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玉冷聲喝道:「各自應戰!」話落已掠到三派掌門身前阻止少林寺的人搶奪,九陰女白鳳仍擔心燕少玉傷勢未好,急忙飛身追在後面。 
慧圓起身直撲三派掌門人。恰好遇到燕少玉,兩人方要動手,突聽遠處傳來一聲震耳大喝著道:「住手!」 
燕少玉聞聲抬眼,目光到處,心頭不由一緊! 
原來那發聲之人,竟是天山三佛中的佛慧大師,三人飄身連袂落在少林掌門人慧圓大師身後,一丈左在處,六道精眸和善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臉上。 
三派掌門,一見天山三佛現身,登時喜形於色,在他三人以為,只要天山三佛出面再加上少林兩個武僧,羅漢堂的三十六個傑出和尚,燕少玉就有天大的膽也不敢與之抗衡。 
慧圓大師聞聲而知人,連忙轉身,雙掌合什,高喧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三位師伯萬安啊!」 
慧圓大師話聲才落,突聽那邊拔山神牛剛沉喝一聲道:「給俺躺下!」話聲才落,接著就傳來一聲慘嚎。 
三派掌門聞聲臉色齊變,六道目光,不約而同的全集中在天山三佛臉上,在他們以為,天山三佛必然出聲喝阻。 
佛慧大師轉過目光,注定慧圓道:「慧圓,你離少林寺時,老衲怎麼對你說的?」 
慧圓沉重的歎道:「稟師伯,慧圓斗膽也不敢違背三位師伯法旨,但燕施主今夜所為,卻令弟子無法袖手旁觀。」 
佛慧沉聲道:「你以為憑這些人就能與天龍幫護衛較量嗎?」 
慧圓搖搖頭道:「就是把整個少林寺的弟子召來,弟子也自知難與抗衡,但是,弟子明知不能也無法顧及這些了。」 
佛智微微一怔,道:「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未等慧圓答話,燕少玉已冷然朗聲一笑,搶口道:「事情說來十分簡單,天龍幫奪了三派掌門的信符,免死狐悲,慧圓大師何不設法把信符搶回,三派從此將遺羞於武林。」 
天山三佛三張平靜的老臉同時變色,佛慧沉聲道:「小檀越,你做的確實太過份了點。」 
燕少玉冷冷的道:「在下卻覺得一點也不過份,三位此來,正可為他們助臂之力,鬼殿的一切,咱們恩怨勾消,互不相欠,在此地,不妨一切從頭開始。」 
佛智搖搖頭道:「小檀越如以生命而論,老衲三人可說都是你留下的,以此來論恩怨,那老袖三人欠你太多,但是,小檀越,人生最重要的責任,除了保全自己的生存以外,尚有其他的事要做,小檀越可也曾想到過?」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該想到的,我燕少玉自然也想過,何勞三位大師再來指點。」 
佛智樣和的一笑,道:「小檀越智慧過人,老衲相信你已想到了,但是,老鈉仍不能不加以說明,因為,老柏三人如果再與小檀越爭鬥時,就不能算是忘恩負義,因此,我等必須提醒小檀越,人除了愛惜自己本身的性命外,還得要維護下一代繼續的長成,因為,下一代是人類的延續啊!」 
燕少玉聞言俊臉微變,突然星目中冷芒如電般的爆射而出,他冷冷的笑道:「大師所言,確係金玉良言。但是,徒負空談,不務實際,又有什麼益處?」 
佛智道:「施主,這並不是空談,而是事實,尚望小檀越……」 
燕少玉的肌肉冷然抽動出幾條奇異的線條,陰冷的道:「大師,我自身就是個實例,請問,燕少玉當年僅四五歲,家姐年僅十二歲,不知罪從何來?天龍幫滅絕於武林已十幾年,而幫中弟子流離顛沛,任人宰割,天地雖大,竟無我幫立錐之地,請問大師,他們之罪又何來?家父母其罪又從何來?因此我勸三位大師,還是去指點別人的好,我燕少玉這顆心,是頑石,是鋼鐵,恐怕永無法軟化的了。」 
佛智沉重的道:「小檀越,我們不想再走極端了,因為,老衲等自知非你之敵。」 
三派掌門人;一聞佛智之言,個個駭然色變,幾乎不敢相信,以天山三佛的功力,竟然敵不過燕少玉,但是,天山三佛乃是名重天下的武林至尊。豈有說謊之理,何況,武林中之人,視名譽比生命更重,如無事實。那有自認輸人之理,雖說天山三佛淡薄名利,也不致於淡薄於此! 
於是,三派掌門人也開始後悔,方才不該逞強。因為,連天山三佛尚非燕少玉之敵,如果,他們戰不過,來個臨陣脫逃,又有什麼丟人的呢? 
眼看事情又要鬧到干戈相見了,慧圓心中也是有些惶恐起來,原先,他並未聽說三佛敗跡之事,忍不住開口道:「燕施主,你就真個如此無情嗎?」 
慧圓大師一提到「無情」二字,佛慧大師心頭突然靈光一閃,緩緩向前走上一步,道:「小檀越,請把信符還給他們吧!他們居心雖然不良,但老衲三人會向整個武林剖白真像的。」 
燕少玉冷酷的道:「大師,憑什麼?就憑這條件嗎?哈哈……燕少玉實在告訴你們吧。燕某不在乎武林那些盲目的是非謬論,要討回信符卻也不難,只要燕少玉斷了這口氣,信符自然歸還,否則這三派永無抬頭之日。」 
佛慧並不生氣,仍沉重的笑笑道:「小檀越,老衲是憑友情才勸小檀越行此一善。」 
燕少玉心頭一震,但卻並末形之於色,冷冷二笑道:「友情,大師以為燕少玉稀罕這些?」 
佛慧大師平靜的道:「難道小檀越一定要用人命交換嗎?」 
燕少玉冷聲道:「這樣比較公平。」 
佛慧平靜的笑笑道:「天山三佛,在武林也還叫得響,小檀越,認為我三人的命,不知尚能抓得幾條?」 
燕少玉只道他指的是打鬥時以他三人的武功,可殺天龍幫多少人,不由冷笑一聲道:「這倒很難說。」 
「施主就說個最少的數目吧!」 
燕少玉默思一陣道:「以你三佛而論,只要分出一人敵住燕少玉,其他兩個人,能在指顧之間,也可傷本幫五十條生命。」 
佛慧沉重的道:「好吧!那就以這五十條人命來換吧!」話落緩步走出,冷聲道:「小檀越就此一言為定好了。」話落突然舉掌向自己天靈蓋拍去。 
佛智、佛愚見狀大驚,但卻沒有出手阻止,迅速的把目光移開,直到佛慧自擊天靈蓋時,他倆才算完全明白佛慧的意思。 
慧圓大師與少林寺眾弟子,也都個個駭得目瞪口呆。 
燕少玉心頭猛然一震,欲單身上前,已是來不及,大急一聲,鳴鳳追月,死劍脫手而出。 
「嘶!」的一聲,血光四濺,死劍釘在佛慧大師右肩井穴上,佛慧右臂真氣一洩,拍!的一聲,在額上打了一掌。 
慧圓見狀不明真象,登時大怒,喝道:「燕幫主老衲……聲未落,人已躍身而出。」 
佛愚飛身一把抓住他的脈門,喝道:「慧圓站住!」 
這時,只聽佛智感歎道:「小檀越,你終於出手了,在場的人,只有你能救他。」 
燕少玉塗朱般的嘴唇,此時變的有點蒼白,也有些顫抖,冷冷的道:「佛慧大師,你,你真使我失望。」 
佛慧大師睜開雙目,毫無痛苦之色,誠懇地道:「小檀越,人終究是人,你們也需要我們,也需要我們的友情。」 
燕少玉冷笑道:「在下只是要與你三佛公平一鬥。」 
佛慧大師平靜的道:「小檀越,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否則,你不會救老衲一命的。」 
