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麗鳳聽得芳心劇跳,粉面羞紅,內心有著無法抑制的激動喜悅,因此,未待女俠說完立即興奮地顫聲說:“伯母……”
但以下的話,她突然又不知如何說才好了。
恰在這時,侍女送來兩杯香茗,藍天麗鳳立即接口繼續說:“伯母請用茶。”
飄風女俠依然低聲致謝,不時望著床上的天麟,神色間充滿了母子之情,似乎極怕高聲談話會驚醒了天麟。
藍天麗鳳聽了飄風女俠一番話,不啻服了一付靈芝玉液,覺得渾身舒暢,病情完全好了。
飄風女俠坐在錦墩上,品了一口香茶,壓低聲音說:“四妹玉簫仙子回來了,她已見到玄行仙長……”
藍天麗鳳未待女俠說完,立即接口說:“謝謝伯母,麟弟已說過了。”
飄風女俠慈愛地一笑,接著愉快地說:“既是這樣,我不再打擾你了,你現在仍應靜養,少勞累才好。”
說著,站起身來,瞟了天麟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藍天麗鳳起身相送,雖經女俠再三勸阻,但仍送至外室,直到女俠的背影穿過小廳,才轉身走進幕內。
走至床前,見天麟仍在熟睡,知他身心過度疲憊,加之睡在自己的香閨中,安全舒適,驚覺已除,是以睡得十分入神。
注目細著,發現天麟胸前衣內,有一方形之物,壓在肋下,看來極不舒服,正待上床糾正,天麟睜眼醒了。
藍天麗鳳神色歉然,心中有些後悔,不覺脫口說:“弟弟,你睡得一定不舒服!”
天麟掀被坐起,愉快地含笑說:“小弟睡得很好!”
說罷下床,容光煥發,雙目有神,倦意盡逝。
藍天麗鳳嫵媚地輕睇天麟一眼,佯怒嗔聲說:“對姊姊總是不說實話,胸前壓前一件堅硬東西,會睡得安適?”
天麟一聽,頓時想起懷中的銀質小匣,伸手一摸,果然已滑至肋下,於是愉快地一笑,接著以神秘的口吻說:“姊姊,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著,順手將銀質小匣取出來。
藍天麗鳳櫻唇含笑,款步走至天麟身邊,僅淡淡地看了小匣一眼,並不覺得有何奇異之處。
天麟看了麗鳳一眼,淡淡一笑,立即雙手一合,右掌一吸,匣蓋應手而開。
頓時彩毫飛射,光華大放,滿室生輝。
藍天麗鳳心中無備,雙目驟然觸到如此強烈的彩華,痛如針刺,不覺驚得一聲輕呼,嬌軀疾退半步。
繼而凝目一看,發現天麟手中小匣內竟是三柄青白紅光的精致小劍,於是,仰首望著神色愉快的天麟,急聲問:“弟弟,你身上怎會有這種珍貴古玩?”
天麟一聽“古玩”兩字,不禁脫口哈哈笑了,於是即將與蘭娟進入神秘莊院水上飛閣的事,以及得劍後又遇武林二怪傑的經過簡略地說了出來。
最後,望著匣中三柄小劍,極鄭重地說:“蓬丐、禿僧二位老人家說,要想知道這三柄小劍的來歷,只有去太白山長綠谷叩問悟因神尼了!”
說著,即將匣中三柄小劍,相繼取出,並列放在檀香桌面上。
藍天麗鳳聽後,這才知道桌上三柄小劍,不但功能削金斷玉,且能迎風漲大數倍,這等神兵利刃,除神尼外,恐怕再無人知其來歷。
於是,偎在天麟身邊,細心觀賞,凝目去看三劍護手上的劍名。
驀聞天麟一聲輕呼,抬頭一看,只見天麟神色驚異,右手在匣內黃綾下又取出一個晶瑩透明的金絲小袋和兩本薄薄的皮書來。
藍天麗鳳看罷,立即驚異不解地問:“麟弟弟,這是什麼?”
說著,偎前半步,望著天麟手中的金絲小袋和兩本薄書。
天麟一定神,立即驚喜地回答說:“方才小弟取劍時,發現黃綾下面現出一點異光,掀開一看,竟是這個小袋和這兩本薄書!”
說著,即將手中小袋交給藍天麗鳳。
藍天麗鳳伸手接過小袋一看,發現小袋編織精細,兩端綴有絲帶,可佩可系,絲質與劍穗相同,袋內並列三個小囊,一看即知是三柄小劍的劍袋。
兩人將三柄小倒放入小囊一試,恰好密合,室內光華盡斂。
藍天麗風看來較天麟尤為興奮,立即愉快地說:“弟弟,你系在身上試試!”
天麟將兩本薄薄皮書放在桌上,立即將劍袋系在衣內腰間,小袋位置恰在右胯和小腹之前,系罷,立即抬頭說:“為了取用方便,我覺得只有系在胯前較為合適。”
藍天麗鳳贊許地輕頷螓首,拉著天麟並肩坐在桌前錦墩上,共同細看兩本薄書。
兩本薄書,外皮相同,同有字樣,分不出上集下集。
天麟看了一眼偎在身邊的藍天麗鳳,伸手翻開一本薄書的書皮,第一頁的中間寫著八個金字“飛虹-穿雲-凌霄三劍”。
天麟和藍天麗鳳看了八個金字,知道這本書記載的是劍譜,兩人懷著興奮的心情繼續翻下去。
“飛虹乍現”
“穿雲銀練”
“凌霄擎天”
兩人翻完劍譜,天麟已讀了一遍,立即閉目沉思。
藍天麗鳳不敢打擾麟弟弟,自己繼續默讀三篇劍譜,其中要訣,博大精深,一連讀了三遍,仍不能參得其中要領。
如以普通劍理相比,又覺絲毫不能應用,雖然三篇劍譜讀來相似,細讀之下,又覺迥然不同。
轉首一看天麟,劍眉微蹙,雙唇緊閉,鼻尖、鬢間已滲出細細汗水。
驀然,天麟眉頭一展,倏然睜開星目,冷電一閃而逝,立即驚喜欲狂地說:“姊姊,小弟已悟通了三篇劍譜,不過要想達到傷人百裡,馭劍凌雲的純青化境,恐怕還需數十年時間!”
