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梅雪珍祝告完畢,俯身叩了三叩,起身睜開了眼睛。
一見申明玉仍站在旁邊望著她,故意驚異的嗔聲問:「噫?你怎的還沒走?」
申明玉知道梅雪珍希望他頭前帶路,但方纔她譏他一個男子漢還怕狼,只得蹙眉為難的說:「我實在不敢走在前頭!」
梅雪珍聽得神色一變,非常生氣,本想大聲呵斥道:「你難道要我一個女孩子為你打先鋒不成?」
但她一向高傲慣了,這話怎能說得出口?只氣得嬌哼一聲,倏然轉身,展開輕功,直向山外馳去。
申明玉有些得意的一笑,立即展開身法跟在她身後。
前進不足三十丈,梅雪珍突然剎住了身勢,同時回身怒聲問:「你總是跟著我幹什麼?」
申明玉知道她越想越氣,故意責難發問,只得為難不高興的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故意給我難堪嗎?你明知我膽小,不敢走在前頭,怕遇上狼……」
梅雪珍一聽「遇到狼」,嬌靨再度一變,而這時陣陣淒厲可怕的狼嗥,正隨著強勁的山風,伴著大片大片的雪花飄過來。
但是,梅雪珍發覺申明玉說到「狼」字後便住了口,也神情驚懼的豎起了耳朵聽狼嗥,不由氣得哼了一聲,低斥道:「沒出息!」
倏然轉身,加速向山外馳去。
申明玉再度得意的一笑,立即展開身法跟在梅雪珍身後。
為了怕突然出現的餓狼撲向她,不但隨時注意她的身前和左右,同時也不敢離開她太遠!
一陣飛馳,不覺已到了半山,由於一直沒有遇到狼群,在前飛馳的梅雪珍越馳越快,看她的神情,根本沒有回頭看他一眼的意思。
一到半山,隨時都有碰到獵人埋設的獸鉗和陷阱,雖然旁邊都置有記號,但天色這麼黑,一個不小心仍有踏上的危險。
尤其前面的梅雪珍,一味飛馳,似乎根本沒有想到這些,被踏中的可能性非常大。
恰在這時,不遠處的積雪中,就埋設了十數具獸鉗,而梅雪珍飛馳的正前方,也埋設了一大片。
申明玉心中一動,身形一閃,故意拿腳掃了一下獸鉗。
只聽「叭」的一聲脆響。
申明玉故意「哎喲」了一聲,接著將身形臥在了地上。
前面急急飛馳的梅雪珍聞聲一驚,急忙剎住了身勢,回頭一看。
不由焦急關切的問:「你怎麼啦?」
雖然表示關切,卻仍站在十數丈外不肯過來。
申明玉一見,故意兩手抱著右小腿,將腳伸在彈起的獸鉗下,愁眉苦臉的說:「哎喲,我踏到了捕獸器,哎喲!痛死我了!」
梅雪珍一聽,嬌靨大變,飛身縱了過來,同時焦急的責備道:這麼大人了,為什麼這麼不小心?真是沒用!」
說話之間,蹲下身來一看,發現申明玉的腳根本沒有被夾住,心知受騙,不由驚聲道:「你根本沒被夾住嘛!」
申明玉立即愁眉苦臉的說:「被夾住了那還得了,小腿立時被夾斷,我當時一腳踏中,立即驚覺躍開,仍被彈到了腳踝上……」
梅雪珍已有幾次落在申明玉的下風。
這次絕不能再受騙了,不由哼了一聲道:「誰信你的鬼話連篇,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話雖這麼說,一雙明亮大眼睛,還是十分注意申明玉右腳上的銀緞花劍靴!
申明玉卻愁眉苦臉的呻吟了一聲,說:「我是不能走了,你一個人先走吧!不用管我…」
梅雪珍立即哼了一聲道:「誰要管你來!」把話說完,轉身就待飛馳。
申明玉一見,趁機抓了一些雪花撒在自己臉上,同時又「哎喲」了一聲!
梅雪珍那裡敢一個人下山,尤其是天色、已完全暗下來,山風中時時飄來狼群的餓嗥,她作勢離去,只是怕受騙罷了。
這時一聽申明玉痛得「哎喲」,只得止步回身,無可奈何的嗔聲問:「你的腳踝到底怎樣了嘛?」
申明玉痛苦的說:「痛得屬害,不能走了!」
梅雪珍一聽,不由生氣的說:「你不能走了,難不成還要我扶著你走不成?」
申明玉只得既痛苦又生氣的說:「我又沒有要你扶著我走!」
梅雪珍立即不高典的問:「那你向我「哎喲」什麼?」
申明玉不由氣得大聲說:「痛嘛!」
說罷,蹙眉裂嘴,顯得十分痛苦。滿臉的雪花,這時也都溶成了水珠。
梅雪珍一看申明玉滿臉的汗珠,心下著實嚇了一跳,知道申明玉傷得不輕,萬一申明玉不能再走,她自己一個人又不敢下山,那可該怎麼辨?
