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沒料到他們會來得如此之快,俊臉微微一變,雲天岳心中念頭如風車般的急速轉動著,他必須在他們進來前的短暫時間內想出一個克制與應付的對策,但是,要想出對策來,他卻得先知道進來的有幾個人。
門外的聲音雖然越來越清晰,但雲天岳除了能判斷出來的不只一個人之外,卻估計不出到底有多少個。
來人對堡中的情況似乎十分瞭解,直走到雲天岳室外停住腳步,然後…………
室門緩慢而平穩的推開了,由厚厚的木門移動的速度,雲天岳可以想像得到來人是何等的有把握以及多麼鎮定,這,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星目中掠過一抹惱怒的殺機,也許,是因為來者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原來的預料的緣故。
第一顆頭顱才探進來,雲天岳星目中的殺機便消失了,因為,他也要讓他們出乎意料之外。
輕鬆而冰冷的笑了一聲,第一個探頭進來的人,以平穩堅定的腳步,坦然走進室中,在他身後,緊跟著走進另外兩個來。
三個人悠然自得的把這間佈置得十分華麗的石室打量了一陣,他們目光匯聚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心的彼此點了點頭,然後,並肩走到雲天岳床前。
俊臉仍是那麼蒼白,蒼白得使人覺得他與斷了氣的人沒有什麼差別,要不是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仍在轉動著,誰也不會相信他仍活著。
站得最靠近雲天岳頭部的漢子憐惜似的搖搖頭,皮笑肉不笑的道:「雲大幫主,你能看得清楚咱們兄弟們的面孔嗎?」敢情,他以為雲天岳已接近彌留狀態了。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雲天岳生硬的道:「三位,咱們過去曾見過面吧?」
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十分清楚,這一點,以乎有點出乎三人意料之外,要不是雲天岳臉色太過於慘白駭人,三人準會提高警覺。
第二個嘿然輕笑一聲,道:「嘿嘿,雲幫主,你可記得在什麼地方嗎?」
強壓下心頭翻騰著的殺機,雲天岳掃了那三張邪惡的面孔一眼,道:「五槐坡的山坡上,三位曾欠過雲某一筆不易算清的賬,雖然,三位當時曾想將這筆賬記在三險頭上。」
不用說,這三個就是當日在五槐坡上扮三險掠持雲天岳的五嶽幫的弟子的人。
第一個朗聲笑了笑,道:「雲幫主,你好記性啊,可知道咱們兄弟三個的名字嗎?」
冷冷的哼了一聲,雲天岳道:「雲某雖然不知道三位的名號,但是,現在不是又相逢了嗎?」
第一個點頭陰沉的笑了笑,緩慢而陰森的道:「雲大幫主,天下的事情說多巧,就有多巧,你說是嗎?」
淡淡的,雲天岳道:「每次雲某遇到三位時,都是身不由己。」
第一個人如聞知音似的猛然一拍手,道:「是啊!因此,兄弟想來想去,站在武林一脈的立場上,無論如何,也得將名字告訴你雲大幫主才是,一方面,可以說咱們兄弟與你雲大幫主有緣,另一方面,嘿嘿!」話落一頓,突然冰冷的接著道:「也證明咱們兄弟不是怕事之輩,在陽世之間如此,在閻王十殿之上,亦復如此,雲大幫主,你知道兄弟的意思吧?」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雲天岳冷漠的道:「看來雲某不聽也不行了?」
第一個漢子冷笑道:「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閻王老兒面前找兄弟不希望你誣告別人。」
話落一頓,揚揚自得的道:「我兄弟三人,承江湖朋友看得起,送了個匪號,稱為『梅嶺三蛟』,兄弟我是『毒蛟』梅繼仁。」話落一指中間一個黃臉漢子道:「他是老二,人稱為『病蛟』梅繼義,他是老三,『斑蛟』梅……」
沒等他把話說完,雲天岳一搶口道:「梅繼禮,對吧?」
似乎沒想到在殺機臨頭之際,雲天岳還有心情來猜敵人的姓名,「梅嶺三蛟」同時感到意外的一楞,「毒蛟」梅繼仁凝視了雲天岳那張慘白的俊臉好一陣子,才道:「雲幫主,你的話令我兄弟覺得吃驚。」
仍然冷漠無比的,雲天岳道:「吃驚的原因,決不是為了雲某猜對了,那個名字吧。」
點點頭,「毒蛟」梅繼仁冷森的笑道:「雲幫主,武林中盛傳你臨事的鎮定令人吃驚,直到現在我兄弟才知道傳言不虛,這一點,雲幫主,你不但令我兄弟吃驚,也令我兄弟們佩服,只是……嘿嘿………」
雖然,底下的話他沒說出來,雲天岳也猜得出他要說些什麼,冷漠的笑了笑,道:「也許三位該說還有些嫉妒的成份在內才是。」
「病蛟」陰沉的冷笑了一聲道:「嘿嘿,雲幫主,你假使這麼想,那可就錯到家了。」
冷漠的,雲天岳道:「雲某很難以相信像三位這種角色會有效善不嫉的修養。」
「斑蛟」梅繼禮白斑密佈的醜臉殘酷的抽搐了一陣,冷聲道:「雲大幫主,你說得還不夠透徹,雲大幫主滿腹珠機,相信一定知道『愛者欲其生,惡者欲其死』,這句話吧?」
俊臉雖然蒼白如紙,但卻沒流露出半點驚恐之色,雲天岳冷漠的點了點,道:「雲某相信自己對三位而言,一定是屬於後者。」
「毒蛟」梅繼仁嘲弄似的陰笑道:「雲幫主,你仍然鎮定得驚人,但是,雲幫主,你知道有時只憑鎮定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是嗎?」
淡漠的掃了三人一眼,雲天岳道:「三位目前不但得意,而且神氣無比,三位可知道,就是你們主子,他們見到雲某時,也不敢擺出這付神色來哩?」
縱聲大笑了一陣,「病蛟」搶口道:「雲大幫主,此誠所謂,龍困淺水遭蝦戲,何其不幸,每次你我相遇時,雲大幫主,都正好是你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
俊臉木然而無表情,雲天岳道:「三位一定深信你們自己很幸運。」
「毒蛟」陰笑道:「雲幫主,把話說回來的話,你可就很不幸運了。」
淡淡的,雲天岳道:「三位認定雲某真的不幸了嗎?」
彼此互望了一眼,「斑蛟」突然笑道:「雲幫主,你一定在等待他們是嗎?」
由三人神色的安閒,雲天岳心頭突然一震,他倒不足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覺得事情可能有了變化,這變化,可能在他意料之外。
