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沒有人敢抽兵器。
本來就已沒有信心了,再看到眾人因恐懼而鬥志全失,江玉龍再也鼓不起拚命的勇氣,猛然轉身向上游飛奔而去。
沒想他會虎頭蛇尾的突然轉身逃命,血影玉王燕微微一怔,才想起身追趕,燕寄雲一把拉住她,道:「玲妹妹,放他去吧」
「放他?」
點點頭,燕寄雲道:「我們要找的,不是他。」
血影玉燕白燕玲點點頭,沒有追出去。
放是,押著眾人,他們帶著湖海孤史的屍體向停在江邊的腦走去。
浩月當空,銀杏如水,傾瀉在楊子江浩瀚的水面上,波光閃耀著,激盪著。
夜,就像一層薄薄的輕紗。
一艘艘巨舶,停泊在百花洲的深水江邊上,遠遠望去,就像一隻隻的水上怪物。
正對著這群巨船,燕寄云云與白燕玲所乘坐的那艘巨船,正張帆全速向它們駛來,眨眼工夫,便駛進船停之中,乍看起來,就似歸隊之船。
船群中,每艘上都右武裝漢子在守衛著,瞭望著,但卻沒有一個人出聲喝問這艘駛進來的巨船。
顯然,這船上有著他們所熟悉的標記。
駛進船群中的那艘大船,穿過幾艘停住的船,向圍在船堆中的一段巨型大船駛過去,平穩的停靠在大船的旁邊。
船在停住,巨型大舶上立時亮起一個響亮的聲音,道:「老爺子的船開到了。」
中船中艙門隨聲啟開,神色匆忙的走出七八個人來,運向燕寄雲乘坐的船走過來。為首的兩個人,年紀俱在七旬以上,一道一俗。
道士臉色紅中帶紫,濃眉細眼,層薄如紙,人目可知是個十分刻薄的人。
道士旁邊的老者,霜發胎眉,臉色白中透青,嘴唇緊閉。
一看可知是個十分冷傲的人物。
其他的人,就跟在二人身徑,其中有金銀雙飛衛,與白裊。
眾人一字擺在船舷上,白臉老者恭敬無比的沉聲叫道:「太湖龍道德恭候三老爺子的大駕於此。」
對面船上除了船面上幾個臉色木然,呆滯的水手之外,無人接腔。
似乎覺得有點不尋常。
白臉老者望了身邊的道士一眼,道:「道長你看事情是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細眼一瞇,道人道:「嗯,難說,你再叫一遍看看。」
白臉老者龍遺德甜甜嘴唇,再次高聲道:「龍道德在此恭候三老爺子的大駕多時了。」
這一次,船艙的門打開了,走出來的卸是個船夫裝扮的漢子,那漢子雙手捧著一個用紅布包著的包裹,大步走向龍遺德。
龍遺德一見那包裹,臉上喜色一閃,欣喜的盯著舶夫道:「是要給我的。」
船夫點點頭,雙手送了過來……
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龍遺德伸手急急接了過來,雙手輕輕一按,脫口道:「是顆人頭嗎?」
船夫向使退了兩步,又木然的點了點頭。
強壓住內心的欣喜興奮之情,龍遺德神色恭敬的問道:「三老爺子可還有什麼吩附嗎?他老人家要不要在這裡歇一會?」
船夫又向後退了兩步,道:「他說叫大爺您先打開看看,他馬上要出來見見各位當家的。」
龍遺德連聲應是,回頭叫道:「給我搬張桌子出來。」
一個壯漢,從船艙內搬出一張小供桌,放在龍遺德面前。
將手中的紅色包裹放在桌上,周圍的人立刻紛紛圍上來。
手抓在布結上,龍遺德神氣活現的道:「誰想看看名動武林的燕寄雲死後的德性的,都過來吧!」
緩慢的打開布結,首先映人眾人眼中的是一堆散亂的銀髮。
銀髮,這不應該是燕寄雲應有的。
於是,眾人全都怔住了。
「是湖海孤叟!」
紅臉道人首先吐出了這麼幾個字,聲音完全變了調。
錯愕。驚慌,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像是面臨著死亡判央般的孤苦無助。
木然的站直了身於,龍遺德麻木的向後連退了兩步,突然大聲道:「燕寄雲在船上,別讓他跑了!」
一聲驚醒所有沉寂中的人們,大家第一個反應是紛紛抽出了隨身的兵器,面向著鄰船的艙口。
船艙門口,此時正站著一另一女兩個少年人,神色平靜冷漠——