藍天麗鳳聽後,驚呆了,久久才興奮地說:“真的?如此說來數十年後,弟弟不就是劍仙了嗎?”
天麟劍眉一蹙,神色瞬即平靜下來,說:“其中博大精奧之處,尤待長時間細心參悟,以小弟目前功力,百丈以內,或可收發由心。”
藍天麗鳳聽了,芳心驚喜的幾乎不能抑制,她覺得麟弟弟藝絕天下,較之她自己名揚海內,尤為高興。
這時,天麟已將另一本的書皮翻開,第一頁的中間依然寫著八個金字:“是道-成仙-長壽人間。”
藍天麗鳳看了最後四個字,不覺鳳目一亮,立即催促說:“弟弟,快翻開,看看如何才能長壽人間。”天麟一聽不覺笑了,看了嬌靨生輝的藍天麗鳳一眼,繼續翻下去。
《伐毛滌髓篇》
《靜定養氣篇》
……
藍天麗鳳連看兩篇,盡是些枯澀玄奧文句,較之劍譜讀來尤難,內心不覺有些興趣索然。
但看了麟弟弟精心研讀,極為入神的樣子,又覺得伴著心愛的麟弟弟讀書,也是件極快樂的事。
天麟翻開第四頁,神色不覺一呆,轉首望著藍天麗鳳笑了。
藍天麗鳳癡癡地望著麟弟弟,並沒看著桌上的皮書,這時驀被天麟看到,不禁雙頰似火,澀然一笑,目光迅即移至皮書上。
天麟劍眉一蹙,似乎有些不解,心想:如此博大精深的絕學,不知麗鳳姊姊為何不感興趣,因此,也癡癡地望著藍天麗鳳。
藍天麗鳳面帶嬌羞,櫻唇含笑,一雙澄澈如秋水的眸子,不自然地望向書面上的四個小字。
《青春永駐篇》
藍天麗鳳雙目一亮,芳心不禁一震,情不由己地急聲說:“弟弟,姊姊要學這一篇!”
天麟愉快地一笑,立即頷首說:“修成青春永駐境地並不甚難,只要悟透前面修心養性兩篇,自然就融會其中了。”
說罷,再望向書面,細讀第三篇無上心法。
藍天麗鳳緊緊偎著天麟,聚精會神地參悟其中要訣。
就在這時,帷幕啟處,姍姍走進一個侍女,立在幕前襝衽恭聲說;“請幫主和衛小俠入席。”
兩人一聽,這才發覺已經下午了。
藍天麗鳳向著侍女一揮手,表示已經會意,接著轉首對天麟說:“矚目當今武林中,僅神尼一人修成青春永駐,長壽不老的境地,但沒有人知道神尼的確實年齡究竟多少歲了。”
天麟一聽,頓時想起太白山長綠谷中的悟因神尼,不覺頷首說:“不錯,神尼老人家確實已修成半仙之體,看來依然修眉鳳目,儀態清麗,年歲最多三十余歲。”
說罷起身,同時將兩本薄薄皮書,謹慎地放進懷裡,繼而與藍天麗鳳並肩走出帷幕。
這時外室正堂中,已備好一桌豐美酒席。
兩人入席就座,立有侍女布酒,這餐飯兩人吃得都極愉快。
飯後,天麟問明父母住的院落,立即告辭退出。
藍天麗鳳怕天麟不知路徑,特派一名侍女在前引路。
經過一段長廊,繞過一座植滿修竹鮮花的小型花園,前面即是一座左有高樓的精捨獨院。
小侍女一直送至院門,才停身止步。
天麟謝過小侍女,徑向院中走去。
院中形勢除後院多一高樓外,與藍天麗鳳的住處大致相似。
天麟舉目一看,父親騰龍劍客、母親飄風女俠、師母珊珠女俠,以及四阿姨玉簫仙子,四人俱在廳上品茶,似乎剛剛用過午飯。
騰龍劍客、兩位女俠和玉簫仙子,四人一見天麟走來,俱都親切地笑了。
天麟俊面含著歡笑,急步走進廳內,重新向父母等人見禮,並恭聲請安。
騰龍劍客伸手命天麟坐下,神色莊肅地問:“麗鳳幫主的病體,是否好一些了?”
天麟坐在側椅上,立即欠身恭聲說:“看來比前好多了。”
說著,如玉雙頰不覺微微一紅,看了兩位女俠和玉簫仙子一眼,繼續說:“麟兒因四位老人家連日辛勞,昨夜又激戰通宵,午前故未過來請安,以免打擾四位老人家的安歇。”
騰龍劍客贊許地一頷首,以慈祥關切的聲音說:“你連日奔波,定極疲憊,現應靜心休息半日,我們都不會責備你。”
說此一頓,神色微顯嚴肅,繼續說:“你去紫蓋峰的經過情形,娟兒已經說過了,你孫叔叔不在紫蓋峰上,是我們大家意料中的事,據你杜伯伯和李堂主等人判斷,你孫叔叔可能又遭遇到其它意外,不然嵩山大會斷無不去之理……”
天麟雙唇牽動,似有插言之意,騰龍劍客立即作了一個阻止手勢,繼續說:“你不要再懷疑少林寺洪元大師,以你孫叔叔的功力,在少林寺僧人無備之下,進出應是毫無困難的事,現洪元大師面當天下英豪,說出全寺高手沒有截住一個下柬人的話,這對少林寺的聲譽不無貶損,你再去少林寺也查不出一個頭緒來。”
說此一頓,雙目注定天麟,神色肅穆地問:“麟兒,我的話你聽懂了嗎?”
天麟立即恭聲應是。
騰龍劍客在天麟臉上,注視有頃,在神色間斷定天麟不會再去少林寺後,繼續說:“還有那三柄精致小劍,必是大有來歷的至寶神刃,你必須去叩問神尼……”
天麟頷首應是,立即起身欲解腰間劍袋。
騰龍劍客立即阻止說:“此時不宜炫露,暇時再取出來看吧!”
