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婉兒一聽那小女孩高喊“向右繞”,心中已有了主意,猛一挫腰旋身,雙掌一上一下形成太極,微一吐勁,掌風如蓋,迎著那小男孩右繞方向罩去。
這一下正與那小男孩來勢碰個正著,幸他人小靈便,剛與掌風一觸,籍勢向後貼地一滾,才算未被擊中。
任是這樣,那掌風已掃在了他的肩上,大約是疼痛難忍,雖然人已滾身站起,卻“哇”的一聲,咧嘴大哭起來。
小男孩這一哭,婉兒卻笑了,不再進招,因為她不能趁人家哭泣之時,再出招追迫呀!但是,旁邊那女孩卻鼓起了小嘴,怒叱道:“臭丫頭,你敢欺負我哥哥!”
她是聲到人到,身形飄忽如風,卷到婉兒身側,掄起一雙小手,一陣的亂打亂晃,毫無一點章法,婉兒仍是一味的閃躲,但在仔細的觀察之後,已看出小女孩並非亂打,其中竟含著一種令人不解的招式在內,只是凌亂顛倒,看不出招式路數,更不知是何家何派了……
她心中方在驚疑,一個避讓不及,左邊衫角已被那小女孩抓著,婉兒忍不住喝道:“這是你自找……怨不得我了!”
喝聲中,右掌斜削肩頭,左掌駙指猛點胸穴。
婉兒這時,她可是氣極出招,使出了無相谷的絕技,“無相指”來,看似毫無一點勁力,但是若被點中,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難招架得了,不死必傷。
佛家般若論三宗,諸法皆空,無法、無我、無相,其實所謂無相神功,也就是般若神功,無相指就是般若指。
眼看著那粉莊玉琢的小女孩,就要斃命於無相指下,葉明霞突喝一聲道:“師妹,你忘了師父的話了麼?不可下手!”
婉兒聞聲微一遲疑,只聽“嘶啦”一聲裂帛聲起,那小女孩身形向左一竄,竟把婉兒的紅裳!扯下了大半幅下來,露出了她裡面所穿的狼皮緊身。
也就在這時,從竹樓上傳下了一聲嬌叱道:“住手!”
隨聲,從竹樓內飄下了一位白衣女郎,這位女郎除了婉兒和靈兒之外,全都認得,尤彩練方驚叫了一聲:“師姊……”
張曉霞也喊了一聲:“大姊姊!”
唯獨葉明霞冷哼了一聲,飛身而上,輕叱一聲道:“姓白的,你欺人太甚!”
原來那白衣女郎乃是當年璇宮的宮主,綠隱之徒白淡霞。葉明霞和她之間,本就有些芥蒂,今日又如此的戲謔,心中當然有氣,是以迎了上去,揮手就打。白淡霞閃身讓過,笑道:“妹子,怎麼見面就動手?”
葉明霞面罩寒霜,冷冷的叱道:“白淡霞,任是你技高天下,也不該如此欺人,我今天只是要你知道,無相谷弟子不是隨便就讓人欺侮的!”
此時,張曉霞和尤彩練也飛縱過去,分站白淡霞身側,張曉霞忙陪笑道:“明姊,這是誤會。”
尤彩練也道:“明姊,都是自己人,鬧著玩玩也沒有什麼嘛!”
白淡霞也笑道:“大妹子,姊妹們鬧著玩玩,何必認真呢!”
恰在這時,方才被打哭了的小男孩,卻又拍著手笑嘻嘻的道:“喲!大姑娘身上長了那麼多毛,羞死人了。”
婉兒聞言,低頭一看,前襟被撕,忍不住悲叫一聲:“師姊!”竟然也哭了起來。
這一來,葉明霞心中更怒,冷哼了一聲道:“好一個玩笑、誤會,分明沒有把我葉明霞當人看待,沒有關系,我倒想見識一下七隱武學!”說看,美眸一掃曉霞、彩練,接看又道:“我也明白,兩位也沒有把我葉明霞放在眼下,不妨你們三位就一齊上吧!”
那兩個小孩一看把事情弄僵了,登時傻在了當地,靈兒仍然依傍著婉兒!不知所措,婉兒輕輕叫了一聲道,“師姊………”
她叫聲方起,葉明霞陡然把眼一瞪,怒叱道:“叫什麼?師門的聲譽全都被你給毀了,看你怎麼向師父交代!”
婉兒被叱之下,委屈的又哭了起來,葉明霞轉頭一瞪眼,怒叱道:“別沒出息了,師門的人被你丟光了,還哭!我看你如何向師父交代!”
這兩句話激怒了小婉兒,怒哼一聲,翻身進撲,兩個小孩分向兩個方向走避,因為那小女孩手中抓著婉兒衣服的前襟,是以婉兒捨下了小男孩,專追小女孩。
那小女孩不知施展的是什麼步法,滿地亂走,雙手抓著那半截衣襟,不時的向婉兒抖晃,等到婉兒追去,她又嘻嘻一笑,橫縱出去,追得快,她也跑得快,追得慢,她也跑得慢。
婉兒一停身,她又晃著衣襟憨笑,不要說婉兒,就連葉明霞也掛不住了,冷哼了一聲,突然縱身而起,人在空中,突喝一聲道:“師妹,別追了,人已丟夠,還露什麼丑,走啦!”