目中似要噴火,龍遺德就指著二人道:「小子,你是燕寄雲?」
緩步走到船邊,與眾人對面而立,少男冷冷的笑笑道:「朋友,在下令你吃驚?」
龍遺德冷喝道:「回答老夫的話。」
冷冷冰冰的,燕寄雲道:「不錯,在下是燕寄雲。」
雖然一見面就知道他是燕寄雲,但三個字一人耳,仍使眾人為之心頭振顫不已,龍遺德猛的向後退了一步,道:『他是你殺的?」
燕寄雲生硬的道:「不錯,是我殺的。」
好像突然閉過氣去似的。龍遺德猛然張大了口,老半天吸不進一口氣去。
紅臉道士橫跨過來一步,冷然的嘿了一聲,道:「年輕朋友,你未免有些得意忘形了。」
目光然到道人臉上。燕寄雲道:「道長說得也許不錯,燕某就算真是得意志形了,道長又能怎麼辦?」
紅臉道人冷笑道:「年輕人,別忘了,這是水面上。」
輕蔑的冷笑了一聲,紅臉道人道:「年輕人,聽說你水中工夫不行。」
笑笑,燕寄雲道:「這也許是事實。」
紅臉道人冷哼一聲道:「那你就不該會長取短,在江面上出現。」
平靜而冷漠的,燕寄雲道:「但在下此刻在江面上出現了。」
陰沉的,紅臉道人道:「那將很不幸。」
笑笑,燕寄雲道:「位長指的不幸是將落在燕某身上?」
紅臉道人冷笑道:「不落在二位身上,難道說還會落在我們身上不成?」
突然朗聲長笑了一陣,燕寄雲道:「一點也不錯,道長,不幸事實上,現在就已落在各位身上了。」
藉著道人與燕寄雲對話的這段時間,龍遺德把整個事情詳細的考慮了一陣。
他,必須獨擋這一面,最低限度,他也得拖上一段足夠長遠的時間。
悄悄的轉向金銀雙衛,龍遺德道:「通知各船,向江心移。」
金飛衛低聲道:「他的船呢?」
龍遺德低聲道:「派人下水,在水中推他的船往江心移」
金銀二飛衛雙雙抽身向其他各船奔去。
這些,燕寄雲都看到了,但他卻沒有出聲點破。
目光仍然盯在紅臉道人臉上,燕寄雲道:「道長面孔紅得發紫,假使燕某猜得不錯,道長該是崆峒靈悟掌門人座下三高足中的火龍參月追人吧?」
紅臉道人一怔,冷笑道:「年輕人,你說對了。」
俊臉倏然一沉,燕寄雲道:「靈悟掌門人與另外二位高足也到了百花洲了吧?」
心頭微微一震,火龍參月道人臉色一變,冷冷的笑道:「他們來了沒有,你又何必問貧道,你自己不是有眼睛嗎?」
冷冷的,燕寄雲道:「他們不在船上。」
火龍參月道人道:「他們不在船上,你以為他們在那裡呢?
俊臉猛然一變,燕寄雲道:「朋友,他們在百花洲,燕寄雲,你以為咱們用得著這許多精神嗎?」
船已開始向江心移動。
燕寄雲冷冷的笑了一聲道:「不用這許多手段,朋友,你們知道,決對付不了百花洲,因為目下的百花洲,已非昔日可比。朋友,你們與我們都一樣的很清楚。」
龍遺德冷聲插口道:「姓燕的,你很自大。」
冷冷一笑,燕寄雲道:「坐地君上,在你面前,燕某自信有自大的本錢,朋友,你雖然雄踞大湖,獨霸一方,但是,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轉移別人目標的幌子而已。」
太湖坐地君王冷冷的道:「燕寄雲,你為何不把話說明白點?」
冷笑一聲,燕寄雲道:「朋友,在江邊按兵不動,你的用心不是很明顯的。要百花洲正面向著你們,而空下背面以使靈悟道人率人奇襲嗎?」
老臉突然一變。龍遺德道:「這是你想出來的?」
冷笑一聲,燕寄雲道:「是你做出來,我才看出來的。」
太湖坐地君王龍遺德冷冷的道:「但是老夫並沒有那麼做,姓燕的,你又是怎麼樣看出來的呢?」
傳然一笑,燕寄雲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燕某以為你這樣說的目的,並非不敢承認。」
龍遺德冷聲道:「不錯,老夫一向行事,沒有不敢承認的。」
燕寄雲道:「那就只有一種事實可以解釋你不承認的理由了,你可要聽聽?」
龍遺德持笑道:「老夫,在聽著。」
俊臉一沉,燕寄雲道:「在船到江心之前,你得拖延時間,為你自己,為了對面的靈悟道人你都非得這麼做不可。」
