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雁翎不屑地冷哼一聲道:「你並非仗著本身能耐,而是仗著機關埋伏,這有
什麼值得得意與自誇的?也許人世之間,只有你們兄弟,會以此自豪。」
    老者並不生氣,仍得意洋洋地道:「聰明者善以物制物,只有愚笨之人,才以
力治物,丁雁翎,你想過這個問題嗎?哈哈……」
    丁雁翎把左右情勢打量了一番,突然冷笑道:「四位好像很有把握把我們置於
死地。」
    老二道:「你可是不相信?」
    丁雁翎淡然道:「不錯,在下正是不相信。」
    老二冷笑道:「你何妨向上看看,那洞頂便是五位蓋屍之物。」五人聞言心中
同時一凜,如果這室內的機關,真的是石室的石頂,則由那高達五丈的距離判斷,
石室之頂,只要有萬斤之力,那壓下的力量,豈不要達數十萬斤,別說是五個人,
就是五百個人,只怕也無此能力將石頂舉起。
    五人抬眼一看,只見石室頂石,四周與四壁並不相接,似是懸空的,可見四丑
所言並非虛言,臉上神色不由為之一變。
    就在五人抬眼之際,老二右手猛然用力在白石鈕上一按,但是,卻沒有發生任
何反應。
    老大見狀,也用力一按,亦未見反應,兩人心中一急,也忘記五人會看到,竟
只顧全力扭按起來。
    這也難怪,四人功力原本就比四女差了很多,如果機關一旦失敗,生死將立刻
改換對象。
    綵鳳仙子梅玉霜偶一低頭,見此情形,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心中緊張之情登
時全消,嬌笑一聲道:「怎麼?機關失效了嗎?」
    四醜聞言面色登時大變,這才想到,何以有機關與埋伏相阻,他們仍然會那麼
快就到達這裡。
    丁雁翎等人一聽說機關失效,不由心情全鬆了下來,緩緩把目光由洞頂移下來,
向四丑看去。
    四丑這時真如熱鍋上的螞蟻,心中明知機關已真的失去效力,雙手卻仍按在機
鈕上不敢移開。因為,他們知道,一移開雙手,便將立刻死於五人之手。
    老三強自鎮定地冷笑道:「機關失效又有什麼,各位何妨走近一試?」話落放
下右手,僅用左手按於鈕上。
    丁雁翎見狀冷笑一聲,道:「這表示右手機鈕失效,左手的還好用的嗎?」
    老三心頭狂跳,冷冷地道:「也許左手的也失效了,閣下何妨上來一試?」
    丁雁翎冷笑道:「不要用『也許』,而是真的失效了,在下過去,只怕尊駕就
無法再說話了。」話落緩緩舉步向老三走去,行動沉著中,充滿了殺機。
    老三心中明白左手機鈕控制的是退身暗門,根本就不是什麼機關埋伏,丁雁翎
真的走上來,他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開始由他臉上不斷地
滾下來。
    丁雁翎陰森的一笑道:「閣下怎麼還不發動?」
    老三心頭念頭電轉,突然忖道:「我何不藉機逃走!」意罷念決,突然大喝一
聲道:「小子找死!」話落左手猛然向機鈕一按,看也不看,扭頭就向後撞去。
    「砰」的一聲,老三突然雙手抱著頭,倒退了三四步,四女直看得撲哧笑出聲
來。
    其餘三丑,見狀知道事態嚴重,各自左手一按,見身後暗門並沒有打開,心知
機關總線已被人切斷,但卻不敢形諸於色,以防被她們看出,心中卻在暗自盤算著
脫身之計。
    丁雁翎冷冷地掃了老三一眼,道:「閣下怎麼用頭去撞石壁,這也是機關之一
嗎?」
    四女聞言,登時格格嬌笑出聲,因為丁雁翎話聲非常正經,不似開玩笑的語氣,