將計就計,雲天岳冷冷的道:「三位一定有更不幸的消息等著告訴雲某是嗎?」
「毒蛟」冷然一笑道:「雲幫主,假使兄弟說你等的人短時間的不可能到達這裡,你相信嗎?」
鎮定的笑了笑,雲天岳道:「一定是貴幫的人擋住了她們?」
「毒蛟」冷笑道:「你以為擋不住他們是嗎?」
雲天岳堅定的道:「雲某的確那麼想。」
「毒蛟」突然冷笑道:「假使一切都與你原定的計劃完全一樣,你想他們會不會來。」
心頭突然一動,雲天岳道:「道慈與三位接過頭是嗎?」
「病蛟」冷笑道:「我兄弟三人還沒見過他老人家,雲幫主,假使我說我們各自進行的路線互不相關的話,你相信嗎?」
出乎三人意料之外的,雲天岳竟然點了點頭,然後笑道:「雲某佩服你五嶽幫的通訊網,三位此來,不知由那位撐腰?」
「斑蛟」怒聲道:「對雲幫主你,有此必要嗎?」
輕蔑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貴幫雖知雲某在重傷之下,但是,雲某相信憑三位那點道行,還不夠資格被派來會我雲天岳。」
一把按住欲下殺手的「斑蛟」梅繼禮的手臂,「病蛟」沉聲道:「老三,慢著,咱們有得是時間。」話落轉向雲天岳,道:「雲大幫主,你的狂妄雖然令人懊惱,但我兄弟卻不想就此結束一切,雲幫主,你沒有說錯,我兄弟三人確實是陪著別人來的,不過,那人卻不是本幫的人,雲幫主,你猜他們會是誰?」
冷漠的,雲天岳道:「雲某假使不猜呢?」
「毒蛟」陰森的笑道:「那也沒辦法,我兄弟們只好告訴你了。」
心中一動,雲天岳道:「雲某知道了一定會很痛苦,是嗎?」
「斑蛟」得意的冷笑道:「老子的確那麼想著。」話落一停,盯著雲天岳道:「雲天岳,你可知道『天香公主』姓什麼嗎?」
沒有想到問題會牽扯到「天香公主」身上,雲天岳心弦突然一緊,蒼白的俊臉上也流露出掩不住的緊張神色。
見狀,「斑蛟」得意的嘿嘿冷笑了一陣,道:「雲天岳,你可聽到過『一指金劍』白游龍之名嗎?」
幾乎想也沒想,雲天岳脫口道:「來的可是他?」
毒蛟從旁插口道:「他來找他女兒,分離了近二十年的女兒。」
雲天岳心頭一震,道:「天香公主是『一指金劍』的女兒?」
「病蛟」笑道:「雲幫主,你覺得事態有些不大對勁了是嗎?」
沒有理會他的話,雲天岳脫口道:「他在哪裡?」
「毒蛟」冷笑道:「有比他身份更貴重的人與他在一起,而她,卻不想進一個與她素不相識的男人房間,因此,他得在樓下陪著她。」
激動的情緒慢慢的又平靜了下來,雲天岳陰沉的道:「因此,由三位來請雲某是嗎?」
「毒蛟」冷酷的笑了一聲,道:「雲幫主,你想我三人應該抬你下去見他嗎?」
心中有點明白了,雲天岳笑了笑道:「如果雲某此刻身無重傷的話,相信三位一定會引雲某去見他,現在,則大可不必了是嗎?」
「毒蛟」冷笑道:「雲幫主,你怎麼會想到這些?」
冷冷的,雲天岳道:「『一指金劍』既然問路問到了五嶽幫門前,雲某一切都不用深思,便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精眸中冷芒一閃,「母蛟」梅繼仁冷冰冰的道:「雲幫主,你猜本幫會對他怎麼說?」
冷冷的,雲天岳道:「天香公主在萬仍崖上已死在雲大岳手中。」
陰惡的搖著頭,「毒蛟」歎道:「雲幫主,你的才智令我兄弟佩服,嘿嘿,只可惜天生英才,在此時此地,你遇上了我們。」話落右臂緩慢的抬了起來,五指平伸,緩慢向雲天岳胸口壓了下去,同時陰沉的道:「雲幫主,你此時可有什麼感想?」
怪異的朗笑了一聲,雲天岳道:「感想倒沒有,不過,雲某很感謝你們,三位朋友,雲某得感謝你們告訴了這許多我不知道的有關五嶽幫的重要計劃。」
就在「毒蛟」那只聚滿功力的右掌快要接觸到棉被的一瞬間,突然再往下按而按不下去了。
悠閒的坐了起來,冷冰冰的,雲天岳道:「新仇舊恨,三位朋友,你們欠雲某的太多了。」
「毒蛟」身側的兩個兄弟,眼看著雲天岳坐起來了,但卻弄不明白老大那隻手掌為什麼不按下去,聞言目光從老大手上轉到雲天岳臉上。
如同看到了鬼魅,兩人駭然驚呼一聲,道:「啊,雲天岳沒……沒有傷。」
「毒蛟」仍在運功往下按那隻手掌,聞聲一抬頭,不由一呆,緊跟著又想到那隻手伸在那裡很危險,急忙向後一縮,人也跟著向後退了一大步。
似乎根本就沒有抓他那隻手的意思,冷冽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三位朋友,你們該相信幸運的不是自己了吧?」話落向周圍掃視了一周,道:「這個房間有兩個出口,一個是三位來時的那個門,另外一個,就是這個窗口。」話落指指床頭上的大窗口,繼續道:「這個窗口距地面只有五六丈高,對一個身具武功的人來說,下去決不會成問題,但是,對不會武功的人,那個答案,只好由三位自己去想了。」
星目中漸漸映射出冷冽的寒芒,雲天岳道:「來時有路,去時無門,因此,三位將沒有機會從門口退出去,但是,要走這個窗口,雲某卻要留下三位的武功,三位自己選擇吧。」
話說得沒有一絲火氣,但那冰冷,陰沉的語調,卻使人打心匠深去覺得戰慄。
「三蛟」彼此互望了一眼,「斑蛟」梅繼禮突然冷哼一聲,道:「雲天岳,你就有那麼自信爺們一定會聽你擺佈嗎?」
冷芒閃射的星眸突然轉注在那張白斑密佈的醜臉上,雲天岳冷冷的道:「朋友,假使你那條命對於你就如同你那張尊容之對於別人一樣的沒有價值的話,雲某深信你沒有理由愛聽雲某擺佈,是嗎?」
雲天岳的話正揭著「斑蛟」梅繼禮的瘡疤,因此,激起了他凶狠殘酷的凶性。
佈滿白斑的醜臉上,肌肉不規則的搐動了一陣,斑蛟突然大吼一聲,飛身撲向雲天岳,道:「老子剝了你的皮。」
身掌合而為一,就如一道怒火,挾著呼嘯刺耳的掌風破空聲,奔雷驚電般的射向仍坐在床上的雲天岳。
揚手揭開身上的被子,但卻沒有站起來,也沒有閃避的跡象,冷芒如電的星眸,只輕蔑的盯著「斑蛟」梅繼禮。
沒想到老三會在毫無計劃的情況下突起發難,「毒蛟」,「病蛟」就連中途伸手相助的時間也抽不出來,不由急得齊聲大叫道:「小心佛……」
「功」字尚未出口,一切已完全結束了。
雲天岳仍然坐在床上,「斑蛟」梅繼禮則不由自主的半跪在雲天岳身前,蒼白的臉上仍帶著驚怒交加的複雜表情,一隻右手腕脈,則落在雲天岳手中。
冰冷的注視著那張剎那間掛滿了汗珠的斑白醜臉一眼,雲天岳冷冷的道:「朋友,窗口距離你只有三尺左右的距離,你將是第一個下去,在全身武功留下以後,下去。」話落右手緩緩抬了起來。
