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個個臉現緊張之色,不約而同的轉向崖下,各自找好位置,把崖緣圍成一個弧形。
梅瑤麟俊臉上的神色仍是那麼平靜,他,聽得出來人的聲音。
那人雖在崖下發聲,但卻並不上來,也許,他此時還不知道崖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梅瑤麟緩步走到崖邊,沉聲笑道:「前輩可要上來看看?」
眾人聞言全是一怔,由梅瑤麟那平和的神情,他可判斷得出來人決非敵人,然而,他們卻猜不出在強敵老巢附近,會有什麼人敢接應梅瑤麟。
就在眾人猜疑未定之際,崖下突然響起先前那宏亮的聲音大笑道:「娃兒,難怪今日整個武林中人,個個為你不安,你果然有攻無不克,震撼武林的潛力。」
聲如利箭升空,聲落崖上已經如飛羽般的落下一個銀髮蓬鬆,肩掛白貂皮袍的老道人,此人正是那「顛道人」。
梅瑤麟平靜溫和的笑了笑道:「道長過獎了,家母等人可全到了?」
一聽梅瑤麟提及失散了多年的妻子,梅劍雲俊逸的臉上突然湧現一抹無法掩蓋的激動與不安,索玉珠美眸中才消失了的憂慮與愧疚,重又浮現了。
「顛道人」精目在梅瑤麟身後的眾人臉上掃了一周,目光在梅劍雲與索玉珠身上停了一會,突然凝注在「地行俠」陸璣身上,也許他擔心自己會看錯了人,是以,審視了許久,才遲疑的問
道:「我老道士不知兩眼花了沒有,娃兒,那地行俠陸璣你可曾找到?」
「地行俠」陸璣一聽道人提到他,一時猜不透「顛道人」的用意,不由為之一怔。
梅瑤麟淡然一笑道:「天從人願,姨夫已安然脫困,道長並沒有看錯人!」話落一頓,鄭重的道:「容晚輩替道長引見一下吧!」話落就要轉身介紹。
「顛道人」長笑一聲道:「娃兒,不用麻煩了,這些人我老道士全認得,那位我老道士未見過的貴客,想必就是歸鳳國的雲相爺了。」話落望了「武丞」雲白飛一眼。
「武丞」雲由飛為人爽直,聞言忙一拱手道:「既進武林,就是同道,道長在當今武林中,乃屬前輩老者,小女往日每承道長關照,此恩在下猶如自受,道長加以官銜相稱,豈不把雲白飛視同局外之人了。」語氣甚是誠懇。
「顛道人」似乎沒想到他為人如此豪爽,平易近人,聞言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我老道士這番客套準是又找錯對象了,真是不幸,我老道士一生也難得想到客套一兩次呢!」
直到現在,「地行俠」陸璣等人仍未能想出這老道士是何人。
思忖良久,「地行俠」陸璣忍不住上前一步、恭身一揖道:「道長請恕陸璣眼拙心愚之罪,陸璣想請示道長上下,不知道長……」
「顛道人」望了「地行俠」陸璣一眼,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娃兒,你看報應多快,我老道士方才一番客套,馬上就收回成本了。」話落卻未提及自己稱謂。
梅瑤麟笑了一笑,說道:「道長,你的名號,梅瑤麟相信武林中人,沒有不知道的,只是我想……」
梅劍雲聞言臉色一變,脫口沉聲道:「瑤麟,你說話怎可如此目無尊長?」
「顛道人」大笑道:「哈哈……利息,利息!娃兒,咱方纔那一番客套,現在連利息都收回了,怎麼樣,你羨慕不羨慕?」言辭之間,不但沒有責怪梅瑤麟之意,反而顯得十分的愉快。
眾人見狀又怔住了,他們猜不透何以老道人對梅瑤麟如此親善,形同同輩之人。
梅瑤麟平靜了笑笑說道:「道長,你利息可以收在我身上的,現在,我可得告訴他們了。」
話落俊臉一整,轉身沉聲道:「這位道長就是武林之中,無人不知的武林三老之首,奇道『顛道人』。」
眾人確實沒想到「顛道人」真的會活到今天,聞言臉色同時一凝,不約而同的脫口道:「顛道人?」
「顛道人」看看梅瑤麟,搖搖頭,不大情願的道:「娃兒,你這一著就不大夠朋友了,你看看他們那些腐懦表情,這倒使我老道士覺得有些縛手縛腳了。」
這時,眾人緩步走了上來,似乎準備以大禮相見。
「顛道人」就是怕這些,慌忙把老臉一沉,乾咳一聲,朗聲道:「我老道士可是要把話說在前頭,你們要是不怕腿酸脖子痛,就在那裡活動好了,我老道士可不慣那些無聊動作,娃兒,來
咱們談正經的!」
話落也不看眾人,逕自走到梅瑤麟身邊問道:「娃兒,下一步棋你怎麼走?」
眾人除了「武丞」雲白飛之外,都是中原武林中的人,當然都知道「顛道人」在當今武林中的至高輩份,是以,都準備上前以大禮相見,但卻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著,聞言不由都楞住了,一時之間,顯得尷尬無比。
梅瑤麟知道「顛道人」的個性,是以,並不覺得意外,當下淡淡一笑道:「我得進去接應表哥。」
「顛道人」點點頭道:「對,首先得把他先弄出來,娃兒,你準備帶幾個人,咱老道士有沒有希望進去觀觀光?」
眾人一聽兩人商談應敵大計,立時把才纔尷尬情形忘了,全都圍了上來,凝神靜聽。
梅瑤麟搖搖頭道:「假使道長不見怪的話……」
「顛道人」忙截住道:「娃兒,別來這一套,咱知道你不想帶我進去,只要說出理由來,假使老道士認為合理的話,自然不會死皮賴臉的一定要去。」
梅瑤麟笑了笑道:「當然有理由,我此次進去,旨在接應表哥出困,而不是去與他們衝突,人多了,行動不便,再者,此時銀龍堡附近,只怕已成臥虎藏龍之地了,我相信萬象宮不會連武林中這麼大的變故都不知道,假使知道了的話,你想他們會放過這大好機會嗎?」
「顛道人」點點頭道:「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這與老道士的進去有什麼關係嗎?」
梅瑤麟鄭重的道:「道長,梅瑤麟只有一個人。」
「顛道人」聞言先走一怔,這時會過意來,大笑道:「哈哈……娃娃,你可不是想拿高帽子給我老道士戴。」話雖這麼說,心中卻覺得十分受用。
梅瑤麟誠摯的笑了笑,鄭重的道:「道長,梅瑤麟不敢這麼做,只是想請道長暗中照顧一二以便……」
「顛道人」看起來雖然有點瘋顛,性子卻很急,聞言精目一瞪,道:「娃娃,你這暗中二字怎麼講?」
梅瑤麟沉重的道:「道長,為了梅家的事,道長得罪的人已不少了,梅瑤麟生平不擅說客套之言,因此今日之局,萬望道長見諒!」
「顛道人」銳利的目光在梅瑤麟平靜的俊臉上盯視良久,緩緩開聲道:「娃娃,你這『暗中』二字中的含意,可是說我老道士的舊知已來了。」
梅瑤麟沉重地一笑道:「是的,道長,這事實使梅瑤麟很為難,在登此崖之前,我已見過『狂俠』任天松,我相信絕丐必然也來了,只他二人,他們或許應付得了,但是,這兩人現今正在替萬象宮出力,他們不會單獨前來。」
一聽「狂俠」、「絕丐」之名,眾人臉色都為之駭然一變,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今日情勢確實十分危險。
「顛道人」怔了怔,突然大笑道:「娃娃,把暗中改用明對好了,咱老道士瘋顛一生,他倆早就看不順眼了,只是,這場架打完了,中原咱可不呆下去了,你娃娃可有地方安插咱老道士嗎?」
「武丞」雲白飛脫口道:「歸鳳國隨時歡迎道長大駕光臨。」
「顛道人」搖頭道:「士為知己者死,到時只怕老道士一個人去沒有什麼意思!」
梅瑤麟聞言突然明白過來,抬眼凝視了「顛道人」良久,突然沉重的笑笑道:「江湖歲月,原似春夢,道長,你以為梅瑤麟會留戀中原嗎?」
「顛道人」狂態一收,鄭重的道:「武林不能一日無首,萬象宮一滅,武林盟主的至高寶座,梅瑤麟,你猜誰會坐上去?」
梅瑤麟淡然一笑道:「名利英雄終有消失之日,誰坐都與梅瑤麟無關。」
「顛道人」精目中奇光一閃,突然振聲大笑道:「娃娃,昔日天伽僧曾說要接渡一個人,武林中人傳說他接渡了你,現在,老道士才相信傳言無訛,娃娃,下面的事交給我了!」
梅瑤麟淡淡的笑道:「道長,梅瑤麟不言謝了!」
「顛道人」笑道:「說謝是空話,咱老道士只重現實,不管虛言,娃娃,將來你除了照顧那幾個美人兒外,可別忘了給咱老道士準備一份口糧,好,咱們要下去了。」
這時,梅劍雲突然開口道:「麟兒,內部情形,為父知道甚詳,就由為父伴著你到裡面去吧。」
梅瑤麟搖頭恭聲道:「爹爹不必再進去冒險了,孩兒到時見機而行,決不至於誤事,娘他們只怕已等了很久,你們這就下去吧!」
父子連心,梅劍雲不安的道:「麟兒,但是,你一個人?」
「顛道人」道:「放心吧!如果銀龍堡能夠困住梅瑤麟,今日稱霸武林的就不會是萬象宮,走吧!」
梅劍雲聞言不好再說什麼,叮囑了梅瑤麟一陣,轉身道:「我們下去吧!」
索玉珠突然不安的開聲道:「我們下去怎麼見姐姐?」
梅瑤麟沉重的歎了口氣道:「阿姨,娘曾說過,你完全沒有錯!」
索玉珠聞言櫻唇激動的嗡動了一陣,珠淚順頰而下,良久,良久,才說出了幾個字道:「姐姐的胸懷太寬大了,麟兒,阿姨太感繳你們了,我們下去吧!」
話落轉身跟在眾人身後,走向崖邊。
「顛這人」振聲大笑道:「哈哈……該團圓的終於團圓……」
目注眾人一個接一個的全消失於崖邊,梅瑤麟覺得自己空虛的心靈中好似已得到了些什麼?但卻又說不出得到什麼?