天麟應是坐下,星目不時瞟向廳後高樓。
兩位女挾看了天麟神色,互看一眼,會心一笑,玉簫仙子一直沉默寡言,想是看到兩位姊姊,一個有兒,一個有女,內心有所感觸。
飄風女俠不願看著愛兒焦急,立即含笑說:“你娟妹身體不適,先回樓休息去了。”
天麟聽後心頭—震,面色微變,不覺惶聲說:“她一定是太疲倦了,我們中途極少停留,每至深夜才在郊外客店中休息一兩個時辰。”
兩位女俠一聽,俱都忍不住愉快地咯咯笑了。
天麟看得一愣,星目茫然望著母親和師母兩人,不覺呆了。
騰龍劍客望著天麟,愉快地一笑說:“麟兒,你娟妹在樓上,你自己去吧!”
天麟恭聲應是,懷著焦急莫明的心情辭出客廳,直向後院樓前走去,這時他恨不得飛上樓去,但父母都在廳上,他又不敢過份放肆。
剛至樓門階前,身後驀然傳來飄風女俠的愉快聲音:“麟兒,站住!”
天麟聞聲停步,轉首一看,只見母親和師母兩人,俱都滿面含笑,步下廳階,並肩走來。
飄風女俠和珊珠女俠,走至神色茫然的天麟身前,兩人含笑互看一眼,由飄風女俠祥和地低聲說:“麟兒,見了你娟妹,要體貼穩重些,告訴你,再有幾個月你就要做父親了。”
天麟一聽,渾身一戰,接著一聲驚喜急問:“真的?媽!”
飄風女俠和珊珠女俠看了天麟的驚喜神態,俱都愉快地頷首笑了。
一聲歡呼,亮影閃動,兩位女俠再抬頭,天麟已登上樓欄,繼而一閃,頓時不見,兩位女俠互看一眼,同時慈祥地嗔聲說:“這孩子真是的……”
下面的話也不知應該如何說才好了。
天麟登上樓欄,飛身撲進側門,發現門內是間外室,寢室房門垂著繡簾,於是立即停步低呼:“娟妹,娟妹。”
稍頃,室內傳出一聲懶慵的回應:“嗯?是麟哥哥嗎?”
天麟立即答應一聲,懷著興奮心情,急步走進內室,舉目一看,只見蘭娟秀發蓬亂,神色疲倦,懶慵無力地倒在床上。
於是,急步走至床前,俯首望著蘭娟,焦急地問:“娟妹,你覺得怎樣?”
問話之間,星目不時細看蘭娟的小腹,神色語音中充滿了惶急關切心情。
蘭娟澀然一笑,正待說沒什麼,發現麟哥哥目光炯炯,閃著驚喜光輝,不停盯著自己的腰身,知道秘密洩露了,不覺羞得翻身滾進繡被裡。
天麟哈哈一笑,立將繡被掀開,伸臂將嬌小溫柔的蘭娟攬在懷中。
蘭娟咭嚶一笑,立即佯嗔嬌呼:“麟哥哥……”
話未說完,麟哥哥醉人的雙唇,已印在她紅潤欲滴的櫻唇上。
蘭娟不再掙扎了,她靜靜地承受著麟哥的吻。
久久,天麟才松開蘭娟,接著愉快地說:“娟妹,你實在太好了。”
蘭娟漲紅著臉,羞澀地睇了一眼天麟,瓊鼻一哼,撒嬌嗔聲說:“哼,都是你不好。”
天麟又是一聲哈哈大笑,順勢將蘭娟攬坐在懷裡,接著愉快地說:“娟妹,你看這是什麼?”
說著,掀開公子衫的下擺,露出系在前面的金絲劍袋來,晶瑩透明,閃閃生輝。
蘭娟一看,神色一怔,急問:“這是什麼?”
天麟含笑不答,伸手掀開袋口,露出插入劍囊的三柄小劍來。
蘭娟又是一怔,瞪著一雙明亮的眸子,驚異地低聲問:“在哪找到的?”
天麟興奮地從懷中取出那兩本皮書道:“娟妹,你再看這個!”
蘭娟冰雪聰明,智慧過人,一見劍袋,立即聯想到那天放劍時看到的異光,於是,指著兩本皮書問:“麟哥哥,這些是否在銀匣黃綾下面發現的?”
天麟立即頷首一笑說:“娟妹,你猜的果然不錯!”
蘭娟精神一振,挺腰坐直身體,即說:“麟哥哥,讓我們看看那三柄小劍是什麼來歷!”
天麟劍眉一蹙,立即黯然說:“這兩本書沒有記載!”
蘭娟聽得一怔,立即不解地問:“怎麼?你已經看過了?”
天麟不敢說已與藍天麗鳳看過,於是微一頷首說:“我大略翻了一遍!”
蘭娟立即興奮地笑著說:“讓我們一起看。”
說著,順手翻開上面一本皮書。
天麟注目一看,是飛虹三劍劍譜。
蘭娟看了一陣,黛眉愈蹙愈緊,興奮神色漸失,看了一半,又去翻第二本。
天麟看了蘭娟的神色,忍不住心中偷偷直笑,他知蘭娟定然有許多深奧處,不易參悟其精。
驀見蘭娟嬌軀一戰,鳳目閃閃發光,一直注定在青春永駐篇上。
天麟看得一怔,立即靜觀蘭娟神態。
突然,蘭娟一聲嬌呼,神情驚喜欲狂,伸臂抱住天麟,連聲歡呼說:“麟哥哥,我要學這篇,我要學這篇!”
天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措驚了一跳,他真有些猜不透為什麼女孩子都渴望她青春永駐,終生嬌艷如花?