心念及此,不由關切的走回來問:「你現在覺得怎檬?」
申明玉愁眉苦臉的說:「腳踝痛得厲害!」
梅雪珍看到那麼大的捕默器,半圓圈的夾子上尚鑄有鋸齒,雖然沒有夾住,但彈中的力道一定也不小。
因而關切的問:「那可該怎麼辨?」
申明玉知道梅雪珍已開始信以為真了。
但他不敢說「請你給我揉一揉」,因為這「揉一揉」多少含有一些輕浮意味,只得改口說:請你用接骨推拿手法,摸一摸踝骨碎了沒有?」
梅雪珍十分敏感,一聽要她摸一摸,立即嗔聲拒絕道:「你自己不會摸呀?」
申明玉只得痛苦的解釋說:「我兩手捏著穴道止痛,否則早痛暈過去了。」
梅雪珍一聽「痛暈過去」,嬌美的面龐上立時嚇得變了顏色,心想,萬一他痛暈了過去,那可該怎麼辨?
心中一急,不自覺的蹲下身去,伸出纖纖如春蔥的玉手,十指隔著劍靴,輕巧的捏了一下申明玉的腳踝。
同時關切的問:「痛不痛?」
說著,極關切的抬起頭來望著申明玉。
申明玉見梅雪珍當真蹲下身來為他推拿腳踝骨,內心既感激又慚愧,尤其看到她的纖纖玉手,小巧細膩,皮膚白嫩,內心又感到一陣興奮欣喜!
這時見梅雪珍一臉關切的問他「痛不痛」,心中一驚,俊面通紅,不自覺的脫口道:「不痛!」話一出口,頓時驚覺,趕緊改口說:「不怎麼痛!」
梅雪珍一看申明玉的神情,立時驚覺不妙。
她八成受了他的愚弄了,心中一氣,不由嗔聲道:「痛就痛,不痛就不痛,什麼叫不怎麼痛?」
說話之間,憤憤憤的在他的腳踝骨上,狠狠的捏了一下。
申明玉一看梅雪珍的眼神,便知道要糟,這時見她狠狠的在他腳踝上捏了一下,只得大聲「哎喲」了一聲。
同時,故意將抱著小腿的兩手技巧的一拳,十指立時發出了數聲指骨節的「卡叭」響聲接著吁了口長氣,苦笑著說:「多謝你狠狠的用勁一捏,馬上好了,不痛了!」
梅雪珍那裡肯信,但她的確聽到了「卡叭」響聲。
因而也不由疑惑的問:「你真的好了?」
申明玉立即把腳舉起來,前後上下的轉動了一下道:「你看,這不完全好了嗎?」
梅雪珍依然有些不信的問:「真的就捏了那麼一下就好了?」
申明玉只得忍笑正色道:「你是仙子嘛,仙子的手……」
手字方自出口,確定已經受愚的梅雪珍,嬌靨一紅,倏然站起,哼了一聲轉身就待馳去。申明玉一見,脫口急聲道:「慢著!」
梅雪珍嬌靨依然紅暈,鮮紅的唇角似乎掛著一絲微笑,但她卻嗔聲:「你還有什麼花招?」
申明玉煞有介事的正色道:「仙子的手雖然靈,腳可不行喲,萬一踩到了這些捕獸器,照樣挾斷了腳踝骨喲!」
說著,並伸手指了指那些捕獸器旁插設的記號。
梅雪珍一看,花容立變,她這才知道那些豎在雪地上的小棒棒,竟是獵人們插設的捕獸器記號。
想到方才看到前面插著一片小棒棒,還以為是冰雪凍枯的小樹枝呢!
