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記茶館復趨歸平靜,燈火重明,食客雖星散離去,但重又紛紛歸去,打架滋事者言歸於好,出貲償付損毀各物。
然而申屠懷遠門下卻失去要跟蹤的邢無弼的影蹤,大感恐慌,在府城內坡階下又尋獲一雙昏死遍體鱗的同門。
種種跡象可斷定村塾模樣老者與邢無弼乃一丘之貉。
但不知墊師打扮的老者是何來歷,茶館滋事者顯系預定密謀,製造混亂,讓邢無弼安然得以逃去。
但,滋事雙方只知奉命而為,卻不知其中內情。
申屠懷遠也想到邢無弼須棄陸就舟,遣出多人去江邊搜覓下落,打聽方才有無舟楫駛向下游而去。
舒翔飛那艘巨艘緊靠著江岸停泊,申屠懷遠絲毫不疑,因問出官府眷屬包用,女眷尚未至,須三日後才啟錠駛向金陵。
申屠懷遠想到邢無弼急於甩脫躡蹤其後之人,怎可耽誤行程,換在自己亦須臾不可延緩,何況三日,怎麼也不疑心到邢無弼藏身在舒翔飛舟中。
距江濱不遠一片林木中,銀白色映中申屠懷遠臉上,如罩嚴霜,眼中暴射殺機,愈顯得冷森駭人。
申屠懷遠門下多人個個戰慄無語,面現悸懼之色,誰也不知死亡命運落在誰的頭上。
只聽申屠懷遠陰惻側發出一聲冷笑,道:「高彥!你過來!」
高彥面無人色,走了過去,躬身說道:
「山主,和召屬下有何吩咐?」
此乃明知故問,申屠懷遠不由激發凶性,揚聲大笑道:「高彥你妄想死得痛快一點麼?老夫偏不如你所願!」
說著右掌緩緩抬起,驀地。
忽聞隨風飄來一個清朗笑聲道:「申屠懷遠,算了吧!你重蹈邢無弼覆轍未免不智,兔死狗烹,鳥盡弓藏,致眾叛親離,反正你我眼前尚無須取邢無弼生命,不如放長線吊巨鰲為妙!」
申屠懷遠在語音傳來之際,即凝神聽察語音傳來方向,拿捏距離,真力暗蓄,俟話音一落,倏的一掌揮出。
劈中帶劍,剛中帶柔。
只見東方十餘丈外好株碗大粗徑參天古木,嘩啦啦倒下一片,棄飛塵湧,宿鳥沖空噪鳴,威勢駭人之極。
顯然申屠懷遠聽覺有錯,西向林木森森中突沖空拔起一條身影,發出一聲清澈長笑。
月夜之下,那條身影宛如一雙巨鳥般飄落下地,目光炯炯如電,注視在申屠懷遠面上,懾人心神。
申屠懷遠不禁大驚失色,一張老臉激得通紅。
高彥瞧清了來人正是在馬記茶館與邢無弼鄰座敘談的塾師模樣的老者,忙道:「山主,此人就是在馬記茶館與邢無弼商談之人。」
「不錯,正是老朽!」
那老者冷冷一笑答道:「請問申屠山主,邢無弼既是貴山叛徒,為何自青城追蹤至重慶府不以叛門重罪繩之於法,莫非另有所圖?」
申屠懷遠厲聲道:「此乃老朽之事,與閣下無干。」
「然則兄弟在馬記茶館與邢無弼敘話,又與貴山何干?」
申屠懷遠陰森森地一笑,道:「閣下自己找來,並非老朽無事生非有意找碴。」
老者目露惋惜之色,搖首歎道:「山主存心樹敵結怨,恐尚未到達伏牛,但已死傷殆盡!」
申屠懷遠冷笑道:「就憑閣下麼?」
「兄弟有何能為?」
老者揚聲大笑道:「眼前暗躡邢無弼之後的除了貴山外,還有雷音谷主,萬石山莊及各大門派中人,人多勢眾,焉能容山主從旁制肘礙事,能制邢無弼死命的又不僅山主一人,故無貴山不少,有貴山加入反而多餘,兄弟此來本是一番好意,意欲相告邢無弼形蹤,俾使山主循蹤追下,既話不投機,請從此別!」