也許生命仍有著太大的誘惑力,「斑蛟」雖有滿腦子的刻薄,毒惡的話,這時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斑蛟」的突然軟化,並沒有減弱雲天岳的殺機,那只右手開始向他「氣海穴」上移動了。
「毒蛟」、「病蛟」彼此互望了一眼,暗自把功力凝聚於雙臂之上,「毒蛟」冷聲道:「雲天岳,你可別欺人太甚。」
雲天岳冷漠的道:「兩位如果打算救他儘管下手,此刻說話,於事無補,是嗎?」話落右掌猛然向「斑蛟」「氣海穴」上壓去。
不動手不行?「毒蛟」,「病蛟」雙雙大吼一聲,就在雲天岳右掌一動之際,四隻聚滿功力的巨掌,同時拍向雲天岳胸口。
星目中冷芒突然一閃,右臂一拉一圈,倏然把「斑蛟」調轉了一個方向,正迎著兩人攻來的四掌。
投鼠忌器「毒蛟」,「病蛟」見狀同時驚駭的大吼了一聲,全力向後收掌,但卻無法把已吐出的功力全收回來。
悶哼了一聲,「斑蛟」的身子一軟,幾乎整個仆倒在床上,「氣海穴」上已結結實實的接受了那些激撞而至未能及時收回的掌風。
望著床上的「斑蛟」,「毒蛟」淒厲的吼道:「雲天岳,是條漢子,你就放開他,下來與我們決個生死。」
右手一抬,拉起了臉色慘白如紙的「斑蛟」梅繼禮,雲天岳凝視著床下二人,冷冰冰的道:「與雲某決生死,兩位配嗎?」話落向窗口掃了一眼,冷聲道:「雲某前時已說過,他將是第一個下去,兩位自信能救下他的話,雲某決不反對兩位下手。」
救,兩人都自知沒有那份能力,但是,手足情深,卻又不忍心眼看著「斑蛟」被拋出去。
凝視著雲天岳,「毒蛟」突然叫道:「雲幫主……」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兩位想要軟求嗎?如果真有這個打算,雲某勸兩位還是硬朗點的好。」
「毒蛟」焦急的道:「雲幫主,我兄弟只不過是聽人差遣而已。」
突然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朋友,你變得太快了,也變得太使人不敢相信了,假使雲某今天真個有重傷在身的話,此時只怕早已氣絕屍冷多時了。」話落星眸中冷酷的光芒一閃,陰沉的道:「如果他真有手足之情,黃泉路上,他會等著兩位去相聚的。」話落右臂突然向右後方一甩,人影一閃,「斑蛟」的身子已如弩箭般的穿窗而出,夜空中立時響起一聲慘厲的吼叫聲。
在號叫聲未停之前,「毒蛟」,「病蛟」已不顧一切的飛身撲向雲天岳。
在雲天岳把「斑蛟」拋出窗口之前,他已料到其他二人急怒之下會有什麼行動了,是以「毒蛟」與「病蛟」的突然出手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梅嶺三蛟」在五嶽幫中也算不得什麼出眾角色,武功上較之雲天岳自然相差得極遠,莫說雲天岳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就是在無備之下,二人也決難討得便宜。
殺心本就早已伏下了,雲天岳星目中冷酷的神光一閃,冷哼一聲道:「兩位也下去吧!」
近著急衝而至的二蛟,雲天岳聚功的雙臂倏然向前一送,接著左右一分,那股勢如排山倒海的奇大壓力,已被化解於無形中了。
直到此時,二蛟才警覺到攻得太冒昧了,兩張漲得通紅的驚怒面孔突然一變,還沒想到該怎麼應付下一步,飛馳的身子已衝到雲天岳身前了。
這一切變化,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雲天岳左右分出的雙臂倏然間又聚到身前,才煞住衝勢的二蛟還沒來得及退避,氣海穴上已同時被重重的點上了一指。
勁氣好像突然之間從身上漏出了,兩人雙腿一軟,作勢欲退的身子幾乎仰跌下去。
沒有細看那兩張臉上的駭異與恐懼的表情,雲天岳冷然一笑道:「是死是活,就靠兩位自己的命運去決定了。」
「了」字出口的同時,「二蛟」已身不由己的被推拋出了窗口,本已深寂的夜幕中,重又響起兩聲恐怖淒厲的吼聲。
側臉看了窗口一眼,那張平和落漠的俊臉上既沒有欣喜也沒有惋惜,唯有能表達他此時心境的,也許,就是那雙明亮的星眸深處所閃著的那層如輕煙似薄霧般的淡淡的憂鬱。
只剩下他自己在石室中,他靜靜的等待了片刻,但是,卻沒有一點動靜,他知道自己必須下去了,因為,那個等他的人決不可能上來,否則,他不會等這麼久。
順手拾起床上的玉扇,他不希望對「一指金劍」用上它,但是,他卻必須帶著它。
再扭頭看看那漆黑的窗門,雲天岳自語道:「今夜該是個忙碌的黑夜了。」
走出石室,沿著石梯,他走到了第二層,那裡似乎比第三層上更寂靜,他們並沒有在那裡等他,於是,他走到了通往第一層的梯口。
以緩慢平穩的腳步,雲天岳降下了七級石階,便停住腳了,因為,在這一階上,他已可以清晰的看到廳中的一切景象。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那個面對梯口而坐的中年人,劍眉朗目,鼻直口方,他滿臉未修飾的短髭與不整齊的衣服,雖然看起來比他實際的年齡要大些,但卻掩不住他那股灑脫英挺之氣,此人年齡該有四十五六歲。
隔著那方長長的青石桌,在那人背後約三四尺左右處,雲天岳看到了兩個紅衣使女模樣的少女,在這一左一右的兩個使女中間,端莊的坐著一個白衣少女。
紅色,本來特別引人注目,但是,在紅色中突然出現最平淡的白色,那顏色卻被襯托得特別突出,使人觸目的第一個印象,就會覺得那白色是代表著真正的純潔。
由高處窺視,雲天岳看不清那白衣少女的臉龐,因為,她正在低頭把玩著一柄白玉折扇,但由她那紅潤光潔而細膩的臉色,雲天岳可以斷定她的年齡決不會大於自己。
兩個紅衣使女,此時正仰臉望著雲天岳,左側一個胸佩一朵紫蓮花,右側一個則佩著一隻血紅色的蓮花,兩人的年齡均在十五六歲左右,粉臉桃腮,柳眉明眸,雖不能算艷色傾國,但卻也可以算得上是世間少有的美人了。
在那一階上稍微停了停,重又始動腳步,仍是那麼平靜的,雲天岳向下邁動著腳步。
中年人依然盯著他,兩個使女也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張淡漠的俊臉,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走完了那十二層石階,雲天岳一到達大廳了,面對著中年人,他停住了腳步。
一股尷尬的沉默過後,雲天岳終於開口了,淡淡的,他道:「雲某身為主人,似乎應該第一個開口說話,但雲某卻不知道該由何說起,以及該說些什麼?」