蘭娟見麟哥哥發呆不答,小姑娘不覺有些生氣了,小嘴一嘟,瓊鼻一哼,立即忿忿地說:
“小妹雖然看不懂,但可請衛伯伯教我,不然,將來幾十年後,你依然是英俊瀟灑的少年,我已是滿臉老皮皺紋的老婆婆了。”
天麟一聽,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就在這時,室外傳來侍女恭謹中帶急促的聲音:“衛大俠和兩位女俠請衛小俠和娟姑娘速至廳上談話。”
天麟、蘭娟兩人心頭一震,立即回應一聲,同時立起身來,天麟趕緊整理衣冠,蘭娟急步走至白銅鏡前,重照容顏。
兩人整理完畢,相互看了一眼,匆匆走下樓梯。
幾人落座之後,由天麟詳述遇到蒙頭怪人孫叔叔的種種經過,聽到悲痛處,大家相對唏噓不止。
不覺間已是紅日西斜,暮色蒼茫了,侍女們知道晚間有盛宴,因此僅送來一些湯茶果點。
六人談論結果,決議請藍天麗鳳依照前議,傳令各地分舵,動員全幫眼線弟兄,明察暗訪儒俠下落,必然收效極大。
這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廳上已燃起數盞宮燈。
騰龍劍客首先提議說:“時間已到,我們該去赴宴了。”
說罷,首先起身,玉簫仙子、兩位女俠、天麟、蘭娟,紛紛離座,齊下廳階。
驀然,院門一個侍女,看了一眼院外,嬌軀一戰,紛面倏變,轉身向著廳前慌急走來。
騰龍劍客雙眉一蹙,當先停步前進,雙目注定慌急走來的侍女。
侍女一見,立即止步急聲說:“啟稟衛大俠,幫主來了。”
騰龍劍客雙眉一展,輕“噢”一聲,六人急步向院門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香主身份的勁裝中年人,大步來至院門,一見騰龍劍客和女俠天麟等人,立即躬身朗聲說:“盛宴齊備,幫主和三位堂主特前來恭請諸位前輩入席。”
說話問,騰龍劍客等人,已急步走至院外。
舉目一看,只見藍天麗鳳精神煥發,光顏照人,身著幫主金衣亮裝,肩披錦花大風氅,腰懸佩劍,威姿凜凜。
騰龍劍客幾人看了,心中同時一動,覺得這時的藍天麗鳳,除了粉頰稍嫌削些,沒人敢說她是一個大病初愈的人。
三位堂主,個個精神振奮,俱都面含微笑,緊緊跟在幫主身後走來。
藍天麗鳳一見騰龍劍客和天麟等人已走出院門,似乎頗感意外,立即櫻唇綻笑,腳步驟然加快。
騰龍劍客等人也急步相迎,由於這場盛宴是替玉簫仙子洗塵,因此玉簫仙子立即含笑致謝說:“幫主玉體初愈,怎的再如此辛勞。”
藍天麗鳳聞聲止步,立即恭聲說:“前輩遠赴武當,風塵僕僕而回,麟弟、娟妹千裡疾馳,急拯於危,如今犯敵遠遁,理應為前輩補行洗塵,特備菲酌,聊表本幫全體弟兄及晚輩敬謝之忱。”
說罷躬身,繼向騰龍劍客和兩位女俠見禮。
蘭娟聽了藍天麗鳳一番話,悄悄一碰天麟立即低聲說:“麟哥哥,麗鳳姊姊果不愧是一幫之主,今晚穿上這身勁裝,愈顯得英姿颯然,僅這番談吐,小妹就自歎弗如了。”
天麟不願加評,只是唯唯諾諾。
藍天麗鳳見過騰龍劍客和兩位女俠,即向天麟和蘭娟面前走來,她首先握住蘭娟的玉手,親熱地說:“娟妹,真辛苦你了,星夜馳往衡山,又和麟弟弟急急趕回總壇……”
蘭娟內心極敬佩這位大姊姊,因此未待藍天麗鳳說完,立即含笑親切地說:“姊姊太客氣了,總壇不但有關近千弟兄的生命,也關系著幾位老人家的安危,理應迅速趕回,姊姊的病,完全康愈了吧!”
藍天麗鳳似乎不願談論病的問題,僅微頷螓首,親切一笑,正待再說什麼,發現騰龍劍客和三位堂主等人都已話罷,只得松開蘭娟的玉手,深情地瞟了天麟一眼,轉身向前走去。
幾人繞著花園,無形中分成兩組平行前進,一組是騰龍劍客和三位堂主,一組是玉簫仙子、兩位女俠和蘭娟擁著藍天麗鳳,天麟則一個人靜靜地跟在兩組之後,似乎被冷落了。
但藍天麗鳳和蘭娟,卻不時似無意實有意地游目園中,乘機回眸一看。
李沛然、費庭法、黃仲華三人,步行間始終有意落在騰龍劍客稍後,不敢超越藍天麗鳳之前。
騰龍劍客久歷江湖,頗知武林幫門規,藍天麗鳳身為一幫之主,位高至尊,相等於各派掌門,因此,也一直落後藍天麗鳳半肩。
李沛然三人不時互看一眼,老臉上俱都泛起對騰龍劍客欽佩贊譽之色。
藍天麗鳳前進中,轉首望著跟在珊珠女俠身邊的蘭娟,含笑問:“娟妹,途中賽雪沒惹你生氣吧?”
蘭娟一聽賽雪,心中就有說不出的欣喜,立即愉快地說:“姊姊,賽雪實在太好了,又快、又穩、又通靈性。”
藍天麗鳳聽了這聲姊姊,芳心特別舒暢,毫不遲疑地含笑說:“妹妹既然喜歡賽雪,姊姊就將它贈給你吧!”
此言一出,所有前進之人俱都一怔,蘭娟驚得急聲說:“不,不,姊姊身為幫主,下山一定要有一匹快馬……”
珊珠女俠和飄風女俠也同時插言說:“這怎麼可以,娟兒終年不出門一次,有了良馬也沒用處。”
騰龍劍客和三位堂主,雖知這匹寶駒對藍天麗鳳用途至巨,但也不便說贊許或是阻止。
天麟跟在師母身後,一直默默前進,自覺父母在前,沒有自己說話的余地,尤其麗鳳姊姊和娟妹妹的事,最好不要插嘴。
玉簫仙子何等聰明,早已察覺這幾個小兒女的情感不凡,立即咯咯一笑,爽快地笑著說:
“自己姊姊,還分什麼你的她的,以後誰有事下山誰騎!”