燕少玉冷漠的掃了天山三佛一眼,冷冷的道:「大師,把劍還我!」 
慧圓心頭一動,突然道:「那柄劍對施主一定很重要是嗎?言下之意,無異是提醒佛慧可以用此劍作為交換條件。 
燕少玉冷然道:「大師猜對了,這柄劍對燕少玉來說,重於一切。」 
佛慧大師平靜的笑了笑,伸出左手,把右肩的劍拔下來,緩步走到燕少玉身前,倒握劍刃,把劍柄送給燕少玉,他右肩的血緩緩流出,染紅了一片。 
燕少玉伸手把劍接過,無奈的搖搖頭道:「大師你竟令燕少玉狠不下心去!」話落轉頭喝住牛剛等人,並轉對盲聖道:「把三派的信符交給佛慧大師。」 
盲聖欣然從懷中掏出信符,走到佛慧面前,雙手付給。 
燕少玉緩緩仰起俊臉,看看天色,沉聲道:「天龍幫的弟兄們,回燕家莊去!」說罷自己也轉身向松林走去。 
佛慧手持信符,祥和的道:「小檀越這就要離去了麼?」 
燕少玉止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冷漠的道:「大師,今夜你天山三佛已完全勝利了,此地已無燕某再留下的必要。」 
「唉,小檀越,老衲此時再說千言萬語,亦難消除小檀越心中成見,在此一別,也許永無再會之日,但願小檀越記住老衲之言……」 
燕少王不等他說完,槍著補了下句:「少造殺孽。」 
佛慧沉重的道:「不是的,小檀越,老衲的意思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燕少玉身子一震,霍然轉了過來,明亮的星目,在三僧臉上打了一轉,不由自已的喃喃重複一遍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遂茫然的笑了笑道:「大師,燕某相信這句話確實是出自肺腑之言,好,到此為止,燕某要告辭了!」話落逕自轉身,率同天龍幫的弟子進入松林去了。 
佛慧精目掃了面有愧色的三派掌門人一眼,沉重的道:「欺人自欺,道友都是出家之人。怎可昧心行事,老衲也不便多言,請三位自省才是!」話落拍活三人被制穴道,把信符交還了三人。 
三位掌門人,接過信符,羞愧地叫了聲:「師伯!」 
佛智沉聲道:「老衲三人擔當不起,慧圓!你這就領掌門回去吧,我三人也要回天山去了。」 
慧圓惶恐的道:「三位師伯何日重蒞中原?」 
佛慧道:「如不是為了見燕施主,將無重來中原之日。」話落速快而去,眨眼之間,消失於濛濛的夜色中。 
此地,只留下一些茫然若失的面孔,與幾具橫三直四的屍體。 
燕少玉等人走進松林,恰好遇到玄真羽士雲天羽與白衛,燕少玉落漠的俊臉上突然掠過無限失望冷冷之色道:「雲天羽,我以為你已經走了。」語氣十分陰森。 
眾人與玄真羽士雲天羽相處日久,感情甚深,一聞燕少玉的語氣,不由心頭一沉,險下都顯出焦急之色。 
玄真羽士雲天羽似乎早巳料到了,聞言談然一笑道:「假使天羽真個脫幫而去,想是幫主定然不追吧?」 
白衛聞言芳心大驚,不由暗自扯了玄真羽士雲天羽一把! 
燕少玉似乎沒想到玄真羽士雲天羽會問這種話,當下一怔,冷然道:「但是你卻沒走。」 
玄真羽士雲天羽仍然談然的道:「幫主真的不念天羽多日跟隨之倩?」 
燕少玉俊臉湧上一抹灰白色彩,沉重的道:「你死之後,燕少玉自會將你墳墓建於我的居屋之旁,以便日夜相伴,而免相思之苦。」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頭一震,脫口道:「卻是為何?」 
燕少玉黯然的道:「因為一個人的一生中,難得有幾個知己,你既然成為知己,理當如此。」 
眾人的心,這時幾乎全都提到了口腔之內,但卻無法插嘴說情,燕少玉既然把雲天羽認為是難得的知己,而仍不肯免其死罪,事情的嚴重,已可想而知。 
白衛粉臉一白,含淚道燕公子,你……你狠得下心嗎?」 
燕少玉深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道:「姑娘,燕少玉不得不如此!」 
玄真羽士雲天羽豪放的笑道:「先公後私,不殺違規之人,難以懲誡他人,天羽知道幫主困境,咱們回吧!」 
話落轉身先行,白衛緊扯著玄真羽士雲天羽的衣袖道:「天羽,你……你真的想死?」 
雲天羽含蓄的搖搖頭,默然領先而行。 
拔山神牛剛天性忠厚,見玄真羽士雲天羽如今大禍臨身,不由大急,走了幾步,忍不住的道:「幫主,違規的也並不只……」 
玄真羽士雲天羽回頭對拔山神道:「牛剛,不要說了。」 
撥山神牛剛平日雖然常與雲天羽鬥口,實際上還是很要好的,因為天龍幫一向都很團結,這會雲天羽有了事,大家也都著急起來,心中都暗自盤算著,進莊之後,如何向燕少玉解釋。盲聖、邪啞與九陰女白鳳各人也都在暗自計劃著,如何救玄真羽士雲天羽。 
穿過松林,前面是一條平坦的黃土大道,玄真羽士雲天羽坦然而行,那有個什麼陣式,眾人見狀,不由都涼了半截,暗道:「他怎麼沒有擺陣,這不是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嗎?」 
村民俱已進入夢鄉,這個小村,與松林中一樣的寂靜,偶爾傳來幾聲犬吠鳴啼,代表的卻是安夢。 
燕少玉暗自鬆了口氣,心說,幸他們沒有來騷擾,但是,那幾個溜脫的仇人,不知那一日才能再尋得到。 
進得庭院,燕少玉不由一怔,只見院中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穴道受制的武裝漢子,似乎全都被人點了穴道,東海島主姬天雄夫婦與聖嬰童子滿身浴血,站在廊簷之下,七煞玉女白燕與姬鳳儀並肩而立,院子四周,站滿天龍幫的弟子,他們一見燕少玉回來,不由同聲說道:「恭喜幫主!中原仇家全都消滅了!」 
燕少玉心中更加納悶,脫口道:「那逃走的,難道全都捉來了麼?」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全都捉來了,此次殘敵,天羽之功特大,要不是他周密的推算,我們勝敗就難說了。」 
燕少玉迷茫自語道:「勝敗就難說了?」 
盲聖一見有機可乘,忙將燕少玉走後,雲天羽如何計劃全—說了出來,燕少玉始才完全明白過來,心頭一鬆,不由輕鬆的一笑道:「天羽,我該在松林中就治你之罪的。」 
雲真羽士雲天羽,見燕少玉突然開朗,心知他這一路上,一定也擔了極大的心事,不由也感動的笑道:「現在可就沒有機會的了?」 
燕少玉道:「唯一的就是你沒有擺陣。」 
白衛忙道:「林外跑出來的敵人,原想進莊捉幾個農民換命的,卻都陷在天羽的陣中被擒了,因為得到公於外面獲勝的消息,所以天羽又將陣撤去了,現在我們已獲全勝,今後中原武林,再也無人敢進燕家七莊的了。」 
燕少玉朗聲笑道:「姑娘,是你救了天羽了。」 
白衛聞聲才知燕少玉是玩笑之言,粉臉登時羞得通紅,忸怩的白了玄真羽士雲天羽一眼。 