本以看了雲天岳很久了,但此時仍然本能的上下打量雲天岳一陣,中年人冷淡的道:「雲幫主,咱們用不著虛套。」話落一停,單刀直入的問道:「雲幫主,你知道我是誰吧?」
平靜的笑了笑,雲天岳謙和的道:「假使雲某沒有猜錯的話,前輩該是盛名遠播的『一指金劍』白前輩。」
白晰的俊臉微微一變,中年人冰冷的道:「這麼說,『梅嶺三蛟』把一切都告訴了你了。」
已聽出中年人「一指金劍」白游龍的語氣有些不對了,雲天岳心頭微微一凜,淡淡的道:「他們所告訴我的也許有些還超過了前輩知道的範圍。」
冷冷的笑了一聲,「一指金劍」道:「因此你不得不殺了他們。」
俊臉微微一變,雲天岳道:「雲某之所以要殺他們,乃是為了舊仇新怨,與前輩的事無關。」
「一指金劍」盯視了雲天岳一陣,突然大笑道:「哈哈……年輕人,他們與你之間可有什麼不共戴天之深仇大恨嗎!」
淡淡的,雲天岳搖搖頭,道:「也許沒有。」
臉色倏的一沉,「一指金劍」冷笑道:「年輕人,那你怎麼不留一個下來做個對證,我相信以你的功力要留個活口該沒有什麼困難才是,是嗎?」
沒有否認,雲天岳點點頭,道:「的確如此。」
「一指金劍」進逼道:「對這一點,你有何解釋。」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前輩……」
揮手阻住了雲天岳的話,「一指金劍」冰冷的道:「雲幫主,對白某,你最好別稱前輩,白某不願用前輩的身份欺負晚一輩的人。」
話,說得相當明白,他,並不相信雲天岳。
真誠換來了懷疑,打心底深處,雲天岳升起一抹幾乎無法克制的怒意,但是,為了她,他忍下了。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雲天岳改口道:「白大俠,雲天岳錯在那裡,需要用敵人之嘴替雲某解釋。」
「一指金劍」霍然站起身來,冷聲道:「雲幫主,你就錯在這裡,只有做錯了什麼的人才會遷怒於人,才會懼怕對證。」
俊臉微微一變,雲天岳道:「白大俠,你相信那一面之辭?」
「一指金劍」白游龍冷然道:「雲幫主,要使白某不相信,並非什麼難事,只要你把她找出來。」
淡然笑了笑,雲天岳道:「令嬡?」
「一指金劍」點頭道:「不錯,小女。」
雲天岳道:「白大俠與令嬡父女闊別了二十年,可認得她嗎?」
一指金劍冷冷的道:「若不認得她,白某不會來找。」
雲天岳淡淡的道:「令嬡一定有什麼特殊標記是嗎?」
「一指金劍」臉色一沉,冷聲道:「雲幫主,白某有義務得告訴你嗎?」
俊臉突然一變,雲天岳道:「白大俠若不相信雲某,當然沒有說的必要。」
冷冷的笑了一聲,「一指金劍」道:「雲幫主,一進中原,白某就聽到了你的名字,容貌賽潘安勝宋玉,俊逸脫俗,武功堪稱無敵。」
淡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相信白大俠還有最重要的話沒說出來。」
「一指金劍」生硬的道:「不錯,機詐而多智。」
別人這麼說,雲天岳決不放在心上,但此話一出自「一指金剎」白游龍之口,雲天岳卻打心底深處湧上一股惱意,第一次,他冷冷的笑了一聲道:「白大俠既然這麼看得起雲天岳,咱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可談的了。」話落一頓,道:「白大俠要找的少女,右耳後可是有顆硃砂痣嗎?」
「一指金劍」精目中奇光一閃,脫口道:「正是,她在那裡?」
淡漠的,雲天岳道:「就在雲某這裡。」
有點後悔自己方纔所說的那些話,「一指金劍」歉然的望了雲天岳一眼,道:「雲幫主,你何不叫她下來,讓老夫認認看。」
雲天岳道:「雲某這就可以領你去?」
開朗的臉上,突然又浮上了疑雲,「一指金劍」凜然問道:「她不在這裡?」
雲天岳道:「但離這裡不遠,就在雁家十八堡中。」
盯視了雲天岳一陣,「一指金劍」突然朗聲大笑了起來,奸一陣子才住聲,冷冷的道:「雲幫主,你現在自覺很孤獨是嗎?」
雲天岳聞言先是一楞,但立刻又明白了他話中的含意,星目中冷芒一閃,沉聲道:「白大俠,雲某想說句不中聽的話。」
回頭看了仍在低頭把玩著白折扇的白衣少女一眼,「一指金劍」冷笑一聲,道:「請說。」
冷漠的,雲天岳道:「白大俠,你太看重自己了。」
冷漠,平靜的語氣,使人聞聲會自然的感覺出他有一種君臨天下的威儀。
第一次,白衣少女抬起了頭,石堡之外,突然響起一陣輕微的騷動,顯然的,這騷動的原因是因為她抬頭而引起的,也就因為那陣騷動,雲天岳才知道大廳之外已有人等在那裡了。
不錯,那的確是一張能引起人們驚讚的臉蛋,眉如雨後翠薇青山,眼似碧波萬里秋水,艷如楊妃進宮,美勝捧心西子,白衣襯托出她的高雅聖潔,使人不能不歎服造物之奇。
是雲天岳的話驚動了她,因此,那雙秋水美目,也自然的朝那張脫俗的俊臉望去。
美眸中閃耀出一絲驚異的奇光,那顆平靜的芳心也第一次為一個少年震動了一次,雖然,那目光只在他臉上停了那麼短暫的一瞬而已。
雲天岳的心思全集中在堡外那些他此時看不見的人身上,因此,他沒有看見抬起頭來的少女。
「一指金劍」冷哼一聲,道:「雲幫主,白某有這份自信你不滿意?」
心中那份惱怒已無法克制,雲天岳冷冷的道:「白大俠,你何不說出你的心意?」
「一指金劍」冷冷的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雲幫主,你同意這個說法嗎。」
雲天岳冷然笑道:「這麼說,白大俠是認定雲某殺了令嬡。」
「一指金劍」冷笑道:「雲幫主,你不打算承認是嗎。」
這句話使雲天岳很難以回答,沒有這個事實,他當然不能承認,然而,不承認,他卻猜得出對方將說什麼。
思考了一陣,雲天岳冷漠的道:「白大俠,要是雲某說沒有那回事,你不會相信吧?」
「一指金劍」冷笑道:「雲幫主,你的鎮定使任何人都不能懷疑你,這也許就是你過去一直無往不利的重要武器之一,白某只慶幸自己,慶幸我在未見你之前,已先認識了你。」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白大俠,你總不能否認事實吧?」
「一指金劍」冷笑道:「不錯,雲幫主,世間任何人也不能否認事實,只要你拿得出來。」
雲天岳強忍下心中的怨恨,冷聲道:「雲某會拿出來給你看的。」
「一指金劍」冷聲道:「離開這裡之後?」
冷漠的點點頭,雲天岳道:「不錯,雲某得暫時離開這裡。」
突然陰沉的笑了一聲,「一指金劍」道:「雲幫主,你相信白某會讓你離開嗎?」