所以特別好笑。
    老三至此,算是黔驢計窮,無計可施了,突然,他把心一橫,暗中把功力凝於
雙掌,驀地大吼一聲道:「這也是機關之一!」一招「雙鳳朝陽」,由下而上,猛
然向丁雁翎小腹拍去,出招迅捷陰毒之極。
    丁雁翎就是等他出手,見招身形突然向右一側,右手閃電伸手,恰好扣住他拍
出的左手脈門,冷叱一聲道:「去吧!」
    聲落猛然用力向石壁上摜去。
    老三脈門被扣,全身功力立刻全失,哪有能力自保,只聽一聲慘號,夾著砰的
一聲大響,老三一顆頭顱早已撞成了碎片,鮮血腦漿流滿一地,狀至淒慘!其他三
丑,一見丁雁翎舉手投足之同,殺了四人中一人,心知久留有害無利,那結義之情,
早已忘得一乾二淨,紛紛拔腿向老大立身的門口奔去。因為,只有那裡與對面才有
出路,但對面卻是通往五里霧場,容易碰見斷魂谷主千面人,所以誰也不敢從那裡
走。
    四女雖然始終嬉笑自若,但她們心中卻都早已存殺機,三人這一逃,不啻是自
取滅亡。
    三人身子才一動,突聽綵鳳仙子梅玉霜嬌叱一聲,道:「哪裡走?」右手一揚,
六枚帶翼銀針早已打出,一閃射到三人面前,以反方向對準三人咽喉射來。
    三聲慘號過處,三人咽喉之上,已各中了兩枚銀針,直衝了七八步遠,才轟然
倒地身亡。
    丁雁翎一掃四周,朝進口處一指道:「我們進裡面去!」話落當先而行,四女
當即急步相隨。
    白霧隨著五人前進的距離加濃,隱隱透出一股熱力,使人覺得如同處身於雨前
的悶熱之中,渾身不舒服。
    丁雁翎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憂抑,觸景生情,想到他第一次進到這裡來的
時候,便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的母親,與為自己闖谷而被殺害的姊姊。
    四女與丁雁翎相處了這麼久,在平時,她們雖然有時發現丁雁翎平靜下來的時
候,眸子深沉,時常帶有一股淡淡的憂抑,卻從來沒有發現像今天這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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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什麼也不敢說,只緊緊地跟著他,默默而行,她們雖然都想分擔一些心上
人的痛苦,但卻不知由何著手,同時,她們也知道,丁雁翎心中擔憂與悲慼的事情,
是從來不肯告訴任何人的。
    進入五里霧場的中心,她們幾乎看不見三尺以外的東西,花艷芬嬌怯地叫道:
「翎哥哥……」
    丁雁翎劍眉一揚,粗聲道:「什麼事?」
    花艷芬聽出丁雁翎的語氣有些不耐煩,芳心中一驚,登時閉口不敢再說下去,
嬌靨上流露出一種淡淡的委屈之色。
    丁雁翎走了一段路,不聞花艷芬再問下去,心中突然一動,暗忖道:「我不該
將自身的惱怒,傳於天真無邪的她。」思忖間,緩緩放下腳步,等花艷芬走上來,
才拉起她的小手,道:「芬妹,什麼事告訴我?」語氣十分溫柔。
    花艷芬垂下粉頸,不由自主地流下兩顆清淚,默默不語。
    丁雁翎知道她哭了,暗自歎了口氣,用衣袖輕輕替她拭去眼淚,溫和地道:
「芬妹,不許哭,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對待你了,唉!