火龍參月道人與太湖坐地君王老臉雙雙為之變色,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他們都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變得笨拙木訥起來了。
總覺得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都被這個平靜冷漠的年輕人看得一清二楚了似的。
看了那兩張尷尬而驚怒的老臉一眼,燕寄雲冷冰冰的道:「二位假使不反對的話,燕某要送這位姑娘先上岸去走上一趟。」
白裊武遺德搶先開口道:「辦不到。」
望了他一眼,燕寄雲道:「朋友,你說了算數嗎?」
向前跨進一大步,白裊怒聲道:「燕小兒,不信你試試看。」
持冷一笑,燕寄雲道:「朋友,你忘了你那只左臂是怎麼丟了的嗎?雙臂俱全時你都逃不出燕某的掌握中。朋友,現在你想能有奇跡出現嗎?」
當著這許多人,白裊伍遺德老臉上實在掛不住,冷吼一聲道:「姓燕的,你可要試試。」
星目中殺機一閃,燕寄雲道:「朋友,燕某在等著你。」
勢成騎虎人.白裊暗自把牙一咬,就要出面。
冷冷的哼了一聲,龍遺德冷聲道:「伍遺德,你給我站住。」
白裊一怔,道:「當家的,這小子欺人太甚。」
老臉一沉,龍遺德喝道:「住嘴!」
話落轉向燕寄雲道:「姓燕的,老夫手下無狀,老夫這邊向你道歉陪不是了。」
淡然一笑;燕寄雲向百花洲望了一眼,道:「龍當家的言重了,此刻,離岸約有二十丈,白姑娘還上得去。如果龍當家的沒有異議,她此刻就可以動身了吧?」
老臉一寒,龍遺德道:「如果老夫——」
截住龍遺德的話,燕寄雲道:「燕某相信龍當家的不希望你我此刻就撕破臉吧?還沒到江心不是嗎?」
老臉上實在掛不住,龍遺德怒聲道:「姓燕的,這就是你求人的方法?」
俊臉微微一變,燕寄雲冷聲道:「求人?朋友,求人的不是我姓燕的,而是你及你的手下。
龍遺德道:「老夫可沒有求你?」
探手腰間,猛然撒下墨龍鞭,燕寄雲冷冷的道:「龍當家的,馬上我們就知道誰會求到誰了呢。」
自從見到湖海孤叟的首級,太湖坐地君王就知道自己決非燕寄雲之敵手了,心中雖然恨他人骨,但生死大計。卻不能意氣用事。
無法忍,也得忍。
長笑一聲,龍遺德道:「姓燕的,老夫所以不希望這位白姑娘上岸,只不過是怕日沒被江湖中人恥笑老夫以多勝少而已。」
燕寄雲冷冷的道:「話很堂皇。」
龍遺德道:「姓燕的,隨你怎麼說,老夫已把話說在前頭了,一切悉聽尊便。」
冷哼一聲,燕寄雲道:「燕某領你這份情。」
轉向白燕玲道:「玲妹,你上岸去。」
看看燕寄雲,血影玉燕白燕玲道:「雲哥哥,我們為什麼不在這裡解決?」
笑笑,燕寄雲道:「以後你會知道為什麼。」
白燕玲道:「他們人多,而你!」
燕寄雲笑笑道:「人多對我會有什麼威脅嗎?」
看看澄清深湛的江水,白燕玲道:「但是在……」
燕寄雲道:「與在岸上沒有什麼區別,玲妹妹,你上岸去吧?記住,能攻才攻,不能攻,就守,我會很快的回到岸上去的,切記!」」
低頭微一思忖,白燕玲道:「那我走了?」
點點頭,燕寄雲道:「好吧,你走吧。」
深深的望了燕寄雲一眼,白燕玲飛身蹤到龍遺德船上,這向船尾走去。
盯著白燕玲嬌小的背影。白裊心中突然浮上一絲毒念,就在白燕玲欲待飛身蹤起的一瞬間,白裊突然間不吭聲的飛身一掌向白燕玲背上拍了去。
俊臉一沉,墨始已挾著一聲厲嘯捲出。
突覺右臉一緊,掌風呼的一聲,完全拍向一邊船舷上,振斷了一大塊船板。
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一道紅影已自空中倒翻下來。
一聲慘吼。
白裊一顆人頭已滾落門面上,血,如噴泉般的直噴而起。
白燕玲連看也看一眼,飛身向岸上飛射而去基地退向百花洲奔去。
一切變化,都在眨眼的一瞬間過去。
一條命。卻在這眨眼的一瞬間消失了!
