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麟聰明過人,在愛情上已有三個回合的經驗,怎能會看不透藍天麗鳳口中要說的事。
於是故作驚容,急聲問:「姊姊,張道天已覬覦堂主之職,莫非黃堂主也久想你的幫主寶座不成?」
藍天麗鳳見天麟越說離題越遠,急得粉臉不禁一紅,忿然說:「哼,想不到他竟敢暗中……」
藍天麗鳳似乎終覺難於出口,竟然停口不說了。
天麟作了個有趣的微笑,插口說:「他竟敢暗中偷偷愛你?」
藍天麗鳳粉臉通紅,深情地輕睇了天麟一眼,嬌聲佯嗔說:「真壞,知道何必說出來!」
天麟微微一笑,立即正色問:「姊姊,黃堂主一直愛你,你真的不知?」
藍天麗鳳含嬌嗔聲說:「終日幫務纏身,誰去注意這些鬼事!」
說話之間,粉臉緋紅,嬌羞不勝,天麟看得心頭不禁怦然一動。
天麟一收心神,仍一本正經地說:「既是幫務纏身,姊姊正好讓黃堂主多去負責,再說,黃堂主儀表非凡,人品極正,又有一身超群武功,姊姊應該知道,愛深愛自己的人,還要愛自己喜愛的人,這句話,我想姊姊……」
衛天麟正在滔滔不絕之際,藍天麗鳳突然由椅上立起來,忿然中含著一絲幽怨說:「弟弟,我想你是喝醉了,請你早些休息吧!」
說著,逕向門外走去。
天麟慌得立即起身相送,並輕聲問:「姊姊,你生氣了?」
藍天麗鳳應也不應,頭也不回,出室以後,逕往上房走去。
天麟回至內室,倒身床上,心中非常後悔,覺得自己太孟浪了,因此,原欲赴黑壇探查一事的興致也沒有了。
一絲倦意襲來,竟和衣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響亮的號角聲,把天麟驚醒,睜眼一看,柔和的陽光已射在後窗上。
於是急忙翻身坐起,匆匆盥漱,立有一名清秀侍女送來一份精美的早點。
進完早點,藍天麗鳳容光煥發,粉面含笑,已緩步走進室來,看來似乎早已忘了昨夜不愉快的事情。
天麟立即起身笑著問:「姊姊早!」
藍天麗鳳朗朗一笑,愉快地應了一聲早,接著問:「弟弟,昨夜睡得可好?」
天麟望了藍天麗鳳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一覺好睡,竟不知天明,昨夜的酒確是吃多了。」
此話含意,一語雙關,雖說起身較遲,實是對昨夜的孟浪致歉。
藍天麗鳳冰雪聰明,豈能聽不出天麟的話意,於是鳳目輕睇,微微一笑,繼續說:「時已不早,我們走吧!」 天麟應聲是,兩人緩步走出,及至院門,想不到李、費、黃、三位堂主,竟早已候立門外。
李沛然一見藍天麗鳳和天麟,立即笑容問早。
藍天麗鳳一見黃仲華,粉面立即罩上一層寒霜,僅微微頷首應了一聲早,三人已看出幫主不悅,對天麟的熱誠招呼,也忽略了。
五人越過前廳,一直沉默無言,都有一份沉重心事,預感到今天會有慘烈不幸的事情發生。
除天麟一人外,其餘四人心情無一安定。
出了巍峨堡門,走上高出地面的石道,即聽到較技場上人聲鼎沸,夾雜著此起彼落的馬嘶聲。
驀地,較技揚上倏然響起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鐘聲,餘音未落,又響二聲,第三聲的餘音中五人已走進觀武廳的屏風。
天麟星目閃電一掃全場,心頭猛地一震,全場氣勢,好不雄壯。
但見一片人頭,廳前廣場上,圍滿了五旗幫眾,衣分五色,依次排列,最外數層,俱是馬隊。
大廳左右長約十丈的閱台上,已站滿了五顏六色,衣著不一的幫眾家屬,老嫗少婦,兒童成群。
場的對面,五旗並列,高懸空中,迎風招展,發出了噗噗響聲。
五旗之前,是一面巨幅藍旗,上繡一隻大綵鳳,迎風微飄,栩栩如生。
大廳外廊上,四張空椅之中,獨放一張金漆虎皮大椅,五旗壇主,十二香主,人立兩側。
藍天麗鳳與天麟五人一入觀武廳,場中數十號角,突然齊鳴。
緊接著,人面閃閃,萬頭攢動,暴起一聲如雷歡呼,聲震山野,驚天動地,直上蒼穹。
這種怒濤駭浪般的盛大場面,確實令人血脈賁張,神情激動,只看得天麟熱血沸騰,豪氣萬丈。
藍天麗鳳走至虎皮大椅之前,神色凝重,面帶肅容,緩緩舉起纖纖玉手,場中頓時靜了下來,除了空中六面大旗,發出迎風的噗噗聲,再聽不到一絲聲音。
藍天麗鳳緩緩將手放下,秀目精光電射,一掃當場,清脆高聲道:「今天,衛小俠與黃堂主比扇,目的是要全幫在這盡歡的三天中,有個瞻仰絕學的機會。」
說話至此,全場又暴起一聲歡呼。
呼聲落後,藍天麗鳳繼續說:「雙方比扇,點到為止,今日任何一方不得使用暗器,違者當場處死,現在比扇開始。」
