆就不客氣啦。」
他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準備開聲念數。
這兄弟倆不但心意相通,劍法相輔相成,說起話來也是一個唱一個和。
『不必了。」龍行雨大喝一聲,長劍抖起一片光幕,護住了週身要害,忽然雙足一登,人隨劍起。
這是個痛苦的選擇,瞬息間就可決定生死。
他闖得出去嗎?
就在離地不過三尺,長白雙劍業已同時凌空躍起,一左一右兩校長劍交叉而落。
莫看這兩兄弟生得矮小,但卻動如脫兔,矯捷無比。
龍行雨大吃一『驚,長劍猛往上撩。
吭當聲中三劍相接,龍行雨著落實地,立刻紮穩馬步,但卻撩不開那兩支劍。
劍勢重如千鈞,一寸一寸的壓了下來。
龍行雨使盡平生功力,力貫劍身,爭得面紅耳赤,仍然抵不住貫頂下壓之勢。
三支劍膠著在空中,漸漸觸近了龍行雨的頭頂,此時要想抽劍回身,已是斷不可能了。
而且只要稍一洩氣,那兩支劍必將直劈而落。
龍行雨兩膝已彎,身子越蹲越矮,手臂發痛,額頭上汗水涔涔。他還能支持多久?
當精力耗盡之時將是什麼下場?
「好小子,還神不神氣?」魑魅俠冷森森的道:「莫說是你,就是你爺爺龍比於,當年見了咱們哥兒倆也不敢如狂大。」
「老大,」魍魎俠大叫道:「別說廢話了,加勁。」
「好。」
果然,七成功力驟然加了兩成。
龍行雨本來漸已不支,此刻一股重壓突然而來,禁不住一陣血氣翻騰。
忽然雙膝一軟,跌坐地上。
但他左手撐地,右臂高舉,仍然架住了兩支劍。
他的臉色已由紅髮白,身軀抖動,雙眼發黑,雖然咬牙苦撐,無奈精力已荊顯然,這已到了要命的當口。
只要那握劍的手臂略為一軟,兩劍疾落而下,便將是腦漿飛花。
龍行雨的手臂已經軟了。
突然,唰唰連聲,殿門外忽然飛來幾點寒星,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七枚。
這是什麼東西?
魑魅俠啊一聲:「燕子刀。」
這七枚飛刀果然輕盈如燕,就像是具有靈性,穿梭疾掠,竟然繞著長白雙劍打起轉來。
刀葉薄如棉紙,泛著森冷的寒光。
便見浮光掠影,縱橫交錯,目不暇接,而且越轉越快,發出嘶嘶之聲,一忽兒到了腦後,一忽兒緊挨耳際而過。
冷風颯颯,拂面生寒。
長白雙劍同時一聲驚叫,一閃而開。
就在這一條輕巧苗條的人影疾掠而來,左手一伸,撈住了七把飛刀,左手一探,拉起龍行雨。
「快走,快走……」
龍行雨真力已竭,燈油已枯.競被這人拉著踉踉蹌蹌闖出了偏殿。
動如飄風,一晃而來,一閃而去。
這個人是誰?
在中原武林擅長燕刀的只此一家,不消說得,當然是武林聖女陸起鳳。
奇怪的是那錦帳裡依然沒有動靜。
幽林中古木森森,遮蔽了天日。
龍行雨背倚老樹,盤膝疊坐,雙目緊閉,一柄長劍橫放在兩腿之上。
他胸脯微微起伏看來在行功運氣。
陸起鳳坐在相距不遠的一塊山石上,神色之間顯得甚是關切。
當然,她也正在為龍行雨護法。
這位武林聖女對於男人,據說一向不假詞色、如今,如此照顧龍行雨。倒是有點稀奇。
約莫個把時辰,龍行雨的臉色已漸漸紅潤,忽然雙目一掙,霍地跳了起來。
「糟了。」
「什麼事?」陸起風怔了一下。
「我那小妹,她……」
「小妹?」
「快說,你見到沒有?就是……小瑩。
「是十三妹嗎?」
「正是,正是。」龍行雨氣急敗壞:「她在聶家堂兄妹中排行十三……。
「怎麼?」陸起鳳的語氣顯然不妙:「她也跟你去了玄真觀?」
這表示她進人玄真觀,壓根兒就沒見到十三妹。
「糟了,糟了。」龍行雨臉色大變,突然身形一閃,發足狂奔。
十三妹分明在大殿之上纏鬥那個柳玄機,怎麼會人跡不見?