眾人的心,都在住下沉,他們,重又覺得有面臨生死關頭的感受。
燕寄雲,就是那審判的人。
抖手抽回墨龍鞭,燕寄雲冷冷的道:「龍當家的,燕某得罪了。」
龍遺德鐵青著臉道:「姓燕的,放心,龍某人還忍得住,因為,咱們馬上就要做個總結算了吧。」
船,仍在向江心移。
抬頭悠閒的看看當空皓月,燕寄雲道:「尊駕何不下令將船開快一點。」
火龍道人冷聲道:「你等不及了?」
笑笑,燕寄雲道:「在下是在替各位設想啊!」
火龍參月道人哼了一聲,沒有開口。」
眾人之外立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沉默,可以使人想到很多事情,好的與壞的都會想到。
船,離岸越來越遠了。
經過這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之後,龍遺德的目光終放又投到燕寄雲臉上,道:「這裡已經是江心了。
不錯,他們真個到了江心了。
龍遺德突然雙臂高舉,震聲高呼道:「散開。」
各船聞令,紛紛散開,形成一個大包圍圈,把燕寄雲的舶困在中間。
每條船相距都在十丈以外,每條船上的人。都整齊的排在船的兩舷上,各自刀劍在手,守住自己的船。
坦然無懼的向四周望了一眼,燕寄雲扭頭向船上惶恐不安的舶夫掃了一眼,道:「各位最好是下水逃命去吧。」
站在燕寄雲身邊的帶頭船夫道:「「公子,你不該把這艘船上的對方的人放走。」
笑笑,燕寄雲道:「你是說留住那些人,他們會有所顧忌?」
船夫道:「投鼠忌器呀!」
朗聲一笑,燕寄雲道:「朋友,你錯了,為了燕某這條命,他們不會珍惜任何代價的,要活命,你們得趕快下水逃走了。」
船夫道:「你呢?公子?」
星目中閃射著冷光,燕寄雲道:「我得先送他們上了路再說。」
船夫不安的道:「公子,一他們個個都是水沖能手,你只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了呢?」
燕寄雲道:「朋友,你再問下去,只怕連做命也要葬送在江中了。」
人,誰不怕死?
船夫臉色一變,顫聲道:「公子那我們走了。」
點點頭,燕寄雲沒有開口。
直等到所有船夫都跳入水中,火龍才突然得意的開口道:「姓燕的,你可會駛船?」搖搖頭,燕寄雲望著十丈以外的火龍參月道人,冷然道:「燕某未曾學過。」
雙手交叉插在道袍的寬大袖中,火龍狀更得意的笑道:「那可就不幸了,燕寄雲。萬一你的坐船失火了,你又不會駛船,那可怎麼好呢!」
冷然一笑,燕寄雲道:「尊駕能使燕某的船失火吧?」
雙手突然從袍袖中抽了出來,火龍參月道人一手握著一顆雞蛋大小的紅色彈丸,冷森森的說道:「姓燕的,很不幸,又被你料中了。」
俊臉上毫無驚慌之色,燕寄雲冷然一笑道。「朋友,你有自信能丟得上來嗎?」
這倒是火龍先前沒想到過的問題,老臉一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冷然一笑,燕寄雲又道:「萬一沒丟好落回到自己船上,朋友,你可往那裡跑啊?」
火龍參月道人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因為,他不道水性。
星目中掠過一絲異光,燕寄雲道:「老道士,你也不會水是嗎?」
手中握著兩顆烈火彈,火龍參月道人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龍遺德接口道:「道長,把它交給水中的弟子如何?」
火龍為難的搖搖頭道:「此物不能見水。」
龍遺德一呆,道:「那怎麼辦呢?」
火龍道:「唯一的辦法是你我分開,一前一後,使他無法兼顧得了。」
龍遺德道:「這倒是個好辦法,給我幾個。」
參月道人把手中兩顆烈火彈交給龍遺德,龍遺德飛身躍上鄰船,再由鄰船躍落燕寄雲背後的船上。
參月道人重又恢復了得意之色,重摸出兩顆烈火彈,冷笑道:「姓燕的,現在你怎麼防守?」
燕寄雲心中早已有計劃了,原本他就沒打算防守這條船。
冷冷一笑,燕寄雲道:「老道,你出手看看?」
