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高約三十丈的石嶺上,石竹遍生,怪石猙嶸磋峨,要說百花洲是險地,那也只有這裡能算得上是一處險地了。
一個高可及人,寬不及四尺的構圖形的小洞洞口,就在石嶺離地約有七八尺高的地方,座南朝北,洞口濕淋淋的,終年不見日光,但寸草不生,觸目就使人覺得有些反常的陰森恐怖的感覺。
這就是百花洲馳名江湖的「千毒洞」。
站在小洞口正對面五六丈處的那片小小的竹林裡,血影玉燕白燕玲的美目又浮上淚光。
小眼睛瞅著濕淋淋的陰森洞口,三寸神面妖以完全沒有自信的語氣,道:「師妹,我看他不會那麼冒冒失失的往洞裡闖吧?他又不是不知道厲害。」
血影玉燕白燕玲道:「他有沒有說要等我們嘛?」
三寸神面妖道:「我……我也沒聽清楚嘛。」
小腳兒一跺,血影玉燕白燕玲道:「沒聽清楚你就走啊?」
三寸神面妖哭笑道:「師妹,我急著要找你啊!」
血影王燕白燕玲道:「我是三歲孩童?我會丟了?」
聳聳肩,三寸神面妖道:「師妹,現在不是埋怨的時候,最重要的,還是咱們得趕緊拿個主意才行啊。」
血影王燕白燕玲道:「還有什麼主意好拿,我看他準是進了千毒洞——他那個人,一向行事說一不二。」
三寸神面妖道:「那……那怎麼辦?」
血影王燕白燕玲堅定的道:「怎麼辦?跟進去啊!」
臉色一變,三幕面妖畏縮的道:「師妹,千毒洞一向被視為鬼門關,有去無回,你,你可別那麼衝動。」
血影玉燕白燕道:「誰說我衝動了?」
三寸神面妖試探著道:「咱們在這裡再等等看好嗎!也許燕小子還沒找到這裡也不一定。」
血影王燕白燕玲道:「那你在這裡等好了。」
三寸神面妖一呆,道:「師妹,你呢?」
斬釘截鐵的,血影王燕白燕玲道:「我進去。」
三寸神面妖一怔道:「你進去叫我一個人在這裡等?」
血影王燕白燕玲道:「你不是說千毒洞就是鬼門關嗎?」
三寸神面妖一挺胸脯道:「我可沒說我不敢闖鬼門關啊!走,師妹,咱們進去看看。」
突然覺得不忍心——
血影玉燕道:「師兄,我看……」
三寸神面妖笑道:「師妹,你看的與我看的差不了多少,你要說你看什磨,我知道,如果今天你我異位而處,你也不會單獨在外面等的,何況,我與燕小於也並非不投機的人,就算你不開口提要你獨闖,最設我也會提議往裡面闖的,走吧,沒那麼多婆婆媽媽的事了。」
血影王燕白燕玲真個沒有說什麼,她知道三寸神面妖所說的全是事實,而事實最使人無法辯駁。
血影王燕白燕沒有料錯,燕寄雲確實已進人千毒洞中去了。
一踏進洞口,燕寄雲就全神戒備著,千毒洞的盛名,使他不敢存有絲毫大意。
石洞向下傾斜,越向裡走越寬,水氣也越深人越重,彎彎曲曲的,深入不及十丈,洞口的光芒就完全照不到了,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使人覺得格外恐怖。
仗著深厚的內功,燕寄雲凝聚目力,仍然可以看清腳下的路面。
漸漸深人,腳底下已有一層薄薄的水了,腳步踏在上面,散發出清晰而又空洞的波波聲,洞壁傳聲,呼應不絕,雜成一片,聞之令人心悸。
步步為營,眸子不停的在腳下及四周洞壁上掃視著,生怕那個石縫裡會有毒物埋伏著,然而不要說致命的毒物沒看見,就連通常潮濕洞壁上所常有的那一種小蟲蜈蚣之類的東西也沒發現一條。
千青洞內會沒有毒物,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呢。
深人洞內約有十五六丈之處,燕寄雲發現了第一具白骨,那是一個人的枯骨,雖然沒有細看,只憑直覺,燕寄雲也覺得他全身連一根骨頭都沒少。