冷冷的,雲天岳道:「看在白姑娘份上,白大俠,雲某不想與你交手,但雲某仍然相信能離題這裡。」
陰冷的笑了一聲,「一指金劍」道:「雲幫主,看來你我想的剛好相反了,因此,白某以為必須借重事實來證明了。」
冷漠的掃了「一指金劍」一眼,雲天岳道:「雲某已說過不想與你交手了。」話落冷漠的笑了笑,道:「白大俠請在此少待片刻,雲某去去就來。」話落不等「一指金劍」同意,坦然舉步向堡門走去。
期目中寒芒閃射,「一指金劍」白游龍冷聲道:「雲幫主,白某如果堅持要證明一下呢?」
既沒有止步,也沒有開聲,雲天岳依然平靜緩慢的向前邁動著腳步。
猛然深吸了口冷氣,「一指金劍」將功力凝聚於雙臂之上,沉聲冷喝道:「雲幫主,白某再說一次,我要事實來證明一切,因此希望你留心點。」話中含意非常明顯,如果雲天岳再繼續前進,他就要動手了。
暗自將佛功佈滿全身,雲天岳依然不聞不問,坦然向門口走著。
精眸中奇光一閃,「一指金劍」倏然冷喝一聲,道:「雲幫主,接下這掌再走不遲。」隨聲右掌緩慢的推了出去,正對著雲天岳的背心。
沒有呼嘯的掌風,也沒有明顯的跡象,但卻有一種無形的罡猛壓力,猶如山嶽前移,勢不可當。
依然向前邁動著腳步,好像沒有絲毫驚覺。
兩個紅衣使女,不自覺的花容失色,舉手掩起了幾乎叫出聲來的小嘴,白灰少女撫弄玉扇的手指也停止了活動。
沒想到雲天岳會不聞不問,「一指金劍」白游龍雖然心懷盛怒而出手,但卻不是存心要背後傷人,眼看掌力已快到達雲天岳身上,不由急得冷聲喝道:「快躲!」話落右掌驟然撤回,收回了有四成功力。
雲天岳雖然聽到了那聲冷喝,但卻沒有閃避。
波的一聲輕響,雲天岳身體突然向前一傾,腳下向前急走了三大步,才穩住那前衝之勢,人已到達堡門之前了。
向堡門之外環伺的那些人掃了一眼,雲天岳止住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一男三女,八道目光全都驚訝的盯在他那張依舊紅潤而冷漠的俊臉上,當然,他們知道「一指金劍」沒有用全力,但是,同樣的,他們也知道那未用全力的一掌會有多少威力,在全然無備的情況下,他們相信,當今之世,沒有幾個人能抗得住這一掌。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雲天岳強壓下心頭的惱怒之火,冰冷的道:「白大俠,你仍相信能留得下雲某嗎?」
雲天岳清朗冷漠的話聲打破了大廳的沉寂,也驚醒了對面的一男三女。
白皙的險龐一紅,「—指令劍」勉強的冷笑了一聲,右手伸入袍中一按一拉,只見金光一閃,他手中已握住一柄寬如中指,薄如樹葉,三尺多長的一柄金劍,這,該是他一指金劍成名的兵器了。
白衣少女緩緩的站起身來,未等一指金劍開口,她已搶先道:「白叔權,我們何不跟他去看看?」
星目不自主的轉到那張令人著迷的粉臉上,進廳直到現在,雲天岳的目光第一次在那張臉上停了一段時間,心頭不自主的為之震動了一下。
移開目光,雲天岳朝白衣少女一抱拳,誠懇的道:「姑娘說這句話,雲某很感激。」話說得很簡潔,但卻是那麼坦誠與自然,沒有絲毫作做的成份。
「一指金劍」慢慢轉向白衣少女,沉聲道:「姑娘,你相信他的話?」
白衣少女粉臉微微一紅,輕聲道:「白叔叔,難道我們就完全不能相信他嗎?」
兩人彼此的稱呼,不但雲天岳覺得奇怪,就是堡外那些人,也都覺得奇怪,當然,他們都相信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原因,但卻又猜測不出是什麼原因。
有點淒涼的,「一指金劍」笑了笑,道:「姑娘,你知道我今天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嗎?」
白衣少女點點頭,道:「白叔叔,我知道,世間的確行些人不該相信,但是,但是也不是每一個人都不可相信,是嗎?」
「一指金劍」沉重的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信與不相信之間,該取個什麼標準呢?由外表?」
一提到外表,白衣少女粉臉上突然飛上了紅霞,低聲道:「白叔叔,你……你生氣了?侄女沒有這個意思,如果,你堅持不去,那……那就不去吧。」
歉然的掃了白衣少女一眼,「一指令劍」沉重的道:「姑娘,原諒我的固執,我不能眼看著一個毀我女兒的人逍遙法外片刻,因此,今天我要堅持我的意見到底,錯過這件事,姑娘,什麼事我都將遵重你的意見。」
芳心上突然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白衣少女悵惘的掃了雲天岳一眼,以低得近似自語的聲音道:「白叔叔,但願你別殺錯了人。」
「一指金劍」無法回答這句話,因此,只好假裝沒有聽見,悠然轉過身子,向著雲天岳道:「雲幫主,白某仍要留下你。」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白大俠,雲某已說過,不想與你交手,就目前的位置,雲某相信你留不住我。」
「一指金劍」忖度情勢,知道雲天岳並非誇口,當即冷笑一聲,激道:「雲幫主,你想逃?」
幾乎想也沒想,雲天岳道:「白大俠,是非自有天定,公道自在人心,雲某不在乎你怎麼說。」
雲天岳話聲才落,堡外突然響起一聲大笑,道:「白大俠,久違了,可認得老夫嗎?」
心頭微微一震,「一指金劍」忙一抱拳道:「老前輩是道慈吧。」
堡門外,「道慈」笑道:「不錯,正是老夫,老夫也是為了雲幫主而來的。」話落一頓,改口向雲天岳道:「雲幫主,今夜到此的都是千里遠客,雲幫主若—走了之,豈不落個慢客之嫌嗎?」言下之意非常明顯,他要攔阻雲天岳的退路。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道慈,你與『猩猿』聯手,若再加上你所請來的幫手,雲某相信你們的確能斷去雲某出堡之路。」
芳心上才出現的一絲喜悅又消失了,黛眉重又深鎖了起來,白衣少女也說不出這個愁字的來源。
門外「道慈」冷笑一聲,道:「雲幫主太看得起老夫了。」
望著「一指金劍」雲天岳冷漠的道:「白大俠,你怎麼說?」
「一指金劍」冷聲道:「白某要與你見個高下。」
雲天岳冷冷的道:「如果雲某與堡外那些人動上手呢?」
「一指金劍」冰冷的道:「在你我之間的事未解決之前,白某也算上一份。」