向四周望了一眼,火龍朗聲高呼道:「各自守好你們自己的船,大家聽到了沒有?」
周圍響起一片呼應聲。
氣氛立時顯得更緊張了。
參月道人顧慮得確實周詳,只是,他忘了這些人有多大本事了。
他忘了他要對付的人有多大本事了。
眼看一切都佈置妥當。火龍突然沉聲道:「攻!」
他自己沒有動手.因為燕寄雲面向著他。
也因為他不會水,因此,他很怕自己的坐船被自己燒掉。
轟然一聲大響聲中,燕寄雲的坐船接面突然冒起沖天火光。
這是龍道德下的手。
炸聲與刺目的火光,未免來得太突然。
突然得使人無法立刻適應。
燕寄雲,就在眾人無法立刻適應的剎那間,飛身躍上了鄰船。
船舷上雖然排滿了嚴密防守著的人群,但卻沒有一個人出面抵抗。
真至於,看到燕寄雲上了船的都沒有幾個人。
火龍心中一急,揚手投出一顆,落在燕寄雲才躍上的船中。
早就有了計劃,燕寄雲落足並沒有停留,飛身凌空飛射出二十幾丈,落在對面的船上。
炸聲與火光再度響起,整條船上時成了火坑。
警覺得早的,跳進了江中,晚的,不是身亡,就是被濺開的火焰灼傷。
沒想到燕寄雲會落到對面舶上,鄰近的兩條船雖然在嚴密的防守著,即沒等到人。
對面那條船,因為沒想到他會捨近取遠,一時間又不知所措了。
人才著船,墨鞭已然揮灑出去。
血光映著火光飛濺。
慘吼和著水聲嗚咽。
這景象,像火海,也像地獄。
有著被人戲辱了的感覺,參月道人怒吼一聲,揚手又投出第二顆烈火彈。
燕寄雲一直在注意著他。
因此,他又落了空,而多燒了一條船,多了一些人。
另一條船上,又響起了驚叫聲。
參月道人雙手重又深人袖中,摸出兩顆烈火彈來,怒吼一聲,又投出一顆。
觀准了燕寄雲欲待落腳的另一條船,火龍參月道人把手中的另一顆也投了出去。
燕寄雲存心要除去太湖坐地君王的全部基業,見狀右手揮出一掌一把飛來的烈火彈,拍人另一條船上。
連連失利,火龍整個人都快氣瘋了。
雙手不斷的抓出烈火彈沒擲著,不到頓飯工夫,已有二十多條在熊熊火光中燃燒了。
大湖坐地君王的全部船隻,也不過只有三十六條,眼看著火籠在不到頓飯的工夫,就替他燒了二十多條,心中那有不痛之理。
飛身躍落火龍身邊,龍道德沉聲道:「參月,好了。」
參月道人正在火頭上,聞聲冷冷的道:「龍遺德,你捨不得?」
龍道德冷聲道:「基業是我的,參月。」
參月道人冷笑道:「別忘了,我們都是奉命行事的,只求目的,不擇手段。」
龍遺德厲聲道:「你可曾達成目的?」
火龍道:「就快要達成了。」
龍遺德冷笑道:「什麼時候?」
抖手又投出兩顆,火龍道:「把所有船燒光,看那小子往那裡跑。」
金銀二飛衛此時正好雙雙躍回主船上。聞言齊聲反對道:「那太湖的一切,不全完了嗎?」
參月道人冷冷的道:「咱們得為大局設想。」
銀飛衛冷聲道:「道長燒的不是自己的基業,當然不會痛心了,我們可就不同了。」
老臉一沉,火龍一指身前供桌上湖海孤叟的首級,冷聲道:「連三老爺子的命都送掉了,你們還顧慮什麼產業不產業的。」
金飛衛道:「可是!」
寒著臉,火龍冰冷的盯著龍遺德道:「龍遺德,一句話,你說,要不要再殺燕寄雲?」
太湖坐地君王怔了好一陣子,才道:「道長說得也是,連三老爺子的命都送在這小子的手中我們還有什麼珍惜不珍惜的。」
重重的歎了口氣,火龍參月道人道:「龍當家的,我知道你這片基業創來不易,但目下我們已成騎虎之勢,燕寄雲一天不死,我們就一天無法安寧,你這片基業,今天雖然毀了,只要燕寄雲一死,各方都會設法出力、讓你在極短的時日內,完全恢復舊觀的,你放心好了。」
龍遺德道:「全聽道長的了。」
銀飛衛突然插口道:「我有方法讓姓燕的死在江中。」
眼睛一亮,龍遺德道:「什麼方法?」
銀飛衛道:「讓我們的坐船也燒掉。」
老臉突然一變,參月道人道:「小子,你明知道我不會。」
銀飛衛道:「我們可以托你上岸。」
參月道人冷笑道:「貧道不相信你。」
龍遺德老瞼倏然一變,立時又強忍了下來,冷淡的道:「那麼就把所有的船燒掉,我們開船離開這裡也就是了。」
參月道人冷聲道:「這倒不失為上策。」
火龍參月道人突然道:「你們怎麼不會想想看那小於是不是已經燒死或被炸死了呢?」
龍遺德沉重一歎道:「但願是如此。」