正因為有了這一發現,同時也恍然明白了申明玉愚弄她的用意,心裡好生感激。
但她一向高傲慣了,絕少向人服輸。
這時當然也不會向申明玉低頭,只得嬌哼一聲:「這些小常識還用得著你來教?早就知道!」道字出口,倏然轉身,展開身形,直向山外馳去。
申明玉雖然和梅雪珍碰面才僅一天多,但對她的個性脾氣卻摸透了不少,是以,啞然一笑,搖了搖頃,飛身跟在她身後。
梅雪珍一路飛馳,直到抵達山下,再沒有回頭說一句話,但是她知道,申明玉一定會在身後保護她。
申明玉默默的跟在她身後,自是不會向她說話而自討沒趣。
一出南山口,即見他們落腳的大鎮就橫亙在數里之外。
想是風雪漸大,天僅初更時分,整個大鎮上已看不見一絲燈光。
由於滿地雪光的反映,鎮上樹木房舍的輪廓,依然清晰可辨。
看看將到鎮街口,在前加速飛馳的梅雪珍,突然剎住了身勢,一個旋步回過來。
事情突然,距離又近,申明玉待等驚覺已撲到了梅雪珍的身前。
梅雪珍心中一驚,脫口嬌呼,本能的飛身後退,玉手急忙去推拒申明玉的左肩。
申明玉一見,身形向右一閃,左掌也輕巧的在梅雪珍的玉掌心上一按,借力一挫,急忙剎住了身勢。
梅雪珍險些被申明玉撞進懷裡,早已嚇得芳心「怦怦」。
這時再經申明玉的左掌輕按了一下手心,嬌靨頓時脹得通紅,不由羞急的壓低聲音,嗔聲道:「飛馳趕路怎麼可以想心事?」
申明玉被說得俊面一紅,不由埋怨道:「好端端的斡嘛站住?」
梅雪珍立即理直氣壯的說:「我當然有事!」
申明玉不高興的問:「你有什麼事?」
梅雪珍沉聲問:「我問你,你要去那裡?」
申明玉被問得一楞道:「我去客棧呀!」
梅雪珍問:「你要去那家客棧?」
申明玉舉手一指街中心,道:「當然是昨晚住過的老隆興客棧呀!」
梅雪珍立即道:「不行,你不能再住老隆興!」
申明玉再度一楞問:「為什麼?」
梅雪珍頓時語塞,想想也是,她憑什麼不讓申明玉和她同住一家客棧?店錢既不讓她梅雪珍拿,而且又不住在同一倜房同。
但是,她有說不出的苦衷,又不便說出來。
何況她的本心也不希望申明玉離開她,只得無可奈何的問:「你為什麼還要住老隆興客棧?」
申明玉毫不遲疑的正色說:「還不是怕你找不到我?」
梅雪珍德得芳心一震,接著嬌靨通紅,直達耳後。
不自覺的向著地上連啐道:「呸呸呸,說這種話也不怕小鬼半夜裡來割你的舌頭!」
申明玉一聽,立即淡然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去住對面的高隆客棧好了!」說罷轉身,首先向街中大步走去。
梅雪珍兄申明玉已答應另找客棧,心中一陣寬舒,又一陣悵然,不知這時分手,今後還能不能再見面?聽他口氣,似乎要我梅雪珍去找他!
心念及此,立即引起了她高傲的自尊心,不自覺的輕哼一聲,嗔聲道:「誰管你住那家客棧?」
說罷,轉身逕向街中心的老隆興客棧門前走去。
這時幾家客棧的大門前仍亮著一盞昏暗的氣死風燈,門大都虛掩著留開一道尺多寬的門縫。
兩街酒館茶鋪中,隔著厚厚的門簾,仍不時傳出一陣嘻笑聲。
申明玉的高隆客棧先到,由於他知道後面的梅雪珍正在對他注意,是以,毫不遲疑的走了進去。
一進客棧門口,門角後的長凳上立即站起了一人。
同時哈腰堆笑道:「爺,您要住店?」
申明玉急忙含笑道:「我是對面老隆興客棧來的……」
說著,故意側首看了一眼街上正轉首向這面望來的梅雪珍,只見她看了一眼,立即轉過頭去走進了對街的老隆興客棧內。
打量間,只聽店伙恭聲問:「爺,您有事嘛?」
申明玉見梅雪珍走道了老隆興客棧,立即向著店伙,含笑道:「請問小二哥,貴店裡可有一位年約六旬,身穿黑緞皮袍,騎黑馬前來,手中提一柄九環刀的……」
話未說完,店伙已歉然含笑道:「非常對不起,小店裡沒有道麼一位客人!」
申明玉一聽,趕緊歉聲道:「對不起小二哥,打擾你了!」
說著,不等店伙說客氣話,閃身走了出來。