說著轉身邁步走去。
申屠懷遠道:「閣下且慢!」
「山主還有何說話?」
「閣下見告如此之多究竟有何用心?」
「沒有什麼用心,但與山主同仇!」
老者淡淡一笑道:「鼓不打不響,話不說不明,兄弟好友死在邢無弼鬼刀之下,此仇不可不報,但必定須將玉虛洞天內那柄青鐸劍到手,方可穩操勝算……」
申屠懷遠面色一變,張口欲言。
老者忙阻止申屠懷遠出言,道:「山主不言兄弟盡知,目
前玉虛洞天所藏劍笈乃無主之物,任誰均可擁有,兄弟即是不取,山主未必能阻止得天下聞風而來的群雄,為今之計,莫如尋出邢無弼行蹤才可循跡尋獲玉虛洞天,到時各憑機緣福澤,山主如認為非你所有不可,那就錯了!」
申屠懷遠沉聲道:「這個老朽知道,但老朽要明白閣下此來真正用意?」
「這還用講麼?」
老者嘻嘻一笑道:「眼前當務之急,莫過於保全邢無弼性命,天下武林高手聞風而至,萬一逼得邢無弼急了,有兩種後果不堪設想!」
「那兩種後果?」
「須防邢無弼情急拚命,更防兩敗俱傷,從此玉虛洞府如同桃源武陵,問津無人,第二恐邢無弼改弦易轍,只有山主可名正言順阻止他人傷害邢無弼。」
申屠懷遠恍然大悟,欣然色喜抱拳笑道:「不是閣下一言提醒,老朽仍在夢中,無奈邢無弼形跡已失……」
老者不待他說完,忙道:「前途一百五十里處,請在江邊相候,兄弟自會探明相告?」
身形一鶴沖天拔起,半空中一個輪轉,宛如奔矢離弦射出,去勢如電,瞬眼無蹤。
高彥低聲道:「山主,此人心懷叵測,不可深信?」
申屠懷遠道:「也不可不信,萬里長途,本座志在玉虛洞府劍笈,邢無弼樹敵甚眾,自有人殺他,何必非本座動手殺他不可,他說得一點不錯,在未至玉虛洞天之前非保全邢無弼不受傷害。」
一聲走字出口,申屠懷遠及徒眾盡撤一空。
江邊巨舟艙中,銀燭高燒,舒翔飛獨自一人枕席而臥,時已深夜,但猶喧嚷嘈雜自鄰近舟楫中傳來,無法成寐,索興憑艙而座,只見月色淒迷,鱗波潺潺,漁火明滅,哎乃聲聲,景物怡人。
舒翔飛心境落漠,不禁飛出喟然歎息。
忽聞一聲低笑道:「公子為何鬱鬱寡歡,莫非是想念少夫人麼?」
不知何時金湘童寒兩人巳飄身船舷穿入艙中。
「胡說!」
舒翔飛發覺金童兩人立在身後不遠,以詭譎眼光注視著自己,不禁臉色一紅,緩緩立起,接道:「兩位不可取笑!」
金湘微笑道:「蘭姑奶奶言說,三日內必有一位少夫人來此以解去途中寂寥!」
舒翔飛紅著一張臉悶聲不答。
童寒望了舒翔飛一眼,道:「公子不問問那位少夫人來此麼?」
金湘瞪著童寒道:「童老二,你這不是找罵挨麼?去,去,還不趕緊佈置新房!」
轉身閃出艙外而去。
舒翔飛不禁暗暗納悶,忖道:「少夫人是誰?看來不是蘭姐姐,那無疑是紅芍翠環其中一人,但又為何須佈置新房?莫非故弄玄虛,使邢無弼不疑?」
猛然心頭一震,暗道:「不對呀!紅芍翠環兩人均為邢無弼夙識,如此豈非欲蓋彌彰!」
不禁目露疑慮之色凝視著金湘。
金湘卻不動聲息,諱莫如深地笑笑道:「蘭姑奶奶恐公子