腳底下的水漸潮深了,燕寄雲自從愛現第一具屍骨之徙,更小心了,但仍然沒有什麼發現。
又向前走了不到兩丈,燕寄雲連續又發現了三具白骨。
水,已經沒到足踝了,燕寄雲只能味著石頭前進。
再前進了一丈左右,燕寄雲突然發現前面不滿一丈處橫著一道水域,水連兩壁,長有四五丈,水色清鏡,水底石面,清晰可見。
緩步走到水邊,燕寄雲發現水底白骨處處,四散的堆積著,為數不下二十具。
皺皺眉頭,燕寄雲心中突然掠過一個怪異的念頭,暗忖道:「千毒洞中莫非並沒有毒物?」
思忖間目光自然的向冰域的對面望過去。
自水面而上,洞道上升,離水不到一丈,洞道便全是乾石。
乾燥自然使人想到潔淨,也使人覺得安舒得多。
略微思付了一下,燕寄雲暗自把心一橫,飛身躍出五丈多遠,落在對面乾燥的石頭上。
人才著地,燕寄雲耳中央然響起一個低沉震耳的聲音道:「年輕人,你踏上絕地了。」
向褻聲處望了一眼,燕寄雲平靜的道:「你是說我沒有辦法退回去了?」
聲音道:「你不相信?」
燕寄雲道:「你覺得我該不該相信?」
聲音道:「年輕人,你好像並不緊張。」
燕寄雲冷然一笑,道:「水底那些枯骨都曾緊張過。」
那聲音道:「他們有些人似乎驚異比緊張更重些。」
話落一停,道:「年輕人,他們驚異什麼你可知道?」
燕寄雲冷然笑逍;「千毒洞中競無毒物,不但沒有毒物,竟然還會有人在。」
那聲音道:「人心有時比天下毒物更毒。」
燕寄雲笑笑道:「尊駕的話我完全相信。」
那音道:「年輕人,你年紀並不大,怎麼會說這種飽經滄桑的話?」
燕寄雲笑道:「尊駕給我的啟示啊。」
那聲音道:「老夫給了你什麼樣的啟示了。」
燕寄雲逢:「你吃盡了洞中所有的毒物。」
那聲音停了一陣,道:「你怎麼知道是老夫吃的,而不是洞中根本就沒有毒物呢。」
燕寄雲道:「因為千毒洞名字之由來,是本地居住的人自己傳出去的,而不是武林中人傳說的。」
那音又道:「年輕人,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吃這些毒物嗎?」
燕寄雲冷冷的道:「尊駕在練一門奇特的毒功。」
那聲音笑道:「你怎麼不會以為我是沒有東西可吃,是在藉毒物充飢呢?」
燕寄雲冷冷一笑道:「以尊駕的能為;天下何處無可口美味美食,何必藉毒物充飢呢?」
那聲音道:「也許我被人困在這裡。」
燕寄雲冷笑道:「朋友,你把我當成孩童了。」
洞內突然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
突擊過設,那聲音道:「年輕人,我本來是要把你看成一個少不懂事的孩童,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她為什磨要把你送進來了。」
俊臉突然一變,燕寄雲幾乎脫口想問是誰把自己送進來的。
但另一個念頭卻阻住了他那麼說。
冷淡的笑了一聲,燕寄雲道:「什麼使你改變了想法?」
那聲音道:「年輕人,你年紀比任何一個進來的人都小,但城府卻比以前進來的任何一個人都深,同時,你的功力也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高。」
燕寄雲心頭一緊,冷聲道:「比之尊駕如何?」
那聲音道:「我好像跟你說過,你已進人絕地了。」
暗暗凝勸戒備著,燕寄雲道:「聽口氣,尊駕好像根有自信。」
那聲音道:「老夫要是沒有自信,怎敢明目張膽的出擊警告你呢?」
燕寄雲冷笑道:「那些人你都警告過他們?」
那聲音道:「不但警告過,老夫還答應了他們三個要求。」
燕寄雲心頭一動,道:「什麼樣的要求?」