婉兒聞言之下,應了一聲,身形斜縱,追在葉明霞身後,奔了出去。靈兒本就和婉兒較熟稔,見她受人戲弄,也緊跟著飄身而去。
這一來,僵局更僵了,曉霞和彩練二位,急得滿臉緋紅,眼中已落下淚來,忍不住道:“白姊姊,你是怎麼了?”
白淡霞輕歎了一口氣,道:“看樣子,杜玨的鴦儔難偕了,沒想到葉明霞會如此的任性。”
尤彩練哼了一聲道:“師姊,不是明姊任性,你也太過分了!”
這時,兩個小孩見氣走了明霞、婉兒,走了過來,笑嘻嘻的道:“姑姑,咱們不錯吧!把人氣走了。”
白淡霞一看到小女孩手中那半截衣襟,臉色頓變,道:“糟啦!這玩笑真個開大了,我本來只想殺殺葉明霞的驕氣,沒注意到小琴兒會撕破了人家的衣服!”
尤彩練道:“咱們趕快追到東山別莊去,也許還能留住明姊。”
白淡霞輕歎了一口氣道:“沒有用,我如果沒有料錯的話,葉明霞決沒有回去東山別莊。”
曉霞忙道:“那她會去什麼地方?”
白淡霞道:“她可能已回奏嶺無相谷了。”
曉霞著急的道:“那該怎麼辦?”
白淡霞笑道:“沒有什麼,如果有緣,她還會回來,如果無緣,追也追不回來的。”
那小男孩尚不知事情的嚴重,涎著臉笑道:“姑姑,我和琴妹表演的不錯吧!”
白淡霞把臉一板,冷叱道:“好,淘氣出禍事來了,還好呢!”
兩個小孩一聽,小女孩把嘴一噘,小男孩一仰瞼,滿不高興的道:“怎麼?不是你叫我們這樣做的麼?現在又怪我們了,真冤!”
話聲一落,兩人同時一晃身,向竹樓上縱去。
白淡霞突喝一聲道:“回來!”
兩小聞聲,空中一個翻身,落下地來,嘴兒仍然噘著,冷冷的道:“干什麼嘛!”
“還不拜見兩位姑姑!”
兩小這才向曉霞和彩練行了個禮,道:“兩位姑姑好!”
曉霞和彩練一人拉著一人,笑道:“好可愛的一雙兄妹,你們叫什麼名字呀?”
兩小沒有說話,翻眼看著白淡霞。
白淡霞笑道:“他們是瑞喜師弟的一雙兒女,男孩叫侯劍聲,女孩叫侯琴韻,淘氣得很,千萬不能寵他們呀!”
說話間,就揖讓兩人進入竹樓,獻茶已畢,尤彩練先問候了師父的安好,方又向白淡霞道:“師姊,你不是在虛無島麼?幾時來到了太湖?”
白淡霞輕歎了一口氣道:“唉!我是應約而來,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曉霞愕然道:“應誰之約呀,又關江湖什麼事?”
白淡霞道:“霞妹,你還記得我那艘銀色樓船……”
曉霞道:“是否就是那艘被稱作璇宮的那樓船,怎麼樣了?”
白淡霞又輕歎了一聲道:“被人劫走了!”
尤彩練吃驚的道:“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劫璇宮樓船?”
白淡霞笑道:“金發班禪!”
曉霞驟然道:“那麼說白姊姊怎麼不去赤城仙館呢?”
白淡霞道:“金發班禪柬約在太湖交船,只要我們能有辦法上得了船。”
曉霞道:“以白姊姊的功夫,我想不會太難。”
白淡霞苦笑了一下道:“你錯了,並不容易,你知道邪派已把全部力量,都投注在這太湖,不久將有一場暴風雨,咱們就等著迎接這場暴風雨吧!”話聲一頓,突然道:“對了,你們怎麼摸到這裡來的?”
曉霞道:“聞說有一伙妖人在船幫總舵,我們是來探看一下,都來些什麼樣的人物。”
白淡霞笑道:“可惜你們來得晚了,他們人是來了不少,所有玄宮的高手,差不多全都到了,不過,他們分散住在隱蔽的地方,我猜必然是別有陰謀。”
曉霞方想再問,突聽一聲鶴唳傳來,劍兒忙道:“姑姑,快來看呀!有人傷了咱們的仙鶴!”