    你不知道,我心中實在太煩躁了。「
    花艷芬心中一震,突然抬起頭來,不安地道:「翎哥哥,我……我惹你更心煩
了是嗎?」
    丁雁翎搖搖頭道:「只要你不哭我就不煩了。」
    花艷芬連忙揮袖拭乾眼淚道:「我不哭了,真的不哭了。」
    丁雁翎強自擠出一絲笑意,道:「不哭才乖!」語氣倒像一個大哥哥在哄小妹
妹……由這一段對話,其他三女覺得丁雁翎的真正年齡與他所做的事,似乎不大相
配,因為,以他的年齡而論,他是不該有那種強大的力量,來壓制自己的情緒的。
    綵鳳仙子梅玉霜回頭愛戀地盯了丁雁翎一眼,柔聲道:「翎哥哥,你為什麼要
這麼煩惱?」
    丁雁翎淡淡地笑道:「不要亂猜,誰說我煩惱了。」
    雲鳳影嬌聲道:「翎哥哥,你這樣會使我們心中蒙上一層可怕陰影的。」
    瑤池玉女白玉茹也道:「我們今後要永遠生活在一起,翎哥哥,不要瞞著我們。」
    丁雁翎沉重地低下頭,默默不語地走著,此時他心情的紛亂,也許與亂麻相差
無幾,千頭萬緒不知該由何處理。
    時間在沉默中消失,距離在時間中縮短,前面,已現出一個高有八尺的拱形石
門,是石壁中唯一的入口。
    丁雁翎突然開聲道:「將來總有一天,我把自身該討的賬討完之後,我會把一
切告訴你們,假使,你們願意等的話。」聲落突然急縱兩步,跨進拱形石門之中。
    丁雁翎一入石門,首先映人眼簾的是一個黃袍老者,此人面色冷酷,似乎在他
臉上找不出一點喜怒哀樂之容。
    在黃袍老者身前,有一張長方石桌,桌上放著一個小茶盤,一隻精緻的小茶壺,
石桌之後,坐著一個滿面紅光的中年書生。
    那書生乍見丁雁翎,手中端著的茶杯不由微微一抖,晃出一些茶水,但臉上神
色卻是依舊。
    黃袍老者心中暗自呤哼一聲道:「哼,你也知道害怕嗎?」臉上神色卻仍是那
麼冷酷。
    中年書生放下茶杯,哈哈一笑道:「丁雁翎,咱們終於相逢了。」
    丁雁翎冷笑道:「在下猜測,閣下大概就是千面人了?」
    中年書生點頭笑道:「不錯,在下正是。」
    這時四位姑娘已來到丁雁翎身側,千面人一見四女,心中登時狂跳起來,要非
他臉上戴有面具,只怕此時臉上也要變色了。
    丁雁翎冷笑一聲道:「那麼在下來意你該知道了?」
    千面人道:「不錯,在下知道。」
    丁雁翎道:「那麼你留在身側的人,實在太少了。」
    千面人笑道:「在下原以為見不到你,所以才悠閒地在此喝茶。」
    「你這麼自信?」
    千面人道:「丁雁翎,不是在下誇口,這裡機關在下雖然樣樣知道,樣樣精湛,
但如說叫在下由外面硬闖進來,在下尚無此本領,何況你並不瞭解內部情形?哈哈
……」此人言辭犀利,神態鎮定,單由這一方面看來,如非大奸大惡之人,便難臻
此境。
    「那我們是如何進來的呢?」
    千面人笑道:「是機關總線被人切斷了。」
    黃袍老者心頭一沉,但臉上仍是刻板如舊。
    丁雁翎冷冷地道:「閣下早知,何不防備?」
    千面人起身笑道:「是我見到你才想到,為時已太晚了。」話落一頓,突然轉
臉注定黃袍老者道,「明義,你說是誰幹的?」
    黃袍老者心頭狂震,但臉上神色卻仍舊泰然無比地道:「假使依老夫判斷,那
切斷總線之人,該是谷主。」
    千面人聞言臉上先是一怔,突然大笑道:「何以見得?哈哈……」
    黃袍人道:「全谷大權谷主總攬,守每一部門之人,都是谷主自己派的,那這
割斷總樞紐,何異就是谷主?」
    千面人心中疑念漸消,沉聲道:「本谷主會帶你至安全之地的。」
    黃袍人道:「但斷魂谷一片基業卻毀於一旦了。」
    千面人大笑道:「你聽過捲土重來這句話嗎?」
    丁雁翎冷笑道:「你覺得有把握生離斷魂谷嗎?」
    千面人笑道:「丁雁翎,你知道老夫為什麼只留一個人在身旁?」
    丁雁翎緩緩把功力提聚於雙掌,冷笑道:「在下以為你自尋死路。」
    千面人大笑道:「哈哈……年輕人,你錯了,因為這石室的機關是我自己設計
的。」態度自若,似乎一點也不緊張。
    丁雁翎冷冷地道:「在下自信……」
    「自信有把握置在下於死地,是嗎?」
    丁雁翎雙掌突然—揚,大喝道:「正是。」聲落一招「血海屍山」拍了出去。
    千面人凝立不動,右足突然一用力,只聽轟的一聲,石室頂上,壓下一塊奇大