冷冷的盯視著「一指金劍」,良久良久,雲天岳才冷冽的道:「白大俠,今天你佔盡了優勢,也逞盡了威風,雲某出道至今,白大俠,你是第一個逼雲天岳無路可走的人,但卻不是靠你的武功,按理說,白大俠,你該滿足了,但是,你卻不滿足。」話落,星目中冷芒一閃,雲天岳堅定的道:「白大俠,你劃出道兒來吧,雲某接著就是了。」
「一指金劍」心中微微湧上一絲歉意,但立刻又被恨火沖沒了,冷笑一聲道:「客隨主便,雲幫主,你說吧?」
冷冷的,雲天岳諷刺道:「白大俠,除了這條命之外,雲某所能做的已全做了,何差這一點,白大俠,請。」
白皙的臉龐—沉,「一指金劍」冷聲道:「雲幫主辭鋒之利,不亞於白某手中之劍,那麼,白某就不客氣了。」話落金劍向前斜伸出去,劍尖指向石地就勢運功一圈,只聽絲的一聲,石地上已刻出一個清晰的白圈,足有四尺方圓。
緩步踱進圈內,雲天岳冷漠的道:「白大俠怎麼說?」
「一指金劍」冷冷的道:「圈內生,圈外亡。」
怔怔的凝視著「一指金劍」白游龍,雲天岳有點黯然的道:「白大俠,在事情未能證實之前,我們一定非走這種極端不可嗎?」
冷冷的哼了一聲,「一指金劍」白游龍冷冷的道:「雲幫主,白某卻以為事情已證實得夠清楚的了。」話落手中金劍向雲天岳胸口指去,陰冷的道:「雲幫主,任你舌燦蓮花,白某也不會相信你,亮兵器吧。」
劍眉連皺了數次,暗自把心一橫,雲天岳冷冷的道:「好吧,白大俠,雲某已無路可退了。」話落右臂一低,袖中玉扇已滑入手中。
一見那柄玉扇,白衣少女突然站起身來,凝重的嬌聲道:「雲幫主,小女子可以知道你那柄玉扇的來源嗎?」
對於這個文靜而又美得迷人的少女,雲天岳心中一直存有些許感激的成份,聞言淡淡的笑了笑,道:「姑娘是問它的名字?」
點點頭,白衣少女神色依舊凝重異常,輕聲道:「也可以那麼說,雲幫主。」
雲天岳淡淡的道:「雲某也不知道該稱它什麼名字,江湖同道都稱它為佛魔扇。」
白衣少女臉色一變,急聲道:「雲幫主,它可是有兩面?」
雲天岳突然想到白衣少女手中也持著一柄折扇,心頭不由一動,沉聲道:「是的,姑娘。」
白衣少女神色更加不安,脫口道:「雲幫主可否打開給小女子見識見識?」
微微猶疑了一下,雲天岳低頭看看手中的玉扇,突然沉重的道:「雲某不應該使姑娘你失望,是嗎?」話落右手一揚,「拍」的一聲展開了玉扇。
美目迅捷的轉到扇面上,直到確定了那上面的確是些佛像之後,白衣少女的神色才稍微鬆懈了一些,緩慢而鄭重的道:「雲幫主,是你選這一面朝著我們的嗎?」
雲天岳知道她這「我們」兩字中也包括了「一指金劍」在內,他自己,也確實無意要傷害「一指金劍」,當然淡淡的點點頭,道:「不錯,這一面是雲某有意選的。」
白衣少女緊追著問道:「你知道這一面的含意。」
雲天岳笑笑道:「姑娘,雲某既用此扇,當然知其含意。」
深深的凝視了雲天岳一眼,白衣少女以輕得近似自語的聲音道:「小女子先謝過雲大俠了。」話落緩緩坐了下去。
「一指金劍」雖然也聽得出話中之意,但兩人沒有指明是什麼,卻也不便硬往自己身上攔,當下冷冷的道:「雲幫主,可仍是由白某動手?」
冷漠的,雲天岳道:「白大俠,你說對了。」
陰沉的冷哼了一聲,「一指金劍」白游龍道:「白某今天可真是佔盡了便宜了,雲幫主,白某要得罪了。」
「了」字才一出口,右手金劍突然向外一送,順勢一抖,登時幻出一片耀眼金光,狹長的金劍,如千百條靈蛇,飛騰竄躍,分別指向雲天岳全身重穴,快,疾,狠,准,無一不達其極。
整個活動的地盤,不滿四尺方圓,「一指金劍」一出手,便把雲天岳整個可以向前閃避的去路封死了,除了硬接之外,雲天岳便只有向場外跳了。
「一指金劍」兵器一亮,雲天岳心中已有了警覺,他知道,這是他仗以成名的兵器,出手必然霸道無比。
一見「一指金劍」的劍勢,雲天岳心頭不由一凜,驟滿功力的右臂倏然向上一舉,接著一圈,玉扇化成一道圓弧直直如牆,直欄平射過來的層層劍網。
似乎沒想到雲天岳應變如此之快,「一指金劍」心頭一震,冷喝一聲道:「再接下去。」聲落突然凌空躍起,居高臨下,閃電攻向雲天岳頭部。
雲天岳無意傷害他,見狀身子突然一低,右足一點,急如一道白光,一閃射到了「一指金劍」身後的空地上,速度之快,實在驚人。
二擊不中,就空一個大轉身,身子轉過來,雙足好著地,劍勢不變,逕取雲天岳背後。
連攻三次,劍勢毫不間斷,單只這一手,已足夠令人歎服的了。
雲天岳連讓兩次,見對方不但不知警覺,反而變本加厲,心頭不由暗怒,就在「一指金劍」劍尖將要近身之際,雲天岳突然冷喝一聲,道:「白大俠,你也接雲某一扇吧。」
只不過才看到雲天岳轉身,一片濛濛扇影己掩過金劍到達眼前了,層層飛躍的佛像,旋得令人眼花繚亂,金劍攻勢,幾乎完全被掩蓋了。
是第一次發覺這年輕人在扇上的功夫是如此驚人,貪功躁進之心一收,「一指金劍」急忙收勢躍退了三步。
雲天岳沒有追擊,收扇冷漠的道:「白大俠,你還要再比嗎?」
白皙的面皮一紅,「一指金劍」冷冷的道:「雲幫主,你我兩個,現在都活著不是嗎?」
劍眉一皺,雲天岳冷聲道:「白大俠,你能操勝算嗎?」
「一指金劍」反口問道:「雲幫主你呢?」
看看手中的玉扇,雲天岳道:「白大俠,雲某一向很相信自己。」
「一指金劍」冷聲道:「白某也是如此。」
雲天岳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你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一指金劍」冷笑道:「本來就是多餘的,接招。」
二次重新動手,「一指金劍」已不敢再求急功近利,出手雖然威猛如前,但卻總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可以退守的餘地。
目注那片急撲而至的劍幕,雲天岳也不敢怠慢,手中玉扇揮出一片扇牆,封住壓來的威猛攻勢,硬形成一個對峙之勢。
但見劍來扇往,混成一片,幾乎使人無法看清兩人出手的招式。
門外,「道慈」「猩猿」雙雙踱了進來,直走到距門場不滿五尺處,才停住了腳步。
「道慈」向鬥場內掃了一眼,輕聲對「猩猿」道:「你看情況如何?」
「猩猿」冷聲道:「愛屋及烏,雲天岳心有所忌,所以,表面看來,『一指金劍』佔盡了上風。」
「道慈」笑了笑,道:「那個丫頭怎麼樣?」
「猩猿」一怔,道:「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道慈」道:「武功。」
「猩猿」冷然一笑,道:「決不會高過『一指金劍』就是了。」話落一頓,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陰冷的笑了笑,「道慈」道:「稍停,一指金劍獲勝之後,謎底勢必要揭穿,咱們得對付他倆及那兩個使女。」