船,全速向百花洲開著,似乎誰也不想再說什麼了。
江面上的光火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暗了,望著那片漸去漸遠的火光,龍遺德心頭越來越覺沉重了。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事情不會這麼快就此結束。
江上的月光越來越明亮。
百花洲,又近在二十丈內。
扭頭看看龍遺德,火龍道:「我師傅吩咐我們在那裡接他?」
指指前面的一片垂柳密林,龍遺德道:「在那片柳樹林邊」。
火龍參目道人道:「他們該已經到了吧?」
毫無自信的搖搖頭,龍遺德道:「事情也許不會這麼單純。」
皺皺眉頭,火龍參月道人道:「龍當家的,你今天是怎麼啦?」
搖頭苦笑一聲,龍遺德沉重的道:「參月道長,自從我看到三老爺子的首及之做我心中就有一個很不祥的預惑,我總覺得我們的一舉一動,好像全都在那姓燕的小子的監視之下。」
參月道人心中也有著同樣的感覺,但他卻不顧當著這些人的面說出來,故示鎮定的冷笑一聲道:「龍當家的,你闖蕩江湖也大有年歲了,大江南北,白山黑水,那裡沒走過,那種人沒見過,怎康今天偏偏就被一個乳臭小兒嚇得失魂落魄呢?」
船,就在這時靠上了岸,舶夫把巨欖捆紮在一棵大柳樹上,等候各人下船。
岔開話題龍遺德道:「咱們到岸上去等吧?」
眾人魚貫的躍上岸去。在縛船的粗柳下聚合在一起。
抬頭看看天色,火龍參月道人道:「照說他們該來了,怎度連個人影也沒見到呢?會不會……是…」
底下的話,他沒說下去。
銀飛衛口快,接道:「會不會百花洲中另有扎手人物?」
金飛衛打了火龍一眼,診「老二,你別胡說。」
火籠參月道人自信十足的道:「在家師面前,沒有人能算扎手,這一點,我有自信,只是,我擔心……」
龍遺德道:「道長擔心什麼?」
火龍參月道長道。「我擔心他們不正面與他老人家接觸,那可就要大費周折了。」
龍遺德道:」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參月道人思索了一下,道:「進去看看也好,反正等在這裡也沒有什據事幹。」
龍道德道:「那我們就走吧。」
聚集的人散開了,但卻沒有一個人向前走。
因為,他們面前一丈左右處,此時正有一個白衣少年人阻在那裡。
失魂落魄般的呆住了。老半天,一龍遺德才以變了調的聲音道。「燕寄雲,是你?」
緩慢的向前移動著腳步,燕穿雲道:「是我,龍遺德。」
火龍脫口叫道:「你,你是怎麼上岸的?」
譏刺的笑了一聲,燕寄雲道:「偏勞各位手下的船夫把燕某送上岸來的。」
火龍冷聲道:「燕寄雲,你很奸滑?」
露齒淡然一笑,燕寄雲道:「道長,你不是第一個讚美我的人。」
猛然向前跨出一步,火龍道:「貧道何只讚美你,小子,貧道還想送你一程呢。」話落雙手重又深人袖中。
冰冷的笑了一聲,燕寄雲道:「道長,你那些玩藝兒,對燕某無效,我勸你還是拿出真才實學來保命的好。」
雙手緩緩從油中抽了出來,火龍參月道人狠聲冷笑道:「你說了算數嗎?」
陰冷的,燕寄公道:「老道,不算數的話,燕某不說。」
雙臂猛然一揚,兩道紅光分取燕寄存上下二路。
紅龍帶起兩道紅影,一閃而至。快如目光石火。
星目中冷電一閃,燕寄雲雙手隔空向下一按,整個人突然凌空飛射而起。」
轟然一聲大響,火光四射,地上炸出一個四五尺方圓的大坑,附近兩棵靠得最近的柳樹,也起火燒了起來。
誰都沒想到烈火彈會在燕寄雲面前炸開,四五個漢子躲得稍慢了點,全身立時染上火星。燒了起來,慘烈的號叫聲,立時劃破了夜空。
火龍參月道人飛身躲在一棵柳樹他直等火勢稍停。
大才探頭向燕穿雲立足處望去。
一個冰冷的聲音,就在這對起在參月道人身後道:「老道,燕某又使你失望了。」
身子駭然一抖,火龍參月道人倏然轉過身來,臉色驟然一變,脫口道:「你,你沒死?」
俊臉冷得像佬刮下霜來。燕寄雲右手按在腰間鞭柄上,冷冷的道:「不錯,朋友我沒有死,現在該輪到你了。」
背貼在柳樹上,火龍雙手又不自覺的深人袖中,手一人抽,臉色立時又是一變。
烈火彈,他已用完了。