無比的石頭。
    四女一驚,慌忙左右拉著丁雁翎,退出石室。轟然一聲大響,只震得地動山搖,
丁雁翎方才立身之處,已落下一塊數以萬斤的巨石,要非四女眼快,丁雁翎準被壓
死。
    就在這時,突聽石室內,黃袍老者叫道:「谷主,快從這裡走。」
    千面人大笑道:「明義,那是一條死路,跟我來吧。」
    黃袍人道:「啊!原來谷主還有另一條退身秘道呢?!」
    千面人大笑道:「明義,你至生死關頭,尚不忘我,老夫相信你了。」
    就在這時,巨石上面,飛出一塊石牌,丁雁翎接住一看,只見上面寫著:「速
至飛雲寨。」五個字。
    丁雁翎把石牌上的字樣反覆看了一陣,見上面字跡是用手指指尖運功刻上的,
字體潦草,顯然是匆忙中寫的,他嘴中喃喃自語道:「明義,明義,這名字我好像
在哪裡聽到過,啊!黃明義,黃明義,是他,一定是他。」隨著那恍然而悟的話聲,
剎那間,他俊臉上掠過一連串不同的表情,憤慨、激動與迷茫。
    四女都被他攪得莫名其妙,她們可以猜得出黃明義這個人,與丁雁翎必然有某
種很深的關係,但其中詳情,卻是一無所知。
    花艷芬忍不住開口問道:「翎哥哥,這黃明義是誰?」
    丁雁翎深深地吸了口氣,似想借這一口氣,來平靜自己內心的激動與悲憤,他
沉重地道:「算起來,他應該是我的伯父,但也是殺父仇人,因為,他們出賣了我
父親。」
    綵鳳仙子梅玉霜一向做事,心思細密,何況,這時她是站在旁觀的立場,雖然,
丁雁翎與她已是夫妻,原無彼此之分,但丁雁翎的事,她卻一無所知,故可算得是
旁觀之人,只見她黛眉一皺,道:「翎哥哥,由字跡判斷,顯然這先後兩次石牌,
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他如果是你的殺父仇人,豈有助你之理?」
    丁雁翎點頭道:「這也是我所迷惑不解的,好在,再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知
道了,我們動身吧!」話落當先舉步順原路走回去。
    雲鳳影道:「我們要不要先去看看她們,指示她們今後行事的方針?」、丁雁
翎心想親仇,去心如箭,一刻也不願多留,聞言當即道:「我想此刻就走。」瑤池
玉女白玉茹道:「斷魂谷這座石洞,決然留它不得,要不然,將來如果再被奸險之
人佔領,則天下蒼生又不知要有多少人喪命於此了。」
    一語勾起丁雁翎潛在的善良意識,他劍眉一皺,突然道:「玉妹此言很對,但
我此時去心如箭,無心處理這些,你們四人就暫時留下來吧,等這邊的事處理完後,
再一起到飛雲寨去找我。」
    四女聞言大急,綵鳳仙子梅玉霜首先忍不住嬌聲道:「不不,我們說好的不分
開,反正短時間內,奸人也進不來,我們何不等飛雲寨事了之後,再回來處理?」
    其他三女齊聲道:「對對對,我們走吧!」
    她們怕丁雁翎堅決要把她們留在這裡,話落不敢久留,一個個急步向外走去,
一面更把話題岔開,絕口不提谷中的事。
    丁雁翎此時心思不寧,倒未想到要堅持自己的意見,只是茫茫然地跟著往外走,
形如失魂落魄一般。
    五人剛走到洞口,恰好遇上柳瑤金等人要進來,四女心中大喜,把守此洞的責
任交代給她們,安心而去。
    血面金剛與九紋龍因為是男兒之身,再者他們生性渾沌,不願受規條約束,當
即決定離開南海派與天鳳幫,要追隨丁雁翎等五人,到飛雲寨去。
    丁雁翎說了半天,也無法將二人說服,只得由他們。
    一行七人,即時離開斷魂谷,向飛雲寨出發。
    一連數日的奔走,飛雲寨已漸漸接近了,這裡,七人之中除了花艷芬不太熟悉
之外,其他全都來過,只是對內部的瞭解,各有不同而已。
    一路上,他們碰到過不少武林人物,他們奔走的,似乎與七人是同一方向,或
步行或騎馬,各憑所長。
    四女曾聽到許多人提到丁雁翎,由他們的言辭之中,可以發覺出,丁雁翎往日
在江湖同道中誤傳的惡名,不但已除盡,甚至,隱約之中,他們已把丁雁翎尊為武
林中未來的盟主了。
    四女聽到這種消息,芳心都暗自高興不已,雖然,她們知道丁雁翎在大局平定
之後,絕對不可能接受什麼盟主之位,她們也不願自己未來的丈夫,真個插身於這
個多事的江湖之中,但這總是一種至高的榮譽,是人人想得而無法得到的啊!