「猩猿」一楞,道:「你從那裡看,能看到一指金劍得勝?」
「道慈」陰陰的笑了笑,道:「雲天岳既然不肯傷他,只守不玫,時間一久,你還怕他不會失手嗎?」
「猩猿」仍然不解的問道:「你聽說過武功高的人有失手於武功低的人的例子嗎?」
「道慈」笑道:「例子很多,只是你沒有細心去想而已。」
「猩猿」仍然想不通「道慈」話中含意,低聲道:「舉個例子看看?」
「道慈」陰笑道:「如果我現在朝他彈上一指,會有人看到嗎?」
這時,「道慈」身側正好出現個濃眉大眼,紅面虯髯,年約六旬上下的老者。
「道慈」一回頭,臉色立時一變,強笑道:「孟兄。」
駝背老者淡淡一笑,道:「咱們何不趁這個時候下手?」
「猩猿」一怔,道:「『駝龍』孟文清生性剛直,武林同道皆知,怎麼今天竟然變了呢?」
避開「猩猿」的目光,駝背老者——「駝龍」向鬥場中掃了一眼,道:「事不關己,關己者亂,老夫心急舍侄大仇,雲天岳武功又高深難測,再拖一段時間,萬一『天香公主』及時趕到,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道慈」聞言一驚,但仍不敢相信「駝龍」會改變自己的個性,當即反駁道:「本幫總壇已派人來了,孟兄,你相信她能這麼早脫圍嗎?」話落一雙精眸緊盯著孟文清的紅臉。
轉過臉來,「駝龍」也不甘示弱的盯著他,道:「『天香公主』武功雖然不及雲天岳,但貴幫派來的人,不知有哪一位堪與他相提並論的?」
「駝龍」孟文清這麼一駁,「道慈」可就沒有理由不相信這一層顧慮了,呻吟了一下,道:「依孟兄之見呢?」
「駝龍」孟文清道:「立刻動手。」話落大有欲動之勢。
「道慈」見狀忙道:「孟兄慢來。」
「駝龍」孟文清一怔,道:「還等什麼?」
「道慈」陰沉的一笑,道:「老夫有一計在此。」
方才「道慈」聽說的話,「駝龍」孟文清好似一點也沒聽到,聞言故意一呆,道:「什麼計?」
「猩猿」得意的一笑,道:「最普通的一計,叫做借刀殺人之計。」
「借刀殺人?」「駝龍」孟文清重複了一遍,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似的脫口道:「的確妙,咱們還等什麼?」話落緩緩向雲天岳身後走過去,好似有意伺機下手,眼睛餘光卻一直注視著「道慈」與「猩猿」的雙手。
就在這時,打鬥中的二人突然同時冷喝一聲,接著響起「錚」的一聲脆聲。
閃動的人影突然停了下來,玉扇壓著金劍,顯然的,兩人較上內功了。
「道慈」「猩猿」臉上同時閃過一絲喜色,「駝龍」孟文清也上住了腳步,立身的位置,正好斜對著「一指金劍」白游龍,眼睛餘光仍盯著「道慈」,「猩猿」的雙手。
白衣少女與兩個使女的目光,不停的在兩人臉上與交疊的扇劍上打轉,她們根本沒有心情去留意周圍的情況。
極力想抬起右臂,但卻無法移動分毫,「一指金劍」開始有點後悔不該讓雲天岳有機會接觸自己的金劍了。
看看身側的「猩猿」「道慈」道:「誰下手?」
向對面石桌後的白衣少女掃了一眼,「猩猿」輕聲,道:「你吧!」
「道慈」輕聲道:「注意對面的三個。」
「猩猿」輕聲道:「我一碰你,你就下手。」
「道慈」輕嗯了一聲,右手食中二指緩緩扣在拇指之上,暗暗將功力凝聚於二指上。
「駝龍」孟文清,冷笑了一聲,右手也同樣的扣住了二指。
突然,「猩猿」左臂輕輕一撞「道慈」,低聲道:「下手。」
「道慈」右手一抬,對準雲天岳左脅下的軟麻穴,二指一彈,一縷勁風直襲過去。
就在「道慈」出手之時,「駝龍」孟文清也彈出了兩指,目標都是「一指金劍」持劍的右臂曲尺穴,只是出手比「道慈」稍慢了一點而已。
沒想到會有人從旁暗襲,雲天岳驚覺到時,已然遲了,身子一軟,功力盡失,一股強大的衝撞之力,沿著玉扇直壓過來,只是,那衝撞之力極為短暫而已。
悶哼一聲,雲天岳向後倒退了兩大步,頹然跌坐地上,喉頭一甜,鮮血立時沿著嘴角流了下來,但他自己卻很明白,傷得並不重。
「一指金劍」做夢也沒想到那重如泰山的壓力會突然消失,滿以為雲天岳是後勁不繼,才待順勢把功力壓過去,突覺曲尺穴上一麻,才逼出不到三成的功力,立時中斷了。
猛然搶上了一步,金劍一伸,抵住了雲天岳的胸口。
雲天岳本來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躲開,但另一個念頭阻住了他。
倏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白衣少女帶有怒意的叫了一聲「白叔叔」。
沒有回頭,「一指金劍」冷冷的望著雲天岳道:「雲幫主,你怎麼說。」
嘴角上掛著諷刺的笑意,雲天岳平靜而冷漠的道:「白大俠,你毀了雲天岳,也毀了玉佛幫,你成全了邪惡,但卻滅盡了忠良,如果,這是你自己的能為,雲某無話可說,但是,白大俠,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能力,你……並不是雲某之敵。」
白皙的臉上掠過一絲怒意,「一指金劍」冷笑道:「雲幫主,你知道你為什麼現在還活著嗎?」
冷冷的,雲天岳道:「雲某活著決非出自你白大俠的本意。」
「一指金劍」冷冰冰的道:「的確如此。」
冷漠的,雲天岳道:「白大俠,你可知道雲某的功力為什麼會突然消失的嗎?」
想想自己當時的情況,「一指金劍」心頭突然一動,臉上的得意之色,慢慢的消失了。
發現情形有點不對了,「道慈」笑了一聲,道:「白大俠,老丈恭喜你了……」
「一指金劍」白游龍淡淡的笑了笑,道:「兩位希望白某殺了他嗎?」
「猩猿」大笑一聲,道:「哈哈……如果白大俠怕沾污了金劍的話,大可以把此人交給老夫處理。」
「一指金劍」白游龍一怔,道:「以兩位之能,何需假白某之手來擒此人?」
「道慈」笑道:「白大俠,假使老夫說,我們已會過他了,不知你白大俠信是不信?」
「一指金劍」聞言心頭一震,脫口道:「什麼時候?」
目的既達,兩人不再顧忌,「道慈」笑咪咪的道:「昨夜。」
「一指金劍」道:「沒擒住他?」
「道慈」大笑道:「哈哈……白大俠,說句不怕你見笑的話,我二人當時是落荒而逃的。」
「一指金劍」已發覺情況不對了,冷笑一聲,道:「這麼說白某的武功還在兩位之上了?」
冷淡的笑了笑,「猩猿」道:「白大俠,如果你功力真在老夫之上的話,今夜的事,老夫可就不會這麼說了。」
「一指金劍」心頭雖然怒極,但卻強忍了下來,冷笑一聲,道:「地上的雲天岳又怎麼講?」