緩緩的轉過身去,梅瑤麟緩步走到被「地行俠」陸璣點倒地上的趙才身側,冷漠的笑了一笑
道:「朋友,梅某希望你放明白點!」
語畢揮手解開了趙才被制的穴道。
這裡一切的變化,趙才雖未親眼看到,但卻聽的很明白,他有自知之明,是以,梅瑤麟解開他的穴道後,他根本就不敢動逃走的念頭,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哭喪著臉道:「梅大俠,
你知道小人是供人驅使之輩,這裡一切的事,都與小人無關,萬望梅大俠你高抬貴手!」
梅瑤麟冷冷的道:「那得看你自己了!」
趙才連忙回道:「只要小人能辦的事,梅大俠儘管吩附!」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梅某要你辦的事很簡單,把由此陣進堡的方法告訴我。」
趙才擔心梅瑤麟下手除他,聞言想也不想,脫口道:「梅大俠可要小人送你入堡?」
梅瑤麟如電的目光在趙才惶恐的臉上掃了一圈,冷冷的道:「你只把進堡的方法說出來就行了。」
趙才不敢多言,急忙蹲在地上,把進堡的詳細路線與走法劃了一遍。
由他熟練的劃出道路,梅瑤麟心知他所言不假,但為防萬一,他故意冷笑一聲,道:「你沒有劃錯的地方嗎?」
趙才聞言一怔,忙道:「小的不敢,梅大俠明察。」
梅瑤麟冷笑一聲,道:「那你就在這裡等上半個時辰吧,如果梅某走不通,那時尊駕要付的代價可就大了。」話落伸手點了趙才的軟麻穴,冷聲道:「半個時辰過後,穴道自通。」話落轉身飛射入陣。
趙才之言確實不假,梅瑤麟依他所劃的路線,小心一前進,所到之處,足下必會出現一條羊腸小徑,絲毫沒有阻礙。
由斷崖陣內到堡中的路途並不長,但梅瑤麟步步為營,小心一刖進,等穿出陣外,卻足足花了有頓飯的工夫。
一步踏出陣外,梅瑤麟突覺眼前一亮,但見「銀龍堡」三面絕壁為屏,地闊約有五十畝方圓,蒼柏翠松井然羅列四周,紅壁綠瓦,樓台花樹連綿於松柏之下,清幽雄偉,堂皇無比,梅瑤麟向四周形如天然圍牆般的密林打量了一眼,心中暗自冷哼一陣,忖道:「此處環境雖然不亞仙宮神府,但卻住著一些喪心病狂之徒。」話落又向四周打量了一陣,但卻無法在茂林中找到出路。
就在梅瑤麟打量之際,他左側十丈左右的密林中,突然躍出一個人來,那人似乎沒有料到此處還有人,一眼看見梅瑤麟不由得一怔,呆呆半天,才想轉身入林,突聽梅瑤麟冷冷的道:「朋友不必走了?」話落人已霍然轉過身來,一雙如電的星目,突然凝注在那人臉上,目光所極,只見那人
年約五十上下,滿臉疤痕,眼斜鼻歪,再加上那一臉紅紫色的疤痕,猙獰猶如魔鬼。
梅瑤麟一見那人的身材,只覺得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但卻又似根本未曾見過此人。
那人一見梅瑤麟,心頭也是駭然一陣,好在他滿臉的疤痕,使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匆忙的避開梅瑤麟的目光,那人躬身道:「小的驚擾了公子了。」
梅瑤麟聞言一怔,心說:「這可好,你倒把我看成是本堡的人了,敢情你也是新來的。」心念轉動,冷冷的道:「你到林中幹什麼?」
疤面老者忙道:「奉二老爺之命,在陣外布火藥?」
梅瑤麟聞言一震,道:「在陣外布火藥?」
疤面老者道:「是的,老爺準備時機來臨時把此陣炸掉。」
「炸掉?」梅瑤麟重複了一句,心中突然明白了過來,暗自忖道:「看來這是為我梅瑤麟準備的了,哼,你們準備太晚了。」轉念間,故作明白似的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你們前來佈置的共有多少人?」
疤面老者眸子暗自一轉,道:「共有十四個。」
梅瑤麟道:「其他的人呢?」
疤面老者心懷鬼胎,聞言駭得心頭一跳,脫口道:「在四周林中。」話落突又覺得不對,忙補充道:「在四周內休息。」
梅瑤麟原先倒沒有懷疑什麼,此時一見疤面老者神色之間好似有點不大對勁,心中立時為之一動,冷淡的一笑道:「朋友,你臉上的疤痕好像是新傷吧!」
一提到臉上的疤痕,那老者一雙精眸中突然閃射出可怕的寒芒,似乎在極力控制著自己,是以,那寒芒僅只一閃便很快的消失了。
疤面老者故示平靜的漠然一笑道:「為了理想,人總得堅強點,這些疤痕,就是老漢我用以堅定心志的主力。」
梅瑤麟星目迅捷的向四周掃了一眼,冷漠的一笑道:「朋友,假使過去我們在那裡見過的話這一次,我們是為了同一目的而來的了,所不同的,可能你張的網比梅某大些。」話落冷冷一笑轉身坦然向對面一座高大的廳房走去。
疤面老者目注著梅瑤麟背影,目中怨毒的光芒如電般的閃射著,冷酷的低聲自語道:「是的你這小雜種終於落入老夫布好的網中了。」話落霍然轉身,匆匆消失於林中。
也許銀龍堡自己以為有天險可憑,是以,堡內四處根本無人巡守,梅瑤麟坦然走進院內,星目四下一掃,突然飛身射上廳旁一棵枝葉茂密的巨大樹上。
就在此時,院外右側的茂林中,突然傳來三堡主「滄浪客」索清的聲音道:「道長,你以為梅瑤麟真的還活著嗎?」
一個洪亮而低沉震耳的聲音大笑道:「哈哈……貧道料事一向都有自信,現在就當著陸子建之面,貧道可以先把斷語下出,他身上配的龍劍,只有劍鞘,陸子建,貧道之言對否?」
陸子建的聲音冷冷的道:「是真是假,等下道長自然會明白。」聲落,嘈雜的腳步聲已到大院門口了。
梅瑤麟心頭暗自一動,思忖道:「天門道人果然狡詐,大概那安放火藥的毒計也是他想出來的,幸虧我來得早,否則,那後果可真不堪設想了?」
梅瑤麟心念轉完,並不入廳,全部整齊的分立於大院廣場四周,個個神色肅穆,凝神靜待。
這時,院外傳來二堡主「飛雲客」索峰的聲音,道:「把受傷的人送入側廳療養。」
梅瑤麟聞言一動,暗道:「原來還有受了傷的沒進來,由此可見,銀龍堡這次真的是傾巢而出了。」
就在這時,院外當先走進了楞二郎與窮聖富百萬,兩人身後是旋風客陸子建,陸子建身後是臉色刻板的二堡主、滄浪客與二堡主飛雲客,這些人梅瑤麟全都見過,在二堡主與三堡主身後,緩步走進了一俗一道兩個白髮老人。
透過翠柏密葉,梅瑤麟目光首先落在那俗家打扮的老者身上,只見此人身材高大,一身銀色錦衣,滿頭銀髮,面紅如嬰,眉長盈寸,虎目方口,額下鈸髯垂胸,神態穩重,大有一代宗師風範,看不出絲毫奸詐流露於外,此人,當然就是銀龍堡一堡之主,「嘯雲銀龍」索天泰了。