    睛空青碧,萬里無雲,旭日的霞光,照耀著萬重山巒,平靜中,顯得景色特別
清新壯麗。
    一行七人,默默地奔走於亂石危崖之上,枯樹荒草之中,不時驚起兔獐之類的
小獸四散奔逃。
    他們,似乎都有著重重的心事,誰也不願先開口打破這種沉默的僵局,就連血
面金剛與九紋龍那等心直無慮的人,這時竟也好像受到了某種感染,竟也默然無聲
了。
    突然,丁雁翎沉重地歎了口氣,自語似地道:「假使我身無所掛,此處倒是我
理想之地。」
    四女一驚,她們猜不出他所說的理想之地是什麼,但他言辭之中,卻使人有一
種灰暗的感覺。
    瑤池玉女白玉茹回眸睇視丁雁翎良久,道:「翎哥哥,什麼理想之地啊!」語
氣說得很輕快,似乎想借此來沖淡丁雁翎的愁腸與感慨。
    丁雁翎淡然一笑道:「你們知道我原本並不想混跡江湖的。」
    雲鳳影問道:「那你是說隱居於此是理想之地?」
    丁雁翎點點頭道:「是的。」
    綵鳳仙子梅玉霜道:「你不想稱雄武林?」
    九紋龍也脫口道:「依俺看來,今日武林,也只有公子有此能力領導,如果真
個隱居於此,那不是埋沒人才了嗎?」
    丁雁翎漠然地搖頭笑道:「也許我要使各位失望了。」
    血面金剛開聲道:「沒有什麼可失望的,俺早就厭倦了機詐的江湖生涯了,能
找個地方,自耕自食,靠自己的力量,來養活自己,豈不比什麼都好?」
    丁雁翎心中微微一怔,他想不到像血面金剛這種人,竟也會有這種出人意料之
外的奇異思想。
    綵鳳仙子梅玉霜嬌笑一聲道:「你與翎哥哥的想法,倒是志同道合了。」
    丁雁翎抬眼注定綵鳳仙子梅玉霜道:「霜妹可是有稱霸武林之想?」
    綵鳳仙子梅玉霜抬眼注視了丁雁翎良久,道:「翎哥哥,你看到我親自放棄了
南海派的。」語氣充滿了幽怨,似乎告訴丁雁翎,他不該如此不瞭解她。
    丁雁翎安慰地一笑,歎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放棄,你們四人完全一樣。」
    四女齊聲道:「是的,我們為了一個女孩子應有的,也最重要的理想。」
    空氣又恢復了初時的沉默,所不同的,是現在的沉默,並不空虛,起碼,丁雁
翎與四女之間,已有靈犀暗通之感覺了。
    遠處,飛雲寨已在迷濛的霧氣中隱約可見了,那裡,便是七人要去的最後目的
地,今後江湖的平靜與混亂,也決定於那裡的指揮之人生與死。
    一陣輕風,飄來一陣輕微的響聲,丁雁翎一驚,道:「那邊已有人廝殺了,我
們快去。」
    四女也已聽到,聞言奇聲道:「而且很多人。」
    九紋龍急道:「有多遠?」
    花艷芬道:「約在兩百丈外。」
    九紋龍與血面金剛自知輕功不如主人,聞言邁開大步,向前急奔而去,企圖不
落後於主人。
    丁雁翎搖搖頭道:「你們原是武林中的人,怎能脫離武林而獨居?」
    花艷芬笑道:「翎哥哥又在感慨了,我們走吧!」
    丁雁翎慨然道:「走吧!但願今後整個武林,能夠平靜無爭。」話落起步騰身,
向發聲之處奔去,四女隨後相從。
    兩百丈的距離,眨眼即到。
    只見,在一處平坦的草地上,這時正是數百人在那裡搏鬥著,這些人中,有一
部分是丁雁翎在路上曾遇到的。
    飛雲寨的人,有喇嘛與一些紅巾蒙面人,由地上四散的死傷之人看來,飛雲寨
似乎佔了優勢。