而且,竟是在這等生死關頭上用完了。
陰冷的笑了一聲,燕霄雲道:「老道。你的東西用完了?」
火龍參月道人手臂一動,想把手拍出來。
冷哼一聲,燕寄雲道:「朋友,別把手抽出來,你不會快過我,不信,你試試看。」
是想試,但卻沒有勇氣。
尷尬的冷哼了一聲,參月道人道:「小輩,你不敢與貧道真刀實槍的一決勝負?你沒種了?」
偏著頭,燕寄雲陰冷的道:「老道,你從來就沒想過我讓你讓得大多了嗎?」。
是讓得大多了,很少有人在對付敵人時這樣始終處在挨打地位的。
因此,參月道人無活可說了。
向一旁金銀二飛衛揚揚下額,太湖坐地君王龍遺德道:「姓燕的,你的敵人不只道長一個人啊!」
頭也沒回,燕寄雲冰冷的道:「燕某並沒有忘記你們三位。」
三人取了個三面包圍之勢,龍遺德大馬金刀的冷聲道:「那你威脅不了他。」
笑笑,燕寄雲道:「三位有自信能救得了他嗎?」
龍遺德道:「沒有那份自信。老夫不會開口。」
平靜的笑笑,燕寄雲望著火龍參月道人,冷然的笑道:「老道,他們說有那份自信救得了你。」
火龍冷聲喝道:「貧道有自救的能力。」
星目中殺機盈然,燕寄雲道:「朋友,那你怎麼不把手抽出來呢?」
不錯,火龍參月道人的確沒有勇氣把插在袖中的雙手抽出來。
他知道把手抽出來用不了多少時間。
但是,他也無法估計燕寄雲的速度會有多快。
他能快得躲過火藥爆炸。
火藥無法想像那種速度到底到什麼程度。
因此,他沒有信心。
為了自己的命,他不敢冒那份沒有信心,沒有把握的大險。
龍遺德大聲道:「道長,你儘管放心的把手抽出來。」
笑笑,燕寄雲道:「我不反對他的建議,老道。」
火龍臉上冒著汗珠,一句話也沒說。
冷笑了一聲,燕寄雲道:「老道,天氣很熱,是嗎?」
龍遺德忍不住大聲道:「道長,我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一瞪眼,火龍冷喝道:「我信不過你。」
太湖坐地君王沒想到火龍參月道人會說出這種話來。
臉色一變。脫口道:「參月道長,你信得過誰?」
火龍參月道人道:「貧道誰也不相信。」
龍遺德怒聲道:「你只相信你自己了。」
火龍參月道人道:「是又怎麼樣?」
龍遺德重重的呼了一聲,道:「那咱們就不必再多費心了。」
話落朝二飛衛揮揮手,各自後退了三步。
陰冷的笑笑,燕青雲道:「道長,你的事解決完了嗎?」
背緊緊的抵抵樹幹,火龍參月道人深深的吸口冷氣道:
姓燕的,你打算怎歷解決?」
笑著,燕雷雲道:「很簡單,道長,燕某與你並無什麼深仇大恨,你說是嗎?」
心中暗自一喜,火龍道:「不錯,這倒是事實。」
燕寄雲道:「那不就很好解決了嗎?」
心頭一動,火龍道:「姓燕的,你倒恩怨分得很清楚。」
冷聲笑了笑,燕寄雲道:「莫非道長分不清楚?」
老臉一變,火龍道:「貧道一向是恩怨分明,姓燕的,今夜之事,咱們就此一筆帶過,日後誰也不欠誰的。」
燕寄雲道:「老道,這樣你不吃虧嗎?」
火龍道:「貧道自知沒吃什度虧。」
燕青雲笑道:「那麼今夜那一連串的火攻,燕某人算是被人白打白攻了?」
聽話不是頭,火龍一顆心立時緊了起來,脫口冷聲道:「依你說,該怎麼辦?」
燕寄雲道:「很簡單。」
火龍實在忍不住了,冷聲道:「很簡單,很簡單,到底怎麼個簡單法?你說?」
俊臉突然一寒,燕寄雲道:「朋友,湖海孤叟的命是自己送出來的,燕某覺得那很簡單。」
紅臉突然一白,火龍參月道人厲聲道:「辦不到。」
聲音冷酷而堅定,燕寄雲道:「朋友,你辦不到,我辦得到。」
深深吸了口冷氣,把功力暗自貫注在雙臂上,火龍道:「你要試?」
點點頭,燕寄雲道:「不錯,我要試,朋友,你不會有機會抽出手來的,不信你儘管試。」
是要試,因為,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但是,要試也得找個好機會,找個比較能佔到便宜的機會。
最好,是能讓燕寄雲分心的機會。
放是,火龍參月道人又想到了太湖坐地君王龍道德了。
向對面掃了一眼,火龍道:「龍當家的。」
沒好氣的,龍遺德持淡的道:「道長有什應吩附?」
火龍厚顏道:「你們可佈置好了?」