拔山神年剛笑道:「老道,恭喜你沒死成,不過,咱這恭喜可不是白說的。可要早點拿喜酒來敬俺幾杯。」眾人此時心情開朗,聞言全都笑出聲來,只是把個白衛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燕少玉微微一笑道:「島主,現在咱們該去東海走走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幾時動身?」 
燕少玉道:「現在就走!」 
眾人聞言一怔道:「現在,不向七莊莊主辭行麼?」 
燕少五振聲道:「雲鵬子羽與受傷的幫眾留此,其他人等,全都去東海!」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少玉,你不嫌太托大了嗎?」 
燕少玉冷笑道:「少玉有此自信,在這十年之內,無人再敢來犯燕家七莊。牛剛!領入把這批囚犯帶著,到東海時拿他們條旗,現在,各位就去收拾要帶的東西吧,馬上就走。」 
於是,眾人匆匆進屋收拾去了,只留下燕少玉與那些倒地而不能動的待死之囚。 
※  ※  ※ 
晴空萬里,水天一色,碧海無際,銀浪翻騰,兩艘巨大無比的帆船,遠遠望去,卻渺小得像一粒粟子。 
海鷗跟著在船尾飛翔,悠然自得,它們,好像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蒼茫的大海外,那裡還有休息的陸地,船,是駛向歸途,而船的歸宿,卻不是它們所要去之地。 
船頭上,燕少玉翹首而立,帶有鹹味的海風,掀動他鵝黃色的衣擺,飄然如臨凡而降的金童。 
這時,巨船的艙門,輕輕啟開,隨即走出美艷絕倫的姬鳳儀,她美目向船頭掃了一眼,毫無遲疑的向燕少玉走去。 
他聽到熟悉的蓮步移動聲音了,但卻沒有回頭,就知是誰,只輕輕的道:「儀儀,你沒有午睡?」 
姬鳳儀嬌柔的笑了笑,急上幾步,把嬌軀便進燕少玉懷中,柔聲道:「你也沒有睡。」 
燕少玉自然樓住她的細腰,嗅嗅她芳香的雲發道:「我不累,你……」 
「我也不累。」遂仰起笑臉,問道:「少玉,你喜歡海嗎?」 
燕少玉笑道:「你呢?」 
姬鳳儀嬌聲道:「人家先問你嗎,你不先說人家怎麼說呢?」 
燕少玉一怔,笑道:「各人的喜歡不同,誰先說又有什麼差別呢?」 
姬鳳儀幽幽的搖搖頭,嬌聲道:「不!少玉,你錯了,你的喜好,就是我的,你愛什麼,我也愛什麼,你討厭什麼,我也討厭什麼……」 
燕少玉楞了楞,突然大笑道:「哈哈……儀儀,不可能的,所謂鐘鼎山林,各有天性,不可強也,連天都不能改變人的個性,何況……」 
姬鳳儀粉險一變,突然尖聲叫道:「少玉,少玉,我……」 
燕少玉心頭一驚,急忙止住笑聲,關心的道:「儀儀,怎麼啦?為……為什麼要哭?」 
姬鳳儀急忙把粉臉一垂,突然把嬌顏緊貼在燕少玉胸口上,淒苦的道:「少玉,自從鷹愁澗回到東海之後,這段寂寞痛苦的日子,已使我下定了最大的決心。」她仰起朦朧的淚眼,盯著燕少玉的俊臉,良久,良久才緩緩把眼簾放下,似回憶般的喃喃自語道:「再也忘不了……就我第一次醒來時,你已不在我身邊了……,我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也覺得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屍體,少玉,你知道多可怕嗎?」兩顆淚珠,緩緩滾到她微微上翹的小嘴角上,她的嬌軀顫抖著。 
燕少玉愛憐的用衣袖拭去她嘴角上的淚珠,柔聲道:「儀儀,別想了,那些全都過去了。」 
似乎根本沒有聽到燕少玉的安慰,姬鳳儀仍然淒惶的道:「跟著而來的,是一段更長的日子,日日夜夜,我腦海中只盤旋著你的影子,我討厭任何人來叫我吃食,睡覺,甚至於娘……因為,她們會把飄忽而無法撲捉到的你趕走……」 
燕少玉的星目有些濕潤了,他輕輕吻著姬鳳儀粉臉上流不完的淚珠,疼惜的低喚著道:「儀儀,儀儀,現在我不是就在你的身邊嗎?」 
姬鳳儀似乎清醒了些,她夢囈似的輕聲喃喃道:「在那些日子裡,我只想一個問題,只要,只要我能跟你在一起,就是住陋室,吃淡飯……我也心甘情願,只要你喜歡的,我一定喜歡,因為,沒有任何痛苦,能與我失去你相比,少玉,相信我,這,這全是真的,全是……」 
似乎已沒有任何的話能表達出燕少玉心中想說的,於是他兩片灼熱的嘴唇,緊緊的印在姬鳳儀的小嘴上,阻住她喃喃如泣的囈語。 
她兩條玉臂緊緊的圈住燕少玉的脖子,她睜開了那雙朦朧而帶有淚光的美眸,雖然只有一瞬,便又沉醉的閉上了,但是,卻把她內心的喜悅與滿足全部流露了出來。 
兩人身旁來了白家姐妹,她們相視笑了笑,誰也沒有開腔。 
燕少玉輕輕移開雙唇,柔聲道:「儀儀,以後不許再提那些過去的事了。」 
姬鳳儀向他懷裡偎依著.嬌聲道:「只要你疼儀儀,儀儀就滿足了。」 
九陰女白鳳嬌笑一聲,道:「當然了,誰捨得讓你小儀儀傷心呢?」 
姬鳳儀粉臉立時一紅,看也不敢看兩人一眼,把嬌面向燕少玉懷裡一埋,撒嬌道:「不來了,你看看,鳳姐取笑人家,我不管,我不管。」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風姐又沒說要你管了。」 
姬鳳儀聞言更羞,急道:「少玉,我要你管她們,快嘛!」 
燕少玉早就知道二女來了,但卻不知怎麼辦才好,只是微笑著道:「我怎麼管嘛?」 
姬鳳儀心存報復,玉指輕輕在燕少玉胸口寫了幾個字,嘴裡卻嚷道:「人家怎麼知道?」說罷掙脫燕少玉的懷抱,退過一邊去了。 
燕少玉心中一想,如今要是不照她的話,不但二女要取笑她,就連自己,二女也不可放過他的,心中念頭一轉,霍然轉身縱出,雙臂一伸,一下把白家姐妹摟入懷中,在二人小嘴上分別親吻了一陣。 
二女沒想到燕少玉會來這一著,登時羞得粉臉通紅,但卻又捨不得掙開。 
姬鳳儀拍著小手笑道:「鳳姐,甜不甜?」 
二女聞言連忙掙脫燕少玉懷抱,白鳳氣道:「準是你這鬼丫頭的主意,甜不甜你自己知道。」 
七煞玉女白燕道:「等姬伯伯走後,咱們再整你這鬼丫頭。」 
就在這在,突聽艙內一聲朗笑道:「少玉,海上生活如何。」隨聲走出東海島主姬天維。 
燕少玉這才明白二女來意,原來是姬天雄叫她倆先來通知自己的,以免場面尷尬.當下笑道:「人終究是生存在陸地上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此言有理,咱們得先找個根據地才能動手。」他一邊說著,人已走了過來。 
燕少玉俊臉一整,道:「但不知碧島之上,那一面最弱?」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碧島三個老鬼在中原吃了虧,此次回來,必然小心提防,咱們遠途而來,進攻伯不容易,我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先找個落腳之地,計劃計劃。」 
燕少玉一怔,道:「這落腳之地,必須距碧島近,但距碧島近的地方,他們又豈會不加防守呢?」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我知道有個地方,他們必然不守。」 