說罷,緩緩坐在虎皮大椅上。
剛剛平息的歡呼,再度暴起。
神態自若的衛天麟,立即向著幻雲鐵扇黃仲華,含笑抱拳說:「黃堂主請!」
黃仲華也面含微笑,說了聲「衛小俠請」。
歡聲雷動中,兩人並肩走下台階,向場中走去。
藍天麗鳳粉面蒼白,櫻唇緊閉,一雙玉手,緊緊捏在大椅上的扶手上,鼻尖、鬢間已滲出了絲絲香汗。
黑旗壇主張道天,洋洋自得,兩眼望著走向場中的兩人背影,嘴角不禁掠上一絲陰險詭笑。
衛天麟與黃堂主兩人緩步來至場中,黃堂主首先舉起雙手,全場恍如雷鳴似的歡呼,立即停了下來。
衛天麟向著場外幫眾,笑著抱拳朗聲說:「在下衛天麟,末學後進,甫離師門,今日有幸得與諸位在此會面,倍覺榮幸,本人所學至為有限,實不敢與黃堂主比試,所幸旨在切磋,在下也就斗膽獻醜了。」
天麟話聲剛落,全場再度暴起一聲震天歡呼。
就在這時,一聲破鑼似的沙啞聲音,由廳後傳來。
「停手,停手,千萬使不得!」
說話聲中,一道矮小人影,逕由廳後越過前廊,直向場中疾奔而來。
衛天麟一看,正是身小頭大,鵝卵眼,大海口的宋大憨,心說:「這位憨哥,又從何處鑽出來?繼而一想,怪,為何至今未見他妹妹苓姑娘呢?」
心念未畢,宋大憨已來至場中。
這時,全場一陣騷動之後,立即又寂靜下來。
藍天麗鳳心急如焚,她仍希望這場比扇,設法變為對掌,而不使用兵刃,是以,雖看到宋大憨奔向場中,依然未加阻止。
黑旗壇主張道天雖想干預,但幫主不加阻止,他自是不敢有所行動。
這時,宋大憨來至大麟面前,搖頭眨眼,神情惶急,既焦急又關心地說:「公子老弟,千萬使不得,你可不能與黃堂主較技,你不是他的敵手。」
天麟知憨哥是一番好意,真誠關心他的安危,心中甚是感激。
於是,含笑抱拳說:「請宋大俠不必為小弟擔心,今天與黃堂主比扇,旨在相互切磋,以增見識……」
宋大憨愈顯焦急,未待天麟說完,立即又說:「公子老弟,如你不信,我先與黃堂主走上幾招你看看。」
說著,伸手腰間,嘩啦啦一聲,手中已多了一根亮銀索子鞭,銀光閃閃,耀眼刺目。
黃堂主哈哈一笑,神色泰然地說:「宋大俠,既然願與在下先走幾招,在下自是不便推辭!」
說話之間,手中折扇,一陣開合,發出了沙沙的響聲。
天麟知宋大憨自恃身具外家橫練工夫,不怕黃仲華的三稜釘,但他豈能讓宋大憨與黃堂主先動手?
於是,急上一步,伸手一攔,笑著說:「宋大俠請速退下,時間無多,待小弟不濟時,你再出手不遲。」
這時,場外近千幫眾,立即又掀起一陣騷動,似乎在竊竊私議這位衛小俠,看來定然不是黃堂主的對手。
宋大憨見天麟定要出手,於是只得關心地警告說:「公子老弟,你要小心,他扇子裡還有花樣……」
宋大憨的話還未落,驀地一聲大喝,由場外黑旗壇中響起。
「既然宋大俠願意為衛小俠先試試黃堂主的功力,我神拳孫昭言,也來先試試衛小俠的功力如何?」
話聲甫落,一個身材高大,濃眉環眼的黑衣勁裝大漢,已馳至場中。
藍天麗鳳立即由虎皮大椅上站了起來,但有了宋大憨出場在先,這時似乎覺得再出口阻止,也覺不便,因此對方才宋大憨出場未能立加阻止,心中不免有些後悔。
宋大憨鵝卵眼不屑地看了神拳孫昭言一眼,大嘴一咧,一晃大腦袋,說:『既然你叫神拳,我想你在拳腳上定有相當造詣,今天衛小俠與黃堂主的比扇,就由我們兩人開鑼吧!」
說著,將亮銀索子鞭繫在腰間。
衛天麟一看,又是黑旗壇的人物,心中不免有些生氣,於是對宋大憨說:「宋大俠且慢,這位大頭目聲言是要會會在下,如果宋大俠定要出手,小弟豈不被人恥笑?」
如此一說,宋大憨自是不便再爭著出手,一雙鵝卵眼,只是氣虎虎地瞪得又大又圓。
黃仲華似乎也想先看看這位魔扇儒俠的高徒,有何路數,是以,也未出言相阻。
衛天麟向著神拳孫昭言,一抱拳說:「時間無多,就請孫大頭目賜招吧!」
神拳孫昭言也不客氣,立即拉架子亮門戶,但看了天麟腳不下丁不八,淵亭嶽峙地立在那裡,心中不免對昨夜壇主張道天說的話,頓時起了懷疑。
心想:看這小子的神氣,分明是個高手,壇主為何說是武功庸庸?神拳孫昭言既已入場,勢成騎虎,於是心中一橫,一聲大喝:「在下有僭了!」
喝聲中,雙臂一揚,左手一晃,右掌呼地一拳,直搗天麟前胸,威勢凌厲,確非凡手。
天麟似乎不願過分炫露,也立即朗聲說:「來得好!」
聲落,身形一側,右掌斜伸,一招「攀月摘星」,疾扣神拳右腕,右手一招「風雲翻湧」,直擊對方側胸。
天麟兩招一出,黃堂主的嘴角,頓時掠過一絲輕蔑的微笑。
宋大憨在旁看得雙掌互握,蓄勢以待,準備隨時接替天麟下來。
廳前立著的十二香主,竟然有人不屑地輕輕笑出聲來。