    就在這時,血面金剛、九紋龍恰好趕到,他倆本就惟恐天下不亂,見此機會,
哪肯放過,只聽九紋龍大吼道:「大個子,上啊,機會來了。」話落一揮齊眉棍撲
了過去。
    血面金剛大笑道:「當然上了,你急什麼。」話落早已撲了出去。
    兩人一加入,雖然在實際上,幫不了群雄多大的忙,但在精神上,卻給群雄增
加了不少助力。
    突然,群雄中有人大聲道:「弟兄們,加油,丁雁翎與四位姑娘到了。」
    此話一起,登時有人問道:「丁雁翎,丁雁翎在哪裡?」
    「在那邊,與四位姑娘站在一起的不就是嗎?」
    「對對對,正是他。」
    群雄雖在打鬥之中,仍然盡可能地抽空偷眼看看這個一向聞名,而未見面的神
秘少年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丁雁翎劍眉微微一皺忖道:「他們怎麼認識我?」
    就在這時,飛雲寨內,又衝來八個黃衣喇嘛,加入戰圈,這八個人,功力顯然
要比那些紅衣喇嘛高得多,因為,他們一進廣場,便橫衝直撞,當之者不死必傷,
兇猛無比。
    雲鳳影看不過去,忍不住問道:「翎哥哥,我想下去會會那八個人。」。綵鳳
仙子道:「我跟你一起去。」
    丁雁翎點頭道:「你們不可過分輕敵,要小心行事。」
    二女輕應一聲,飛身急縱而去,方向正是那八個才到的黃衣喇嘛。
    綵鳳仙子梅玉霜截住了四個,一交上手,便打得激烈無比,雙方都想立刻將對
手置於死地,出手自然狠辣無比,全向身上重穴下掌。
    雲鳳影也截住了四個,戰況與綵鳳仙子梅玉霜一樣的激烈。
    這八個黃衣藏僧,武功確實有其獨到之處,他們雖然聯手攻擊一個女子,但她
們卻是當今中原武林,四大領導人之二,能夠殺得如此激烈而短時間內不露敗相,
在今日武林之中,卻也少見。
    群雄一見二女出手,精神上登時受到莫大的鼓勵,一個個精神振奮,合力應敵,
戰況立時改觀。
    瑤池玉女白玉茹目注交手中的二女,道:「想不到飛雲寨會調來了這些高手。」
    花艷芬道:「但他八人並非兩個姊姊之敵。」
    丁雁翎心中一震,突然若有所思地道:「如果像這樣的藏僧,再多幾個的話,
今日之局,的確令人難以預料,最起碼,這群中原同道,就得有許多人喪命於他們
手中。」
    瑤池玉女白玉茹突然像發現了什麼似地道:長白山的人怎麼一個也沒來?「言
下似有不滿之意。
    花艷芬鄭重地道:「也許她們不知道。」
    瑤池玉女白玉茹不以為然地道:「長白山的人,遍佈武林,消息極為靈通,如
今,武林中四散不一的人,都集中於此了,她們怎會不知道呢?」
    丁雁翎目注飛雲寨道:「也許她們有別的事,或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計劃。」話
落一頓,突然朝飛雲寨一指道:「那邊又來了八個黃衣藏僧。」
    二女抬眼順著丁雁翎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見八個黃衣藏僧,正縱躍如飛地向這
邊奔來。
    花艷芬望著瑤池玉女白玉茹道:「姊姊,這下該我們兩個出手了。」
    瑤池玉女白玉茹擔心地看了丁雁翎一眼道:「翎哥哥,那你呢?」
    瑤池玉女白玉茹這一問,突然使丁雁翎想到了什麼,他心中暗自盤算道:「這