三女一旁笑聲問道:「什麼地方?」 
東海島主向前一指道:「那邊海鷗棲息的珊瑚島,距碧島甚近,他們決想不到咱們會在那裡落腳,因為,那島太小,從無人居住過的緣故。」 
燕少玉略一思索道:「好的!我們就先上那島吧,即使他們有人把守,力量也很一定單薄。」眾人都跟著翹首而望。 
只見前面不遠的海面上,凸起一座礁石形成的古怪小海島,海鷗成群飛翔,或起或落,多不勝數,小島遠處,朦朧中靜伏著一座大島。 
九陰女白鳳見狀芳心一動,脫口道:「碧島三仙既然知道我們遲早要回東海,此島就在他家的門口,豈有不守之理?」 
燕少玉笑道:「碧島三仙不知真相,他們一定以為我們第一個目標就是他們。」 
「東海島主,現在,我們就準備登陸好了。」說罷,就去通知船夫去了。 
因為距離很近,不需多久,船已攏岸,兩艘大船,停靠在兩座凸出的峽石之間:第一條船上;燕少玉等人相繼登上,接著,第二條船上下來的是雲天羽等人。 
此島十分荒涼,到處都是珊瑚怪石,石縫間蔓草從生,島上到處可見鳥蛋或孵化出來的海鷗幼鳥,鳥糞遍地,臭氣薰人。 
姬鳳儀抬眼看看滿天驚飛的海鷗,黛眉一皺,道:「爹爹,這島上追地鳥糞,怎麼住呢?」 
東海島主一面向前走,一面笑道:「儀兒,如今之計,只有將就點了。」 
眾人過珊瑚林,前面來到一處平坦曠地,四周礁石高聳,此處倒像個碗底,燕少玉偶一抬頭,眼角突然掠過條人影,星目中冷芒立時一閃,冷冷的道:「朋友,這彈丸之地,躲避不易,何不出來相見。」 
眾人聞言一驚,個個轉身朝外,凝功待敵。 
只聽一聲充滿憤恨的大笑聲,道:「哈哈……弟兄們,除了此地,東海已無我們藏身之處了,鯨海老兒既不放過我等,看來我們只有一拼了,上吧!」 
一聲令下,四周礁石下,突然飛下二十多個人,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鬚髮混成一片,形如野人。 
拔山神牛剛,環眼四週一掃,見連一顆樹也沒有,心中不由暗急,一揚雙掌,大喝道:「這一路東來,老子正困得無聊,這下子可要好好活動活動了。」 
七煞玉女白燕拔劍在手,護住姬鳳儀,燕少玉卻冷笑一聲撲了上去。 
這些人已存了拚命之心,個個勇往直前,毫無卻意。眨眼之間,兩面便已接觸上了,驀地,東海島主姬天雄提足丹田之力,大喝一聲道:「神手通天,伍寄宇,你連老夫也認不得了嗎?」 
圍攻上來的人,聞聲一驚,接著紛紛躍身退下,一個白髮蒼須的老者,舉手撩起散亂的遮眼蒼發,朝姬天雄一望,突然木然的叫道:「島主?……」木立良久,突又狂笑道:「哈哈,島主,你終於回來了。伍寄宇雖不敢斷言定能從鯨海叟手中奪回六十四島,但是老夫與這群弟子,卻終可以名正言言順的與他們一拼的了。」 
看著這群野人似的手下,東海島主姬天雄心中突然湧上無限的羞愧,茫然怔立,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燕少玉淡然的笑道:「鯨海叟並非三頭六臂,怎麼就不能斷言把六十四島收回?」 
神手通天伍寄宇,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陣,冷傲的走上兩步,道:「你見過鯨海叟其人否呢?」 
燕少玉見他態度輕蔑,心中暗自不滿,冷冷的道:「雖沒見過,想也可以想得出。」 
神手通天伍寄宇緊逼著問道:「你在想像中,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燕少玉冷笑道:「不值一顧的老匹夫。」 
神手通天伍寄宇與東海弟子,聞言齊都愕然,因為,燕少玉說鯨海叟不值一顧,而他們卻是從他手中歷盡萬險逃出來的,那他們這些人更不值一顧了。 
上下再度打量了燕少玉一眼,神手通天伍寄宇精目中冷電一閃,沉聲道:「年輕人,你的話說得很響。」 
這時東海島主知道馬上要發生什麼事,但他卻沒有出言勸阻,因為,已有事實證明,總比說話有力得多。 
燕少玉冷煞的淡然一笑道:「但沒有閣下跑得快。」 
神手通天伍寄宇精目中殺機一閃,突然大喝一聲,道:「老夫逃走的速度,與殺人一樣的快。」聲落人已撲到,雙掌交叉一措,大手虛晃一招右掌突然暴射而出,快如閃電,直拍燕少玉胸前璇璣穴。 
燕少玉平靜的凝立就地,對神手通天伍寄宇虛實兩招,視如無睹,直到伍寄宇右掌到達胸前,才突起發難。 
那速度快得令人眼花,虛幻中,似見人影一晃,神手通天伍寄宇突覺門脈一麻,全身功力盡失,定睛一看,不由驚得目瞪口呆,與他同來的東海弟子,也個個駭然怔立,不知所云。東海島主姬天雄直到現在才開口,道:「老夫都敵不住十招,你怎能與他拚鬥呢?」 
神手通天伍寄宇正自羞愧難當,聞言心頭立時一鬆,脫口問道:「島主,他是誰?」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燕少玉!」 
神手通天伍寄宇老臉上登時喜形於色,大笑道:「老夫敗得心服口服,燕公於老夫方才不自量力,遠望海涵。」 
東海的弟子,聽說當前這個俊美絕倫的文弱少年,就是打遍中原武林未逢敵手的天龍幫主燕少玉,不由全都一怔,接著歡聲雷動,手舞足蹈起來,歡樂無比。 
這一來,倒弄得燕少玉十分窘迫,急忙鬆開放開神手通天伍寄宇,俊臉一紅,脫口道:「在下得罪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忙拱手笑道:「公子說那裡話,失禮的是老夫。」 
東海島主姬天雄,揚起雙臂,阻止住這群弟子的喧鬧議論之聲,道:「寄宇,快找個地方我們先休息休息,其他的事,等下再談,吃的東西,不知這裡有沒有?」 
神手通天伍寄宇不安的搖搖頭道:「住的地方,倒有幾處珊瑚石洞可以免強安身,吃的東西卻一無所有!」 
東海島主一怔,道:「沒有吃的,那麼這些天來。你們怎麼生活呢?」 
神手通天伍寄宇羞憤的道:「自從知道碧島三仙有意爭霸東海之後,我等逃到這座島,無異是寄身於虎口,平日躲躲閃閃,以海鷗生蛋充飢,怕的是取火冒煙,引敵上門。」 
東海島主姬天雄臉色一變,憤然仰天道:「他們欺侮我姬天雄太過份了。」 
燕少玉淡然的笑道:「伍島主,起火吧,現時,是他們上門的時候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聞言精神立時一震,轉身引路帶領眾人向他們穴居之外走去,一面轉身對對眾人吩咐道:「你們去取鳥蛋,再打些魚鳥來,從現在開始,我們又恢復熟食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等人居住的是兩處珊瑚蓋成的狹洞,珊瑚穿插覆蓋雖密,卻仍有透光之處,好在此時無雨,洞內還十分乾燥潔淨,洞口背向碧島,恰可擋住那邊的視線。 
當時,三女住了較小的一處狹洞,其他人,則擠在大洞中暫時休息。 