白淡霞一聽,三人忙即趕出,剛走出樓外,就見一條白影凌空飛墜,正是二鶴。
看樣子,一鶴似受重傷,昏迷若死,被另一鶴用雙爪抓起一同飛回,落地叫了一聲,朝著白淡霞將口一張,落下一封束帖,上面寫著:“東山別莊勢危,希速往援,靈鶴助戰,一鶴中毒,幸被同伴救起,吾已為其解毒,需兩個時辰之後方醒。”
書束之人沒有具名,只在柬後畫著一個酒葫蘆,一根竹竽,誰也想不出是什麼人物。幾人互猜了一陣,仍然無從想起,白淡霞忙道:“別猜了,咱們快走,別等東山別莊真個出了事。”
說著,就留下二小照顧靈鶴,三人便離開了竹樓,奔向湖岸,登上了虛無島來的小船,飛馳東山。
小船不大,在虛無島四名弟子,八槳齊劃之下,可說是快如奔雷,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東山腳下碼頭,不等小船靠好,三人已縱上岸去,施展開輕身功夫,疾奔東山別莊。
正當她們剛到莊前,就見神行無影葉公望,正和一個長發披肩,穿著綠袍的瘦人斗在一起,尤彩練認得那人,乃是塞北雙邪夏夢月。
白淡霞突然一聲嬌叱,一橫手中長劍,身形陡起,正要撲過去,斜刺裡忽然閃過來兩個人,將去路阻住,白淡霞認得是梅嶺二怪公輸慶良和澹台獨秀,小幽靈知道兩個魔頭的厲害,白師姊一對一有余,如果以一敵二怕要吃虧,於是一晃身,和白淡霞並肩而立,喝道:“怎麼是你們兩人呀?可還認得你家仙子?”
公輸慶良哈哈笑道:“臭丫頭,活佛金發班禪見你姿色尚佳,欲收你為妾,不料你卻不知好歹,死命抵抗,後又被人救走,今日讓我們遇上,正好拿你去見活佛。”
喝聲中,突然劈出一掌,同時自袖中飛出兩柄短劍,挾著勁風,向尤彩練襲來。
尤彩練抖起長袖,身形拔高三丈,長袖卷起兩柄短劍,再一抖袖一拋,飛向了半天,回身落地,整個身於迎著掌風一立,毫不把公輸慶良的掌力當一回事,而且嘴角一撇,臉上露出輕蔑之色。
說也奇怪,那掌風一到她那身邊,陡然化為無形,連一點勁力都沒有了,這一來,可把魔頭駭得一退步,他不知這姑娘一年不見,功夫增高這麼多。
他那知道,小幽靈這幾個月來,和張曉霞走在一起,張曉霞傳了她坤儀功夫,她始終默默的練下去,玄門功力豈同凡響,兩魔那能不驚。
尤彩練一試神功奧妙,膽子就大了,飄身進逼,雙手輕抖,長袖飛舞,掃、打、卷、拋,看來輕松,其實快速無比。
雙怪見狀,橫身掄臂,這次他們不敢用掌力劈去,駢指猛戳姑娘玉腕。
雙怪這麼一改變打法,一戳、一點,倒把尤姑娘逼得猛然退了數步。
尤彩練一退,兩怪是得勢不饒人,同時欺身,一走中宮,一逼偏鋒,指風和爪力跟身遞到。
尤彩練一聲嬌叱,讓過公輸慶良的陰風爪,飄身繞到澹台獨秀的身側,長袖舒卷,纏向老怪腰際。
白淡霞在旁一見兩怪同時出手,輕輕向前一踏步,玉掌微揮,一股勁氣隨掌而出,陀螺一般翻滾撞去。
以白淡霞的功力,這一掌出手,少說也有千斤力道。
老怪澹台獨秀可知道當年的璇宮宮主,功力非同小可,那激硬接,施展開詭異的身法,左閃右跳。
另一方面,尤彩練獨戰公輸慶良,更是駕輕就熟,因為張曉霞已傳了她不少絕學。
塞北雙邪夏夢月和胡嘉,雙戰葉公望也打得十分熱鬧。
眼前的情形,邪派已落了下風!莊裡莊外,雖然有著十多起人在拼門,可是他們並未討得好處。
就在這時,四周突然響起一陣悠揚樂聲,只見八名素衣少女各姑一方,合奏起一種奇妙的樂章。
樂聲柔靡悠揚,攝人魂魄,較之以前所吹出的樂調,更為委婉動聽上入眾人耳中,似乎產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使人心神迷茫,心中感到十分的甜美舒適,身不由己的丟下手中兵刃,任由敵人殺戮,連手都不還。
白淡霞和尤彩練功力較高,就是張曉霞,自習坤儀神功之後,功力增進很大,感到沒有什麼影響,靈兒姑娘可就不行了,突然間覺得昏陶陶的,忘記了當前許多強敵,眼皮下垂,就連葉公望和林安平,還有夏夢山等人也都心知不妙,急急抱元守一,以內力相抗魔,但已失去了作戰力量。
就在這時,突然從別莊門口飛起一道青虹,周圍十六名奏樂的小女,祗被青芒一掃之下,立刻身首異處。
白淡霞一見,吃驚的道:“嘿,是誰有這麼高的功力,竟練成上乘內家御劍的功夫?”
尤彩練卻高興的道:“這就好了,原來明姊她沒有走呀!”