急步走到對街,飛身縱上了房面。
因為,他根據這一天和梅雪珍相處的經驗,他已看出來,梅雪珍對他雖不能說多麼喜歡,至少對他申明玉不討厭。
但是,她在到達鎮街口時,何以突然剎住身勢,並不希望他也住道老隆興客棧?他根據她的眼神和表情,看出她心中有一絲隱情和憂急。
正因為這樣,他故意佯稱改變客棧,決定探一探梅雪珍的隱情和秘密。
因為她身上有三份「謎圖」。
而他自己也有兩份,他不得不提高警惕!申明玉飛上房面一看,發現梅雪珍正匆匆走向後店她的上房前。
因為他的上房就在梅雪珍的對面,是以知道她住的房間!由於梅雪珍的武功不弱。
申明玉不敢大意,極輕靈極小心的縱下房面,沿著一排客房下的暗影,企圖先繞向梅雪珍上房的後窗前。
看看梅雪珍將到她的上房門口,漆黑的上房內,竟突然傅出一個老婆婆的聲音低叱問:外面什麼人?」
申明玉聽得大吃一驚,急忙屏息隱在一座客房的牆角後。
再看梅雪珍,只見她明目一亮,面現驚喜,脫口低呼道:「師父:是珍兒!」說話之間,急步奔至門前,推門奔了進去。
申明玉一聽梅雪珍的稱呼,再度吃了一驚,不由在心裡驚呼道:「是『慧因』師太?」由於『慧因』師太的出現,著實令申明玉吃了一驚。
因為梅雪珍對他說,『慧因』師太和他師父『玄靈』道長一樣,也是因為身體不適,不能前來。
何以這時又匆匆趕來了?當然,師父『玄靈』道長是真的無意金銀珍寶和秘笈,所以才命他申明玉前來,只要將老人家保有的一部份「謎圖」交給最後一位得勝的人就算大功告成了。
這時想來,難道『慧因』師太也是無意財寶而特派梅雪珍前來?可是,這時又匆匆趕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莫非她已知道『悟非』和龍金虎、雷姥姥的爭圖結果,還是不放心梅雪珍,特地又趕了來?申明玉為了要弄清楚『慧因』師太的來因。
雖在心念間,卻已悄悄的屏息潛到了梅雪珍的上房後窗前。
也就在他潛至後窗前的同時,房內「喳」的一聲已打著了火種,接著滿窗的明亮。
申明玉知道『慧因』師太是和他師父『玄靈』道長同等齊名的人物,原本不打算向內窺看。
但窗紙上恰有一道自然裂縫,由於要看看『慧因』師太是的是何模樣,因而也就將眼湊近了窗紙察看。
向內一看,只兄梅雪珍剛燃上了油燭,並將熄滅的火種放進了錦囊內。
而她身側一位身穿灰僧袍,項掛-珠,手持銀絲拂塵的老尼姑,也正坐在一張木椅上,面目側對著後窗。
申明玉見『慧因』師太,身材瘦小,慈眉善目,面色紅潤,神色可親,果如師父「玄靈」道長所說,是一位佛門有修為的和藹高人。
只見『慧因』師太一坐下來即問:「結果怎樣?是誰勝了?」
梅雪珍自然隨便,就像獨生女對她的娘,順口回答道:「誰也沒勝,二死一傷!」
說著已將三份「謎圖」取出來,並遞給了『慧因』師太。
『慧因』師太神色一驚,脫口「噢」了一聲,並驚異的接過三份「謎圖」,問:「這是怎麼回事?怎的這麼多?」
梅雪珍立即道:「龍金虎重傷走了,雷姥姥被『悟非』大師打死了,大師被雷姥姥暗算也死了。大師死前給了我一份,我又在雷姥姥身上搜了一份……」
『慧因』師太看著手中的三份「謎圖」,不自覺的問:「還有兩份呢?」
梅雪珍淡然道:「還有兩份在『玄靈』道長的徒弟申明玉身上!」
『慧因』師太不由失意的說:「沒有他那兩份,你就是擁有再多張,還不是等於廢物!
梅雪珍一聽,頓時恍然大悟,不自覺的兩手一拍,脫口恨聲道:「啊?這死人,難怪他那麼慷慨大方……」
『慧因』師太慈眉一蹙道:「一個女孩兒家,怎可這樣罵人?那人是誰?」
梅雪珍立即恨恨的說:「就是那個申明玉……」
『慧因』師太問:「他怎樣?」
梅雪珍已氣得嬌靨煞白,一雙玉手不停的搓著,同時恨恨的說:「他可惡透了,壞透了……」
申明玉看到梅雪珍恍然悟透他不多要這「謎圖」的原因而罵他死人時,的確得意的啞然笑了。