白髮老者身側,是個道髻高挽,骨瘦如柴,面黃如臘,短眉魚眼,尖嘴縮腮,貌至醜陋的人,此人面貌醜雖,舉動卻穩重如山,大有泰山崩於前而神色不動之態,這道人,當然就是那天門道人了。
眾人進院之後,首先,前行的楞二郎與窮聖止步轉過身來,阻住了旋風客陸於建前進之路,接著二堡主三堡主左右一分立於旋風客兩側,最後進來的嘯雲銀龍與天門道人剛好斷了退路,把旋風客困於陣中。
旋風客見狀心頭雖驚,但卻不敢形之於外,俊目朝周圍眾人掃了一眼,故示泰然的一笑道:「堡主,那見證之物可是現在就看?」
嘯雲銀龍溫和的一笑,道:「本來何時看都無所謂,但是,他們卻等不及了,我看就這樣吧賢佳就先讓他們看看然後再進去休息好了。」言辭從容,絲毫不流露出心中的疑念來。
旋風客陸子建心頭暗自一凜,星目一轉,沉聲道:「晚輩來此任務的目的與條件,堡主可還記得嗎?」
嘯雲銀龍聞言一怔,滄浪客突然冷冷的道:「你可是懷疑本堡會留下陸璣?」
旋風客陸子建冷聲道:「現在晚輩已把貴堡主要的東西帶來了,雖然此刻各位尚未見到真物難信真假,但此時東西就在晚輩手中,晚輩要求見見家父,然後交換,該不能算是過份之求吧!」
滄浪客冷笑一聲,道:「假使本堡拒絕了你又能怎樣?」
旋風客一怔,冷聲道:「陸子建勢單力薄,貴堡要留下陸某也無困難。」
滄浪客冷笑一聲,道:「那就是了,你把東西拿出來吧。」
旋風客心頭一震,暗自把心一橫,冷聲道:「這麼說,貴堡是要食言了?」話落手已按在腰際軟銀鞭上。
嘯雲銀龍眸子一轉,淡淡的一笑道:「賢侄不可動怒,年輕人有許多地方總是考慮不到的,比方說,當日你我言明以物換人,卻並未言明要先見人再交物,因此,我三弟的要求不能說不合 理,不過,老夫可以看在你年輕經驗少的份上,准你的要求,來,你們去兩個人把陸璣請來
在令尊到達之前,賢侄得先答應老夫幾件事情,賢侄以為如何?」
旋風客擔心父親安危,聞言毫不考慮的點點頭道:「堡主請說。」
嘯雲銀龍淡淡一笑道:「老夫要問的話,這位道長全知道,賢侄回答他就行了。」
梅瑤麟聞言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一聲!忖道:「此人生像祥和,心底卻如此奸險;大奸大惡,端的不同於常人。」
天門道人慢吞吞的跨上兩步,沉聲道:「貧道只問你三個問題,希望你能簡單的回答貧道。」
話落右手食指一伸,道:「第一個,貧道要問的是你收拾梅瑤麟的經過。」
旋風客心頭一震,一時之間,想不出適當的說法,脫口道:「道長可是懷疑陸某非梅瑤麟之敵?」
飛雲客冷冷的接口道:「你自信與『狂俠』『絕丐』相比如何?」
旋風客少在武林走動,也未參於萬松門那一役,當然不知當時的情形,聞言說道:「晚輩自知難與兩人抗衡!」
飛雲客冷冷一笑道:「大溉你沒聽說過梅瑤麟曾在負傷之下,一掌擊敗狂俠、絕丐的事吧?」
旋風客陸子建聞言心頭駭然一震,暗忖道:「幸虧梅瑤麟當時把中毒的經過告訴了我,否則只這一問,我就應付不了?:」念頭一轉,冷然道:「前輩可曾聽說過梅瑤麟曾中過神毒之毒嗎?」
天門道人不置可否的一笑,道:「第二個問題,貧道要問你的是,當日殺梅瑤麟時,他身側沒有人護衛?」
這一來,旋風客可就難以回答了,他雖非愚笨之人,心思轉彎卻遠不如梅瑤麟,沉思良久,道:「只他一個。」
滄浪客冷嗤一聲道:「武林中人皆知梅瑤麟有個僕從寒天虹與一個紅粉佳人鳳憶萍長伴身側當時怎麼就只剩下他一個?」
旋風客聞言腦海中靈光一閃,脫口道:「也許他們都傷在神毒手中!」
滄浪客冷笑一聲,才想開口,突聽天門道人冷冽的一笑,接口道:「貧道告訴你一個準確的消息,神毒確實曾傷過梅瑤麟,但卻是梅瑤麟做給她看的,最後,神毒死在梅瑤麟侍衛寒天虹手中,陪她的還有南海神君與兩個弟子。」話落一頓,冷聲道:「也許江湖傳聞有誤,因此,貧道要問的第三個問題,就是……」話落一停,精眸中冷光如電緊盯著陸子建的俊臉道:「貧道要你拿出證據來證明此事。」
旋風客聞言心頭一寒,脫口道。「堡主 你已說過了。」
嘯雲銀龍朗聲一笑道:「開頭老夫絕對相信賢侄,但是,道長方才提出的三個問題,賢佳卻答覆得很不圓滿,因此,老夫現在也難以完全相信了,賢侄最好,哈哈…」
旋風客陸子建見狀心知大勢已去,右手猛然一拍腰際,刷!的一聲撤下軟銀鞭,冷笑道:「這麼說,堡主是準備二次食言了。」
嘯雲銀龍朗笑一聲道:「哈哈……賢侄可是想離開?」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的急匆匆的奔進那兩個前去帶「地行俠」陸璣的漢子,一進院門,同聲說口叫道:「稟堡主。」
眾人聞言,臉色同時一變,嘯雲銀龍沉聲道:「看守的人呢?」
兩個漢子同聲道:「兩個已死在石室中,另一個失蹤了。」
滄浪客氣急敗壞的脫口喝道:「帶人四處追查,快!」
天門道人雙臂一舉,阻住眾人道:「不用找了,此堡四處都有守衛,就是他們抵抗不住他,也必然有消息通報各處,目下各處都無信息到達,足見他沒有別處可走,一定去找梅瑤麟他們去了,只要派人出陣把他捉回來就是了。」
眾人聞言都覺得有理,心頭全都定了下來,飛雲客道:「我去!」話落就要動身。
天門道人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沉聲道:「先到陣內去看看他們!」
飛雲客聞言止步道:「他們不是有雙宿看守嗎?」
天門道人臉色凝重的道:「二堡主!此地是風雲聚會之地了,務請進陣一看!」
嘯雲銀龍已聽懂了天門道人的話意,平靜的老臉突然一變,脫口道:「道長,你是說梅瑤麟!」
飛雲客聞言恍然大悟,一聲沒吭,飛身奪門而出。
天門道人臉色一沉,注定旋風客冷冷的道:「陸子建,不用看,貧道已知道你鞘中之劍,盒中人頭全是假的了,如果你想少吃點苦頭,貧道希望你說實話。」話落一頓,冷聲道:「你是否見過梅瑤麟了?」
既知父親已經脫困,雖然尚難斷定是否已離開了銀龍堡,但旋風客心已安定了不少,聞言冷
笑一聲,道:「道長說呢?」
天門道人臉色一沉,冷笑道:「陸子建,你還想拖時間嗎?」
滄浪客怒聲道:「把這小輩與我拿下。」一聲令下,立時有四五個老者,由四個不同的方位向陸子建走來。
就在這時,院外飛一般的射進臉色鐵青的二堡主飛雲客,進門脫口道:「梅瑤麟那小雜種已先來過?」
嘯雲銀龍臉色駭然一變,道:「他們已不在了?這是怎麼搞的?」
天門道人陰沉的老臉一整,沉聲道:「人已走脫,後悔無益,現在得打算下一步!」
嘯雲銀龍急聲問道:「怎麼打算?」