銀飛衛插口道:「道長不是不用我們插手了嗎?」
一瞪眼,火龍道:「難道你們還要我三跪九叩的去請啊。」
金飛衛臉色一變,道:「道長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
火龍火爆的道:「當成你祖宗了。」
臉色突然一變,金飛衛冷聲道。「道長,你別不知自量了。」
火龍道:「怎麼,小雜種,你還想與道爺動手?」
金飛衛冷笑道:「不錯,老雜毛,有種你抽出來試試。」
目光轉向燕寄雲,火龍袍「姓燕的,你我之間的過節,暫放一下,貧道要去收拾那小雜種呢。」
朗笑一聲,燕寄雲道:「老道,你怎度把自己看得那摩聰明,而把別人看得那摩愚?」
沒想到燕寄雲會不上他的當,火龍老臉一變,突然向外抽手。
身影一閃,接著響起叭叭兩聲脆響。
火龍參月道人的雙手是抽出來了,但卻沒有時間攻擊。
因為,那雙手必須撫在臉上。
黑汁混著血水,從他指縫中溢出,沼著手臂,流人袖中。
火龍參月道人的一隻眼,就在這一瞬間突如其來的失去了。
好像突然間變了一個人。燕寄雲冷酷而生硬的道:「朋友,你仍有能力了斷自己,這是燕某不收拾你的唯一理由?」
一揮手,龍遺德與二飛衛擺了上來,龍遺德阻沉的道:「姓燕的,老夫佩服你狠毒的手段。」
冷然一笑,燕寄雲道:「朋友,燕某用不著你讚美,今夜,你我既然遇上了,朋友們,亮出本事來吧,我們之間,只有一條路可以走的。」
龍道德道:「夠痛快的,姓燕的。」
陰冷的笑了一聲,燕寄雲道:「燕某如果去動手,各位只怕連還手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雙手緩慢的從臉上移了下來,火龍參月道人突然厲吼一聲,猛出雙掌,全力向燕寄雲撲了過來。
身子一側,輕鬆而悠閒,燕寄雲雙掌向上一托,火龍參月道人一個龐大的身體,凌空直向龍遺德摻了過去,去勢既疾又猛。
拒也不是,接又不敢接,龍遺德略一猶疑,突然側身向一側讓了開去。
從太湖坐地君王龍遺德身邊擦過,撲通一聲,火龍參月道人跳入江中。
火龍參月道人一點水性都不識,一落水中立時手足無措的掙扎起來。
向左側的銀飛衛揮揮手,龍遺德道:「去把他拉上來。」
銀飛衛一猶疑,道:「當家的,像他這種人。」
臉一沉,龍遺德道:「去把他拉上來。」
無可奈何的走到江邊,銀飛衛躍身人水中,雙足一蹬,游到火龍參月道人身邊,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欲往岸上拖。
恐慌、恨怒、火龍參月道人整個人幾乎都快氣瘋了,銀飛衛的手才一抓住他的手臂,火龍參月道人右臂已本能的揚掌劈了過來。
萬沒料到火龍參月道人含笑而向一個要伸手救他的人下手,再加上水中不易閃避,銀飛衛大驚之下,脫口急聲道:「道長,是!」
「砰」然一聲大響,震掉了銀飛衛還沒出口的那個「我」字!
耕開一道水路,銀飛衛全無抗力的直滑到江邊,才被石岸阻住。
火龍又開始在水中浮沉,掙扎了。
抓住石崖,銀飛衛吃力的爬了上來,怨恨的道:「當家的,可還要我再救他上來嗎?」
眼看著銀飛衛臉色如白臘,嘴角上血流如泉,龍遺德知道自己又失去了一個得力幫手了。
而且,正當需要人的時候,失去了這個得力幫手。
搖搖頭,龍遺德感慨的道:「不必了。」
話落一頓道:「你覺得如何?」
掙扎著坐在地上,銀飛衛道:「我還死不了,不過,當家的,我恐怕然法助你一臂之力了。」
點頭苦笑了一聲,龍道德道:「我知道,你不用管這邊的事了。」
話落轉向燕寄雲,沉聲道:「姓燕的,老夫認栽了。」
沒想到龍遺德會突然這麼說,燕寄雲一怔,道:「尊駕可曾考慮過後果。」
緩慢,低沉的,龍遺德道:「想過了,姓燕的,你說呢?」
金飛衛不安的向後退了兩步,低聲道:「當家的,我們難道……
截住金飛衛的話,龍遺德道:「湖海孤叟的武功你是知道的,我們無法與之相比,何必自取其辱。」
金飛衛沒有再開口。
深深吸了口氣,燕寄雲突然平靜無比的道:「你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