藍天麗鳳愣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她的麟弟弟,出手兩招,是如此俗不可耐。
照此打下去,不出十招,麟弟弟必被擊敗,因此,只急得兀自站立,不知坐下身來。
神拳看了天麟出手兩招,精神頓時大振,信心倍增。
於是,身形倏退三尺,雙掌疾如閃電般,挾著呼呼風聲,再度擊向天麟。
衛天麟甩手塌肩,跨步閃身,左拳右掌,連番搶攻,毫不退讓。
二人這一對掌,倒也打得掌影如山勁風激盪。
神摯孫昭言盡出絕招,拚命施為,看看這拳必定擊中,偏偏對方僥倖避過。
因此,心中焦急,詫異非常。
剛剛三十招,天麟身形閃電般一旋,出手如電,點了一下神拳孫昭言的笑腰穴。
孫昭言身不由己地哈哈大笑兩聲,身形暴退八尺,一張黑臉,變成紫紅。
全場頓時暴起一陣彩聲。
衛天麟立即面含微笑,一抱拳說:「承讓,承讓!」
孫昭言敗得心裡有些不服,覺得有點冤枉,但又不便當眾失禮,於是,也抱拳沉聲說:
「衛小俠武功不凡,在下佩服已極。
說著,轉身疾馳,奔回黑旗隊中。
宋大憨正在為天麟擔心,只見人影一閃,大笑兩聲,神拳敗了。
周圍幫眾,有不少人替神拳叫屈,尤其黑旗壇中的弟兄,更是暗暗不服。
驀地。
衣袂風響,人影閃動,一個黑旗壇的香主,由大廳上縱身飛進場中。
身形剛落,立即向著天麟一抱拳說:「衛小俠技藝果然精絕,在下多臂猿洪亮,也想討教幾招絕學。」
天麟放眼一看,又是黑旗壇的香主,心中怒火漸熾。
繼而,見洪亮生得五短身材,尖嘴削腮,面頰無肉,兩眼細小,閃爍不停,一望而知是個心機狡詐人物。
天麟看後,暗起厭惡之感,不由輕蔑地望了大廳上立著的黑旗壇主張道天一眼。
於是對多臂猿洪亮淡淡一笑,說:「很好,很好,就請洪香主快些賜招吧!」
洪亮自信不出十招必將對方擊敗,於是陰惻惻地一笑,傲然說:「衛小俠是客,在下怎好先出手?」
衛天麟微一點頭,立即說:「既然洪香主禮讓,在下就僭先了。」
話落掌出,疾拍洪亮前胸。
洪亮見對方出手迅捷無比,一閃即至,心頭不禁一驚,要想還招,已是不及,慌忙閃身,橫躍五尺。
天麟冷冷一笑,身形一閃,如影附形,掌勢不變,直抓洪亮面門。
洪亮身形尚未立穩,天麟掌勢已到,頓時大駭,一聲暴喝,身形閃電後退。
天麟腳尖一點,身形繼續前撲,掌勢依然不變,仍抓洪亮的面門。
洪亮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直嚇得心膽俱裂,左閃右躲,手忙腳亂,嗥叫連聲,冷汗直流。
這時,藍天麗鳳的粉面上,漸漸露出一絲霽色,已緩緩坐在虎皮大椅上。
黑旗壇主張道天,眉頭緊皺,面罩煞氣,一雙老眼,凶光閃閃,直盯在場中兩條追逐的人影上。
多臂猿洪亮,橫掠暴退,險象環生,一直沒有還手之機。
衛天麟身形如煙,宛如葉飄,右掌前伸,五指箕張,一直抓向洪亮的面門。
宋大憨直樂得手舞足蹈。
黃仲華只看得面色凝重。
全場近千幫眾,俱都靜得鴉雀無聲。
驀地,洪亮閃躲間,一聲厲叫,翻腕抽出背後的鬼頭刀,首先虛空「霍霍」連揮兩下,接著一招「撥雲見日」,直向天麟掃去。
這時,全場震駭,嘩然大動。
宋大憨順手抖出亮銀索子鞭,躍躍欲撲。
黃仲華折扇開合,神色凝重。
藍天麗鳳目射冷電,凝視場中。
衛天麟見洪亮一聲不吭,驟然亮刀,不由氣往上撞。
於是,冷哼一聲,身形一閃,已至洪亮身側,繼而,掌運三成真力,劈中洪亮的右腕。
洪亮右腕,痛如刀割,一聲嗥叫,身形暴退。
嗖的一聲,寒光電射,一柄雪亮的鬼頭刀,已脫手飛上半空。
頓時,驚呼喊叫,人影閃動,左側場外的幫眾,俱都紛紛閃避。
喳。
由空落下的鬼頭刀,盡沒土中。
洪亮心驚之餘,頓時忘了幫主的禁令,一聲暴喝,抖手打出三粒鐵彈子,一線垂直,逕分上中下三路,疾射天麟的頭、胸、腹。
衛天麟嘴角微微一哂,冷哼一聲,身形略閃,三粒鐵彈子擦身而過。
洪亮的鐵彈子一出手,全場立即掀起一陣不安的騷動。
黃仲華看看得全身一戰,不禁輕聲一歎,知道洪亮今天定然難逃一死,幫主令出如山,一定不會放過他。
張道天一見,老臉驟然大變,額角頓時滲出汗來。
忽然,藍天麗鳳勃然大怒,倏然由椅上站了起來,一指黑旗壇主張道天厲聲怒叱,說:
「張壇主,快去斃了他!」
鐵掌震江南張道天怎敢怠慢,立即躬身朗聲應是,疾步向著場中走去。
這時,場中洪亮尚不知死神降臨,接著暴喝兩聲,五粒鐵彈子,形成梅花,再度射向天麟的前胸。
衛天麟屹立原地,不閃不避,出手如電,於是迎空一圈,五粒鐵彈子,盡被抄在手中。