也許是有計劃的行動,要不然,秘宗早把這十六個黃衣藏僧放出來,群雄豈不早就
瓦解了?為什麼要等我們來了才放呢?而且是分兩批,這中間必然有什麼陰謀,且
走著瞧好了。」心念電轉間,脫口道:「我會照顧我自己的,你們放心吧!」
    瑤池玉女白玉茹不安地道:「你不會獨闖飛雲寨吧?」
    丁雁翎道:「我們說過一齊去的。」
    這時,那八個黃衣藏僧已然奔到,花艷芬當先嬌叱一聲,飛身迎了上去,行動
快如閃電。
    瑤池玉女白玉茹怕她一人前去有所閃失,心中雖然仍有千言萬語要叮嚀丁雁翎,
時間上卻已不允許了,只得回頭低聲道:「翎哥哥,千萬不可意氣用事,等大家會
在一起時再行動,也好有個商量,我去了。」話落方要動身,突然美目中喜色一閃,
道:「她們來了,翎哥哥,你在這裡等她們。」話落放心的飛身直撲八個藏僧而去。
丁雁翎回頭一看,只見,蘭茵老人與降龍仙左右護衛著神算龍女神態悠閒地緩步向
這邊走來。丁雁翎與瑤池玉女白玉茹相處多日,由她口中,他得知神算龍女身無武
功,但卻有著超人的智力,如今見她行動如此安閒,心知必然另外有了什麼更妥善
的安排,有把握制勝了。除了百丈之外現身的三人之外其他人則蹤跡不見,也不知
她把她們發放到哪裡去了。就在丁雁翎回頭觀望之際,他身側突然飛落一個薄衣裹
體,美艷絕倫的中年婦人,沒有人看清楚她是從哪兒來的,也聽不到一點落地的聲
響,好像,她原是道隨風飄蕩的幽靈,本身並沒重量。她上下打量丁雁翎一陣,右
手突然凌空一揚,隨著揚出的輕風,飄出一縷淡淡的粉紅色輕霧罩向丁雁翎頭部。
一陣襲人的濃香,進入丁雁翎鼻中,他不由自主的回過頭來,目光到處,心頭突然
一沉,但卻沒有移動身子。中年美婦見狀輕聲一笑道:「丁雁翎,你的鎮靜與膽量,
遠超過一個八旬的江湖老前輩。」丁雁翎冷冷一笑道:「宗主過獎了。」
    不錯,來人正是令人聞名膽寒的秘宗神秘人物,西藏秘宗之主。
    秘宗宗主嬌笑一聲道:「咱們這是第二次相見了。」
    丁雁翎冷笑道:「不錯,你我已是不能並存的老相識了。」
    秘宗宗主掃了八十丈外的神算龍女三人一眼,正色道:「咱們不能並存是事實,
但卻算不上老相識,因為,對你,我只知道你叫丁雁翎,你與五嶽神君等人有仇,
至於,你的身世來歷,我卻一無所知,對我,我相信,你連我的名字也不知道。」
    丁雁翎冷然笑道:「在下認為應該用老相識三字,因為,天生下你我,便把我
們放在兩個絕對不能相容立場上,在我們未見面之前,我們便基於這一點而相識了。」
    秘宗宗主笑道:「你是說你與我兩人?」
    丁雁翎冷笑道:「不錯,你不死,我不會離開這裡,我不死,你難得安寧。」。
秘宗宗主笑道:「也許我們倆該單獨分一下生死存亡,因為,由我們兩人可以解決
今日之局,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
    「在這裡?」
    秘宗宗主笑道:「不,在霧谷中,那裡,只有你我二人,我以宗主信譽保證。」
    丁雁翎冷冷一笑道:「咱們走吧!」
    秘宗宗主一怔,似乎沒有想到丁雁翎會如此快就簽應,嬌呼一聲道:「本人生
平料事從未錯過,但對你丁雁翎,我卻始終猜不透。」話落轉身急奔而去,丁雁翎
隨後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