那音道:「撇開生死不談,只要老夫能辦得到的,他們全可以要求。」
燕寄雲拎聲道:「尊駕不應該是那種慷慨的人。」
那聲音大笑道:「哈哈……年輕人,當你知道慷慨對你不會有什和損失的時候,你就會樂得給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燕寄雲道:「真是妙論,朋友,你一直都沒損失過什度吧!」
那聲音得意又傲慢的道:「那當然,否則,老夫又怎度會告訴你這些呢?年輕人,我實在告訴你,不要以「朋友」二字稱呼我,除非你那膠要求我。」
燕寄雲一怔,道:「要求?」
那聲音笑道:「不錯,要求,老夫一向不厚此薄彼,年輕人,你也可以那麼要求,老夫照樣的也會給你三個願望。」
燕寄雲冷笑道:「尊駕是說在下也非死不可了,」
聲音一變,那人拎冷的道:「很不幸,年輕人,事情的確是如此。」
燕寄雲道:「假使在下不要求什麼呢?」
那聲音冷酷的道:「你仍然得死。」
燕寄雲冷笑道:「你有那個把握?」
燕寄雲存心要繳他一激。
那聲音冷笑道:「年輕人,老夫當然有把握。」』
寄雲道:「這麼說,燕某要是不要求也是白不要求了?」
那聲音道:「正是這麼說的。」
燕寄雲道:「你不怕燕某把這裡的一切帶出去?」
那聲音道:「年輕人,你知道我不是一個慷慨人不是嗎!因此,你帶不出去。」
燕寄雲道:「那麼在下可以要求了?」
那聲音道:「說吧。」
燕寄雲道:「在下要一株怯毒草。」
那聲音道:「洞內沒有怯毒草。」
俊臉一變,燕寄雲道:「千毒洞中有怯毒草,天下人皆知,尊駕怎度會說沒有呢?」
那聲音道:「怯毒草全被我吃光了。」
燕寄雲道;「你吃了?」。
那聲音道:「老夫雖然練的是毒功,但老夫也是血肉之軀,因此也得借重藥物來通心脈。』」。
話落一頓道:「年輕人,你的第一個要求已問過了。」
臉上全無失望之色,燕寄雲道:「好,現在燕某就間你第二個問題,朋友,你雖然不是長久住放洞中的人,目前,你住在這裡,你的最慢目的是什磨?」
那聲音道:「這是個大問題。」
燕寄雲持笑道:「燕某這一問又是白問了?」
那聲音道:「老夫,會回答你。」
話落一停道:「老夫要想獨霸武林。」
燕寄雲冷笑道:「好野心,好志氣。」
那聲音冷冷的道:「年輕人,不用讚美我。」
話落一停,道:「現在問你那第三個問題吧!」
燕寄雲道:「第三個問題尊駕也許無法回答。」
那聲音冷笑道:「沒有問你怎會知道?」
燕寄雲冷聲道:「在下要問,是誰替你送我來的?」
洞中的人似乎在考慮,沉默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之任,那人才道:「年輕人,你急於放知道這個問題?」
燕寄雲冷冷的道:「如果在下不急放知道這個問題,為什麼又急放提問呢?」
那人冷酷的道:「你大概以為可以出去,是嗎?年輕人,就算我告訴了你,只怕你也只有空歡喜一場了。」
燕寄雲道:「在下能否出得去,那是在下自己的事了,當然,答與不答,那是朋友你自己的事了。」
一陣狂笑過後,那人道:「哈哈…年輕人,老夫自從踏進江湖,就未失信敵人過,你想我會失信放你一個年輕人嗎?」
陰冷的笑了一聲,燕寄雲道:「那麼尊駕請說。」
那人陰沉冷酷的道:「這是最後一問——年輕人,你得小心著點。」
燕寄雲冷冷的道:「在下自己心裡有數。」
那人道:「素手觀音。」
俊臉突然一變,燕寄雲脫口驚異的叫道:「素手觀音?」
一股兇猛無偏的掌風狹著中人欲嘔的腥氣就在燕寄雲一愕之際,以排山倒海之勢從他背後襲了上來。
掌風來勢大快,來的方位又出乎了燕寄雲的預料,等他發覺時,掌風已快到身邊了!