天門道人冷笑道:「走了老的,還有小的,我們就把陸子建放在陣內,然後把消息放出去,陸璣必然來救,豈不順手可把陸璣捉回?」
嘯雲銀龍白眉一皺道:「但是,梅瑤麟……」
天門道人陰險的笑道:「假使貧道推想不錯,陸子建已知道梅瑤麟是他表弟了,陸璣也已與梅劍雲在一起了,陸家父子一敗,梅瑤麟豈有不出頭之理,我們設計的目的不就是等梅瑤麟上鉤嗎?雖然多麻煩了一些,但梅瑤麟卻早晚都得入籠,以逸待勞,有什麼關係。」此人心機轉變之快,心計之毒,端的令人心寒。
嘯雲銀龍馬等人聞言臉上緊張之色立消,嘯雲銀龍大笑道:「哈!哈……好計,好計,道長之才,令人心服,動手!活擒陸子建!」
四個老者聞言同時大喝一聲,飛身向核心凝神以待的旋風客陸子建撲了上去。
一聽父親已然脫險,旋風客心頭大定,為了怕再連累表弟,他暗中已下定了必死之心,一見四個老者撲到,不由暴吼一聲,銀鞭一招「八方風雨」帶起一片銳嘯之聲,急如驚電驟雨般的向四個老者掃去。
四個老者雖然都是銀龍堡一等高手,但陸子建的功力,卻不在他們任何一人之下,四人雖然聯手而上,一時之間,卻也無法突破長鞭重圍,何況,他們還是捉活的。
滄浪客掃了飛雲客一眼,緩緩舉步向鬥場走去,一見滄浪客移近,飛雲客不知其意,陸子建的生死,影響銀龍堡整個命運,那敢不慎重處理,是以飛雲客也開始向鬥場走去。
翠柏上面的梅瑤麟,右手緩緩按於劍柄上了。
轉眼之間,十招已過,旋風客陸子建以一擋四,長鞭雖然仍勢如蛟龍,但體力上卻已有些難以應付了,四個老者,個個功力都不在陸子建之下,一旦聯手合攻,一時之間,雖然無法破他綿密的鞭網,但那綿密如山雄渾的掌力,卻使人不易應付。
一絲陰沉的笑意,同時浮上了滄浪客與飛雲客的老臉上,此時,兩人已同時靠到打鬥圈邊上了。
天門道人看看銀龍堡主,凌厲的目光重又凝注在滄浪客與飛雲客臉上,陰沉的冷笑一聲,冷冽的道:「四大巡院,同時聯手合擊?」
四個老者早就發現走上來的二三堡主了,但卻不知兩人上來的用意,此時聞言,立時明白過來,同時冷喝一聲,四人同時一竄,聚集一邊,威猛猶如排山倒海的壓力,就在四人聚集的一剎那,帶著呼嘯雷鳴之聲,壓向旋風客陸子建。
旋風客以一敵四,那敢稍存大意之心,凝神應敵,根本沒看到已走上來的另二三兩個堡主,見招冷叱一聲,長鞭隨手一甩,一招「驚濤千里」正面攻向四人,背後門戶,卻完全暴露在兩人
之前。
滄浪客與旋風客等待的正是這個機會,見狀豈肯放過,同時冷笑一聲,就要揚手出招。
就在一剎那,突聽空中響起一個陰冷刺骨的聲音道:「人算不如天算,各位的美夢又要落空了。」
誰也沒想到這裡已有了第三者,院中眾人,不由自主的臉色同時一變,本能的仰臉向發聲處望去,一蓬迷濛的銀光,卻在眾人抬頭的一瞬間降到四個老者頭上。
慘哼帶起了血雨,四顆滾動的人頭,伴著四個緩緩倒下的帶血屍體,一切動作,就在四聲慘哼聲中消失於無形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許使他們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一雙雙驚訝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落下來的煞星臉上,沒有一個人知道該說什麼,此時,就連天門道人也不例外。
一段沉默過後,突然滄浪客與飛雲客如同觸電般的同時暴退了五尺,齊聲脫口叫道:「梅瑤麟?」
淡淡的掃了地上的四具屍體一眼,梅瑤麟冷漠的道:「使兩位吃驚了!」
旋風客陸子建一見梅瑤麟,緊張的心情立刻鬆弛了許多,脫口問道:「表弟,家父……」
梅瑤麟笑道:「姨父與家父等人已離開此地了!」
旋風客陸子建仍不放心的道:「表弟可曾見過他們?」
梅瑤麟笑道:「我見他們難開後才到這裡來的。」
旋風客陸子建高興的笑了笑,這時,銀龍堡的眾人已神智恢復了過來,突聽滄浪客厲喝一聲
道:「各撤兵刃,圍住兩人。」
一聲令下,立時響起一片暴喝之聲,刀劍出鞘,映日生輝,把兩人圍於大院中央、氣氛立時
緊張萬分。
冷漠向四周掃了一眼,梅瑤麟淡淡的道:「諸位確實該戒備了,哈哈……不是嗎?這是最後
的一戰了。」
銀龍堡主緩慢的向前跨出了一步,沉聲道:「梅瑤麟,你可知道你自己做了些什麼嗎?」
梅瑤麟冷冷的道:「梅瑤麟只知道自己要做的事還沒做完?」
銀龍堡主冷聲道:「你準備做些什麼?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梅瑤麟冷冷的道:「此地是武林馳名的銀龍堡,梅瑤麟所要做的是把此堡之名除掉,因為,這裡埋藏的罪惡太多了。」
銀龍堡主老臉一沉,怒喝一聲道:「混賬東西,你知道我是你什麼人嗎?」神色肅穆,有一種震人心弦的威嚴,令人觸目心寒。
冷冷的笑了笑,梅瑤麟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欠我的該還,我被欠的要索,你我之間的關係,就在這欠與還兩字上。」
銀龍堡主心頭一震,但卻未形之於色,冷喝道:「胡說,我欠你什麼?」
梅瑤麟冷冷的道:「尊駕比梅某更明白,何必明知故問。」
銀龍堡主心知今日之間,已非話能消除,當下冷笑一聲,道:「梅瑤麟,你既然不認我是長輩,可就別怨我沒有長輩之情……我勸你三思而後行。」
梅瑤麟大笑一聲道:「梅瑤麟自懂事至今,已思考了四五年了,尊駕放心吧!」
天門道人此時突然陰沉的接口道:「梅瑤麟,天下不智之人,算你為甚,你可知道銀龍堡處心積慮,欲尋之人就是你嗎?貧道記得這麼一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哈哈……」話落緩緩舉起雙手,沉聲道:「各自準備,梅瑤麟,你猜貧道雙臂一落,會有什麼結果?」
梅瑤麟淡漠而無所謂的向四周掃了一眼,冷冷的道:「尊駕雙臂一落,將有許多罪惡的性命離開世間。」
天門道人陰冷的一笑道。「包括你梅瑤麟在內嗎?」
梅瑤麟冷笑一聲,道:「這是銀龍堡上下唯一的希望。」
天門道人冷笑道:「不知這希望能否實現?」
梅瑤麟冷漠的道:「尊駕何不下令一試,假使尊駕有那等權利的話。」
天門道人陰沉的道:「梅瑤麟,你可是心有所懼而想挑撥是非?」
嘯雲銀龍索天泰處心積慮的想除去梅瑤麟,聞言忙笑道:「道長有權利下令。」
天門道人望著梅瑤麟冷笑道:「梅瑤麟,你聽到了沒有?」