就在這時,錚然一聲,嗖嗖數響三支袖箭,疾如流星般,緊跟射至。
洪亮這次出手,旨在以袖箭傷人,勁力奇足,三枝袖箭,挾著絲絲風聲,宛如電射。
衛天麟心頭一震,頓時大怒,想不到洪亮心腸之狠,竟想置人於死。
於是,一長身形,騰空而起,一躍三丈。
洪亮心中一喜,見機不可失,雙手疾揚,一連打出十數枝形彎月,大如鵝毛的月牙飛鏢。
這些月牙鏢,金光閃閃,有快有慢,回空飛旋,方向難測,隨著哧哧風聲,宛如十數隻金色蝴蝶,忽高忽低,漫天飛舞,四面八方,齊向天麟全身罩去。
天麟冷冷一笑,雙袖一抖,身形繼續上升。
果然,飛舞空中的月牙鏢,不能繼續上升,僅在腳下迴旋不停。
天麟這一施展輕功絕技,全場立即暴起一聲如雷彩聲。
這時,鐵掌震江南張道天已疾步走至距洪亮不足一丈了。
洪亮是在驚怒慌亂之下,抖手打出三粒鐵彈子,加之場外暴起的歡呼聲,因此也沒聽到藍天麗鳳的厲叱。
如今驟然看到壇主目露凶光,面色鐵青,眉宇間充滿了殺機,立即想起了幫主宣佈的禁令。
如此一想,頓時全身一連打了幾個冷戰,只嚇得面色如土,魂飛天外,冷汗倏然流了下來。
四周近千幫眾,俱都望著空中急瀉而下的衛天麟,甚少有人注意疾步走入場中的張道天。
張道天來至場中,雙眉一立,突然一聲暴喝,右掌猛力劈出。
一股極猛絕倫的掌風,直向洪亮擊去。
剛剛瀉落地面的衛天麟,一聲暴喝:「住手……」
暴喝聲中,右掌閃電劈出。
一道驚濤駭浪般的狂飆,挾著滾滾沙塵,直向張道天的掌風迎去。
砰然一響,沙石四射,塵土彌空,勁力激盪,人影閃動。
蹬蹬蹬,鐵掌震江南張道天竟被震退了三個大步。
張道天呆了,全場近千觀眾也頓時驚呆了,俱都看得顏色大變,咋舌不巳。
藍天麗鳳驟然一愕,她確沒想到,麟弟弟的功力如此深厚,竟然一掌將張道天震退三個大步。
於是一定神,立即對著場中的衛天麟高聲說:「弟弟,不要阻止張壇主執法。」
其實,衛天麟身形升空之際,即已看到疾步而來的張道天,見他眼神不定,面綻獰笑,知他在奉命擊斃洪亮的同時,仍在施展他的陰謀。
因為大廳至洪亮立身之處,距離遠不足十丈,以張道天的身手,只須一兩個起落,即可縱至場中,而他卻捨近求遠,疾步而臨地。
顯然,他在企圖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給多臂猿洪亮更多發射暗器的機會。
因此疾瀉而下,暴喝一聲,出手一掌,震退了張道天。
這時聞到藍天麗鳳的大聲喝止,立即望了愕在當場一臉獰惡的張道天一眼,轉身面向大廳,朗聲說:「小弟前來總壇,姊姊曾下令盡歡三天,在這三天中,怎可殺人斃命,今天洪香主雖有違禁令,實是情急出手,請姊姊看在小弟份上,饒恕洪香主……」
就在天麟朗聲說話之際,一聲淒厲刺耳的慘叫,在身後響起。
天麟心頭一驚,轉身一看。
只見多臂猿洪亮的身體,已被張道天暗劈一掌,直向兩丈以外飛去。
衛天麟勃然大怒,一聲暴喝,身形如電,直撲空中橫飛的洪亮。
哇。
洪亮身在空中,張口吐出一道箭血,全場幫眾,頓時大嘩。
看看洪亮身體即將落地之際,天麟身形已到,伸臂將洪亮接住。
低頭一看,多臂猿呼吸已經停止了。
衛天麟輕輕將洪亮的屍體放在地上,全場騷動,立即靜了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頓時罩上一層黯然神色。
人影閃處,黃堂主、宋大憨同時縱了過來,兩人蹲身屍旁,各伸雙掌,立即推拿,仍冀圖有一絲希望救活洪亮。
倏然,衛天麟劍眉一豎,冷電暴射,俊面上充滿了殺機,對著轉身向著大廳走去的張道天,暴聲大喝:「站住……」
這聲暴喝,如平地焦雷,全場震驚,馬嘶連聲,張道天身不由主地停住腳步。
張道天自恃奉命執法,毫無恐懼,立即轉身沉聲問:「衛小俠喊的可是在下?」
衛天麟衣袖微拂,未見如何作勢,已至張道天面前。
於是,冷冷一笑,怒聲說:「正是喊的閣下!」
張道天仍沉聲問:「衛小俠喝住在下,有何教言?」
衛天麟哈哈一笑,怒極朗聲說;「久聞張壇主鐵掌無敵,在下今日要試試閣下的掌力!」
張道天仰首一陣縱聲大笑,傲然說:「衛小俠可知對掌非比過招……」
衛天麟早已怒不可遏,未等張道天說完,一聲大喝:「閣下有本事盡力施為,在下死而無怨!」
張道天頓時大怒,厲聲應好,急上兩步,一聲暴喝,右掌一圈,呼地一掌,振腕打出。
立有一股巨大掌力,勢如驟風暴雨,向著天麟狂捲而至。
衛天麟冷冷一笑,劍眉一豎,右掌猛吐,閃電迎了上去。
天麟掌勢一出,大廳上的李沛然等倏然立起身來,同時面色驟變,頓時大吃一驚。