白淡霞愕然道:“怎麼,葉明霞她已練成了以氣御劍的功夫?”
尤彩練道:“那可不,她的無相神功已練到了九成,還有紫府迷路的身法,也練得不錯了。”
白淡霞冷冷的道:“雖有名師,那得看她的稟賦!”
尤彩練道:“明姊的天賦雖不高,但是福緣卻不小。”
白淡霞驚愕道:“難道她會服過什麼天材地寶一類的靈藥?……”
尤彩練笑道:“人家豈只服過,她在無相谷就養著一只‘杞猴’的靈藥,聽她說,每月朔望,那‘杞猴’都會給她一點精血服用,她已連續服了半年。”
白淡霞道:“這就難怪了……”
話聲未落,從莊中飛縱出來一位宮裝麗人,正是那花蕊官主諸葛倩,在她身後已追出一位紫衣姑娘,乃是葉明霞,看樣子那花蕊官主已非葉明霞的敵手,是以被人追得惶惶而逃了。
那方從白淡霞和尤彩練二人手下逃得一命的梅嶺二怪,此刻見一位紫衣姑娘迫擊花蕊宮主,暴吼一聲,攔了過去,一揮起手中長鞭,一揮長劍,雙攻葉明霞。
葉明霞雙手各持一柄霹靂劍,繞身而轉,青虹過處,逼得兩人疾退一丈。
陡然間,葉明霞竟然雙劍還鞘,身形一挫,扭腰翻身,推出了一掌。
掌風並不勁厲,無聲無影,似一股和風輕掠,但是一近二怪身側,勁力突增,他們方待舉掌反擊,倏覺不對,迅快的後退。
那知,葉明霞在一掌推出之後,右手一拍腰際!霹靂劍的雌劍倏然出鞘,青芒繚繞,公輸慶良已被一劍刺中琵琶骨,傷雖不重,已然鮮血直冒。
公輸慶良怒吼連聲上面破口大罵道:“姓葉的臭丫頭,妖法傷人,算是什麼本事!”
葉明霞一順手中劍,一挑、一絞,公輸慶良長鞭脫手,叱道:“老怪,今天是你的報應到了!”
話聲中,揮劍攔腰便斬,突然一條綠影兒一閃,白光乍射,“嗆”然一聲,劍斷人後退,葉明霞也跟著收劍後退,見出手之人,乃是小幽靈尤彩練,冷叱道:“小幽靈,你要陣前倒戈?我葉明霞並不怕你們,有多少人就一齊上吧!”
尤彩練粉臉低垂,道:“明姊,梅嶺二怪作惡多端,死不足惜,現下尚有許多事待辦,暫且放過他們如何?”
葉明霞心中早已明白,否則,她只要運氣一催劍,公輸慶良早已身首異處了,聞言雙眉一挑,朝著公輸慶良瞠目叱道:“還不快滾!”
公輸慶良獰笑了一聲,戟指著葉明霞喝道:“臭丫頭,你今天饒了老子,下次見面,老於絕不會放過你的!”
他嘴巴說得很凶,其實是色厲內荏,話一說完,轉身就跑,還沒有跑開多遠,突從一棵大樹後,閃出一位醉漢,那人步伐歪斜,鶉衣百結,一手拿著個酒葫蘆,一手拄著黑木杖,醉眼惺忪。
公輸慶良急著在逃命,心神惶惶,未會留意,竟和那醉漢碰了個滿懷,突聽一聲慘叫,叫聲淒厲難聞已極,
原來他那腦袋正碰在醉漢那根黑木杖上,額骨已碎,雙睛凸出,看樣子是活不成了。
那醉漢手持黑木杖一偏,一腳就勢踢出,將公輸慶良的屍體,踢飛出去十丈,又喝了一口酒,笑道:“怎麼?打算從我手內搶酒喝呀,那就是找死!”
公輸慶良被拋飛起來的屍體,斜墜而下,卻正好砸在澹台獨秀的身上。
澹台獨秀一見那醉漢,心中倏的想起了一人,心道:“難道會是他……”
正驚疑間,冷不防公輸慶良的屍體飛砸而下,砸得他打了個踉蹌,幾乎栽倒。
他方穩住身形,突覺頸上有物蠕動,抬手一摸之下,驀地一聲驚叫,神色大變,人似發了狂似的,疾奔而去。
那塞北雙邪一見左輔、右弼一死一走,心中也著了慌,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翻身斜縱,突然紫影一閃,葉明霞已橫劍攔住了他們。
雙邪一見攔阻他們的是葉明霞,狂吼一聲,狂樸而上,打算以拚命的方法來求生。
三個人一接上手,全都使出了看家的本領,打得煙塵滾滾,戰況慘烈異常。
葉明霞因為對方算不上主凶,所以未施絕招,她展開霹靂掌法,和雙邪打得塵土障天。
但是六十招之後,葉明霞殺得性起,陡地掌勢一緊,一長身雙掌疾出,上拍華蓋,下推氣海,掌起隱作雷嗚,頓時之間,掌影漫天,風聲呼呼,招式玄奧凌厲。
驀地,訇然兩聲悶響,雙邪同時被震飛丈外,口角溢血,傷得不輕。
葉明霞雙掌震傷了塞北雙邪,冷冷一笑,叱道:“滾吧!今天饒你們一命,下次再遇上姑娘,就是你們數盡之日……”
話聲未落,突然一陣“桀桀”怪笑之聲震空傳來,一個粗濁的聲音,怪聲怪氣的道:“小丫頭,好高明的掌力!”