梅瑤麟冷漠的笑了笑道:「尊駕何不此時下令,梅某相信在他們全躺下之前,尊駕是不會動。」
天門道人毫不動怒的陰聲一笑道:「不錯,你梅瑤麟猜中了。」話落一頓,老臉突然一沉,冷森森的道:「梅瑤麟,銀龍堡曾多次招你歸順,你即仗勢凌人,不識抬舉,*本堡不得不出此下策,處心積慮要除你而後安,你既然拒絕歸順於前,就該事事小心於後,那知你竟愚昧至此,自投羅網,嘿嘿,武林中人皆說你梅瑤麟狡詐多智,令人聞聲不安,如今見面,哈哈,貧道才知道原來武林中人太誇大了你。」
梅瑤麟冷漠的一笑道:「梅某此來,智愚與否.尊駕此時驟下斷語,不覺太早些了嗎?」
天門道人陰笑一聲,道:「貧道一向不說空言,梅瑤麟,你就會知道貧道之言是真是假了。」
話落臉色突然一沉,冷聲喝道:「本堡弟子準備!」話落雙手開始緩緩的向下垂放。
隨著天門道人緩慢垂下的雙臂,銀龍堡中眾人開始一步一步的向院中二人*了上來,刀劍並舉,密密如林,映日生輝,威勢凌人。
旋風客陸子建曾見過這些人對付萬象宮來人時的功力,心知一旦發動攻擊,威力必然非同小可,是以,眾人一動,他也跟著運功凝神以待,神色之間,甚是緊張。
淡淡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梅瑤麟平靜冷漠的道:「殺人者償命,欠債的還錢,梅瑤麟此來是替各位作個總結算,如果各位自信一生未屈殺過人,此刻是你們退身活命的時候了。」
滄浪客冷笑一聲,道:「梅瑤麟,你以為銀龍堡的弟子如此容易受人煽動嗎?」
梅瑤麟淡漠的一笑道:「梅某用不著煽動,我之所以說此話的原因,乃是相信雖在萬惡賊巢之中,仍會有心慈行善之人。」
飛雲客冷笑道:「你何不直說是怕人眾難敵,為求活命,不得不出口此駭人誇大之言。
這時,天門道人雙臂已快垂到膝了。
梅瑤麟淡漠的道:「誇大與否,梅某不用辯駁,但等龍劍揚起之時;各位就永遠沒有機會再安身立命於人世了。」
梅瑤麟「了」字才出口,突聽天門道人大喝一聲道:「並非你梅瑤麟不想辯駁,而是事實俱在,使你難以辯駁,銀龍堡的弟子,上!」
一聲令下,周圍立時響起一片吶喊聲,刀光劍影,飛揚如漫天雪花,迷濛一片,剎時間籠罩了四面八方,聲勢猶如驚濤裂岸。
旋風客陸子建,早已有了準備,見狀掃眼一望梅瑤麟,見他龍劍仍然垂手而握,知道他沒有準備,當即清叱一聲,長鞭揮處,使出一招「八方風雨」,閃電向四周射向梅瑤麟與自身的長短兵器掃去。
旋風客陸子建一招「八方風雨」才一展出,尚未抵達梅瑤麟周圍,突聽梅瑤麟沉聲叫道:「表兄先求自保,注意銀龍堡旁立眾人偷襲,這些人交給我了。」
「了」字才落,身子一幌,人已凌空飛起,空中立時響起一聲,震耳的長笑道:「殺人者終需償命,各位得意的日子已過去了,『菩薩千佛』。」
「菩薩千佛」四字才出,空中立時罩下飄渺虛幻,一片數不清的掌影,那些掌影拍擊的位置卻恰好是眾人綿密的刀劍招式中,唯一的疏漏之處口
前排的人,見招駭然飄退了半步,就在這一剎那間,一片滾動如浪的白芒,卻已罩向了四周圍。
慘號聲中,鮮血立時沖天而起,殘肢斷臂,四散飛落,死者的屍體,很均勻的在四周圍成了一個不小的圈子,平齊光潔的大院石地,立時被斑斑血跡污染了一片,醒目而恐怖。
前排的人一倒,後排湧上的見狀全都駭然一震,本能的沉氣剎步,停了下來,就在這時,又響起了梅瑤麟那冷酷的聲音道,「佛降萬魔」,更緊密的掌力,隨聲又向四周罩了下去。
也許,第二排湧上的人,震盪的神智尚未清醒過來。也許是梅瑤麟招式轉變得太快,這第二次的攻擊,使眾人還無暇顧及……
「砰!砰!」一片大聲響中,一條條龐大的人影,挾著淒厲的慘號,猶如狂風吹草般的四散飛射出去,由那窒息的慘嚎聲,使人難以相信他們仍會保住殘命。
第三批湧上的人,再也沒勇氣向上衝了,好似被蛇蠍咬到似的,他們急如浪潮般的飄退了回去。
愕愕的握著長鞭凝立於圈中央,旋風客陸子建一雙朗目緊盯著靜立身前五尺之外的梅瑤麟,怔仲的思忖道:「相差太多了;相差大多了,表弟年齡比我小得多,功力卻已達此不可思議之境了,過去,我曾以自身功力自豪,以自己的冷酷自傲,但與表弟相比,我自身這點成就,又能算得什麼呢?」
冷漠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梅瑤麟平靜冷酷的一笑道:「僅只兩個回答,堡主,你這裡的武士們已剩下無幾?」
銀龍堡主索天泰一張紅臉,此時已漲成了紫色,惡毒的盯視著梅瑤麟,顫抖的嘴唇啟動,良久,才狠聲道:「梅瑤麟你這小雜種,今天我如不能把你放倒在本堡中,從此武林中就算沒有銀龍堡這一號了。」話落舉步欺上。
梅瑤麟冷冷的笑了笑,星目向四周高山上的密林掃了一眼,道:「不錯,銀龍堡從今之後,確實將永絕江湖了。」
銀龍堡主索天泰才走了兩步,突被天門道人拉住,道:「堡主,臨敵亂神,乃是不智之舉。」
銀龍堡主正在氣頭上,聞言沉聲道:「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這小雜種逞兇嗎?」
天門道人沉聲喝道:「堡主,你此去自信能一舉擒住他嗎?」
一聲沉喝,震醒了嘯雲銀龍索天泰,他激動的老臉突然一整,深深吸了一口冷氣,沉聲道.「道長之言有理,現下他已在我們掌握中?」
天門道人點頭道:「堡主此乃明智之言。」
滄浪客情急,報復心也重,聞言冷聲,道:「大哥,你可是還想多拖點時間,使他有喘息的機會?」此言雖然是對銀龍堡主說的,但骨子裡卻是針對著天門道人。
天門道人老臉一變,冷淡的道:「三堡主可是已有了更好的打算?」
滄浪客泠聲道:「更好的打算談不上,但卻知道站著說話與事無功。」
天門道人臉色一沉,道:「二堡主何不把計劃說出來?」
滄浪客冷聲道:「由我三人聯手同上。」
嘯雲銀龍一見兩人話不投機,忙把臉一沉,冷聲道:「凡事都有個計劃,三弟急什麼?」話落轉向天門道人道:「道長你知道老三的性子。」
滄浪客心中雖然不服氣,但當著大哥之面,卻不敢過份放肆,當即冷哼了一聲,沒再搭腔。
天門道人心中雖然不滿,但他卻是個工於心計的人,梅瑤麟的聲勢,使他心有所懼,不得不合力先把外敵除去,當即淡然一笑道:「下令他們再度攻擊,貧道自有計較。」
銀龍堡能有今日的盛況,諸般事宜大都是由天門道人策劃而來的,因此嘯雲銀龍一向對天門
道人言聽計從,當下雖然不知他的計劃,但卻毫不考慮的點頭答應,道:「老夫這就下令。」話落右手一揚,沉聲喝道:「本堡弟子準備。」聲落也不管手下弟子的表情,突然大喝一聲,道:「上!」