反身還擊與側身退讓來不及了,念頭在燕寄雲腦海中電光石火般的一轉,他提氣轉身,以最大最高的速度向前飛躍出去。
「砰然」一聲問響,燕寄雲向前飛射的身子,突然加快速度向迎面的一面石壁上撞去。
收勢不住,燕寄雲只好用雙手一抵石壁,止住了前衝之勢。
心頭劇烈的狂跳著,燕寄雲急忙暗自一提真氣,才發覺並未受到傷害。
本想轉過身來,但另一個念頭卻突然浮上腦海,身子踱踏的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用力一轉,一屁股跌坐在石地上。
隔著那道水域,燕寄雲看到對面岸然站著一個身著白袍的老人。
長髮飄拂,披在肩頭,如一蓬銀絲,霜眉雪髯,面白如紙,在全部白色的映托之下,他那雙綠得如同野獸凶睛般的眼睛,亦顯得明亮而銳利!
仔細的打量了地上的燕寄雲一眼,白髮老者道:「年輕人,你可認得我?」
燕寄雲心念暗自一轉,故作吃力的道:「在下雖然看不見你,但想也得出來,你決不是一個什麼值得人們敬仰的人物。」
白髮老人不以為然的大笑道:「那當然,那當然,他們除了怕我之外,內心是決不會敬我。」
燕寄雲冷笑道:』『怕你暗襲?」
白髮老人冷酷的笑道:「他們見了我的面,也照樣的怕我。」
燕寄雲冷笑道:「尊駕一定有一付可使小兒夜間聞名不敢啼哭的駭人尊容。」
白髮老人笑道:「素手觀音說老夫長得比誰都美。」
燕寄雲冷笑道:「想那素手觀看大概也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見到你的吧?」
白髮老人道:「老夫與她獨處斗室之中,燈火如畫,那種情況下,年輕人,你想地會看不清楚老夫嗎?」
察言觀色,燕寄雲心中已有幾分明白了,冷嗤一聲,燕寄雲道:「想不到素手觀音揮著仁義旗幟,暗中卻做的是荼毒武林的卑劣勾當,哈哈……說來可笑,武林之中竟然無人知道她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淫娃。」
白髮老人老臉上現怒容,冷喝道:「燕寄雲,你說什麼?」
冷冷的,燕寄雲道:「原來尊駕也知道在下是燕寄雲,大概是那素手觀音早已來與你打過招呼了吧?」
鬚髮無風自動,老人的嘴唇在顫抖著,但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燕寄雲暗暗凝勿戒備著,表面上卻做得若無其事,冷冷一笑,搖著頭,道:「白髮紅顏恨事多,不幸啊!不……」
白髮老人雙臂一眉,一股腥臭濃烈的狂颶,對準燕寄雲胸口壓了下來。
望肩一幌,燕寄雲飄身問避出八尺多遠,白髮老人的掌風「砰」的一聲擊在地上,振起漫天積土石屑。
萬萬沒想到自己早先的一掌竟然沒傷著燕寄雲!
白髮老人不由一呆。
飛揚的塵土中響起燕寄雲冰冷冰冷的聲音道:「朋友,實在不幸,你與湖海孤叟犯了同樣的錯誤,你太過於自信了。」
塵上慢慢的散,凝視著前面背貼在石壁上的燕寄雲,白髮老人冷靜的道;」燕寄雲,老夫低估了你了。」
聲音中已沒有先前的急爆氣息了。
淡淡的,燕寄雲笑道:「朋友,你領導著整個武林,但卻不是以光明正大的手段,你以為你能在暗中排除異己,但你卻忽略了永遠見不得光明。」
白髮老人冷聲道:「燕寄雲,要教訓我你還沒有資格,你或許真有兩下子,但是,你卻自己闖破了地獄門。」
搖搖頭,燕寄雲笑道:「朋友,你或許比湖海孤叟強些,但是,你不一定能拾得下我,你依仗的是深厚的內功與掌風中含蘊的毒氣,但是,你知道,對付我,你唯一有用的就只有你的內功了,對嗎?」
白髮人冷笑道:「『魔火回天丹』有怯毒之效,老夫知道,但是,老夫只憑這雙掌就夠了呢。」
燕寄雲冷笑道:「你仍然很有自信。」