聲落人現,面前一丈遠處,出現了一位身材雄偉,面罩黑紗的老者,葉明霞不認得對方是何等人物,心頭悚然一驚,喝道:“你是什麼人?”
黑衣人又是一聲怪笑道:“哈哈……丫頭,你可聽說過我無敵魔君……”
葉明霞倒是知道這個人,冷冷一笑道:“二十年前的草莽小賊,我昆侖弟子不屑殺你污劍,才放你一條狗命,現在竟亮出來了臭旗號,能嚇唬得了誰?”
俗語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罵短。”無敵魔君南郭冥,當年確實是個草莽小賊,被昆侖弟子所擒,本欲殺之,經他哀求之後,施予懲戒後,就放了他一條命。他對這件事引為終身大恨,更恨有人提到這件事,聞言不禁怒火中燒,功聚兩臂,厲喝一聲道:“臭丫頭,你找死……”
喝聲中,掌指並發,拍向葉明霞要穴。
葉明霞明白賊眾尚多,打主意要速戰速決,未等對方掌、指臨身,晃身斜掠三尺,立即展開霹靂掌,掌起隱作雷嗚,挫左腕封閉氣海,抬右掌破招進招,立掌推波,翻掌逐浪,丟、甩、劈、貼,臂響戛玉敲金,掌風颯至,勢若山崩。
南郭冥不住倒退,葉明霞隨形進迫,掌急若狂風暴雨,一掌比一掌凶,一掌比一掌快,就不容對方有還手工夫,一連串發出十八掌,南郭冥大叫一聲:“丫頭,亮個萬兒來!”
葉明霞冷聲道:“昆侖弟子沒有名號!”說時,雙臂陡的下垂,抄下丹田真氣,瞠目大叱一聲:“著!”
目閃紫電,聲比獅吼,捧雙掌當胸應聲平“縱”,南郭冥迎風顛越丈余,撞折了一棵大樹。
葉明霞跟蹤而上,施展出一式“雷山小過”,招含鷹爪功,一下扣住了他的兩邊肩胛,十指跟著一使勁,這位橫行江湖,殺人如麻的無敵魔君,肩骨被捏得碎若壅粉,跟著又是一掌拍向後背。
南郭冥應掌飛拋,摔出去三丈,噴血如箭,眼看也活不成了。
無敵魔君這一倒下,群賊大亂,東山別莊這方面,士氣大振,剎那之間,喊殺聲劃空而起。
玄宮妖黨這次的突襲東山別莊,可說是全軍皆沒,最後是倉皇而逃,竟未占到便宜。
一場暴風雨過去了,但是並沒有雨過天晴。
因為就在這時,太湖中出現了一艘華麗寬大的樓船,船上燈火明亮,卻不見一個人影兒,船就停靠在山下一個停船的碼頭上。
有一艘樓船停在了太湖,消息立刻傳到了白淡霞的耳中,她轉身就向山下奔來,還沒有等她走近那樓船,突有兩條人影如飛射落面前,攔住了去路,那是兩名中年黑衣人,只聽他們招呼了一聲,道:“樓船在此,看如何物歸原主!”話方落,人已欺身過來,探掌便抓。
白淡霞跨前一步,輕描淡寫的一掌把兩名黑衣人逼了回去,那兩名黑衣人雙雙色變,左邊那人冷喝道:“你是……”
白淡霞道:“你們兩個可是‘赤城仙館’的人麼?”
那黑衣人冷然點頭道:“不錯,你………”
白淡霞道:“我就是這船的舊主人,你們不是要物歸原主麼?”
那黑衣人為之一怔,他還沒有說話,右邊那人突然一聲冷笑道:“你既然來了,那更好,我家活佛想得到的就是你,可以再造十艘八艘比這好上百倍的送給你,只要你喜歡。”
白淡霞一聽,氣得眉兒一挑,煞氣倏現,冷叱道:“你們可是想要找死!”
那黑衣人狡猾的一笑,道:“好死不如賴活著,誰願意死呀!不過,我們是奉命傳話,如要交船,就得答應我家活佛一個條件。”
白淡霞冷聲道:“我只要我的船,不會答應你們任何條件!”
那黑衣人道:“那就不能讓你上船!”