銀龍堡的弟子雖然心中對梅瑤麟已存了畏懼之心,但銀龍堡主平日的威嚴,早已深入眾人心中,聞令卻不敢不上,就在此舉棋不定的情況下,眾人再度猶疑不定的撲向梅瑤麟與旋風客陸子建。
梅瑤麟冷哼聲中,再度飛身出手,於是,才靜下來的大院中,重又響起了慘厲的號叫聲,只是,這次倒下的人卻沒有上次多,因為,梅瑤麟全付精神,並沒有完全放在這些人身上。
銀龍堡主看看那些毫無鬥志而又不敢退卻的堡眾,扭頭焦灼的望著臉色陰沉的天門道人道:「道長,他們已無鬥志?」
滄浪客冷聲道:「起碼他們可以消耗那梅瑤麟一部份體力。」言辭含有諷刺之意。
天門道人冷冷的望了滄浪客一眼道:「就是再加上一倍人也消耗不了梅瑤麟的少體力,貧道此舉乃是另有打算,三堡主可要猜猜看?」
飛雲客不滿的插口道:「道長,此刻情況緊急,我們……」
天門道人未等飛雲客把話說完,已搶先道:「三堡主之言有理,貧道此舉乃是想分散梅瑤麟的注意力,然後,抓住機會,對另一人下手。」
銀龍堡主聞言立時明白過來,精神一振,脫口道:「如要對付梅瑤麟,五十招之內,恐難,奏功,說不定我們還會遭受更大的損失,事不宜遲,我們得盡快動手?」
天門道人得意的看看滄浪客,沉聲道:「慢著,要對付陸子建,我們仍得擒活的,否則,制不住梅瑤麟,因此,此舉我們四人得聯手同上,一舉成擒。」
滄浪客脫口冷冷的道:「合我們這麼多人之力,對付一個後生晚輩嗎?」言下仍有諷刺之意。
銀龍堡主老臉一沉,冷聲道:「三弟,你今天是怎麼了?快準備。」
天門道人冷冷的掃了滄浪客一眼,目光緩緩轉注向場中的梅瑤麟與旋風客陸子建,道:「等下聽候貧道訊號而動!」
這時,堡眾已敵不住梅瑤麟的攻殺,開始向後退卻,梅瑤麟隨後迫擊,無形中與旋風客之間的距離就拉遠了五六尺,但他一雙星目卻始終沒放過天門道人等人。
天門道人看看兩人之間的距離,暗忖道:「此時的距離雖然仍不大理想,但梅瑤麟狡詐多智時間稍久恐怕被他看破此計,看來,此時不得不動手了!」
心念一轉,突然暴喝一聲,道:「上!」話落飛身直撲圈中的旋風客陸子建。
銀龍堡主弟兄三人,早已有了準備,聞聲同時怒喝一聲,急如驟雷驚電般的向圈中射了進來了。
銀龍堡主等首腦人物,遲遲不肯動手,梅瑤鱗心中早就有所懷疑了,天門道人揭聲才出,他幾乎想也沒想。雙足猛然一頓,飛身倒射向旋風客陸子建,以求先保住已方最弱的一環,那知竟恰好遇上了天門道人。
兩人都是蓄功急衝之勢,一見對面來人,本能的各自擊出了一掌。
「轟然!」一聲大震,立時沙土飛揚,籠罩了數丈方圓.瀰漫濃密的塵土,難辨敵人方位,三個堡主雖是蓄功而上,但卻有力無法施展。
大響聲中,天門道人被震退了兩三步,掌心麻辣猶如火烙,胸口氣血翻騰不止,雖未受傷,心頭卻為之駭然大震。
梅瑤麟也退了兩步,出道至今,他是第一次周到這等強敵,因而,今日之局,他不得不重新考慮……因為,他相信銀龍堡主的功力決不會在天門道人之下,否則,天門道人決不會甘心為人效力。
一陣微風,吹散了彌天的沙土,梅瑤麟星目冷靜的向四周掃了一眼,始才發現自己二人已在銀龍堡四個主腦人物的包圍下了,在這四人之後,是那些曾被他殺退的銀龍堡眾。
冷冷的笑了笑.梅瑤麟道:「四位終於出手了。」
滄浪客陰毒的一笑道:「因此,今日你梅瑤麟的大限也到了。」
梅瑤麟冷漠的笑了笑,剛要說話,偶一抬眼,突見對面山林已成一片火海,火勢猛烈無比,正飛快的向四周蔓延著,梅瑤麟心頭一驚,倏然轉身向其他兩面望去,只見其他兩面,此時也已火光沖天而起了,於是,他的目光重又凝注在來路上,那裡竟然沒有起火。
可能是情勢太過於緊張,因此,在場的人,誰也無暇向四周高山瞭望,見梅瑤麟四下打量滄浪客忍不住脫口冷笑道:「梅瑤麟,你可是在找出路?」
飛雲客陰沉的冷笑道:「此刻才想到要走恐怕已太晚了吧?」
銀龍堡主也以為梅瑤麟心裡開始恐懼不敵了,當下故示和藹的一笑,道:「親者終是親,瑤麟,只要你此時覺悟,立志改掉前非,本堡仍願容納你。」
梅瑤麟聞言俊臉突然一變,倏然抬頭問道:「尊駕此言是出自肺腑?」
旋風客聞言俊臉一變,暗忖道:「表弟真會如此沒有骨氣嗎?」
銀龍堡主和善的點點頭道:「我已偌大年紀了,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梅瑤麟略一思忖,突然開口道:「要梅瑤麟歸順銀龍堡可以,不過,在歸順之前,我先要自廢全身武功,堡主既然出自誠心,梅瑤麟這就動手了。」話落伸手就要拍向氣海穴。
旋風客陸子建俊臉一變,才要出手阻止,突又忍了下來,銀龍堡主卻焦急的大喝道:「梅瑤麟,你若自廢武功,今日銀龍堡就是你葬身之地。」
俊臉倏然一變,梅瑤麟突然仰天狂笑一聲,道:「哈哈……梟雄之心,豈能用偽裝虛情掩盡銀龍堡主,在你銀龍堡瓦解冰消之前,梅瑤麟已下定決心要……」話聲至此,突然停了下來,這一剎那間,他腦海中突然浮映上索玉珠那張和善愁的臉孔。
滄浪客冷笑一聲,道:「梅瑤麟,你決定要怎麼樣?」
深深吸了口冷氣,壓住了胸腔中那股幾乎難以控制的恨意,梅瑤麟仰臉望著高空,沉聲道:「梅瑤麟本來決定要滅絕你銀龍堡,現在,我突然改變了初衷,你們明白,這不會是為了你們。」
飛雲客聞言忍不住大笑道:「哈哈…滅絕,梅瑤麟,你只怕話說倒了吧?」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尊駕不用得意,何不留點精神向周山上看看。」
天門道人為人機警,聞言心頭一動,猛一抬頭,不由驚聲大喝道:「火火!梅瑤麟,這是你放的!」
三個堡主聞言抬頭,只見三面高山之上,火勢已連了起來,正如怒潮般的向下蔓延著,銀龍堡主見狀老臉慘然一變,脫口切齒道:「梅瑤麟,你好狠的心。」
旋風客陸子建見狀也不由為之動容,暗忖道:「銀龍堡這批內眷又與你何恨?表弟,你也大狠心?」
就在這時,院外林中突然響起一聲淒厲如鬼號般的長笑聲,道:「哈哈……索家三雄,你們還記得萬松門未死的父子三人嗎?」
一聽到萬松門三字,梅瑤麟腦海中立時映現進堡時所遇見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心頭突然一震暗忖道:「毀容埋姓,處心積慮的報滅門之恨,一報還一報,真個是報應不爽?」
銀龍堡三個堡主聞言臉色全都為之大變,滄浪客氣極大喝一聲,道:「我們找錯布火藥之人而被那三個老賊毀容混進堡來,我,我這就去宰了三個賊子。」話落舉步就要出院。