話音甫落,李沛然、費庭法兩人首先撫髯稱好,大家隨之愉快地哈哈笑了。
這時已繞過兩座獨院,甬道盡頭是座屏門,屏門兩邊立著四名灰衣佩刀的勁裝大漢,門內是燈火通明的大廳前院。
眾人前進中,已聽到陣陣談論歡笑聲由大廳上傳來,尚距屏門三丈,四個勁裝大漢,已開始持刀肅立。
四個警衛大漢肅然一立,大廳上隨之靜了下來,靜得鴉雀無聲,想是廳階上有人等候觀望。
進入屏門,眾人俱都雙目一亮,氣勢雄偉,建築巍峨的九階大廳上,宮燈棋布,燈火輝煌,照耀如同白晝。
天麟舉目一看,廳上酒宴早已齊備,座上已坐滿了身穿各壇服裝的勁裝大漢,一看即知是各壇大頭目以上首領人物。
藍天麗鳳引導眾人登上廳階,全廳人眾轟然立起,個個面含歡笑,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全廳數百道湛湛目光,俱都集中在藍天麗鳳和走在珊珠女俠身後的天麟身上,掌聲更烈了。
藍天麗鳳,面綻嬌笑,容顏映輝,引導著騰龍劍客和女俠等人,直向正中一座半圓弧形桌前走去。
前進中天麟游目一看,全廳竟有二十幾桌之多,每桌席上,酒菜已齊,滿廳酒香,濃醇撲鼻。
正中弧形圓桌上,賓位全部空著,主位四張空椅之後,是粉面微顯蒼白,以紅綾束發的雙劍追魂蒲翠萍。
其次是黃旗壇主馮桂泰、藍旗壇主賀熊,再其次是白旗壇主鄭少臣和黑旗壇主宋芙苓。
宋大憨身材矮小,坐在宋姑娘之後,看來比桌子高不了多少,如果不是一顆大頭,加之兩只小手高舉拍掌,天麟還真不容易看到。
只見宋大憨,搖頭晃腦,咧嘴眨眼,猛力拍著兩掌,神色愉快中隱含著焦急,舉目望著幫主姊姊和公子老弟,又不時望向桌面豐盛的菜餚,任何人看得出,憨哥已有些饞涎欲滴,饑腸難耐了。
天麟前進中,不停向前兩側鼓掌的香主和大頭目們含笑點首,女俠和玉簫仙子及娟姑娘四人僅報以自然禮貌的微笑。
走至弧形桌前,天麟又向五位壇主一一拱手,他發現宋芙苓姑娘,較前又高了一些,身材更窈窕了。
在熱烈掌聲中,藍天麗鳳將騰龍劍客和女俠以及玉簫仙子等人引入賓座。
這次與以前不同,由於有騰龍劍客和飄風女俠在席,心愛的麟弟弟,也只有敬陪末座了,好在桌是弧形,雙方看得都極清楚。
藍天麗鳳明亮秀目一掃全廳,隱在凌威的嬌靨上,綻著微笑,緩緩舉起纖纖右手,全廳頓時靜下來。
這時,全廳兩百人眾,個個神色歡愉,俱都望著金衣亮裝大病初愈而光顏照人的藍天麗鳳。
藍天麗鳳緩緩放下玉手,立即嬌脆朗聲說:“此次本幫得能脫過這場浩劫大難,幸蒙玉簫仙子前輩……”
說著,恭身肅手指向含笑而立的玉簫仙子,全廳人眾立即報以熱烈掌聲,所有目光又都集中在這位清麗脫俗的道姑身上。
玉簫仙子,單掌立在胸前,微躬上身,稽首致謝。
單掌落後,藍天麗鳳繼續朗聲說:“玉簫仙子前輩,跋涉千裡,遠赴武當派三清觀,向該派上代長老玄行仙長面陳五派進犯本山的預謀,因此阻止了武當、邛崍和峨嵋三派的聯合偷襲,是以昨夜僅點蒼、崆峒兩派進犯。”
藍天麗鳳說此一頓,轉首望了天麟一眼,威凌的粉面上,嬌艷生輝,繼續朗聲說:“衛小俠……”
衛小俠三字一出口,全廳倏然暴起一陣如雷掌聲和歡呼,聲震廳瓦,歷久不歇,其中尤以宋大憨的破鑼嗓子,吼聲最烈。
這是群情自然的流露,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們對心目中最崇敬的總督察的熱誠歡迎。
騰龍劍客和玉簫仙子以及兩位女俠,見天麟如此受到五壇各級首領的歡迎,內心都有說不出的欣慰高興。
蘭娟在天麟身邊,嬌靨生輝,櫻唇綻笑,芳心有著無比的驕傲,一雙澄清鳳目,不時瞟向天麟。
天麟抱拳當胸,連連拱手,朱唇含笑,啟合不停,把“謝謝”兩字透過歡呼和掌聲,送達全廳每個人的耳鼓裡。
藍天麗鳳再度將手舉起,才將瘋狂的歡呼和掌聲平下來,於是繼續說:“衛小俠和娟姑娘,披星戴月,馬不停蹄,遠由衡山飛馳趕回,昨夜驚走崆峒群道,擊斃點蒼老賊,使總壇轉危於安,今日午後,接到各地信鴿報告,邛崍、峨嵋皆已南返,崆峒、點蒼秘密遠離,總壇威脅已除,是以今夜急設盛宴為玉簫仙子前輩暨衛小俠、娟姑娘洗塵……”
話未說完,全廳再度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藍天麗鳳俟全廳掌聲一落,繼續朗聲說:“現在盛筵開始,請大家多向嘉賓敬酒。”
說罷,轉身肅客落坐,全廳頓時掀起一片歡笑滿酒聲。
天麟和宋大憨,遙遙相對,俱是坐在弧形圓桌的兩端,憨哥坐在椅上,要比立在地上高多了,所以他的一舉一動,天麟也看得見。
憨哥雖然早已等待不耐,但仍沒忘了向公子老弟敬酒,剛剛舉起杯來,視線便被紛紛湧來敬酒的人閃遮住了。