白淡霞冷冷一笑道:“只怕你們攔不住我吧!”隨著話聲,昂然行了過去。
就當她走沒幾步,那兩名黑衣人倏地四掌揚起,可是他們沒有白淡霞快,四只手掌剛剛揚起,白淡霞的一根手指已在那四只手掌心各點了一下,他們悶哼一聲,垂手暴退,白淡霞已從他們兩人中間穿了過去。
突然一聲忽哨聲,劃空響起。
自淡霞冷冷一笑,道:“看樣子,金發班禪還真夠小氣的,搶了人家的東西,還捨不得還人家,莫非要讓我好好打上一架才行呀!”
就這一句話的工夫,四面八方,十幾條人影疾掠而至,一色的黑色勁裝,落地就圍住了白淡霞!只聽一人冷笑道:“姑娘!除非你能闖得過我們這千刀萬劍之陣,否則,休想登船。”
白淡霞冷冷一笑道:“我自己的船,竟有人阻路,大橫行了!”話聲中,灑脫揚掌,剛撲近過來的,立被擋了回去,就這樣邊走邊打,沒有多久工夫,人已上了碼頭。
只見靠著湖畔的一艘大樓船,又亮起十數盞晶燈,照映得湖水泛光,越顯得明亮,就見從艙裡姍姍走出來一位白衣麗人,乃是巫山花蕊宮的宮主諸葛倩。
白淡霞立即揚聲道:“諸葛丫頭,你就快下個令吧!要不然,我可就要雙手染血了。”
諸葛倩“咯咯”一聲嬌笑,長身而起,行空天馬般,一掠而至。
周圍那些黑衣人恭謹躬身,高聲道:“宮主!”
諸葛倩抬手一揮,黑衣人全都後退,隱其身來,她方向白淡霞一抱拳,嬌笑道:“大姊,我……”
白淡霞仍是面罩寒霜,冷冷的道:“大宮主,好威風呀!如果你晚出來一步,為了自衛……”
諸葛倩微微一笑道:“大姊,別生氣,那些個不長眼睛的東西,膽敢冒犯我的白大姊,劈了他們也是應該的。”
她說著目光一掃,沉下臉色,冷熱又道:“你們那一個冒犯了我的白大姊?”
白淡霞笑道:“宮主,我不計較這些,要計較我早就傷人了。怎麼,我們的花蕊宮主卻認真起來了,他們可都是奉了你宮主的令諭,是奉命行事呀!我無緣無故的要上船來,他們當然要阻攔,怎能怪他們呢?我看就算了,如何?”
諸葛倩道:“大姊既有此諭,諸葛倩焉敢不從,不知大姊此來是……”
淡霞笑道:“大官主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接船的,我是無意中聽說湖中來了一艘樓船,我也想到了璇宮那條船,就趕來看一看,更希望一親故物……”
諸葛倩笑道:“大姊想上船去看看,好呀!歡迎,歡迎,我怕會令你失望的。”
白淡霞道:“怎麼,這條船難道不是璇宮那條船?”
諸葛倩笑道:“大姊上船去一看就明白了。”
白淡霞笑道:“那我只好打擾片刻了。”
說著話,邁步就向湖畔那樓船上行去。
船上燈火通明,艙內,晶燈十六盞,艙外有著三十二盞巨大的燈籠。
這確實不是當年璇宮那艘樓船。而是一條游湖的“燈舟”,就在白淡霞方舉步進艙的瞬間,那前後艙間隔的船板,倏忽隱去,垂下一道紫竹長廉,後艙適時樂起—絲竹相合十分動聽。
白淡霞吃驚的往後一退步,還沒有說話,諸葛倩已笑盈盈的道:“這是迎賓之樂章,歡迎新主人蒞臨………”
白淡霞愕然道:“歡迎新主人?……”
諸葛倩笑道:“從現在起,這艘新璇宮就是大姊的了。”
白淡霞道:“是你花蕊宮主送我的麼?”
諸葛倩笑道:“妹子那有恁麼大的面子,老實告訴你吧!這是班禪活佛的一點心意,同樣的船共有十二艘,全聽大姊的命令行事,巡視三江五湖。”
白淡霞一聽,不禁一征,冷冷的道:“我看還是我那原船好些。”
諸葛倩笑道:“這船寬暢快速,數宇內之船,沒有比這再好的了。”
白淡霞點頭道:“船是好船,只怕有些危險。”
諸葛倩道:“活佛早就安排好了,妹子保證平安。”
白淡霞笑道:“設若有人,遠於數十丈外,以強勁弦弩,突發利矢,艙中人恐是難逃驚怖,甚或喪命。”
諸葛倩笑道:“大姊請看,窗、艙外,皆有數人坐地,乍看似輪班水手歇息,其實無一不是高手,為的就是嚴防暗襲。”
白淡霞忽然笑道:“其實真有暗襲,也難傷得了我!”
就在這時,湖面上又出現了一艘銀色樓船!一位中年文士立於艙門,艙內琵琶聲動,聲調頗為雄壯,那文士揚聲唱道:“恨天地兮,無情,怨歲月兮,流縱,悲人心兮,險詐,哀游子兮,萍蹤!”
白淡霞聞言之下,心中一動,忙道:“此人、此船可疑,追!”