銀龍堡主一把拉住他道:「三弟不可魯莽,他們進堡多日,此時只怕到處都已佈滿了火藥,此去豈不要反受其害?」
滄浪客怒聲道:「難道就這麼放了他們嗎?」
銀龍堡主深吸一口冷氣,沉聲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暫且忍下一口氣。」話落突然轉向梅瑤麟沉重的道:「梅瑤麟,你有什麼打算?」
冷漠的望了嘯雲銀龍索天泰一眼,梅瑤麟答非所問的道:「出乎梅瑤麟自己的意料之外,像你這種人,會有那麼心底善良的女兒。」
天門道人為人陰險無比,他一見四周火起,就知岳家父子必然有更狠毒的手段,為了自家性命,那敢得罪梅瑤麟,聞言沉聲道:「梅瑤麟,堡主所問的話你還沒回答。」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梅某回答與否,與尊駕何干?」
天門道人精目中厲在一閃,突然又消失了,冷然一笑道:「梅瑤麟,你我尚有相逢之日。」
梅瑤麟冷笑道:「而且那相逢之期不超出今天。」
銀龍堡主此時心焦如焚,聞言知道梅瑤麟此刻仍要與他們拚鬥,老臉立時一變,脫口道:「梅瑤麟,你……」
銀龍堡主話聲未落,突聽大後院傳來「轟轟」連聲大響,大響一落,立時火光沖天而起,跟著傳來一片男女的驚叫聲。
沉重的暗自歎息了一聲,梅瑤麟冷漠的道:「梅瑤麟本已下定了決心要瓦解銀龍堡,然而,此刻……」
他自嘲笑了笑,道:「梅某不曉得此刻這顆心為什麼會突然軟弱仁慈了起來。」話落回頭看看面帶驚色的旋風客陸子建,重又轉頭對銀龍堡主索天泰,道:「岳家父於在此布下火藥,必然留有退身之路,此時三面火起,唯有院外絕崖無火,想來那裡就是出路了,錯過今日,堡主,你我尚有再會之期。」話落回頭對旋風客陸子建道!「表兄,我們該走了。」
旋風客陸子建抬眼望望阻路的眾人道:「表弟……」
梅瑤麟冷漠的一笑道:「水火無情,堡主該早作打算了,爾等雖然死有餘辜,那些內眷卻全是些索然無辜之人,他們走錯了門,而嫁於或生在你銀龍堡。」話落拉起旋風客陸子建的手,坦然舉步向院外走去。
銀龍堡主緩慢的向右側閃開了兩步,讓開了正面出路,他精如厲電般的眸子中,此時,正閃爍著一絲慚愧的光芒,也許,這是他有生之年的第一次,覺得自己以往那乘人之危的心胸與目前這個懷恨而來的少年相比,相差了多少。
滄浪客與飛雲客心胸狹窄,一見梅瑤麟從身前走近,忍不住就要出手,突聽索天泰厲喝一聲道:「二弟,三弟,你們已往做的還不夠嗎?」
冷漠的回頭看了兩人一眼,梅瑤麟冷冷的道:「兩位留點力氣,準備救救那些無辜吧!」話落拉著旋風客坦然跨出院門,向對面崖上馳去。
滄浪客不滿的望著大哥道:「大哥,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天門道人陰沉的笑道:「正如堡主所說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如果一舉打不倒他梅瑤麟,銀龍堡一堡老少便將永遠葬身火海了,只要今日之困一脫,未來歲月還長得很,何患無出氣機會?」
嘯雲銀龍冷冷的道:「過去的全過去了,如果老夫今日不死,剩餘的歲月,該是老夫唯一懺悔一生罪孽的時期了。」話落頓步飛身,向內宅馳去。
天門道人聞言一怔,老臉上突然掠過一絲陰笑,滄浪客與飛雲客也出意料之外的一怔,滄浪客厲聲對眾人喝道:「快進內宅搶救,快,快!」話落自己已飛身馳去,接著飛雲客也跟進去,天門道人冷笑一聲,自語道:「息隱,哼,到時只怕由不得你。」語落跟著眾人奔了進去。
梅瑤麟與旋風客陸子建出得院門,不大工夫已到達陣前,旋風客陸於建突然抬頭望著梅瑤麟道:「表弟,我就知道你會放過他們。」言下十分快慰。
梅瑤麟正色的道:「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心慈了起來。」
旋風客聞言一怔道:「表弟,你原先真想殺盡他們。」
梅瑤麟冷漠的點點頭道:「是的,這是我多年來唯一的心願。」話落已拉著陸子建走入陣中了。
旋風客陸子建迷惑的道:「心願?表弟,銀龍堡與你真有不共戴天之仇嗎?」
沉重的笑笑了笑,梅瑤麟道:「是的,有不共戴天之仇,確實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今我我卻放過了他們。」言辭沉重而憤慨。
看看表弟激動的神情,旋風客陸子建不敢再問,也許,他怕勾起梅瑤麟深埋心底的積恨,使他忍不住轉回去,滅了那危難中的一堡老少。
在沉默中,兩人走到崖緣,旋風客陸子建伸頭向下一望,劍眉立時一皺,暗自忖道:「這懸崖如此之一局,我怎麼下得去呢?」
梅瑤麟似乎已看出了他的心事,淡然一笑道:「表兄,我上來時,曾在石縫中插上了不少樹枝,你可以踩著那些樹枝下去,看,就在那邊。」話落向左側一丈左右處一指。
旋風客陸子建轉頭一望,心頭立時一寬,道:「表弟,我們一起下吧!」
梅瑤麟機警無比,聞言淡然一笑道:「為弟的為了安全,我得先守在崖上。」
旋風客聞言心頭立時一震,脫口道:「我下去之後,表弟再下時又有誰來替表弟把守呢?」
梅瑤麟淡然一笑道:「表兄僅管放心,那把守之人馬上就到了,時間有限,表兄快下去吧。」
旋風客陸子建與梅瑤麟相處時間雖然並不長,但梅瑤麟所言所行,卻樣樣使他無法猜測,聞言知道梅瑤麟已暗中埋伏下了把守之人,當下點頭道:「表弟小心,我先下去了。」話落提氣輕身,飛落第一根枝上,跟著縱身連躍,認準落腳之處,冉冉飄落,抵達崖底,才抬頭高聲,說道:「表弟,可以下來了。」
梅瑤麟頭向附近石後掃了一眼,猛然吸了口冷氣,沉聲道:「我就下來了。」話落雙足猛然一頓,離崖平射出三四丈遠,凌空向崖下瓢去,根本不找藉力之處。
離梅瑤麟躍身處的右後方一塊巨石之後,一雙怨毒的眸子正閃射著失望的光芒,也許,他沒想到梅瑤麟竟能凌空飛降下去。
崖下旋風客癡癡的凝視著凌空飄落的梅瑤麟,良久,才道:「表弟,原來你武功已達此化境了。」
梅瑤麟淡然一笑道:「我得的機緣比表兄多,這並非我自己之能,不足為奇,表兄,我們得先去找他們了。」話落舉步向對面林中走去。
梅瑤麟才一抬步,突聽林中響起一個愉快嬌甜的鱷音叫道:「啊!麟哥哥下來了,你們快來看。」隨聲林中如飛鳥般的撲出嬌憨的鳳憶萍,隨在她身後,林中又奔出了金鳳玉女花艷芳與瑤台牧女雲鳳玲。
鳳憶萍飛身撲到梅瑤麟身前,高興的拉著他的手道:「麟哥哥,你怎麼現在才下來,真把我與姐姐們急死了,麟哥哥,你要是早點下來,就有熱鬧了,我們跟人家打過架。