這時,島上已生起火來,濃煙直冒,在一望無根的海面上,特別醒目易見。 
燕少玉坐在洞口,目注裊裊升起的青煙,星目中冷光閃的,似笑非笑的談然自語道:「在吃東西之前,只怕咱們得先活動一下了。」 
拔山神牛剛就坐在燕少玉身側不遠處,他人渾心直,聽不:出燕少玉話中之意,忍不住問著道:「幫主,咱們過去從來沒有這種規矩的嗎!」 
燕少玉目光仍盯在那升起的青煙上,淡然的道:「這規矩:是別人定的。」 
拔山神牛剛霍然站起來,嚷道:「誰敢替咱天龍幫定規矩?」 
燕少玉笑道:「你跳到洞頂上,朝碧島方面看看有沒有變動?」 
拔山神牛剛一楞,突然會過意來,一躍落在洞頂上,手遮涼棚朝碧島方向一望,立時大叫道:「可能有熱鬧的了,來了三條大船,你們快來看。」 
燕少玉淡然笑道:「下來吧!」 
「拔山神」牛剛急道:「咱們得準備一下啊!」 
「神手通天」伍奇宇看看島主與燕少玉道:「我們早就準備好了。」 
眾人一個個相繼站起,朝洞外走來,唯獨燕少玉與姬天雄夫婦靜坐原處不動,那些生火的弟子,一聽有敵來犯,個個心情緊張,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姬天雄沉聲道:「你們只管做你們自己的事,來人用不著你們管。」 
燕少玉也道:「大家都坐下吧,他們登上島來,只怕還得一段時間。」 
眾人聞聲這才都坐了下來。但氣氛卻比剛才沉悶了許多。 
足足過了有頓飯的時間,突聽有人沉聲喝道:「石上那漢子,你們是那裡來的?」 
※  ※  ※ 
拔山神牛剛唯恐天下不亂,聞言喝道:「爺爺從那裡采的,幹你們他娘的個屁事,你們又是從那裡來的?」 
來人似乎在碧島地位很高,當即叱道:「好個野種,你侵入碧島地盤之內,膽敢如此出言無狀,來人那,把這野漢子給我拿下。」 
那人一聲令下,立時傳來五六聲怒吼,跟著,拔山神牛剛也大喊一聲,從洞頂上跳了下來,接著傳來打鬥的怒叱之聲。 
這邊群雄一聽打鬥之聲,全都站了起來,神情之中,微帶緊張。 
燕少玉緩緩從石上起來,平靜的掃了眾人一眼,轉向神手通天伍寄宇道:「請問伍島主,由此處,從左右兩面包圍到敵後,需要多少時間?」 
神手通天伍寄宇忙道:「此島很小,如由兩側包圍,轉眼即可到達,公子可是要奪他們的船?」 
燕少玉笑道:「奪船倒不必,我要把來人剿滅!」隨即又轉向天龍幫的人道:「盲聖、邪啞與師兄,率天龍幫的弟子由右面包圍上去,左面……」 
東海島主姬天雄見燕少玉話聲立即停住,知道他的心意忙道:「寄宇,你率同手下,由左面圍上去,這邊,由我與燕少玉等人截住就夠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恭身領命,與天龍幫的人,分成兩路,左右包圍過去。 
百鳳女擔心的道:「燕少玉,我們該上去了,我怕牛剛一人應敵有失。」 
燕少玉搖搖頭道:「我相信碧島還不至於有那麼厲害的手下只五六個就能把牛剛打倒。」話聲才落,那邊已傳來兩聲慘嚎聲。 
只聽來人大喝道:「再上去幾個!」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現在我們該上去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早已不耐,聞言當先躍上洞頂。接著百鳳女也跟了上去,姬鳳儀看著燕少玉,嬌怯的道:「少玉,我也上去好嗎?」 
燕少玉淡淡的笑道:「你不怕?」 
姬鳳儀搖搖螓首,沉重的道:「只要你不下手,我相信,人不會死的太多。」 
燕少玉俊臉立時一變,緩緩把目光掠過三女的嬌面,凝視著毫無邊際的蒼茫大海,奇異的笑笑,道:「儀儀,也許我會永遠使你失望,上來吧!」隨聲拉起姬鳳儀的玉臂,對二女道:「鳳姊,燕妹,我們上去吧!」 
三人同時躍身掠上洞頂,只見前面崢嶸的珊瑚怪石上,四散的站著不下五六十個大漢,個個刀劍出鞘,注視著正在與十幾個大漢打鬥中的拔山神牛剛。 
位於那些零落散佈的大漢中央的一塊高石上,巋然靜立著一個背插雙刺,蒼須蒼發的六旬上下的老者,此人細眉豆眼,兩耳招風,勾鼻薄唇,形態陰險,此時,他那雙精光閃射的利眸,正一瞬不瞬的盯在東海島主姬天雄臉上。 
燕少五四人一上石崖,那些大漢中,立時有人脫喊道:「啊!燕少玉?」 
蒼發老者聞言臉色一變,那群大漢子卻立刻騷動起的來,有些不由自主的回頭向退路望去,突然又有人驚呼道:「我們被包圍了。」 
這一下,情勢更亂,除了那老者以外,幾乎全都轉過頭去,蒼發老者,目中陰光一閃,高聲怒叱道:「靜下來!」話落朗笑道:「對面是姬島主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冷的道:「穿海刺季無方,難道你還認得姬某。」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微微一動,暗忖道:「穿海刺季無方水中工夫還在銀刺金鱉之上。想不到也被碧島三仙網羅來了。」 
穿海刺季無方一聽東海島主姬天雄語氣不善,心中雖然不滿,但有燕少玉在此,他卻不敢過份托大,強自忍住心中怒火,笑道:「東海六十四島發生聚變,我家三個島主正在思念姬島主回來,以便相助一臂之力,為故人稍盡點力,島主既回東海,怎不直登碧島呢?」 
東海島主姬天雄看看打鬥中的幾個人,見拔山神牛剛應付有餘,不由冷笑一聲道:「那邊招待姬某等人的東西,只怕早就預備好了吧!」 
穿海刺季無方心頭暗自一震,臉上卻神色坦然,笑道:「早就預備好了,姬島主何不現時動身?」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道:「馬上就要動身了,可是,季兄恐怕沒有時間為三個島主賣力的了。」 
穿海刺乃是老於世故之人,那能聽不出東海島主姬天雄弦外之音,老臉一變,勃然作色道:「姬島主這是什麼話?」 
東海島主精目中冷電一閃,長笑道:「哈哈……季無方,你不必在老夫面前搬弄口舌了,老夫在中原已會過碧島三仙了,季兄還要我說得更清楚些嗎?」 
穿海刺季無方心頭大震,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碧島三仙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卻一直遲遲不敢進犯六十四島,原來是擔心實力削弱而為姬天雄所乘。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唯有訴諸武力了,他上下打量燕少玉一眼,心中暗自忖道:「我與東海島主姬天雄功力不相上下,但他練有龜功蛇掌,施展起來,我非其敵,燕少玉雖然名震中原,但我尚未見過他的武功,他也不知道我雙刺上的工夫,也許我可以在他手中取勝,就是不勝,亦可脫身。」心念閃電一轉,大笑一聲道:「哈哈……早聽人說,燕少玉名震武林,今日難得在此荒島之上相逢,姬島主,可否容老夫先與燕幫主走上幾招,然後你我再見高下。」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怔,突然會過意來,冷笑道:「你與他走三四招倒可以,如果再多了,只怕你要與我較量,就要等來世了。」言辭之間充滿蔑視。 