而這時看到梅雪珍氣得嬌靨煞白,不停的搓著玉手?又著實吃了一驚,斷定她一定會找他爭論。
心念間,只見『慧因』師太,淡然「噢」了一聲問:「他怎麼個壞法?」
梅雪珍見問,先有些遲疑,終於憤憤的說:「昨天傍晚珍兒來投店時,他正站在對面上房的門口,竟然毫無忌憚的盯著珍兒看……」
『慧因』師太淡然道:「那小子有多大年紀了?」
梅雪珍道:「珍兒看不出來,大概二十一二歲吧……」
『慧因』師太立即正色道:「是呀,像他這麼大年紀的小伙子,看到你這麼美貌的姑娘,自然要多看上幾眼,這也沒什麼呀!」
梅雪珍一聽師父說她美貌,頓時想起申明玉讚她是「仙子龍女」的話,嬌靨不由紅了。
因而語氣也放緩了些說:「可是他見我用眼瞪他,他居然敢對我笑!」
『慧因』師太立即道:「笑是表示友善,也是一種禮貌,這也沒什麼錯呀!你愛理他就向他點個頭,不想理他就到屋裡來好了!」
梅雪珍又有些生氣的說:「珍兒就是這樣做的,當時我就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進得房來「蓬」的一聲將將門關上了。」
『慧因』師太正色祥和的說:「是呀,你已經給他碰了個軟釘子,還有什麼可氣的?」
梅雪珍卻又生氣的說:「可是,待了一會兒珍兒去到前店吃飯,他立即出來跟在珍兒身後,到了酒樓上,他竟瞻敢坐在珍兒的對面……」
『慧因』師太一聽,也有些不高興的說:「那小子怎的如此大膽?……那你就該再換一張桌子……」
梅雪珍不由訕訕的說:「當時全樓滿座,就那麼一張桌子了!」
『慧因』師太也不禁有些意外的說:「這麼巧?這就不能全怪他小子不知禮數了!」
梅雪珍卻繼續生氣的說:「最氣人的不是珍兒要什麼飯菜他要什麼飯菜,而是他的唇角上一直掛著一絲既得意又開心的微笑!」
『慧因』師太立即不高興的說:「這小子真太不應該了,難怪你要生氣……梅雪珍突然哼了一聲,嗔聲道:「還有更氣人的呢,他居然當著『悟非』大師龍金虎他們的面喊我「珍妹」……」
「珍妹」兩字出口,玉頰上立時飛上了兩片紅暈。
『慧因』師太卻氣得怒聲道:「這小子的膽子也太大了,我們的珍兒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他居然就喊起「珍妹」來了……」
梅雪珍一聽,只得羞紅著嬌靨訕訕的說:「珍兒也曾和他說過幾句話……」
『慧因』師太立即問:「說了些什麼話?」
梅雪珍雖然仍有些不好意思。
但唇角卻掛著一絲得意微笑道:「都是我搶白他的話!」
『慧因』師太贊同的「嗯」了一聲道:「對,對付這種小伙子,是不能太客氣,你如果這次讓他摸你的手,下一次他就要捏你的腳……」
梅雪珍一聽「捏你的腳」,芳心一震,嬌靨頓時紅了。
因為她想到了捏拿申明玉腳踝骨的事,不但心坎裡升起一絲甜甜的感覺,那一股被愚弄的氣惱也一絲沒有了。
由於心狸一陣紛亂,師父『慧因』師太又說了些什麼,她是一個字也沒聽進耳裡。
『慧因』師太一看梅雪珍茫然癡呆的樣兒,不由暗自笑了,故意乾咳一聲道:「為師雖然淡薄名利,也不奢望得到什麼秘笈珍寶,但既然有了三份,好歹也要把申明玉那小子的兩份拿來湊湊看……」
話未說完,梅雪珍已一定心神,道:「噢」珍兒道就去找他要!」 說著,轉身就待走出房外。
豈知『慧因』師太脫口沉聲道:「慢著!」
梅雪珍聞聲急忙止步問:「師父還有什麼吩咐!」
『慧因』師太沉聲道:「你去他不會給你,還是我去吧!」
雖說要去,卻並沒由椅子上站起來。
梅雪珍聽得一楞,不由驚異的說:「師父您……您親自要去?」
『慧因』師太冷冷一笑說:「我那裡是去要,說穿了是去搶,既然讓他小子和我照了面,常然要殺了他滅口!」
梅雪珍聽得脫口驚呼,嬌靨大變,不自覺的渾身打了個冷顫,立時嚇呆了。
申明玉一聽『慧因』師太要去殺他,也不由嚇得渾身一顫,險些脫口驚啊!