白髮老者冷哼一聲,猛然撤步進身,雙竇齊揮,對燕寄雲胸口拍了出去,冷喝道:「你接老夫一掌試試。」
俊臉一沉,燕寄雲冷哼了一聲,迎著白髮老人的掌風推出了雙臂。
「轟然」一聲大響,洞頂落匡飛揚如霧,兩人之間,塵土飛揚,誰也看不到對方。
就在這聲大疊聲中,水域的另一邊出現了白素玲與三寸神面妖。
他們所看到的雖然只是白髮老人的背面,但那身白袍以及那白髮,仍然使他倆狠快的就認出了他是誰了。
心頭同時一震,三寸神面妖低聲道:「師妹,怎麼辦?」
血影玉燕白燕玲只臘心燕寄雲的安危,聞言變聲,道:「咱們合力對付他。」
三寸神面妖低聲道:「但咱們不是他的對手啊。」
血影王燕輕聲道:「咱們可以等機會。」
三寸神面妖道:「你不怕他回頭看到?」
血影王燕很有自信的道:「在燕大哥面前;他只怕沒有回頭的勇氣。」
飛揚的塵土緩慢的飛落下來,落了靜立對峙的二人一頭一臉。
彼此的目光都先掃向對方的腳前,雙方也同時為之心頭一震。
白髮老人面前只有一個腳印,燕寄雲面前也同樣只有一個,換句話說,雙方除了踏出的那一步外,誰也沒有向做多退一步。
臉色越來越凝重——
白髮老人冷冷的道:「燕寄雲,湖海孤叟死在你手中,老夫一直以為那是意外,直到今天,老夫知道不是意外了。」
燕寄雲冷笑道:「尊駕的確比湖海孤叟強些。」
白髮老人冷冷的道:「因此老夫有自信。」
冷然一笑,燕寄雲道:「有沒有自信那是尊駕自己的事,現在,該輪到尊駕接燕某的一掌了吧?」
白髮老者冷笑道:「老夫在等著你。」
白髮老者冷哼一聲,雙掌也跟著揚了起來。
三寸神面妖一碰血影王燕白燕玲,雙雙揚掌向白髮老者背投拍了出去
自發老者掌已推出才發現役面有人偷襲,心中不由大吃一驚。
抽掌反擊及側身閃避都不可能,因為他曾與燕寄雲對過一掌,他知適自己只要稍一分心,合無法與燕寄雲抗衡了。
事情已迫在眉睫,念頭電光石火般的在白髮老者腦海中打了個轉,暗自一橫心,他放棄背後偷襲的那股子強猛的掌風了。
「砰!砰!」兩聲大響幾乎是響在同一個時間。
白髮老者身子向任一仰,接著濃蹌的向前邁進了兩三步,喉頭一酣,張口吐出兩大口血,這才發現背遠擊之人,武功竟然也十分高強。
心念轉動得實在快,白髮老者發現危機四伏之後,幾乎連一點時間都沒有浪費,前衝的身工才一站定,突然飛身向右側兩丈左右的洞壁撞去。
「轟然」一聲大響,洞壁上突然開了一個大桐,強烈的光芒立時透過密集的竹葉射了進來。
原來此處已到了石嶺的另一邊了。
沒想到他行動會這麼快,燕寄雲怔神之際,白髮老者已失去了蹤影。
三寸神面妖與血影王燕白燕玲飛身四通水域走到燕寄雲面前。關懷的,血影玉燕白燕玲問著道:「他有沒有傷著你?」
緩慢的搖搖頭,燕寄雲心神不定的道:「沒有。」
深深的歎了口氣,血影玉燕白燕玲道:「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原先的怒氣,好像在這短暫的會面時間內完全勾消了。
三寸神面妖月光在洞內轉視了一圈,突然開口問道…「你可會得到那怯毒草?」
燕寄雲淡漠的道:「洞中就根本沒有怯毒草。」
血影玉燕嬌容一變,不滿的道:「她為什麼要逼你進來呢?」
三寸神面妖插口道:「我想她大概也不知道。」
燕寄雲肯定的道:』『不錯,她也不知道。」
總覺得燕寄雲始終在維護著寒憶梅;血影玉燕白燕玲道:「你們怎麼知道她不知道呢?」
三寸神面妖一呆,道:「這……這…」
血影玉燕白燕玲道:「快說啊,別這啊,那啊的拖時間呀。」
三寸神面長焦急的道:「我只是有那種感覺。」
「感覺,哼,你怎麼不會有相反的感覺呢?」
話落突然轉向燕寄雲,血影王燕白燕玲道:「雲哥哥,你說呢?」
燕寄雲凝重的道:「我有事實可以證明她不知道。」