但見—道勢若山崩海嘯的狂飆,捲起滾滾礫沙,疾向張道天捲至。
張道天心中大駭,一聲暴喝,立將掌力又增了二成。
轟隆一聲大響。
風聲大作,砂石帶嘯。
一陣蹬蹬急劇的腳步聲,張道天一連退後五個大步,內腑氣血竟被震得有些浮動。
衛天麟衣袂飄飄,依然屹立原地。
張道天面色蒼白,傲態盡逝。
大廳上的群豪個個面色凝重,場外近千幫眾,俱都噤若寒蟬,竟無一人吭聲。
驀地,張道天眼露凶光,鬚髮俱張,一聲厲喝:「再接老夫一掌……」
喝聲中,急上三步,兩臂一圈,雙掌運足十成功力,同時推出。
這一掌是張道天畢生功力所聚,加之怒極而發,威勢之厲,可想而知。
但見一道排山倒海的狂飆,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向天麟捲去。
大廳上的藍天麗鳳雖已看出麟弟弟身懷絕藝,藏而不露,但雙手對掌,全憑個人修為,絲毫取巧不得,加之,張道天以一雙鐵掌威震江南,實非平庸凡手。
因此,暗暗為天麟捏了一把冷汗。
衛天麟縱聲一笑,怒聲說:「我就試試你這雙鐵掌有何驚人之處!」
說話之間,也急上三步,呼地一聲,雙掌閃電推出。
一聲轟然震耳欲聾的巨響,沙石沖天,塵土彌空,地面顫動,四峰回應。
這是兩人畢生功力的一掌,戚勢凌厲,如何駭人,可想而知。
蹬蹬蹬,塵土激揚中,張道天的身形,踉踉蹌蹌,一直向後退去。
終於,張道天拿樁不穩,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衛天麟依然屹立原地,雖然全力對了兩掌,內腑氣血竟然毫無翻騰跡象,知道自己的功力,較前又進步了不少。
倏然,全場幫眾,暴起一聲震天歡呼,聲震山野,久久不停。
天麟轉身望了四週一眼,心中不禁一愕,大廳左右看台上的婦女兒童,不知什麼時候,俱都走光了。
看看藍天麗鳳,驚愕、微笑、興奮、激動,在這副難以形容的粉面上,充滿了誘人的艷麗。
一雙鳳目,一直望著天麟,閃射著深情和驚喜的光輝。
這時,全場幫眾的歡呼聲,愈來愈急烈了。
衛天麟心中有些茫然,不知這震天價的歡呼,是為讚譽自己而喝彩,抑或是見張道天被擊倒而高興。
因此,不便有所表示。
驀地,全場歡呼,頓時變成一聲尖銳驚啊。
同時,大廳上傳來藍天麗鳳的厲叱聲。
衛天麟驟然一驚,轉身一看。
張道天,神情如狂,雙眼圓睜,滿佈血絲,兩臂倏伸,十指箕張,疾向天麟的後胸抓來。
衛天麟勃然大怒,劍眉立豎,面現殺機,一聲厲喝:「既然如此,休怪在下心狠!」
厲喝聲中,疾展「赤手縛龍」,身形一閃,出手如電,已將張道天的雙腕扣住。
張道天害雙腕被扣,暴嗥一聲,腳下飛起一腿,直踢天麟的小腹。
衛天麟身為賓客,雖覺張道天狠毒過分,但總不願出手傷人,於是看看對方一腳即將踢至之際,大喝一聲:「去罷……」
喝聲中,雙手奮力一抖,張道天身形踉踉蹌蹌,一連退了數個大步。
這時,全場寂靜無聲,俱都屏息望著場中,再沒有人認為方纔的神拳孫昭言敗得冤枉,再沒有人為他不服叫屈。
藍天麗鳳再度由虎皮大椅上立起身來,向著場中的張道天高聲喝止,說:「張壇主請回來,不要再耽誤衛小俠與黃堂主的比扇時間。」
張道天久已打好如意算盤,如今一切成空,詭計難成,羞怒已極,哪裡還聽得進藍天麗鳳的命令。
於是,一聲暴喝:「老夫與你小子拼了!」
喝聲中,神色慘厲,面現獰惡,飛舞雙掌,幻起漫天掌影,直向天麟擊來。
衛天麟見張道天如此不知進退,殺機再度升起,一聲暴喝,閃身已至張道天身後,一招「後山打虎」,右掌閃電擊向張道天的後胸。
張道天只覺眼前一花,頓時不見了對方蹤影,心中大駭。
於是嗥叫一聲,正待轉身。
驀地,身後暴起一聲震耳怒喝:「在下饒你一條老命,快快去罷……」
暴喝聲中,驟覺背上被重重地推了一下。
這重重的一推之力,勁道奇足,身形竟然無法立穩,一連向前踉蹌了數大步。
張道天立穩馬步,轉身一看,見衛天麟傲然立在那裡,趕緊試行運氣,真氣暢通無阻,絲毫未曾受傷。
於是,雙目一瞪,眼射凶光,右手一指天麟,厲聲說:「姓衛的小子,咱們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老夫有生之年定要找你小子報此一掌之仇!」
說著,身形一轉,逕向場外馳去。
藍天麗鳳見張道天違命,已然大怒,如今竟膽敢藐視幫規,負氣出走,頓時殺機陡起。
於是厲叱一聲,身形騰空而起,直向張道天追去。
周圍幫眾,俱為張道天抗命出走,發出示威性的吶喊。
藍天麗鳳身形如煙,只一兩個起落,已追至張道天身後。