縱然死了,屍體也該留在大殿之上,陸起鳳從正殿而入,居然沒有見到。
莫非她已落敗被擒?
龍行雨才受挫在長白雙劍之下,迷迷糊糊地被陸起鳳,救了出來,競沒顧到十三妹,此刻體力已復,神智已清,突然想起,不禁冷汗一淋。他立刻要去的當然是玄真觀。
雖然長白雙劍還在那裡,女道士柳玄機也在那裡,還有個神秘莫測的飛羽令主,但丟了十三妹,他如何去見他的爺爺和七姑姑?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找不到十三妹,他寧願血染玄真觀。龍公子,你慢點,慢點礙…」陸起鳳一路追了上來,—路狂喊大叫。龍行雨對她印象不佳,但好歹她救過自己,人非草木,豈能翻臉無情,他頓了一頓,扭過頭來。「你叫什麼?」
「先商量商量啊!」
「怎麼商量。」
「你在後面,我先去。」
「為什麼?」
陸起鳳呆了—呆,她也說不出為什麼,也許只是表示關懷,但她說不出口。
僵了一下,她終於找到了一個藉口,道:「十三妹跟我很有緣份,我很喜歡她。」
喜歡她當然要關心她,一個很好的理由。
「謝謝你。」
龍行雨當然不能拒絕她的好意,生硬的道了聲謝,但卻沒接受她的建議。腳步一緊。直奔玄真觀。
陸起鳳只好緊跟在後。
日影西斜,古木蕭蕭。
抬頭望去,玄真觀敝開著兩扇黑膝大門,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產響。
龍行雨連眼睛都紅了,一股風般捲了進去。
大殿上依然空空蕩蕩,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連半個影子都沒有。
龍行雨目光一轉.穿過月亮門,到了偏殿。
他三步關做兩步登上了石階,目光一接,不禁呆住了。
前後兩個時辰本到,居然已人去殿空,連那張垂著錦帳的牙床都已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簡直像場幻夢。
但殿中的石塊上卻有點點血跡,顯然是那個位金爪銅錘的壯漢留下朱的。
血跡殷然,怎麼會是夢境?
龍行雨睜目四顧,不禁氣結難下,如今到那裡去找尋十三妹?