「道慈」笑道:「說實在的,白大俠,要不是雲天岳愛屋及烏不忍傷你,白大俠,戰局不會拖到現在,地上的人也決不會是雲天岳。」
「一指金劍」臉色一變,脫口道:「愛屋及烏,你是說小女沒死?」
「道慈」笑道:「要不是當時雲天岳身懷回天丹,令嬡的確早就命歸黃泉了。」
「一指金劍」有些不信的道:「這是你的猜測。」
「道慈」冷笑道:「老夫不說猜測的話。」
「一指金劍」冷笑道:「你可知道白某的消息是從那裡得來的嗎?」
「猩猿」道:「可是一位一向為武林同道所敬重的人。」
「一指金劍」冷聲道:「或許你也知道他是誰?」
「猩猿」大笑道:「哈哈……那當然了。老夫若連自己的手下都不知道,那還在江北上混個什麼勁。」
「一指金劍」心頭一震,道:「手下是誰?」
「猩猿」冷冷的道:「八荒神龍萬世豪是嗎?」
臉色一變,「一指金劍」冷聲道:「你的手下,他是你的手下?」
「猩猿」大笑道:「也許老夫該說是我們,因為,五嶽不只老夫一個,而是五個。」
心中有點明白了,「一指金劍,」沉聲道:「僧心,道慈,僧心可也是五嶽之一?」
「道慈」笑道:「五嶽之首。」
突然一收金劍,「一指金劍」橫身阻在雲天岳身前,冰冷的道:「那其他兩個,白某猜得出是誰了。」
「道慈」老臉突然一沉,冷冷的道:「白大俠,你知道老夫今夜為什麼會對你說這許多嗎?因為,老夫唯一擔心的人,已假你之手將之除去了,白大俠,你逃不出這座石堡了。」
白衣少女這時離開了坐位,輕移蓮步,直向雲天岳走去,兩個使女,隨侍左右。
白游龍怒極狂笑一聲,道:「哈哈……道慈,白某還有一筆大賬沒跟萬世豪那老匹夫算,因此,老夫不想埋骨於此。」
「道慈」冷冷一笑,道:「白大俠,套用你一句話?老夫要事實說話。」
這時,白衣少女已走到雲天岳面前,停住蓮步,她望著雲天岳道:「雲幫主,小女子來替白叔叔向你道歉了。」語落非常誠懇。
淡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姑娘,你以為有這個必要嗎?」
白衣少女不安的輕聲道:「雲幫主,或許你該說與事無補是嗎?」
淡淡的,雲天岳道:「雲天岳今夜的損失,自然會有人補償,但卻不是白大俠。」
不安的芳心稍放了些許,白衣少女輕聲道:「雲幫主,小女子可以使你恢復原狀。」
向周圍看了一眼,雲天岳道:「情況許可嗎?」
白衣少女滿有把握的道:「我們可以讓他們進不了這四尺方圓之內。」
星目中奇光一閃,雲天岳突然盯著白衣少女,道:「姑娘,你方才問過某手持的玉扇,由你當時的神情,雲某相信你不只知道這柄玉扇的來歷而已。」
突然神秘的笑了笑,白衣少女道:「你以為呢?」
雲天岳道:「姑娘,也許在武功上,我們有些淵源。」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白衣少女淡淡的笑了笑,道:「那你該相信我能醫好你才是。」
用衣袖擦去了嘴角上的血漬,雲天岳緩緩的站起身來,道:「姑娘,你以為雲某真個傷得那麼重嗎?」
白衣少女道:「我知道白叔叔的功力,在你完全無備的情況下,我相信決不如你說的那麼輕鬆。」
雲天岳笑了笑道:「假使在雲某受襲之後的一瞬間,白大俠也同樣的遇上了悶棍呢?」
白衣少女一怔,美口深處不由自主的閃射出無比的喜悅,嬌聲道:「你是說白叔叔也同樣的被人偷襲,而無法施展出全部功力。」
一直以為偷襲「一指金劍」的是白衣少女,聽她這麼一說雲天岳倒是反而楞住了,脫口道:「姑娘沒出手?」
鄭重的搖搖頭,白衣少女道:「沒有。」
思潮在腦海中風車似的轉了一圈,雲天岳突然陰冷的笑了。
看看雲天岳的神色,白衣少女忍不住問道:「雲幫主,你想通了什麼事了是嗎?」話問得非常自然,就好像他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似的。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雲某有一個想法,但卻需要他們自己來印證是否是對的。」
這時,「一指金劍」與「道慈」已談僵了,「道慈」冷森森的笑道:「白游龍,今夜,你得陪玉佛幫主同時葬身於此了。」
「一指金劍」冷哼一聲,還沒來得及接口,雲天岳已搶先道:「道慈,這一次,你滅玉佛幫幾乎又成功了。」
陰森的笑了一聲,「道慈」道:「雲幫主,你氣色還不錯嘛。」
冷冷的,雲天岳道:「但卻不是偽裝的。」
猩猿獰聲道:「雲天岳,老夫等並沒說你是偽裝的,是嗎?」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雲某之所以用不著偽裝,說來說去,還得感激你們之賜,若不是雲某被襲的同時,雲某的對手也遭到了同樣的待遇,雲某此刻只怕要偽裝也無能為力了。」
這倒是實話,一個內腑受了重傷的人,決不可能提氣促使血液上流分佈於臉上。
目光自然的轉向白衣少女,「道慈」冷冷的道:「雲幫主,你似乎永遠都有美人相護,是嗎?」
雲天岳冷笑道:「她那時並沒有動手。」
「道慈」目光不山自主的轉向「猩猿」臉上,因為,「猩猿」一直監視著她們。
醜臉上先是一陣迷惑,突然,「猩猿」若有所悟的轉向「鴕龍」孟文清,道:「孟兄可曾看到什麼人下手嗎?」
「猩猿」一提起「駝龍」孟文清,「道慈」心頭突然一震,未等孟文清開口,他已搶先道:「孟兄,老夫說那條計時,你就在老夫身後,你好像說你沒聽見是嗎?」
「駝龍」孟文清冷然一笑道:「兩位懷疑老夫嗎?」
「道慈」臉色凝重的道:「孟兄以為該懷疑誰呢?」
「駝龍」孟文清冷冷的道:「老夫若說懷疑你呢?」
冷冷的嗤笑了一聲,「道慈」道:「孟兄,碧瑤宮來的人雖然不少,但是,老夫相信有用的不多。」
「駝龍」孟文清冷聲道:「五嶽幫來的人雖然不多,但卻不該來兩個重要角色,萬一不巧,豈不要五缺其二了?」
「道慈」臉色一變,脫口道:「原來你碧瑤宮重角不來,是存了這個心。」
「駝龍」孟文清冷笑,道:「江湖鬼域,咱們彼此彼此。」
事情至此,算是完全弄明白了,怔怔的盯著雲天岳的背影,白灰少女迷茫的暗忖道:「他年紀如此之輕,思路何以如此之快?我差他太多了。」
「道慈」臉色突然一沉,冷笑道:「孟文清,咱們似乎……」
「駝龍」冷笑道:「在沒出得雁堡之前,咱們最好是別提分手!」
緩緩揚起了玉扇,雲天岳道:「雲某也這麼想。」
wavelet掃瞄 jtleizf OCR 武俠屋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