張道天自知輕功遠不如藍天麗鳳,於是心一狠,一個閃電轉身,右掌猛力劈出。
一股絕猛掌風,直擊飛撲而來的藍天麗鳳。
藍天麗鳳一聲怒叱,身形騰空而起,一躍三丈。
張道天這一出掌,全場幫眾頓時大嘩,無不揮拳狂喊,憤怒異常。
黃影閃處,幻雲鐵扇黃仲華當先撲了過去。
子母稜李沛然、冀察無敵費庭法,以及四旗壇主,俱都紛紛縱向場中。
轉瞬之間,全場立陷一片混亂。
衛天麟呆呆立在場中,星目茫然望著面前混亂的情形,心中不安已極。
宋大憨輕輕搖著一顆大腦袋,靜立那裡,一聲不吭。
藍天麗鳳身在空中,向著紛紛撲來人眾,怒聲大喝:「你們不要前來!」
喝聲甫落,玉腕—翻,鏘一聲,光華大盛,長劍已然在手。
繼而,一聲厲叱:「叛徒納命來……」
來字方自出口,身形閃電下瀉,漫天銀鋒直向張道天罩下。
張道天自知難逃一死,一聲狂笑,伸手解下腰間多年不用的鏈子槍,一聲暴喝,疾舞如風,直迎藍天麗鳳。
噹啷一聲,金鐵交鳴,火星四射,張道天立被逼退數步。
藍天麗鳳雙腳落地,振腕吐劍,再度前撲。
張道天勢逼拚命,鏈槍飛舞,宛如一隻瘋虎。
這時,內三堂主、四旗壇主俱都立身數丈以外,已將張道天團團圍住。
藍天麗鳳厲叱一聲,劍勢倏變,萬點寒星,漫空飛舞,令人頭昏目眩,不敢直視,端地凌厲無比。
張道天已不知什麼是怕,什麼是懼,也不管藍天麗鳳的劍勢如何凌厲,只將一條鏈子槍,施展得呼呼震耳,風雨不透。
藍天麗鳳倏然一個旋身,劍化一道銀光,唰的一聲,一招「截江橫斷」。
張道天大吃一驚,立被逼得手忙腳亂。
藍天麗鳳一聲厲叱,倏的振腕前吐,劍化一點,宛如電閃,直透張道天前胸。
一聲淒厲刺耳的慘叫,發自張道天之口。
緊接著,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道血箭,撒手丟槍,仰身栽倒地上。
一直吶喊助威的幫眾,頓時靜了下來。
藍天麗鳳看也不看,翻腕將劍收入鞘內,轉身疾步走向大廳。
三堂四旗、衛天麟、宋大憨,俱都身後跟隨。
走上廳階,藍天麗鳳立在虎皮大椅之前,秀目射電一掃全場,高聲說:「今天黑旗壇主張道天,唆使所屬,恣意擾亂,並膽敢抗命,如此叛徒,堅誅不赦。」
說著一頓,向著場外黑旗隊中望了一眼,又說:「這次衛小俠與黃堂主比扇,完全出自張道天的陰謀,各旗弟兄如有不信,可前去一問大頭目神拳孫昭言便知不虛。」
藍天麗鳳此話一出,全場頓時嘩然,立即掀起一陣騷動,即是李沛然等與其餘四旗壇主也聽得不禁一愣。
正在這時,一陣極速的衣袂飄風聲,由廳後石道上響起。
只見一個灰衣勁裝大漢,神色惶急,盡展輕功,如箭馳來。
藍天麗鳳轉首望了一眼,也未在意,繼續向著場中,高聲說:「現在時已近午,衛小俠與黃堂主的比扇就此停止。」
繼而,指著身側靜立的衛天麟,又說:「衛小俠武功蓋世,技藝超群,諸位盡皆目睹,本幫特別聘請衛小俠,為本幫總督察,如有不法弟兄,在外恣事胡為,衛小俠可代本幫主出手懲治。」
藍天麗鳳話聲甫落,廳上、場中,頓時暴起一陣歡呼,聲震山野,歷久不歇。
三堂四旗,十一香主,俱都過來紛紛向天麟致賀。
宋大憨,搖頭晃腦,眨著大眼,只樂得咧嘴大笑。
衛天麟慌了,俊面一紅,急聲說:「姊姊,這怎麼可以!」
但他的話聲已被場中的歡呼和廳上人眾的致賀聲淹沒了。
這時,飛步而來的灰衣勁裝大漢,神色緊張,面現慌急,見了藍天麗鳳,竟忘了應有的禮節,立即大聲說:「幫主快去,疤面人來了!」
此話一出,全廳震駭。
宋大憨鵝卵眼一瞪,傻了,直覺天旋地轉,大腿直顫。
衛天麟心頭狂跳,面色蒼白,完全愣了。
藍天麗鳳一定神,急聲問:「疤面人現在哪裡?」
灰衣勁裝大漢,立即說:「現在議事廳上。」
全廳不少人聽了此話,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想不到疤面人竟真的能在光天白日之下,膽敢進入警衛森嚴,樁卡密佈的藍鳳幫總壇。
藍天麗鳳冷冷一笑說:「我要讓他來得去不得!」
說著,轉身向廳後馳去。
衛天麟、宋大憨、三掌四旗、十一香主,俱都緊跟縱出大廳,一行二十一人,宛如眾星捧月,直向總壇飛步馳去。
這時較技場上,近千幫眾,仍在震天歡呼,尚不知幫主匆匆離去的原因。
衛天麟默默跟在藍天麗鳳身後,急步疾馳,這些人中,衛天麟的神色最凝重,心情最焦急。
這些人中,尚沒一人知道衛天麟即是疤面人。
子母梭李沛然等,看了天麟一眼,嘴角上俱都掠過一絲難以形容的笑意。
衛天麟神色凝重,疾步前進,他心裡思維紊亂,一直在想著,何以又出來一個疤面人?