飛羽令主一向行蹤莫測,三十年來就沒人見過她的真正面目,長白雙劍本來還在關外,此時突然到了中原,誰也不知他們落腳何外,至於那女道土柳玄機,更是個謎樣人物。
想要找到這個人,顯然不是易事。
「龍公子,這……」陸起鳳隨後趕到,也感到一片茫然。
龍行雨氣結胸膛,兩眼發直,忽然道:「我問一個人,你知不知道?」
「什麼人?」
「一個女道士柳玄機。
「柳玄機?」陸起風搖了搖頭道:「你先說說她長得什麼樣兒,多大的歲數?」
「二十四,很標緻。」
「你能確定她是個女道士?」
「這個…。」
「扮尼姑很難,必須剪掉三千煩惱絲,扮個女道土這是很容易的。」陸起風沉吟了一下:「飛羽令主手下怎麼有女道士?」
「你好像對于飛羽令主的手下知道的不少?」
「不多。」
「那你……」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什麼人?」』
「我知道有個外號粉菊花的薛夜兒,經常混跡江湖,她經常扮成各種各樣的角色,她好像是飛羽令主手下一個得力的助手。」
原來她對粉菊花薛夜兒也早有所聞。
「你莫非說這個薛夜兒就是柳玄機?」
「這倒不敢確定。」陸起風道:「不過事有湊巧,這兩天她就在附近出現。」
「你認的她?」
「打過兩回顧面,」陸起鳳點了點頭:「從那以她縱然化身千億,也瞞不過我的眼睛。」
「哦。」
「龍公子,」陸起風反問:「若是你再次碰到那個柳玄機,還認不認得出來?」
「當然認得。」
「若是改頭換面了呢?」
「改頭換面?」
「我剛才說過,她化身千億。」
「這就是要看什麼時候再次,見到,若是為時甚久,也許不堪記憶,兩三年之前,龍某人自信不會走眼。」
「印象倒蠻深的啊!」陸起鳳笑了。
「這個……」
「說那麼久干麻,兩三天就成了。」
「兩三天?」龍行雨忽然盯著陸起鳳:「你好像很有把握找到她?」
「只能說碰碰運氣。」
「怎麼碰?」
「我剛才說過,那薛夜兒這兩天就在附近出現,曾經進入—座宅院。」陸起風接著道:「據我所知,那座宅院好像荒廢已久……」「在那裡?」龍行雨迫不及待。
「不遠,離此大約只有十里之程,」陸起鳳秋波一轉,「要我帶路嗎?」
武林聖女居然肯替別人帶路,這種事絕無僅有。
不過要想接近龍行雨,這是個很好的機會,陸起鳳豈肯錯過。
「那就有勞了。」
龍行雨本來不願理睬於她,但此刻偏偏有求於人,自是不能冷眼相向。
陸起鳳報以微微一笑。
紅日西下,暮靄鎖合了蜿蜒的山路。
一棟青石宅院立在樹影參差的山麓下,在暮靄中越來越顯得十分陰森。
「就是這棟宅院。」陸起鳳用手一指。
「好,我這就進去。」龍行雨緊了緊手中長劍。
「別忙。」
「為什麼?」
「我們先找個地方隱伏下來。」陸起鳳建議說:「也好先窺探一下宅院中的動靜,若是粉菊花果真在此,必然還有同夥「說得不錯,但……」「但什麼?」
「實不相瞞,在下此刻心急如焚。」龍行雨皺眉道:「萬一這粉菊花不是那個柳玄機,豈不白白耽擱了許多時辰。」
顯然十三妹的安危令他安不下心來。
「就算她不是柳玄機。」陸起鳳道:「她一定知道柳玄機的下落。
「她怎麼知道?」
「我不是說過嗎?她本是飛羽令主的手下。」陸起鳳道:縱然她不是柳玄機。
難道不認得柳玄機?」
「對啊!?
「依我看來,十之八九她就是柳玄機。」
「這就進去。」
「好吧,我陪你進去。」陸起鳳居然降尊降貴,變得如此柔順起來。
江湖上任何人碰到這種際遇,受到了武林聖女如此青睞,必然會受寵若驚,龍行雨卻沒有當回事,甚至沒有仔細看過陸起鳳一眼。
兩人正待起來,陸起風忽然拉了拉龍行雨的衣角:「慢點,有人來了。」
龍行雨也將所覺,兩人同時雙足一點。閃人了路旁一處深蔭下。
人影雙雙,一起一落,身法靈快無比。
夜暮既降,星光點點,濃蔭如墨,片刻間來路的小徑上副自起了沙沙履聲。
「是三人。」陸起風故意挨近龍行雨。
「不錯,是三個。」龍行雨已感覺到有股淡淡幽香鑽進了自己的鼻子。
來的什麼?難道真的是粉菊花的同夥?
粉菊花真的是柳玄機?
來人已到近處,出現在星光下,陸起風目光一轉,不禁輕輕曉了一聲。
「奇怪。」她越挨近,附在龍行雨的耳邊輕輕說:「是蕭舞月手下的人。」
「蕭舞陽?」龍行雨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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