這時,全廳一片猜拳行令,痛飲干杯聲,熱鬧異常。
由於幫主職位高,騰龍劍客聲名大,加之左有三位堂主,右有兩位女俠,因此天麟和蘭娟這邊最熱鬧。
大頭目和各壇香主們敬酒後紛紛歸座,五旗壇主和宋大憨又與天麟掌杯齊飲。
酒過三巡之後,皓首銀髯的李堂主,向賓席請過便後,接著立起身來,干咳一聲,全廳可聞,舉手作了一個肅靜手勢,全廳頓時靜了下來。
從來不知醉,也可說滴酒必醉的宋大憨,坐在桌端,酒到必干,雖然有些醉意,但神情極為愉快,尚不時向公子老弟遙杯呼干。
這時見全廳目光都望了過來,也看了李堂主一眼,無可奈何地停下杯來。
子母梭李沛然,在藍鳳幫中除了幫主之外,是最具權威的一人,也是年事最高,閱歷最豐的一人。
一俟全廳靜下來,李沛然立即穆容肅聲說:“今夜設筵的主要意義,是為玉簫前輩暨衛小俠洗塵,其次是為總壇三堂五壇的慶功聚會。”
說此一頓,虎目威凌地掃了全廳一眼,繼續沉聲說:“本幫自幫主建幫以來,規律森嚴,賞罰嚴明,有功者嘉獎晉級,有過者禁閉申斥,失職者重責不貸。”
宋大憨一聽,鵝卵眼一瞪,張著大嘴傻了,臉上笑意盡逝。
游目一看全廳,個個神情嚴肅,有不少人的面色已變。
李沛然略微一頓,繼續說:“現在各壇,依序報告迎敵經過,有功績特殊者或過失重大者,可當面提出,聽候幫主裁決,報告時要簡要確切,以節時間。”
說罷,看了紅旗壇主蒲翠萍一眼,隨即坐下。
雙劍追魂蒲翠萍緩緩立起身來,向著賓席及幫主施禮,立即報告昨夜迎敵經過。
這時宋大憨神色焦急,滿頭大汗,直向天麟擠牛眼,大嘴咧來撇去,似乎念念有詞,沒人注意他的急態,也沒有聽到他說些什麼。
天麟遙坐憨哥對面,看得清楚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上午太過疲憊,忘了在麗鳳姊姊面前為憨哥美言幾句。
蒲翠萍報告之後,黃、藍、白三壇也簡略說過,黑旗壇由宋姑娘負主責,因為沒有遇敵、也就不必再說。
宋大憨看了天麟神色,知道公子老弟把他的事給忘了,因此心中愈加慌亂,只急得滿臉是汗。
這時,見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臉上,知道該起來了,於是,挺胸立起,向著藍天麗鳳拱手一揖,接著響起破鑼似的聲音:“號外壇主宋大憨報告……”
話一出口,全廳一聲低笑,嚴肅氣氛被他破壞了不少。
只見憨哥搖頭晃腦,牛眼上看,大嘴滔滔不絕:“……昨夜三更不到,庫房突然起火了,卑職聞警趕到,已有三倉被燒,卑職勃然大怒,迎戰奮不顧身,點蒼三英俱是一流高手,尚率優秀弟子二十余人,卑職心急救火,又要勇拒敵人,雙掌難敵四手,既沒堂主支援,也沒頭目押陣,孤軍浴血奮斗,衣褲破了數洞,肚臍一腳卑職險喪生,頭上一刀雙目冒金星,女俠適時趕到,救了卑職一命,敵人潰敗逃走,全體上下慶幸,人人得到半日休息,只有卑職縫補窟窿……”
報告未完,全廳哄然大笑,即使一向嚴肅的李沛然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藍天麗鳳立即起身,向著憨哥含笑說:“大憨弟請坐請坐!”
說著,伸出玉手作了一個安慰手勢,繼續慰聲說:“後山十座庫房,為本幫糧草重地,及全山五壇弟兄和眷屬們的日用補給,不可一日或缺,關系至大至巨,姊姊派你獨守倉地,曾思之再三,非你莫屬,如今十失其三,萬幸中之大幸,捨非憨弟鎮守,如今十倉恐已全部被毀,這次本幫得保元氣,憨弟你的功高第一。”
話聲甫落,全廳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李沛然、費庭法兩人,一向年高持重,這時見騰龍劍客、女俠、天麟等人俱都含笑拍掌,兩人也隨之拍掌贊許。
宋大憨受寵若驚,心情激動無比,本怕受罰丟職,如今功高一等,趕緊舉起雙手,向著全廳作揖。
最前面幾桌上的人,清楚地看到憨哥搖頭眨眼咧大嘴,中間幾桌上的人,尚能看到兩只大手高舉不停拱手作揖,最遠幾桌上的大頭目們,只能看到憨哥露在桌面上搖來晃去的一點頭皮。
掌聲一落,藍天麗鳳含笑繼續說:“憨弟,你今後衣服破了,送到姊姊這裡來,姊姊自會派人為你補……”
話來說完,渾猛憨直的藍旗壇主賀熊倏然起身,恭聲接口說:“幫主,請恕卑職多嘴,憨哥既沒有老婆就請幫主為憨哥選一個……”
宋大憨一聽,頓時慌了,瞪著牛眼高聲說;“不可,不可,我爹說過,他老人家沒有抱孫子的福,我憨哥也沒有討老婆的命……”
話未說完,廳上再度掀起一陣哈哈笑聲。
藍天麗鳳見全廳洋溢著歡笑,心中也極高興,立即示意賀熊、憨哥兩人落座,接著面向廳朗聲說:“歡筵繼續,請大家盡興一醉!”