眾人進入石堡,越過獨院長廊,直奔議事大廳。
走進大廳,藍天麗風和衛天麟等,遊目廳內,哪裡有疤面人的影子?
這時,立即走過一個紅衣勁裝少女和灰衣勁裝大漢。
藍天麗鳳未待兩人來至近前,立即怒聲問:「疤面人呢?」
說話之間,鳳目射電,精光閃閃,兩道懾人眼神,一直盯在兩人臉上。
少女、大漢俱都神色惶急地躬身說:「疤面人留了一張紙柬走了。」
說著,兩人同時伸手指著廳脊上的橫樑。
眾人仰首一看,在數丈高的廳粱上,果然釘著一張長約尺許的白紙。
藍天麗鳳一長身形,升至廳粱,一伸纖手。
沙。
釘在樑上的白紙應聲撕下。
繼而,身形一旋,飄身而落,身法美妙已極,宛如一隻錦花大蝴蝶。
藍天麗鳳落定身形,展開紙條一看,粉面頓時驟變。
衛天麟趨前一看,心頭猛地一震,這人署名,果然是疤面人。
細看上面留言,大意是藍鳳幫崛起扛湖,勢力日增,幫徒漸眾,組織龐大,紀律鬆弛,外間常有不法情事發生。
與藍鳳幫有過節的不肖惡徒,正奔走於各大門派之間,企圖挑起公憤,群起消滅藍鳳幫。
疤面人曾數次進入總壇,仔細觀察,發現與外間傳說多有不實,今後當盡力為藍鳳幫洗刷在江湖上傳說的污點。
至於疤面人過去與藍鳳幫間的一段過節,如今黑旗壇主張道天已死,一切就此終結。
宋大憨乃是憨直人,酒後胡言,挑戰之事,已屬過去,今後不必再談。
近日想有宵小前來犯山,藍鳳幫如不加強戒備,必為彼等所乘。
衛天麟看了最後兩段,心中不禁笑了,似乎想起了什麼。
藍天麗鳳看完,立將紙柬交給李沛然等,繼而急聲問:「疤面人何時進入總壇?」
灰衣大漢略一沉思說:「何時進入總壇,小的不知,不過……」
藍天麗鳳未待灰衣大漢說完,立即又問:「疤面人往哪個方向走的?」
紅衣少女立即說:「黑旗第四峰方向。」
紅衣少女的話還未說完,人影一閃,藍天麗鳳已縱至廳外,繼而一展身形,已登上大廳瓦面。
頓時,衣袂生風,人影閃動,眨眼工夫,大廳上只剩下了天麟和憨哥。
宋大憨看了留柬,知道疤面人再不談挑戰之事,只喜得心花怒放,笑口常開。
衛天麟心中有事,故未緊跟藍天麗鳳前去。
於是,笑著向灰衣大漢問:「大頭目,你是怎樣發現疤面人的?」
灰衣大漢立即躬身說:「啟稟衛大俠……」
衛天麟見灰衣大漢如此恭謹,立即說:「大頭目不必拘禮,談話放自然些。」
宋大憨這時心情舒暢,宛如背著一塊大石頭放在地上般輕鬆,也在旁插嘴說:「大頭目不必拘禮,時間無多,有話快說,我與衛少俠還要趕上幫主。」
灰衣大漢立即一指身旁的紅衣少女,說:「小的與小莉,正在議事廳前閒話,忽然面前人影一閃,已多了一個身材不高,穿著一襲寬大黑衫的人。
抬頭一看,小的與小莉俱都嚇了一跳,那人一臉大疤,奇醜無比,駭人已極,頓時想起這是疤面人。
我即拉刀,小莉拔劍,我兩刀劍還沒出鞘,只覺疤面人身形一旋,我倆穴道立被點上。
然後疤面人立即縱上大廳,飛身一躍.直達廳梁,伸手釘上那張紙柬,落地之後解開我倆穴道,轉過廳角,身形一閃便不見了。」
灰衣大漢一氣說完,聽得宋大憨瞠目咋舌,大頭直搖。
衛天麟星目一轉,又對紅衣少女問:「莉姑娘,你可曾注意到疤面人的身高?」
紅衣少女小莉粉臉微紅,略一沉思,一搖頭說:「我沒注意,大概和我差不多高。」
宋大憨不覺一愕,立即懷疑地說:「莉姑娘你記錯了罷,疤面人身材至少要高出你兩頭多。」
衛天麟聽後,覺徘與自己的猜測,更接近了,於是轉首對宋大憨說:「宋大俠,我們快走吧!再遲恐追不上他們了。」
說著,一長身形,騰空而起,一躍數丈。
繼而,身在空中,雙袖向後一掠,身形宛如一縷輕煙,越過大廳,直向第四絕峰的方向飛去。
宋大憨見天麟已走,立即騰身登上房面,定睛一看,衛天麟已在十數丈外了。
於是,一咬牙,盡展輕功,奮力直追。
衛天麟越過兩座獨院,登上石堡高牆,舉目前望,見藍天麗鳳一人當先,已向第四絕峰上升去。
其次,是內三堂主李沛然諸人,俱都疾如脫弦之箭向著峰前馳去。
衛天麟雙袖一拂,盡展曠古凌今的絕世輕功馭風凌雲,直向李沛然諸人追了過去。