穿海刺季無方心中暗自一震,但此時話已出口,不能改,再者,他也不相信燕少玉的功力真能高到那種駭人聽聞的程度,冷笑一聲道:「多謝姬島主如此抬舉老夫。」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冷的道:「老夫只是照實說而已。」 
穿海刺季無方冷哼一聲,轉對燕少玉道:「燕幫主,老夫想討教幾招。」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只你我二人動手,其他的人閒著也無聊,對嗎?」話落劍眉突然一揚,星目中殺機立現,冷冷的道:「師兄,你領人上船,把它們留下來,盲聖、邪啞率人齊上,凡是紅雲幫來的,一律格殺勿論。」話聲冷森駭人。 
穿海刺季無方聞言一震,忙沉聲道:「應戰!」心中卻暗自駭然忖道:「盲聖、邪啞名震中原達數十年之久,從不服人,怎麼竟然成了他的手下,莫非姬天雄並非恐嚇之言?」 
姬鳳儀歉然的望著燕少玉,柔聲道:「少玉,你……你開始仁慈了。」 
燕少玉俊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道:「儀儀,我不會做到你理想的境界的。」話落飄身掠下洞頂,落在穿海刺季無方身前三尺處。 
穿海刺季無方心性陰毒,他見燕少玉飄身落石身前三尺處,殺機立起,燕少玉足尖不過才著地面,他雙掌早已揚起冷笑一聲,道:「燕幫主,你好毒的心腸!」聲落雙掌早擊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風,一閃即到。 
兩人距離本已近到舉手可及之處,穿海刺季無方又是突起發難,功力又高,在他想來,這一著決無不勝之理。 
燕少玉沒想到以他一個成名的人物,會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俊臉駭然一變,幾乎連想都沒想,雙足猛然一點地面,人如沖天鶴般的閃電向上衝去,只聽嗤的一聲,他一雙鞋底已被穿海刺季無方的經錳掌風掃去一半。 
三女同時嚇出一身冷汗,直到燕少玉脫臉,才暗鬆了一口氣,東海島主夫婦與盲聖、邪啞等人齊都大怒,盲聖舉手怒喝道:「天龍幫的弟子上!」聲落當先衝了出去,其他的人,也跟著衝了上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也沉喝道:「我們也上!」話落同百鳳女向圍攻拔山神牛剛的人撲去! 
拔山神牛剛正打到緊要之處,一見二人插入,心中大急,嚷道:「喂喂,島主,那邊那麼多,你夫妻兩個何苦搶俺的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你再不快動手,可別埋怨我把他們統統殺光了。」 
拔山神牛剛果然不敢再多言,全神攻擊起來。 
穿海刺季無方萬沒想到這十拿九穩的一擊,竟然沒傷到燕少玉,心中不由駭然一震,暗自一橫心,冷喝聲中,趁燕少玉身在空中之際,連攻十八掌之多。 
燕少玉心中大怒,星目中殺機大熾,當空冷喝一聲,道:「好個無恥老匹夫,燕某如叫你在我手中走出五招,從此天上任你橫行。」聲落右掌早已拍出。 
轟然,一聲大震,迴旋的掌風,把珊瑚石震倒數處,穿海刺季無方硬生生的被逼退四步。 
燕少玉飄落地面。 
這時,天龍幫的人與東海的人,已與碧島來的人全部交上了手,那些人中,原來就沒有幾個高手,如何能敵,剎那之間,已殺得七零八散,勝敗一目瞭然。 
穿海刺季無方見燕少玉身懸空中,竟能出掌把自己擊退,這份功力,顯然不是自己一人之能敵,再見大勢已去,退卻之心立生,第四步再踏在地上,猛然轉身,飛身向海中撲去。 
這一著,又大出燕少玉意料之外,等他躍身追趕時,穿海刺季無方早已奔出五丈多遠。 
這座海島,面積本來不大,穿海刺季無方輕功雖然不及燕少玉,但卻仍被他跳進海中,遁水而逃。 
燕少玉殺心已動,那會容他就此逸去,冷笑聲中,也跟著跳入海中去了。穿海刺季無方一逃,碧島人立成群龍無首之態,那些人那敢再鬥,一個個丟下兵器,束手就擒。 
東海島主姬天雄把那些人集中一處,叫神手通天伍寄宇人看管著,自己陪同天龍幫的人與三女向海邊走來,企圖在必要時相助燕少玉。 
到達海邊,但見大海茫茫,白浪翻天,那見半個人影,姬鳳儀人弱膽小,不由慌恐的道:「少玉到那裡去了,怎麼都不見人呢?」 
七煞玉女白燕雖然見過燕少玉水中的功夫,但此事情關係自己的終身,那信心卻又不由自主的動搖起來,不安的問道:「姬伯伯,不知那季無方的水功比銀刺金鰲如何?」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比銀刺金鰲好,但好不了多少。」 
這時,聖嬰童子已從船上下來,他生性樂觀,聞言笑道:「你們放心好了,我師弟水中功夫,天下無敵,大概馬上就可以回來了。」 
九陰女白鳳仍不放心的道:「但他已下去這麼久了。」 
聖嬰童子笑道:「可能海底的景色不錯,所以,師弟要欣賞番。」 
七煞玉女白燕氣道:「你就是永遠沒正經的。」 
聖嬰童子雖然說笑如常,但那雙小眼卻一直望著海面,七煞玉女白燕的話才落,突聽他笑道:「哈!你們看,我師弟不是來了嗎?」 
眾人聞言精神一震,全都凝神向海中望去,只見二十丈外,燕少玉正隨著波浪之勢湧上老高,這才放了心。 
不大工夫,燕少玉登上岸來,聖嬰童子笑道:「幫主,你捅了那老小子幾劍?」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只一劍。」 
聖嬰童子只一怔,道:「一劍捅了那麼久?」 
燕少玉回頭向海面掃了一眼,道:「他水中的功夫不……」 
突然截住不說了,一雙精目,如電的望著海面出神。 
九陰女白鳳見狀隨他目光向海中一望,突然驚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麼?」話落玉手指著三十丈的海面。 
燕少玉木然的道:「鯊魚,他們在海中嗅覺最靈敏,季無方有葬身之地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目見海面上盤旋激動的沙魚背脊,沉聲道:「少玉,你擔心的不是季無方有無葬身之地。」 
燕少玉淡漠的笑了笑道:「他沒有想到這裡會有如此多的鯊魚。」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兩方機會均等,鯊魚吃了咱們一個,也同樣會吃他們一個。」 
燕少玉搖頭道:「這是天然的助力,碧島三仙不會忽略了利用它們的。」 
眾人聞聲心頭立時一緊! 