不只是血影玉燕白燕玲覺得意外,就連三寸神面妖也覺得震驚,未等血影王燕白燕玲開口,他已迫不及待的捎著問道:「什麼證據?」
燕寄雲道:「她師傅是素手觀看沒錯吧?」
白燕玲道:「對啊。」
燕寄雲又道:「她師傅自中毒之後,便一直無法走動,但臉色卸與常人無異,對嗎?」
血影玉燕白燕玲一怔。道:「你見過她?」
燕寄雲道:「我沒見過她?』
三寸神面妖脫口道:「那你怎會知遠她的情形呢?」
燕寄雲眸子中閃動著冷芒,冷笑一聲,道:「因為我知道她根本就沒有中毒。」
幾乎在同一時間內,血影王燕與三寸神面妖齊聲吃驚的道:「什麼?」
事情的確是有些出人意料之外,自從燕寄雲及寒憶梅兩個家同時遭了變故,江湖上掀起一揚大風波之後,武林中人便都知道素手觀音中了毒掌而難疾,從此以後便沒有人見她在江湖上再露過面,誰又會想到這中間另有一段隱密呢?。
上下打量著燕寄雲,三寸神面妖懷疑的道:「你聽誰說的。」
由他問話的神情,燕寄雲知道他不相信,淡淡一笑,道:「方纔逃走的那個人說的。」
三寸神面妖道:「那他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燕寄雲道:「因為他以為我無法生離千毒洞了,知道了也無妨——
三寸神面妖道:「你相信地的話?」
燕寄雲裡的點點頭,道:「我完全相信。」
血影玉燕白燕玲突然插口道:「雲哥哥,事情關係重大,不能草率行事,他告訴你這些,說不定是另有陰謀也不一定。
點點頭,燕寄雲道:「我本來也那想,但事實卻不容許我那麼想。」
血影玉燕白燕玲道:「什麼事實?』」
燕寄雲冷聲道:「百花盟一直存在著的事實。」
血影玉娥白燕玲道:「這不是正好成了反證了嗎?如果親手觀音真與那人有勾答,她第一個下手的就是百花盟才對,怎歷百花盟會一直未受到傷害呢?」
燕寄雲冷失一聲道:「若就表面上看,的確是如此,但是,只要再仔細的想想就會知道,事實恰好相反,素手觀言之所以讓百花盟一直存在著,主要的目的乃是首花盟可以誘惑當年與寒家及燕家有交增的人前往協助,因此,她把百花盟一直排成一種風雨飄搖,危機四伏的形勢,使與百花盟有關的人,聞訊不能不前去相助,這樣,她就可以輕而易舉的騙那些人人千毒洞而排除異己了。」
話落一頓,道:「總而言之,她把百花盟當成了一塊香料,這洞中的那些白骨,就是那麼死的。」
三寸神面妖沉思了一陣,道:「你以為他們一直都保持著聯絡?」
燕寄雲冷笑道:「他倆一直就生活在一起。」
血影玉燕一怔道:「生活在一起,你是說他們共同生活在百花盟的總壇中。」
燕寄雲深沉的道:「百花盟我雖然一直沒有進去過,但我相信鼓手觀音一定有個不准任何人擅自問人的淨養之所,對嗎?」
臉上的疑慮漸漸消失了,一血影玉燕白燕玲道:「不錯,她的確有個靜養場所,那地方連寒億梅都不准擅人。」
三寸神面妖突然道:「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血影玉燕白燕玲道:「怎麼辦?一我們已經知道罪魁禍首了,當然是去找她啊。」
三寸神面妖道:「燕小子,你說呢?」
燕寄雲道:「我們現在還不能直接去找她。」
血影玉燕一怔,道:「為什後?你對自己的推測又沒有把握了?」
燕寄雲道:「我有把握,但是,我沒有真憑實據。」
血影玉燕白燕玲一跺腳道:「雲哥哥,你一向行事乾淨俐落,今天怎麼又婆婆媽媽的了,咱既知道沒找錯人,還管他什麼證據不證據的嘛。」
燕寄雲道:「對她必須例外。」
血影王燕臉色一變,道:「她?她是誰?」
三寸神面妖知道師妹又在想什麼了,忙道:「當然是那素手觀音了。」
美目一瞪,血影玉燕白燕玲道:「我沒問你嘛!」