他根據師父『玄靈』道長平素論及『慧因』師太,總是說她心地慈愛,為人爽直,說話時亦莊亦諧,不太拘泥小節。
這時暗中看來,竟是這麼一個狠毒的老尼婆!心念間已聽『慧因』師太沉聲道:「快告訴我,那小子現在什麼地方?」
梅雪珍悚然一驚,急定心神,惶得急忙搖頭道:「珍兒……珍兒不知道!」
『慧因』師太面色一沉,怒聲道:「那你方才說要去找他要,你連他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怎麼向他要?」
梅雪珍急忙惶聲道:「珍兒想,他……他……他可能就住在鎮上的幾家客棧裡!」
申明玉見梅雪珍一直關心他的安危而庇護他,心中十分感激,同時也足證他的判斷是正確的,梅雪珍是一個心地善良而又稚氣未脫的好女孩。
只是平素自視過高,而又被『慧因』師太驕寵慣了,所以脾氣才那麼壞。
心念間,已聽『慧因』師太,沉聲問:「你們沒有一道回來?」
梅雪珍囁嚅著說:「是一道回來的……」
『慧因』師太立即問:「那他為什麼沒住進對面的房間?」
梅雪珍繼續道:「是珍兒想刁難他一下,故意不讓他和珍兒住同一家客棧,誰知他竟依了珍兒,另找客棧去了!」
申明玉一聽,這才知道梅雪珍也不知道『慧因』師太匆匆起來。
這可由她當時聽到『慧因』師太的聲音驚喜而意外的神色看出來。
所幸他心中好奇,跟蹤前來,這才發現了這椿大秘密,同時也揭開了『慧因』師太的為人。
她雖然穿著僧衣,皈衣佛門,卻是一個面善心狠的人。
由於發現了『慧因』師太要殺他奪圖,站在窗外窺看更加危險,萬一被『慧因』師太發現了,更給她一個殺人滅口,搶奪「謎圖」的正常理由。
心念及此,決心悄悄離去,立即離開此鎮,星夜趕回關內。
正待離去,卻聽『慧因』師太沉聲問:「你能找得到他?」
只聽梅雪珍惶急的說:「反正這座大鎮上的客棧沒有幾家,不怕找不他!」
『慧因』師太繼續問:「你自信能將那兩份「謎圖」要過來,」
只聽梅雪珍果斷的說:「只要珍兒找到他,一定能要過來。」
『慧因』師太冷冷一笑道:「你最好能找到他,否則,我就是追到他師父的「玄靈觀」前也要殺了他。
喏,這三份圖你先拿去,萬一他不見了你的三份圖,以他小子的精靈,他會立時看出破綻!」
只聽梅雪珍恭聲應了聲是,接著響起了逐漸雕去的腳步聲。
申明玉一聽,知道梅雪珍已走出房去,為了怕她先到達高昇客棧察問而露出馬腳,他必須先設法搶先一步截住她。
剛剛屏息轉身,卻聽裡面的『慧因』師太自語笑著說:「這死丫頭,自己心裡喜歡那小子,偏偏嘴裡說他可惡!」
申明玉一聽,這才恍然大悟,『慧因』師太說要前去殺他,只不過是故意嚇一嚇梅雪珍罷了。
師父『玄靈』道長說『慧因』師太為人爽直,亦莊亦諧,這話倒一些不假。
心念間已悄悄離開了後窗,繞過一排客房,立即加速了步法,飛身轉過店牆,穿出一個小巷,已來到了昏暗冷清的大街上。
轉首一看,只見梅雪珍剛剛走出店門,正迎著風雪急步向對街的高昇客棧。
申明玉不敢遲疑,脫口歡聲道:「嗨,珍妹,可是前來找我?」
心情惶急,正為申明玉的性命擔心的梅雪珍,一聽申明玉的聲昔,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他煞星照命,隨時可死。
喜的是所幸她一出店門就碰見了他,萬一是師父碰見了他,只怕右掌一揮,一聲「叭塌」,腦袋就開了花。
轉首一看,只見申明玉俊面含笑,神色自得,還不知道大禍馬上臨頭了,不由氣得連啐道:「呸呸呸,真不害噪,誰是你的珍妹,誰要來找你!」
申明玉含笑「噢」了一聲,直到走至梅雪珍的身前,才漫聲問:「那你剛進去不久,何以又到街上來?」
梅雪珍已經說了「誰要找你」,自是不能說出前來的原因,只得不答反問道:「你說我何以到街上來,那你為什麼也在街上?」
申明玉一笑道:「高昇客棧已沒有了客房,我只好去「四海軒」看一看,結果一個江湖算命的先生,硬要送我一卦,給我算了一算!」
梅雪珍聽得心頭一震,故意淡然問:「算得如何?」
申明玉更加爽朗的說:「簡直是胡說八道。他說我印堂發暗,凶煞當頭,近期有性命之憂……」
梅雪珍聽得花容失色,嬌軀一顫,脫口驚啊道:「真的?」
也就在她說話的同時,身後開著一道門縫的店門「蓬」的一聲被風吹關了!
梅雪珍再度脫口驚叫,嚇得渾身一哆嗦,回頭看了一眼店門,不自覺的伸手拉住申明玉,同時惶聲道:「走,我們快離開這兒!」
申明玉一看,內心十分感勤,他知道梅雪珍聽了那聲門響,突然想起『慧因』師太要殺他的事。
但是,他依然故裝不解的笑著問:「什麼事珍妹?看你嚇成這付樣子?梅雪珍卻拉著他的手急步前進道:你別問,快跟我走!」
說此一頓,突然又關切的問:你找到客棧了沒有了」
申明玉故意道:「還沒有哇,我正準備回老隆興呢!」
梅雪珍大吃一驚,不由急聲道:「不不,你千萬不能回隆興客棧!」
申明玉佯裝一楞道:「為什麼?」
梅雪珍急聲道:「你不要問為什麼,你不要回去就好了!」
申明玉見梅雪珍一直拉著他向鎮外走,不由迷惑的問:「我們現在到那裡去?」
梅雪珍道:「鎮口外有座破祠堂,我們到那裡去……」
申明玉失笑道:「我們到那裡去斡什麼……」
梅雪珍立即道:「我有話說!」
談話之間已到了鎮口外,只見右前方的小丘上,一片疏林中,果然有一座祠堂在昏暗中佇立著。
兩人匆匆走上小丘,逕由塌牆的缺口處進入院中。
申明玉舉目一看,院牆殘缺,生滿荒草,漆黑的祠堂正殿,倒是門窗俱全,只是上面的窗紙已經剝落了。
梅雪珍拉著申明玉直到推門走進祠殿,才將申明玉的手鬆開,道:我問你『玄靈』前輩是真的要你把原持有的一份「謎圖」交給最後獲勝的一人嗎?