聲出人已飛起,凌空化作飛鶴般,向那樓船上飄落而下,落在另一艘樓船之上,樓船上那文士,在白淡霞落在船上的同時,又高唱道:“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御柳斜,日暮漢宮傳臘燭,輕煙散入五侯家。”
一曲方罷,船頭上出現了夏夢山哈哈大笑道:“好,唱得好,唱得好!哈哈……”
他笑聲未止,突然傳來一聲器聲道:“是那裡來的殺胚,狂呼亂叫的擾爺清興!”
隨著罵聲,一只小船上站起來一位身材魁偉雄壯的黃發老叟。
樓船上那位文士聞聲一打量那怪叟,連忙揚聲道:“七叔,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那怪叟怪眼一翻,冷聲道:“怎麼?我來不得麼?你怎麼來的?”
那位文士恭謹的道:“淡霞那艘樓船,在閩江口被赤城惡魔劫走,以之荼毒江湖,千秋豈能不管!”
怪叟道:“船兒找到沒有?”
那文士道:“找是找到了,可是已被人家改頭換面,變了樣兒了,並且又仿佛造了十二艘之多。”
怪叟一聽,突然又笑道:“那妤呀!大船生小船,一胎生二,侯生秋,好事,好事!”
就在這時,原先那燈船上出現了一位中年漢子,望著白淡霞立身的樓船上,喝道:“你們窮嚷嚷個什麼勁,惹人討厭!”
那文士笑道:“你是什麼東西?在這太湖要是怕吵,何不把你那破船移遠一些,你又窮嚷個什麼呢!”
那漢子大概有些來頭,狂吼一聲道:“太湖怎麼樣,大爺就是不許誰來喊叫,此事要想罷休,除非你們都給我滾!”
他狂叫聲未了,另外一條小船上,突有一人沉聲道:“名山奇湖,怎能容得這種俗物撒野,小花子,把他給打發了,讓這世上少個骯髒貨!”
一個小孩的聲音道:“師父,人家可是什麼活佛的大弟子呀!咱們惹得起嗎?”
那個蒼勁的聲,道:“混賬!怎麼這樣勢利眼,看著人家是活佛的弟子就不敢惹了,好小子,不聽師命就是忤逆,看我今天不劈了你!”
那小孩道:“師父,我看不如暫留他小子一條狗命,打腫他的狗嘴以作警戒如何?”
那蒼勁的聲音道:“好吧,但是要快!”
那艘小船在答問間,並沒有停,此時已遠去了十丈之遠,但當那蒼勁的聲音,說到“要快”之聲乍止,那燈船上面發威的大漢,已痛號出聲,怪!一張臉真的腫起了老高。
這突出的意外變故,使各船的人俱皆吃驚,適時,突聽白淡霞突然驚呼道:“大家當心暗算!”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各船上的人,皆注目那腫臉漢子時,突然一片烏芒連閃,大蓬暗器當空,罩向了各船。
另一只小船上,突然站起一位黃發老叟,當烏芒射臨之際,白淡霞示警之聲方消,一聲長笑傳出,手輕揮,那些烏芒中途折轉,掃落於湖中。
再看那艘燈船,竟然疾馳而走。
樓船上那位中年文士,突喝一聲道:“朋友,既敢下此毒手,本公子豈能就此放你!”
斷喝聲中,那中年文士已頓足而起,迅疾絕倫的射向燈船,燈船之上傳來一聲冷叱道:“一次失手,你這次是死定了!”
原來這位中年文士,正是虛無公子侯千秋,他和白淡霞之間,情愛頗深,而且已成夫婦!這次為了璇宮樓船被劫之事,雙雙再入中原,他是恨透了金發班禪這一批人,而且金發班禪這次的派人進入太湖,目的就是要除去他們夫婦。
沒料到行事不密,由於王寡婦的跋扈,而招來了不少正派高手,這也許就是天數吧!
就當侯千秋身形縱起,撲向燈船,隨著對方的一聲冷叱,十數火星,迎著侯千秋胸前射到。
那兩只小船上的人,一船上那黃發怪叟,乃是東岳小隱周南虹,他是為追蹤花蕊宮主諸葛倩而來,另一船上卻是五湖窮神凌渾和他那徒弟袁生,大家一見,虛無公子侯千秋勢危,無不驟然出聲。
因為,他們皆都看得出,對方這手暗器,可說是萬分歹毒。
尤其虛無公子此刻,身軀正凌空下達,絕無停身或閃避的可能,自然非被對方暗器擊中,墜落湖中不可。
那知,虛無島的武功果然玄奧無比,只聽虛無公子一聲長嘯,下撲的身形倏忽一轉,如掠波海燕,貼著湖面,人已登上了燈船。
這麼一來,那點點星火,自然俱皆射空了。
那火星射空,卻依然爆出千絲毒芒,若被射中,那還得了。
虛無公子登上燈船,不再開口,右掌凌處一推,燈船上的大艙,“轟”然一聲,竟然被震得分散碎裂。
他這手功夫,不但震住了湖中那些大小船只,也震住了燈船上的陰謀者,只見三條黑影隨著碎散的木片竄入湖中。
白淡霞適時,突然揚聲高叫道:“千秋,可否派人下水擒住他們?”