梅瑤麟聞言心頭一震,道:「跟誰打過架?可有人受傷?」
這時金鳳玉女二人也已趕了上來,金鳳玉女與瑤台牧女年齡較大,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金
鳳玉女輕笑一聲,接口道:「萬象宮來的。」
梅瑤麟俊臉突然一寒,道:「來了些什麼人?萬象公子可曾來?」
金鳳玉女搖搖頭道:「他沒來,也許來了還沒露面,前面來找我們的人並不多,帶頭的是天殘釣叟與麻衣藥仙。
梅瑤麟心頭一動道:「這麼說我們是大獲全勝了?他們可有人逃走?」
這時二丈之外突然響起一個宏亮的聲音大笑道:「假使你這娃娃在這裡,也許那些蝦兵蟹將沒有一人能活命了。」
梅瑤麟聞聲知人,抬眼一看,只見顛道人與自己雙親,「武丞」「地行俠」等人都來了,在地行俠陸璣身側,站著一個梅瑤麟不認識的青衣中年美婦人,旋風客陸子建一見那婦人,突然急
上一步叫道:「娘,你也來了?」
青衣美婦人點頭笑了笑道:「建兒,過來見見你爹爹。」話落一指身側的地行俠陸璣,旋風客陸子建急忙走了過去。
梅瑤麟望著顛道人笑道:「這麼說道長是放了幾個?」
撐天叟寒天虹道:「稟小主,重要的他沒敢放?」
顛道人回頭望了撐天叟一眼,道:「不是沒敢放,是不好意思放,這麼重要的話怎麼可以說錯呢?」
撐天叟寒天虹聞言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笑意,他這一笑,使人覺得氣氛立時變得非常和諧。
梅劍雲此時緩緩舉步向梅瑤麟走了過來,他左右兩側跟著神手女與面帶憂容的索玉珠。
一見父親走了過來,梅瑤麟俊臉上的笑意立時消失了,他,也許想到了他們要問的是什麼了。
梅劍雲停在梅瑤麟身前,沉重的道:「麟兒,你身上有血。」
梅瑤麟平靜的點點頭道:「是的,爹爹,這些血是銀龍堡的。」
索玉珠聞言憂愁的花容立時慘然一變,脫口道:「你,你全剿了他們了?」
神手女與梅劍雲聞言臉色也同時為之一變,梅劍雲沉重的歎了口氣道:「麟兒,當初你進堡之時,我與你阿姨都沒阻止你,也沒有關注你,不是我們沒有想到你會作什麼?而是,我們自己覺得沒有資格說那種話,因為,我們都沒有盡到父母對兒子應盡的責任,而那替我們盡責撫養你的人,卻死在他們手中,我,我們能說些什麼?」言辭愧疚而沉痛。
仰起俊臉看看那碧藍的天色,梅瑤麟沉重的搖了搖頭,落漠的道:「我沒有殺害索家任何一人,我沒有忘記叔父嬸嬸如海般的血債,也不是自己狠不下心,而是,而是在索家危機四伏之時我突然想到了阿姨,娘曾說過,阿姨是個心底善良的好人,因而,我無法下手,也許,我錯了,愧對那撫養我的人。」
怔怔的凝視了梅瑤麟半天,索玉珠突然輕泣一聲,轉身撲入神手女懷中,泣聲道:「姐姐,你,你待我太好了。」也許,她這時只能說出這此來了。
夫妻,姐妹的情感,父子,母子的熱愛,此刻竟在這三人心中形成了不能相容的矛盾,那愧疚的珠淚,緩緩湧上了神手女與梅劍雲的眸中。
默默的走到梅瑤麟身前,顛道人慢慢的伸手翹起了姆指,一改平日狂顛之態,沉重的道:「娃娃,貧道這麼一大把年紀,今天是第一次開了眼界,看到了一個面冷如煞神,心慈如神佛的奇人,也許那和尚沒說錯,你來到人間的目的,是在替人清索債務,也是來承擔債務。」
三女默默的圍在梅瑤麟周圍,這一剎那之間,她們誰也找不出適當的話來安慰梅瑤麟。
氣氛,此時突然轉變得十分淒慘,令人窒息。
就在這時,突聽九環劍驚異的叫道;「崖上有人要下來了。」
眾人聞言不由同時轉身抬頭向崖上望去,只見,此刻崖邊站滿了老老少少許多內眷,在他們之前,霍然站著銀龍堡主索天泰。
索玉珠一見爹爹在上面,忍不住脫口叫道:「爹爹快帶他們下來啊?」
嘯雲銀龍索天泰沉聲道:「此處有路能下去嗎?」
索玉珠急聲道:「有路,爹爹快在崖上口。」
嘯雲銀龍聞言凝目在崖壁上掃視一陣,突然叫道:「找到了。」只見他回身挾起一個老人,飛身就從崖壁上插著的樹枝上躍下來。
就在這時,突聽崖頂上響起一聲鬼號似的狂笑,道:「哈哈……點火把唯一出堡之路燒掉,哈哈……索天泰,還記得當年你銀龍堡滅老夫萬松門的情景嗎?老夫為了安全,雖然不得不把你二弟三弟燒死堡中而無法手刃他們,但你這一家老少,卻難脫老夫掌握,哈哈……報應不爽,你認了吧!」
「吧」字才一脫口,崖上突然傳來一片淒厲的慘號之聲,立於崖邊的男男女女,隨著慘號之眾人一離崖邊,崖上立時出現了三個滿面疤痕的老人,三人低頭凝視著離崖邊不滿三丈的銀龍堡主索天泰,同聲狂笑道:「哈哈……索天泰,你此時可是連回手之力都沒有了。」聲落三人六掌,同時自上而下,擊壓下來。
一聲悶哼,索天泰一個龐大的身體連帶身旁老人,同時應聲直墜下來。
再也沒想到會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索玉珠驚呼一聲,幾乎駭昏過去,此時,突聽顛道人大喝道:「快接!」
眾人聞聲,如大夢初醒,紛紛飛身飄出,伸臂迎接空中落下之人,就連梅瑤麟也絕不例外,他接的是索天泰二人。
崖上岳家父子正得意的向下注視著,卻沒想到死神之手,也伸到了他們身後,就在銀龍堡主
索天泰被擊落不久,一 人背後突然響起了天門道人,陰沉的聲音道:「三位也該下去了!」
於是,崖上又響起了三聲慘哼!
梅瑤麟雙臂才接住索天泰,還沒看清生死如何,突聽背後林外響起一個陰冷的聲音道:「洞庭一別至今,梅兄可還記得『血扇書生』這個敵人?」
崖下頓時!片大亂,所幸顛道人、梅瑤麟,以及金鳳玉女花艷芳等俱是當世武林一流一的高手,紛紛出手搶救,將由崖上震落的男女老幼俱都一一接了下來。
岳家父子相繼被震落崖下,也同樣的被接了下來。
梅瑤麟接下「嘯雲銀龍」索天泰,背後的陰冷聲音已起,他匆匆向索天泰投注了一眼,抖手進去。
索玉珠大叫一聲:「爹爹」,幌身急至,正好由梅瑤麟手中將嘯雲銀龍索天泰接了過去。
梅瑤麟霍然轉身,沉聲一笑道:「血扇書生」畢三泰,在梅某記憶中好像有這麼一號人物,只可惜你不過是萬象宮中的一名嘍囉,無足輕重.」
血扇書生面孔通紅,陰冷的哼道:「梅瑤麟,你是久經大敵的人,也許不把本書生放在眼裡不過,本書生今天卻是你的催魂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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