姬鳳儀插口嬌聲道:「少玉全身都濕了,此地海風這麼大,我們又沒有吃東西,何不暫時到洞中把衣服烘乾;吃了東西再談。」 
燕少玉朝她笑了笑,道:「我不冷!」 
東海島主姬天雄知道燕少玉此時心中擔心著什麼,當下笑道:「儀兒說得有理,我們就到那裡吃了東西再談吧?」話落率眾向洞中走去。 
盲聖道:「碧島主只怕還會派人來的。」 
燕少玉搖搖頭道:「不會的,他們準備的東西,都在碧島上,派這些人來的目的,只不過是要知道來的是那一路的人而已,但是,他們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生還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少玉,你猜他們會以為我們是誰?」 
燕少玉道:「島主以為呢?」 
東海島主肯定的道:「他們一定以為我們是鯨海叟派來的人,因為他們知道志在六十四島,不可能先來找他們。」 
這時,眾人已走到洞前空地上,燕少玉道:「我的想法與島主不同,我以為他們有一半懷疑是我們的可能,因為,他們知道這段時間,我們也該到達東海了,如果,我們去攻六十四島,則六十四島必然無暇顧及這邊,如果我們先攻他們,則很可能與鯨海叟的人先後到達。」 
邪啞道:「那他們豈不要兩面受敵?」 
燕少玉道:「他們希望六十四島的人與我們同時到達,因為,我們三派決無並存之理,如此一來,則每一方都有兩個敵人,而他們以逸待勞,卻佔了不少便宜。」 
東海島主姬天雄面色一變,道:「此言有理,我們倒該先動手才是。」 
燕少玉笑道:「我們飯後馬上出發,此島卻需有人留守。」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仍由伍寄宇把守好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我以為此島可以不用人守,因為,六十四島來的人,很可能在此島登陸,我們何不把此島利用一下。」 
燕少玉腦海中靈光一閃,笑道:「天羽之言有理,我們吃些東西再出發好了。」 
※  ※  ※ 
眾人匆匆吃了點東西,玄真羽士雲天羽留下了二十個人,其他的人全都收拾上船,白衛與雲天羽情竇已生,但雲天羽沒有指名把她留下,她又不好意思自動開口,一時之間,倒難決、定去留。 
燕少玉有意成全二人,見狀笑道:「姑娘留在這裡吧,等天羽把一切弄好了以後,你們再趕來也不遲。」 
白衛心中雖然求之不得,但卻不好意思答應下來,粉臉一紅,低聲道:「公子,我還是與你們一起去吧,雖然我武功不高,但卻可以侍侯三位小組。」 
燕少玉聞言笑容立時一收,正色道:「姑娘,以後請不要再說這種話,她三人是手腳齊全的大人了,怎麼還要別人侍候,你我都是江湖兒女,那有身份之別,姑娘以後如果說這種話,請怒我天龍幫不能容你了。」話聲甚是冷漠。 
白衛乃是個機靈女子,那能聽不出燕少玉話中之意,美目中淚光瑩瑩的盯著燕少玉,感激的道:「燕公子,白衛李秀芳此時的心情,真不知該怎麼說,我知道,只說感激的字眼,是無法表達。」 
燕少玉第一次聽到她的真名字,當即溫和的笑了笑道:「不要說那些話,去幫天羽的忙吧,他們全都上了船了,我也得趕去了。」話落轉身縱落而去。 
望著他飄然的背影,白衛李秀芳覺得自己更瞭解這個面冷心熱的寂寞少年了。 
燕少玉一躍上船,三艘大船立時解絆前進,向碧島衝浪而去:此時,天上紅日已經偏西了。 
碧島離這地不遠,不要多久即可駛近,三艘大船,駛出約有兩里之遙,碧島上的一切,已能一目瞭然。 
但見島上森林茂密,岳蜂聳翠,高山飛瀑,風景如畫,像是神仙境界,但卻不見人跡,燕少玉心中暗自付道:「這確實是個好地方。」 
突然,東海島主姬天雄奇怪的道:「島上怎麼如此靜,莫非他們已弄好機關埋伏不成?」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不管如何,咱們總得上去看看。」 
這時,大船又駛近了半里,只見海面上浮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粗竹筒,恰似魚風的浮標,但卻不見絲網。 
開頭,誰也沒有注意,只當是別處飄來的,那知,越向前進,竹筒越多,女孩子心細,姬鳳儀脫口道:「爹,碧島上面並沒看見竹林,這些竹筒是哪裡來的?」 
燕少玉心中一動,脫口道:「難道這就是埋伏不成?」 
聽到埋伏二字,眾人全都提高了警覺,東海島主姬天雄略一猶豫,沉聲道:「撈一個上來看看!」 
就在這時,突聽船底傳來砰砰!之聲,聖嬰童子仍具童心,遇事不知緊張,聞聲笑著道:「怎麼,撞到岸了!」 
拔山神牛剛心直,聞言嚷道:「到岸就該上去了,走!」 
燕少玉傾聽一陣,突然俊臉一變,喝道:「慢著,他們在鑿船。」 
東海島主這時也已聽出聲音不對,冷聲道:「大家別慌,我先下去看看。」 
燕少玉此時心中已有些明白了,拾眼向左右兩側一望,只見那兩條船上的弟子,東奔西走,心知那兩條船已被鑿破了,忙開聲道:「姬伯伯,你此時下去,已與事無補了,快叫東海的弟子把船弄破,籍木板存身,決不可下水。」話落高聲對天龍幫的弟子道:「除盲聖、邪啞以外,其他人不准下水,牛剛,串人把船弄破,以船板浮身,快!」 
拔山神牛剛不會水,正自急得沒有主張,聞言那敢怠慢,立時率人忙了起來。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東海弟子,個個都可游上幾里之遙,這點距離豈能奈何他們。」 
燕少玉大急,正待解說,突聽船大夫叫道:「啊!船破了。」 
燕少玉俊臉一變,沉聲道:「鳳姐,燕妹,你二人陪同儀儀在一處,不要離開,咱們已完全落入三個老鬼的圈套中了。」 
姬鳳儀焦慮不安的道:「少玉,那怎麼辦哩!」 
燕少玉冷聲道:「他們奈何不了我們,我們現在就把船弄碎,以木板存身,你三個切記我的話,不要下水。」話落就要舉掌破船。 
恰在此時,島上傳來一聲長笑道: 
「哈哈……燕幫主,你們把船弄破了,豈不自毀長城嗎?哈哈……」笑聲得意無比。 
東海島主姬天雄濃眉一揚,冷聲道:「你們怎麼不下來,別忘了東海弟子個個會水。」 
燕少玉回頭一看,只見碧島三仙一齊站在一塊臨海的高石上,三人身旁,陪著許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唯獨不見幻影七魔,心中不由暗自納悶。 
跨海仙又得意的大笑一聲道: 
「哈哈……姬天雄,你知道水中不比陸上可以聽風辯位,老夫相信,不用我三人下手,只要碧島一些上流弟子與近百條鯊魚,就可以送你們上道了,不信你回頭看看,哈哈……」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心頭一震,忙一回頭,只見東海的弟子一個接一個的沉下水去,只要沉下去,接著就有一灘鮮血由海中冒出,那邊,天龍幫的弟子,也有不少被人從木板上翻人海中的,他們大都不會水,更無抵抗了,一落水面,立即沉入水中,水面上立時浮現鮮血,但海面上,卻不見一個碧島的人。 
東海島主見狀心痛萬分,縱身就要下水,卻被燕少玉一把拉住,不由急得他虎目一瞪,喝道:「少玉,你要眼睜的看他們死嗎?」 