虛無公子一聲朗笑道:“霞,落水狗不值得一打,放他們去吧!”
燈船的人跳水逃生,那艘樓船和兩只小船,全都靠近了過去,也都打算接虛無公子侯千秋下船。
就在這時,遠遠又出現了十幾只小船,正然飛馳而來,不知是敵是友。
這種地方,就看各人的江湖經驗了,窮神也就覺出情形不對,連忙招呼道:“周老七,快退!”
招呼間,他那只小船箭也似的斜沖過去,東岳小隱周南虹也把小船斜著馳開,樓船上的白淡霞也看出情況不對,方一遲疑,已看清那小船上的動靜了,每只船上有水手兩人,一人撐舵,一人劃槳。
以她的江湖經驗,一看敵人來勢,就料定對方將行火攻,於是,忙向虛無公子招呼道:“千秋,賊人要用火攻!”
虛無公子也發現了那些可疑的小船,聞聲忙道:“霞,棄船上岸……”
話聲方落,十艘火船又沖向兩艘大船,“轟”然一聲大響,剎時火花四濺,兩艘大船的巨帆,首先燃燒起來。
風助火勢,火趁風威,十幾只火船,圍著兩艘大船燃燒,頃刻之間,湖面上煙霧彌漫。
就在火焰沖天,煙霧彌漫中,從大船上飛起兩條人影,飄向岸去。
那兩條人影正是虛無公子和白淡霞,兩人已落在岸上,回頭看去,見那兩艘船仍然靜靜的在湖中燃燒,煙霧沒有先前濃烈了。
太陽出來了,湖中仍是一片混亂。
虛無公子和白淡霞兩個人並肩而行,走到了半山,停身在一棵老松下。
松下恰有兩塊大石,兩個人就坐了下去,白淡霞突然吃驚的道:“千秋,你看!”
虛無公子聞聲抬頭看去,就見遠遠又馳來了一艘銀色的樓船,飛馳而來,他不禁沉吟著道:“他們這是為了什麼?”
白淡霞愕然道:“你又想到什麼了?”
虛無公子道:“我想到那兩艘樓船,他們為什麼要燒掉那兩艘船,為了什麼?”
這實在是難以解釋的事,因為樓船上的水手和指揮的人,全是他們的人,燒掉樓船,無形中造成了損失,但又沒有得到什麼……
白淡霞思索了一陣,微微一笑道:“可能是為了你吧?”
“為了我?……”虛無公子驚愕的笑了笑道:“哈哈……我有那麼值價麼?再說,那點火也困不住我呀!”
白淡霞也沉思良久,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就見那艘樓船停靠在山下,從船上來了不少的人,老、少、僧、尼、懦、道、俗、壯各色人等,領先的卻是一位青年人。
白淡霞正在納悶!這些人是來干什麼來的?突聽當先那人高喊了一聲道:“白姊姊,你也來了!”
白淡霞聞聲上才看清楚,來人竟是當今的武林盟主,峨嵋杜玨,連忙迎了上去,笑道:“弟弟,你怎麼也來了,到底是一代武林盟主,有這麼大的威風,走動起來,有這麼多人相隨。”
杜玨忙笑道:“好姊姊,你這麼一說,豈不折煞我了,他們全是我的長輩,那敢煩他們相隨,是我請他們來的。”
白淡霞愕然道:“請他們來這裡干什麼?”
杜玨道:“魔道未消,豈能安枕,我約他們來太湖商量一下祛魔大計。”
白淡霞聞言之下,心中一動,忙道:“你們在什麼地方上的船?”
杜玨道:“我們先在武當聚齊,就在谷城分搭十艘小船,那知在經過武穴時,發現了白姊姊的這艘船,怪的是,船上並沒有人,所以我們就棄了小船,改乘大船,幸好,白姊姊人在這裡,正好物歸原主。”
白淡霞聽杜玨這麼一說,斜瞟了虛無公子一眼,笑道:“千秋,明白了吧!這才是老天有眼呢!看來玨弟當真的福大,不過,你們應該昨晚到的,怎麼遲了幾個時辰呢?”
杜玨道:“因為沿途發現有人跟蹤,本應該在蘇州進湖的,臨時玩了個障眼法兒,改從吳江入湖了。”
虛無公子突然道:“這麼說在蘇州河口看到的那艘樓船,就是你們了?”
杜玨笑道:“我們也發現你的那艘船了,可惜不知道侯大哥在上面,早知道的話,豈不更好!”
白淡霞冷然道:“不好!”
杜玨聞言,驚愕的望著白淡霞,呆呆的道:“白姊姊,我……”
白淡霞伸手向湖面一指,道:“你看到沒有?”
杜玨愕然道:“看到了,那是誰家的船,怎麼被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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