三寸神面妖暗示燕寄雲道:「他也是這廢說啊!」
燕寄雲道:「不錯,是指的素手觀看,因為她在寒憶梅心目中一直是個扶助她,愛護她的人的人。」
三寸神面妖急得直瞪眼,連聲道:「燕小子,你…你是怎麼搞的嘛,上面一句明明說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再加上底下那一句嘛?」
血影玉燕白燕玲冷聲道:「師兄,你到底是向著誰來著?」
燕寄雲凝重的道:「燕玲……」
冷冷的截住燕寄雲的話,血影玉燕白燕玲大眼睛一翻,凝視著洞頂,道:「別叫得那麼親熱。」
俊臉微微一變,燕寄雲道:「好,我不那麼叫,但有一事我必須說明的,我可以說嗎?」
白燕玲道:「我沒有資格叫你不說啊!」
三寸神面妖急得這迷跺腳,甩「你看你們,這是何苦?什麼事不可以平心靜氣的說,一個人像吃了火藥未子似的,闕口就像能炸死人似的;幹什麼呀!」
血影玉燕冷聲道:「師哥,你別打岔,讓人家說行嗎?
燕寄雲平靜的道:「不錯,我承認我喜歡你,愛著你,但是,我不可能全依著你,我能活到今天,並不是靠著我自己的能力爭來的,而是別人用命給我換來的。我欠了人家世間沒有任何代價所能償清的債務,我知道我還不清,但我卻必須還,如果你以為我不該處處為寒憶梅設想,你就應該說我不應該再活在人世間,只要我活著,我就有為她犧牲掉這條命的義務。」
血影玉燕白燕玲冷笑道:「那你就去為他犧牲去吧!」
看了血影玉燕白燕玲一眼,燕寄雲一聲沒吭,轉身向白髮老者撞開的那個石洞口走去,轉眼要消失於洞口之外了。
深深的歎了口氣,三寸神面妖就地坐了下來,沒有再開口。
沉默罩住了整個石洞,血影玉燕白燕玲美目中漸漸浮上了淚光。然沒,開始輕泣起來。
聲音沉沉的,三寸神面妖道:「師妹,行啦,別哭了,這一下子可好了,你們誰也不用管誰的事了。」
知道不開口是不行了,血影玉燕白燕玲道:「他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對他的心,他為什麼一點面子都不給人家。」
搖搖頭,三寸神面妖道:「恩如山,仇似海,卻偏偏恩與仇都在同一個人身上,師妹,一個人的智力,體力都有限,燕寄雲此刻的處境,真可說是進退維谷,他心中的懊惱去向誰說?師妹你如果真愛他,你該去體會他的心情,互助互勉,共渡難關,但是,你給他的是什麼?更多的煩惱,更多的苦悶,對嗎?」
血影玉燕白燕玲聞言心中更急,一跺腳道:「你叫人家怎麼辦嘛,去求他?」
三寸神面妖道:「當然你可以不必那麼做,師妹,委曲求全的事,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心中真的很著急了,血影玉燕白燕玲道:「我並沒有說是在委曲求全嘛。」
三寸神面妖鄭重的道:「你這話可是真的?』」
血影玉燕白燕玲擔心燕穿雲走遠了,一下子無法找到他,當即急聲道:「當然是真的嘛。」
長長的歎了口氣,三寸神面妖道:「師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與自己的困難,人與人相處,要能處得好,就得互相遷就,互相扶持,不要事事全要依著自己的性子去做,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相處得來。」
血影王燕白燕玲道:「你到底說完了沒有嘛。」
三寸神面妖道:「全說完了,師妹,咱們去找他去吧,不過,這件事可由你自己去解釋。」
黯然的輕歎一聲,白燕玲道:「好吧,我說就敢說」
話落美眸中又浮上了淚光。
三寸神面妖和聲道:「師妹,走吧,凡事不必看得那麼嚴重,將來你們或許會成為夫妻,夫妻之間,誰讓著誰都不是吃虧的事,對嗎。」