說罷落座,舉杯再向騰龍劍客和女俠諸人敬酒。
這時,全廳再度響起一片猜拳干酒聲,較之方才更為熱鬧,不少大頭目的敬酒目標又轉到憨哥身上了。
由於各派遠離,大家戒心已除,加之又是慶功盛筵,這席酒直吃到三更將近,賓主都酒醉盡歡,藍天麗鳳才在一片歡呼聲中,與騰龍劍客、玉簫仙子、女俠、天麟、蘭娟等人步出議事大廳。
雖然騰龍劍客和女俠幾人,一再請藍天麗鳳和三位堂主止步、免送,但藍天麗鳳仍要堅持送至花園。
一行十人之後,尚跟了一位醉態酩酊,步履輕飄,勉強支持不倒的宋大憨,緊跟在天麟身後,口中尚不停低呼公子老弟。
藍天麗鳳和三位堂主前進中分別向騰龍劍客和女俠幾人解說憨哥心地憨厚,深得五壇弟兄尊敬,尤受眷區兒童歡迎。
行進談話間,剛至花園,身後驀然傳來一陣急促奔跑聲。
幾人心頭一震,同時停步轉身,只旦前面甬道中,一個灰衣勁裝大頭目,神色慌張,手舉一盞小紅燈,飛步跑來。
三位堂主一見,面色同時微變,轉首對藍天麗鳳,說:“幫主,分舵又有緊急報告!”
話聲甫落,持燈灰衣大漢已經跑到,向著藍天麗鳳躬身施禮,恭謹地低聲說:“李家集連發三只信鴿,俱是火急報告,恭請幫主過目。”
說罷,即將小燈捅在腰間,掌心上托著三個小小紅色鉛筒,恭謹地送至藍天麗鳳面前。
藍天麗鳳看了三個小圓筒一眼,轉向對李沛然說:“李堂主看。”
李沛然恭聲應是,伸手將三個小紅鉛筒取過,立即示意灰衣大漢即速離去。
由於這是藍鳳幫的火急報告,騰龍劍客和女俠幾人,雖然站得很近,也不便探首一看。
李沛然極快地打開三個小紅筒,抽出三張綿紙小條來,略微一看,面色立變,抬頭看了天麟一眼,繼續細看下面。
藍天麗鳳知道是有關天麟的事,不覺以詢問的目光看了天麟一眼。
騰龍劍客和女俠幾人,也將目光注視著天麟。
天麟覺得奇怪,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但父母尚未過目,自己又不便先看。
李沛然看完三篇報告,立即向藍天麗鳳說:“今夜初更過後,李家集來了一群可疑人物,男人多是錦衣高馬,女人俱乘繡帷大車,形如官宦眷屬,氣派富麗豪華,只是……”
說著,霜眉一蹙,看了一眼天麟,繼續說:“只是這些錦衣大漢們,宿店之後,紛紛四出探聽衛小俠的行蹤……”
蘭娟未待李堂主說完,立即插言將那天寧鄉城外遇到的情形一一說了出來。
騰龍劍客和女俠幾人,以及藍天麗鳳,俱都以詢問的目光望著天麟,希望他能說出這些人的來歷。
天麟緊蹙劍眉,竭力去想他所認識的女人,這時見父母阿姨和藍天麗鳳,俱都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愈加想不起來。
飄風女俠心疼愛兒,立即在旁慈祥地提示說:“麟兒,你想想看,你在何處見過幾個身穿霓裳的美麗少女?”
天麟實在想不起,聽到“霓裳”兩字,心中一動,毫未思索地說:“小翠她們!”
珊珠女俠和蘭娟一聽,不覺掩口笑了。
飄風女俠粉面一沉,立即嗔聲說:“小翠等是你娟妹的貼身侍女,豈有見面不認識的道理?”
天麟俊面一紅,立即茫然搖搖頭說:“麟兒實在想不起來了。”
騰龍劍客等人看了天麟神色,知道他確實不知,因此也不好再問。
藍天麗鳳轉首對黃堂主說:“黃堂主,火速發一通報,轉命各地分舵,任何人不得洩露衛小俠行蹤,違者處死,該舵舵主應受連帶處分。”
黃堂主恭聲應是,轉身縱至甬道之間,繼而身形一晃,頓時不見。
這時宋大憨瞪著一雙卵眼,靜靜地立在一邊,已毫無一絲醉態了。
天麟星目一亮,似有所悟地望著藍天麗鳳說:“姊姊,這樣仍不是善策,她們探不到小弟行蹤,定在大荊山周圍留連不去,時間一久,終必找上山來。”
藍天麗鳳黛眉一蹙,不解地問:“弟弟的意思是……”
天麟立即接口說:“小弟明日即行下山,她們探得小弟行蹤,必然尾隨追去,自然遠離總壇地區。”
藍天麗鳳何等聰明,天麟一說下山,發現女俠、蘭娟幾人,神色毫不驚異,即知天麟早被允許離去,於是強展笑容說:“既是這樣,必須派人即刻通知馬廄人員,洗刷驊騮,上足草料,准備途中應用東西,因為現在已經三更了。”
話剛說完,宋大憨牛眼珠子一轉,立即自動說:“幫主姊姊,小弟願往。”
藍天麗鳳立即頷首說:“大憨弟願去最好。”
宋大憨恭聲應是,轉身向花園背面馳去,直奔馬廄。
騰龍劍客、玉簫仙子和兩位女俠,望著憨哥背影消失後,齊聲向藍天麗鳳致謝,並請即早安歇,以利大病初愈身體。
藍天麗鳳強展笑顏,佯裝愉快,恭謹說聲“晚安”,幽怨地瞟了天麟一眼,與李、費兩位堂主轉身走去。
騰龍劍客和女俠等人俱都含笑目送,直至藍天麗鳳三人轉過甬道盡頭,才看了天麟一眼,齊向院門走去。
進入院門,騰龍劍客說:“現在三更已過,大家盡速安歇吧!”
飄風女俠指著廳側廂房,轉首對天麟說:“麟兒,今夜你就睡在廂房內吧,有話明天再說。”
天麟停身止步,立即向父母等人恭請晚安,直待父母和娟妹等人走進過廳,才-轉身向廳房走去。
走進廂房,已無心再看室內陳設,揚腕震熄桌上燭火,立即倒身床上。
他竭力想靜下心來,但是,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一齊向他湧來。
孫叔叔究竟怎樣了?為何沒去嵩山大會?
冰妹妹為何不來大荊山?蓉姊姊為何要去長安?