申明玉毫不遲疑的正色道:「當然是真的,難道你不是?」
梅雪珍卻惶急的說:「你先不要管我,現在我問你,你身上的那兩份「謎圖」,你打算怎麼辦?」
說著,一雙明目一瞬不瞬的注視在申明玉的俊面上。
申明玉故意一楞,問:「珍妹,你為什麼……」
梅雪珍立即打斷他的話頭道:「你不要管我為什麼,你先答覆我!」
申明玉故意迷惑的看了梅雪珍幾眼,道:「如果你想要,我就耛你!」
梅雪珍聽得明目一亮,脫口激動的說:「真的?」
申明玉一笑道:「當然是真的!」
說著,即在懷中將那兩份「謎圖」取出來,順手交給了梅雪珍。
梅雪珍激動的嬌軀微抖,興奮的已有些說不出話來,低頭望著手中的兩份「謎圖」,她作夢都沒想到她會這麼順利的將兩份「謎圖」要過來。
久久,她才抬起頭來,明目有些濕潤的說:「你真好……你為什麼要給我?」
申明玉失聲一笑道:「我留著兩份也沒用,倒不如給你去碰碰運氣!」
梅雪珍心中一動問:「你可是因為那個算命的先生說有人要殺你,你才將圖給我?」
申明玉淡然一笑道:「誰能殺得了我?除非是你!」
梅雪珍聽得嬌靨一變,頓時大怒,不由嗔目怒聲道:「你看我會殺你嗎?」
申明玉趕緊含笑歉聲道:「對不起珍妹,我只是這樣說一說,何必生氣?」
梅雪珍見申明玉向她賠不是,心裡的氣頓時消了,想到他一連呼了幾聲「珍妹」,心裡一甜,香腮上立時升上雨片槓暈。
同時忍笑嗔聲道:「珍妹珍妹,人家也沒答應你,真是厚臉皮……」
申明玉愉快的哈哈一笑道:「第一次不反對,第二次就是默許,第三次就算是承認了,今後我就這樣稱呼定了!」
梅雪珍見申明玉慨然將持有的兩份「謎圖」交給她,心中已有了太多的感謝,再想到他毅然擋在身前不讓雷姥姥攻擊。
以及發現山腰怖滿了捕獸器,又藉故提醒自己,這時一口一個「珍妹」,心坎裡不但充滿了感激,也充滿了蜜意。
一聽他說到了「今後」,頓時想到了分手,心頭一沉,不由關切的問:「你明天打算……」
申明玉恍然「哦」了一聲道:「我還沒打算走!」
梅雪珍卻有些失意的說:「可是小妹明天就要進關了!」
申明玉毫不遲疑的說:「那我明天也上路!」
梅雪珍聽得心中一驚,頓時想起了師父,不自覺的惶聲說:「下不不,你不能和我同道!」申明玉當然知道梅雪珍為什麼惶急。
因而失笑道:「你放心,誰也阻止不了我們兩人在一起,如果我們兩人有緣,閻王爺也不敢少我們一天,如果我們兩人無緣,就是請出月下老人來他也不會牽紅線!」
梅雪珍一聽「牽紅線」,頓時嬌靨通紅,不由連聲道:「呸呸呸,誰要給你牽紅線……」
申明玉愉快的一笑道:「你自己不要也不成,「月下老人」自有他的辦法!」
梅雪珍芳心一陣甜蜜,不由深情的睇了申明玉一眼,同時嗔聲道:「滿口胡言,沒一句正經的!」
申明玉一聽立即含笑正色說:「好,我現在說句正經的,我那兩份「圖」,我已經看過了,上面記載的都是「女真人」字體,有一張上的光圈,不是太陽,是月亮……」
梅雪珍聽得又驚又喜,不由興奮的問:「你……你會讀滿族文?」
她本來想呼他的名字或明玉哥,但不知怎的,就是呼不出口,因而連說了兩個你。
申明玉雖見梅雪珍嬌靨突然紅了,但也並未注意,因而道:「只略識一些。」
梅雪珍立即興奮的說:「好,那我們現在就拼起來看看!」
說著,探手懷中又拿出了自己的三份,同時鋪展在供台上。
申明玉在錦囊裡拿出一截油燭,「喳」的一聲打著了火種並燃上。
燭光一亮,梅雪珍也將五份三角形的皮紙鋪好在供台上,而在五個三角尖形的中心,卻發出了一個龍眼大小的磷點螢光,其他線條也俱都清晰可見。
梅雪珍首先低呼道:「明玉哥,你看這個亮點是什麼?」