但見一匹如銀白練,劃過竹稍林頂,石筍怪巖之上,宛如風馳電掣。
倏然,一聲清越如龍吟的長嘯,發自衛天麟之口,嘯聲響徹山野,空谷回應,入耳嗡然,直上蒼穹。
衛天麟一聲嘯畢,已至峰前,雙袖一抖,腰間一挺,身形宛如鷹隼,直向峰上升去。
李沛然等正在飛馳間,驀聞身後一聲長嘯,轉首一看,只見身後一道亮影,迎面閃電飛來。
眨眼之間,勁風過處,亮影一閃,如電飛過,眾人看得俱都面色大變。
雙劍追魂蒲翠萍一臉驚容,立即轉首向著李沛然,問:「李堂主,方纔如電飛過的亮影,可是衛小俠?」
子母梭李沛然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說:「正是衛少俠。」
冀察無敵費庭法喟然一歎,說,「想不到這娃娃的輕功,竟然如此驚人!」
憨厚的藍旗壇主開天斧賀熊立即說:「現在張道天已死,黑旗無人,三位堂主何不保薦衛小俠充任?」
飛馳在先頭的李沛然轉首漫不經心地看了這位粗漢一眼,微哼一聲說:「幫主的虎皮大椅讓給他,也不見能打動他的心,一個小小黑旗壇主,何曾放在他的眼裡?」
此話一出,雙劍追魂立即發出一聲怒哼。
李沛然微微一笑,轉首又問:「蒲壇主可是有些不服?」
蒲翠萍柳眉一豎、嗔聲說:「豈止不服,有機會還要向他比劃比劃。」
一直沉默飛馳的黃仲華,望了蒲翠萍一眼,黯然說:「蒲壇主不可任性,誠如幫主所說,衛天麟武功蓋世,藏而不露,僅方纔的絕世輕功,足以驚人,其他武功,也可想而知。」
黃仲華如此一說,大家頓時一陣沉默。
七人片刻登上峰頂,遙見幫主藍天麗鳳和衛天麟,正詢問幾個值勤的大頭目。
來至近前,冀察無敵費庭法首先問:「幫主可曾問出一些線索?」
藍天麗鳳柳眉一蹙,指著幾個黑衣勁裝大漢,說:「他們幾人,俱都說沒看到疤面人!」
衛天麟遊目四望之後,心中靈機一動,立即說:「姊姊,你方才說,全山仗天然奇險,未設樁卡之處,在什麼地方?我們是否就該前去,察看一番?」
藍天麗鳳略一沉思說:「好,我們過去看看。」
說著,當先向前縱去。
衛天麟和李沛然七人,隨後緊跟。
越過一片蒼勁松林,怪石叢生,野籐虯結,已無路徑可循。
眾人一陣縱躍飄掠,來至一道絕壑。
天麟低頭一看,深約千仞,不能見底,數十丈下,白雲瀰漫,轟轟隆隆之聲,不斷由底下飄上來。
絕壑對面,在茫茫雲海中,隱約露出另一矮峰端頂,比眾人立身之處,約低數十丈。
腳下絕壁,山巖陡削,宛如刀切,僅有數株古老蒼松,斜懸空中。
如此奇險的天然屏障,衛天麟看得只皺眉頭。
藍天麗鳳看了一番,轉首對衛天麟,說:「弟弟,你看此處如此奇險,疤面人是否由此進入?」
衛天麟微徽一笑,說;「小弟甫離師門,邁入江湖不久,僅聽說有這麼一個疤面人,他的武功究竟高到如何程度,小弟一點不知,故不敢妄下斷語。」
說著一頓,見在場幾人,俱都凝神靜聽他的回答,於是又說:「依照眼前如此險峻山勢,武功如非已達爐火純青境地,要想由此處登上峰來,似是很難。」
正在天麟話聲剛落之際,遠處突然響起宋大憨破鑼似的嗓音,「幫主姊姊,公子老弟,我妹妹回來了,並給你們帶來驚人的消息。」
接著是一聲清脆的嬌嗔聲:「馬上到了,哪個要你多嘴!」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宋大憨與苓姑娘穿出松林,越過一片怪石虯籐,直向這邊飛馳而來。
藍天麗鳳首先舉手高呼:「苓妹妹快來,我們都在此地。」
宋芙苓來至眾人面前,一一問好後,轉對天麟笑著說:「聽我憨哥說,衛公子來此已兩天了?」
天麟根本不知宋芙苓為何兩天未見,也不知她究竟去了哪裡,但聽了宋大憨的話,斷定宋莢苓定是剛剛回山。
於是也笑著說:「來此兩天,未見苓姑娘,今日才知你不在總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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