血影玉燕白燕玲默默的點了點頭。
三寸神面妖長笑笑,道:「師妹,走吧!」
話落當先領路向燕寄雲方才走出的洞口走去。
白燕玲默默的跟在後面。
走出洞口之後,三寸神面妖並沒有向四周張望,毫不猶疑的飛身向石嶺上奔去。
跟在三寸神面妖身後白燕玲道:「師兄,為什麼要上去?」
三寸神面妖道:「居高臨下,才能看到燕小子在那裡啊!否則,在這片竹林中,到那裡去找他呢?」
兩人奔上嶺頂,向四周張望了一陣,便藪現在離開石嶺的三四十丈的一處低地裡,燕寄雲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專心的在琢磨著手中的一塊石頭。
看了白燕寄一眼,三寸神面妖道:「師妹,咱們走。」
話落朝著燕寄雲的方向去。
白燕玲依舊緊跟在後面。
在離燕寄雲十丈左右的一塊大石頭上、三寸神面妖止住腳步,低聲道:「師妹,你過去吧。」
白燕玲道:「你呢?」
三寸神面長笑道:「我要去方便一下。」
知道這是三寸神面妖有意的安排,血影王燕白燕玲點點頭,道:「師兄,你可別走得太遠。」
三寸神面妖道:「不會的,你們要走的時候叫我一聲。」
話落轉身朝來的方向奔去。
血影玉燕白燕在三寸神面妖走後,略一遲疑,毅然飛身奔向燕寄雲坐處。
在燕寄雲身邊突然落了下來,倒把正在專心工作中的燕寄雲嚇了一跳。
「是我!」白燕玲輕聲道。
緩緩又坐了下去,燕寄雲道:「有什麼事?」
血影玉燕白燕玲道:「我與你在一起,就非得有什麼事嗎?」
燕寄雲微微一窒,道:「是我想錯了?」
白燕玲道;「你很少想錯什麼事,對嗎?」
搖搖頭,燕寄雲道:「有時也有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突然發生。」
白燕玲道:「比方我們之間的事。是嗎?」
燕寄雲又開始琢磨手中的石頭了,緩聲道:「那些事已經過去了對嗎?」
白燕玲道:「我希望我不希望它發生的全已過去了,但是,那些我夢想著的,我不希望它過去。」
燕寄雲笑笑,沒有開口。
輕聲但十分凝重的,白燕玲道:「你以為呢?」
目光緩慢的轉到白燕玲臉上,燕寄雲以低沉的聲音道:「你以為我會希望它過去嗎?」
白燕玲道:「你沒有說,我怎麼會知道?』」
燕寄雲的目光重又轉回到字上,道:「假使我有一個自由的身心,也許什麼困擾都不會發生的。」
白燕玲道:「困難需要人去克服。」
燕寄雲沒有開口。
向前一步,白燕玲道:「我是來向你認錯的。」
心頭一震,目光霍然轉到白燕玲臉上,燕寄雲驚異的道:「認錯?」
白燕玲美目中又浮上了淚光,以生澀的聲音道:「是的,認錯,因為錯的的確是我,我該相信你對我的一切,但我卻自己否定了這一切。」
拍拍自己的身邊,燕寄雲道:「來,坐下來你不必向我說什麼認錯的話,只要你與我在一起,我就會知道那些已不存在了。」
在燕寄雲身邊坐了下來,白燕玲變沉道:「但我卻必須說出來,否則,我怕你一直會記在心裡,而使我們之間發生裂痕。
燕寄雲笑了笑,道:「你以為可能嗎?」
白燕玲道:「我…我不知道?」
燕寄雲道:「以後你會知道的。」
白燕玲把嬌軀靠在燕寄雲身上,道:「我希望現在知道。」
燕寄雲一怔,道:「由我說出來。」
白燕玲點了點頭。
遲疑了一下,燕寄雲道:「不可能的。」
白燕玲芳心一暖,道:「為什房?」
燕寄雲道:「因為感情並非憑空建立起來的。」
血影玉燕白燕玲滿足的笑了,這只是簡單的幾個字組成的一句話,但這句話代表著一顆千言萬語無法表明的心。一段沉默過後,白燕玲道:「你磨這個石匣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