那些錦衣高馬大漢和繡帷華車少女,為何要探聽他的行蹤,緊追不捨?
還有,必須盡快找到那四種稀世藥材,將那位長發蔽體前輩火速救出神秘莊院。
想到長發怪人,即聯想到懷中的兩本皮書,根據上面記載的絕學,再想到悟因神尼,和三柄小劍的來歷。
問題愈想愈多,愈不能入睡了。
於是,翻身坐起,閉目盤膝,索性練習皮書上記載的無上心法。
心訣一動,靈台空明,雜念盡除,漸漸進入忘我意境。
不知過了多久。
驀然。
靈台間感應到數丈以外,有人以極輕靈的身法飄行。
天麟心中一驚,立即睜開星目,凝神一聽,再聽不到一絲聲息。
於是,飄身下床,直落後窗跟前,悄悄拉開窗門,立有一陣涼風吹進室來,令人感到一絲涼意。
天麟頓時想起已是九月深秋季節了,塞外這時,也許已是漫天艷雪飄飛了。
舉目一看,窗外即是那座花園,翠竹和花枝上,已降滿了點點露珠。
仰觀夜空,繁星千萬,深邃高遠,橫亙銀河直瀉天邊。
再向前看,心頭猛地一震,不由渾身一戰,驚得險些呼出聲來。
只見花園遠處的假山前,坐著一個隱發暗光的人影,那個人影一入天麟雙目,即知是大病初愈的藍天麗鳳。
天麟毫不遲疑,飄身掠出窗外,直落一排翠竹之前,急步向前走去。
突然,一聲極輕微而充滿焦急的低喝,響自身側高石之前。
“過來!”
天麟這一驚非同小可,疾停腳步,倏然轉首,凝目一看,竟是母親飄風女俠。
於是一定神,輕呼一聲“媽”,飄身掠了過去。
飄風女俠俟天麟立穩身形,立即低聲阻止說:“麟兒,你不要過去!”
天麟本待分辯,但看了母親傲顯蒼白的面色,聽了顫抖焦急的聲音,話到口邊又不說了。
飄風女俠望著園中坐在假山石凳上的藍天麗鳳,微搖螓首,黯然說:“她已在那裡坐了很久了,你父親早已看到,現在要我勸她回去!”
天麟心裡一陣難過,只覺視線有些模糊,立即焦急地催促說:“媽,您快去吧!”
飄風女俠連點蜂首,同時警告天麟說:“你不要跟來。”
說著,緩步向前走去。
天麟舉袖拭去流至面頰的淚水,挺目注定癡呆坐在石上,仰面望著夜空銀河的藍天麗鳳。
他看到母親走至距假山尚有一丈處,已將藍天麗鳳由極度沉思中驚醒,藍天麗鳳似乎頗感驚訝地立起來,上身微躬,想是在招呼飄風女俠。
只見飄風女俠,走至近前,伸手一摸藍天麗鳳,立即飄來一聲惶急低呼:“啊,露珠已把衣服打濕了!”
天麟一聽,心中大驚,他想飛身撲過去,但又不敢違背母命,他斷定父親一定也隱身在暗中。
這時,他看到母親已將藍天麗鳳攬在懷裡,他僅聽到母親低聲說:“傻孩子……要緊……
回去吧!”
他看到母親輕輕推開藍天麗鳳,但藍天麗鳳雙手撫面,緩緩搖了搖頭。
他又聽到母親慈祥寬慰的聲音,但他聽不清說些什麼。
他看到藍天麗鳳雙手撫面,香肩顫抖,他知道癡情的麗鳳姊姊哭了,因此,他的星目中,再度流下兩行晶瑩淚水。
當他拭干淚水再看時,飄風女俠攬著藍天麗鳳已向園外走去,漸漸,消失在一簇翠竹之後。
天麟靜靜地立在石前,仰首望著繁星,在他的腦海裡,同時現出幾個絕美少女的倩影。
第一個進入他生命的少女是娟妹,如今已是他的嬌妻了,他們之間的愛,似乎是上蒼造成的,天注定的。
第二個是外柔內剛的林麗蓉,他們是由一同進入神秘莊院而相識,之後,並騎尋母,遠涉救父,情感自然形成,雙方沒言嫁娶,但兩人靈犀相通。
第三個是癡心的藍天麗鳳,這位大姊姊處處體貼入微,凡事關懷備至,柔情萬千,情深義重,兩人似乎都不敢摘食愛的禁果,但偏偏墜入愛的深淵,越陷越探,以至無法自拔。
第四個是活潑任性的杜冰,彼此世交,情誼深厚,安化墓地夜戰,冰妹不幸中毒,為療毒傷,誤觸玉乳,情感升華相吻,也就一誤再誤。
如今情絲繞身,越纏越緊,縱有鋒利慧劍,誰有鐵腕揮斷,自古兒女為情苦,作蠶自縛。
天麟想到此處,不覺深深一歎,事到這般地步,既不能尤人,也不要怨天。
風聲響處,飄風女俠已由他的對面飛回。
天麟一見,立即迎了過去,關切地急聲問:“媽,麗鳳姊姊……”
飄風女俠未待天麟問完,立即低聲說:“她已回去了,明天走時想法去看她,去時神情愉快些,不要談方才的事,把一切看得久遠、樂觀,前途自然光明!”
天麟連連點首,唯唯應是。
飄風女俠親切地撫摸著天麟左臂,慈祥地說:“麟兒,回房去吧!天快亮了!”
天麟知道他不回房,母親決不會離去,於是低聲應是,轉身飛越一片花圃,直進窗內。
轉身再看,母親已向院門方向走去。
天麟倒身床上,思潮起伏,愈難入睡,只得閉目假寐,默誦劍譜。
不覺間,陣陣隱約雞啼,由谷中眷區內傳來。
不久,院中廊前,響起侍女們的“簌簌”灑掃聲,天已經大亮了。
早飯間,騰龍劍客和兩位女俠及玉簫仙子分別告誡一些天麟今後應行注意的事。
蘭娟自覺快做母親了,不時以愉快的微笑望著天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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