燕少五星目中殺機如電,聞聲冷靜的道:「恰好相反,姬伯伯,我要問你,碧島上的人,能在水底潛伏的有多少?」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頭一動,道:「若說能在水中潛伏這許多久,碧島除了三仙有些能耐外,並無他人,這些人不知那裡來的。」 
燕少玉冷冷的道:「這就是……不知六十四島的島主能不能在水中潛伏作戰?」 
東海島主急道:「少玉,時間有限,你問這些幹什麼?」 
燕少玉脫口道: 
「你既知道時間有限,為了避免東海與天龍幫弟子再傷亡。就快說吧!」說話之間,他額角已現汗珠。 
這時,大船已沉下三分之二,艙內都有海水,七煞玉女白燕急道:「少玉,還要不要破船呢?」燕少玉道:「不必了,姬伯伯,快說啊!」 
東海島主姬天雄門脈被扣,動彈不得,只得恨聲道:「他們全能。」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這就是了,我們會潛水的比他們多,我們勝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氣道:「夢話,夢話。」 
燕少玉不理東海島主姬天雄的話,逕自吩咐道: 
「各位島主聽著,現在,趕快跳下水去,潛入水中,把碧島的弟子,在水中仗以呼吸的系統全部破壞,先別急著報復,等安全破壞了之後我們再討回應得的代價,現在,馬上行動。」 
話落就要下水。 
突然,九陰女白風驚呼道:「啊!鯊魚。」 
眾人隨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海面上鯊魚背鰭成片,為數多少,難以計數,聲勢浩大得伯人。 
鯊魚是海中之虎,這些島主,個個久駐海上,那有不知之理,見狀個個猶疑起來。 
燕少玉沉聲道: 
「鯊魚嗅覺靈敏,視力遲鈍,現在海上死的人不少,個個身上流血,鯊魚自然會去找他們,找不到我們的。」話落當先躍身人海。 
燕少玉一落海,東海島主立時恢復了自由,只氣得他一跺腳,也跟著跳了下去,接著,百鳳女也跟著下去。 
這時,海水已齊艙面,三女與那些水手,木然的望著海水中一片片的鮮血,與那些爭食的兇惡的鯊魚出神,他們神情全一樣,所不同的是,水手擔心的是自己的性命,而三女卻在替別人擔心。 
燕少玉一落水中,潛身直下水底,星目一抬,只見四周正有五六個口含竹管的漢於向自己包圍上來。 
燕少玉順著他們口含的竹管向上望去,只見,他們口含的竹管,粗如姆指,口外一端,連接著一段細如小指的竹管,長有半尺,連接之處,以魚瞟相接,可以彎曲折動,如此接接相連,上達海面。 
只見,他們鼻中不時向外冒水泡,不用說,他們是用口吸氣,他們所吸的氣,顯然是由海面上飄浮的竹簡中供應的了。 
燕少玉看到這些,心中不由暗自佩服碧島三仙心思的靈巧。 
常人都是以鼻吸氣,如果訓練到口吸鼻呼,顯然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如此看來,碧島三仙要奪東海島主的居心,只怕還在鯨海叟之先了,只是他們發動稍慢,才被鯨海叟捷足先登了。 
燕少玉思忖之際,五六個大漢已圍了上來,一個個手舉鵝眉刺,直攻燕少玉而來,出手十分敏捷。 
燕少玉星目中冷光如電一閃,並不還擊,右手一扣左腕,撤下死劍,雙足猛然一點海底,縱身向上衝去。 
這些大漢雖然個個會水,但水中功夫,怎能與燕少玉相比,水中視力,更不及燕少玉的多,等他們抬頭上衝之際,早已不見了燕少玉。 
燕少玉縱身衝起,死劍順勢一揮;把六個漢子賴以吸氣的竹管全部切斷,衝上水面一看,只見大竹簡上,刺有許多針孔大小的小洞,如此,便只有空氣能進,而海水沖不進去了.不由冷笑一聲,翻身潛下海去。 
這時,那些大漢已吸了一口海水,不敢再吸,紛紛向海面上浮,燕上玉心中冷笑一聲,死劍揚處,在各人腿上劃了一道血糟,鮮血,立時就引來了四五條大鯊魚,燕少玉忙一沉氣,落下海底了,又去找別的人去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夫婦與那些島主,這時已發現了這個秘密,心中對燕少引臨危的冷靜,暗自佩服不已。 
東海島主姬天雄,這時氣早消了,滿腔怒火,全轉到碧島的弟子身上,與燕少玉不約而同的走了同一條路,來對付碧島的人,碧島三仙依著滅敵的鯊魚,倒成了東海島主等人的殺人利器了。 
碧島的人,只要吸氣系統一破,便都成了一些無用之輩,似那些島主的功力,一旦得到方法,那還會再有什麼困難,不大工夫,海面上一個個的大竹筒下連接的細管,全被他們切斷,碧島的人們,也跟著一群一群的浮出水面,全力向碧海游去。 
燕少玉冒上水面,高聲道:「東海的弟子,快向末破的船上游去,避過鯊魚群。」 
三女見海中鯊魚縱橫,擔心燕少玉有所閃失,一見他冒出水面,忙齊聲道:「少玉,你也快過來吧!」 
燕少玉搖頭道:「我得掩護他們。」話落重又沉入水中,專找碧島的人,使他們身上帶傷流血,引開撒謊魚。 
這時,姬天雄夫婦已爬上與海面相接的沉船上面,那些島主也相繼游了上來,東海島主姬天雄折斷了一塊船板,劈成碎片,沉聲道: 
「各島島主接應東海弟子與天友幫友人,我來報這沉船之恨。」話落揚手向海中打去,專找碧島的人打。 
那些碧島的弟子,個個功力都有限,那能躲過,剎那之間,就有十幾個喪命在姬天雄手中。 
碧島三仙滿心以為勝券已握,見東海島主姬天雄不斷的揚手向海中打著,只道他在打鯊魚,不由嘲弄的道: 
「島主,鯊魚皮厚,你能傷得了它們嗎?」 
東海島主冷笑一聲道:「你們看清楚點,就知道能不能傷得他們了。」 
這時,玄真羽士雲天羽的大船也駛了過來,未見異狀,心中不由全部一怔。 
這時,燕少玉在船前浮出,沉聲道:「天羽,去把我幫眾與東海的人全接到船上,立即登上碧島。」 
雲天羽目注海面,皺眉問道:「幫主可是中了他們的埋伏?」 
燕少玉道:「這些他們會告訴你,快去吧!」 
白衛李秀芳道:「公子不上來嗎?」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閃,道:「我這就上碧島。」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頭一震,脫口道:「幫主,你只一個去,怎麼行?」 
燕少玉冷漠的道: 
「照我的話做,不得有誤,快點!」話落一沉,沒入海中去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暗急,高聲喝道:「加速行船,把我們的人全救上來,進碧島。」 
島上,碧島三仙見雲天羽的船在埋伏區中來回救人,毫無阻攔,心知有異,跨海仙道:「咦!怎麼這隻船現在還不沉。」 
奔波仙目注海面不語。 
攪海仙道:「莫非那些弟子忙不過來了?」 
跨海仙冷聲道:「去時,我告訴過他們,先沉船再傷人,那個敢違命,莫非……」 
奔波仙這時已看清東海島主姬天雄傷的不是鯊魚,而是人,心頭立時一沉,脫口道:「不好,可能我們的埋伏被破了。」 
跨海仙心頭一緊,道「何以見得!」 
奔波仙朝海中一指道: 
「姬天雄傷的是人,而不是鯊魚,他決不會傷東海與天友幫的人。埋伏如果不破,碧島的人怎會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