她心裡也一直想呼申明玉「明玉哥」,這時在不注意時,竟不自覺的呼出來。
她心中一驚,嬌靨頓時羞得通紅,急忙覷目去看申明玉,發現他正全神注視在「謎圖」上,對她那聲「明玉哥」,似乎並沒聽到。
只見申明玉注視良久才緩緩頷首道:「是了,那個亮光磷點,就是這張「謎圖」的藏寶之地,不過,根據這張全圖的記載看,藏寶之地在中原!」
梅雪珍聽得心中一驚,脫口輕啊,問:「藏寶之地不在長白山中?」
申明玉搖頭道:「不在,這全幅「謎圖」中,沒有一個有關長白山的字樣。」
梅雪珍不由急切的問:「這上面都注了些什麼字?」
申明玉凝重的說:「一片高山峻嶺的上空,一輪皎潔的月亮,直照著中央那個磷光點,除此再沒有什麼……」
梅雪珍不由焦急的問:「這座山是什麼山呀?還有這四周的字是什麼字?」
申明玉立即指著圖中央的兩個字說:「這兩個字中,我只認得個「山」字,這邊的兩個字有一個讀「城」,上邊四個字的二三兩字似乎是「都汴」……」
梅雪珍見申明玉只認得其中的一兩個字,不由又急又氣的說:「你怎的每一組字都認得一個兩個呢?」
申明玉立即解釋說:「我不是早說過了嗎?我認識的滿文也不多!」
梅雪珍見申明玉神色凝重,聲調誠懇,知道他說的不假,因而一面收起「謎圖」,一面不自覺的說:「那我只有拿回去耛我師父看了……」
話一出口,頓時驚覺,花容一變,不由望著申明玉,緊張的張著小嘴楞了!
申明玉卻故裝不知的頷首讚聲道:「不錯,『慧因』師太也許認識,不過,在未趕回「祥雲庵」前,途中千萬不要再拿出來觀看。」
梅雪珍一聽申明玉說趕回「祥雲庵」前,頓時明白他誤以為要拿回中原給師父看聽了申明玉的話,自然感到慶幸,只得趁勢哼了一聲道:「上面的字我一個也不認得,看它斡什麼!」
說話之間,已將五張皮紙收好,立即又關切地問:「噢,今夜你到那裡去宿店?」
申明玉一笑道:「鎮上的客棧已沒有了房同,你又不讓我回老隆興客棧,我看,今晚我就在這兒將就一晚算了!」
梅雪珍一聽申明玉要在破祠堂裡待一夜,心中雖然老大不忍,但想到了他同去很可能碰見師父。
只得不安而寬慰的說:「也只好這樣了,萬一我睡不著,半夜裡也許會來找你聊天!」
申明玉聽得心中一動,神色一喜,當真高興的說:「那真是太好了,我現在就去鎮上買點酒菜油燭,等你半夜裡來!」
梅雪珍一聽「等你半夜裡來」,嬌靨頓時紅了,只得羞赧的說:「不過,我也不一定來」申明玉急忙道:「沒關係,你不來我一個人喝!」
梅雪珍只得道:「好吧,那我們走吧!」
於是,兩人出得祠殿,立即展開身法,直向鎮口前馳去。
不知何時大雪已經停了,寒風依然強勁,不時帶動枯枝房簷發出了尖銳的呼哨聲。
兩人進入鎮街,街上依然是那麼昏暗冷清,整個十字街道上看不見半個人影。
申明玉別有目的,搶先指了指十字街心道:「方纔那邊的酒館還熱鬧得很,我到那邊去看看!」
梅雪珍見申明玉要去酒館,知道他不會隨她走進老隆興客棧,但她想到有師父在,不知道半夜裡能不能溜出來。
是以,一到客棧門口,立即憂慮的低聲道:「嗨,明玉哥,半夜裡我不一定能去喲!」
申明玉身形不停,立即寬慰的說:「沒關係,你累了一天了,不想去就明天再見!」
梅雪珍聽了好生感動,覺得申明玉處處讓著她,想著她,護著她,因而,有些依依不捨的點點頭,轉身走道了店門內。
申明玉一見梅雪珍走進了店門,也一折身,一個箭步縱進了方才出來的小巷子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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