寂寞,不妨招妓飲宴!」
舒翔飛俊然一紅,道:「金兄不要取笑了!」
金湘面色一肅,道:「邢無弼已是驚弓之鳥,藏身艙中恐不出三峽,絕不敢露面,如今可堪憂慮是雷音谷主,三屍魔君荀異及令岳天璇星君三處幾乎傾巢而出,這些都無須公子耽憂,但方奇崖等一干正派武林高手,恨邢無弼怨之入骨,途中難免壞事,蘭姑奶奶囑這一路由公子應付!」
童寒忽飄然進入,道:「誰說無須耽憂,雷音谷主這一路已趕至重慶……」
忽面色一變,虛空拂掌,艙中燈火俱熄,雙雙疾如狸奴掠出艙外而去。
須臾,只見艙頂忽生出落足微聲,舒翔飛輕笑一聲道:「是何鼠輩膽敢掠上本公子座舟!」
一條鬼魅身影冉冉飄閃而入,兩道炯炯目光宛若寒電逼射在舒翔飛臉上久久不移。
舒翔飛倏地五指伸出,疾如閃電向來人面門抓去。
來人似感駭然,不由自主地橫掌一隔,那知腕脈一緊,卻被舒翔飛一把扣住。
那人頓感行血逆攻,蟲行蟻走,不禁面色慘變。
舒翔飛鼻中冷哼一聲,鬆開右掌,煽亮火摺點燃燭火,只見那人是一貌像獰惡葛衫老者,此刻卻額上青筋根根冒起,目露悸容,遂微微一笑道:「在下自問與尊駕無仇無怨,何故半夜侵入艙中?尊駕如實話實說,尚可饒恕尊駕,不然別怨在下心辣手黑。」
老者似憤極冷笑道:「來者不懼,懼者不來,老朽何懼一死,但閣下切莫誤認僅是老朽孤身一人!」
舒翔飛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可在此一網打盡,送往官府究辦?」
言畢也不理會老者,逕自握起一卷,就著燈燭下觀看。
那老者被舒翔飛制住穴道,傾在那兒走既不能,告饒也不是,面色異樣難看,暗驚自己同黨為不敢來察視,漸感蟲行蟻走之勢愈來愈重,宛如萬蛇穿體,禁不住冷汗直流,咬牙顫聲道:「閣下忒也心狠手辣!」
舒翔飛頭也不抬,自顧看他的書,口中冷冷答道:「在下又未冒犯尊駕,何故侵入在下舟中?」
「老朽找尋一人!」
「誰!」
「邢無弼!」舒翔飛軒眉一笑道:「長話短說,邢無弼倘或藏身在下舟中,此刻尊駕焉有命在?」
「難道老朽接獲傳訊有錯?本門弟兄親眼引睹邢無弼踏上寶舟?」
「眼見猶恐是假,耳聞豈可當真,江岸上般舶連接,密如鱗次,或系邢無弼借足經過也未可知?」
舒翔飛正色道:「總之,邢無弼既然逃出追蹤尾躡,如易身而處,在下定鴻飛冥冥,此刻已在數十里外了,何故株留在此!」
說著揮揮手道:「尊駕請離去吧,在下也不難為你!」
老者只覺一片微風襲身,穴道自解,不禁大為駭異,痛苦漸感消失,調勻了一口真氣,抱拳略拱道:「閣下所言倒是真情,你我但願青山不改,後會有期!」
轉身疾竄出艙外而去。
金湘童寒兩人飄然走入,童寒道:「來人乃雷音谷主下,
偕同前來的同黨甚眾,為我倆略施詭計,深信邢無弼駕著一棄扁舟已順流而下,紛紛追蹤而去了!」
金湘道:「金某還不知雷音谷主在南七北六行省中均設有分壇,雁蕩雖失,但各地徒眾不少,網羅高手如雲委實不可輕視!」
「如此說來,雷音谷主定然到了此處!」
舒翔飛道:「迄至眼前在下尚難分辯雷音谷主是正是邪,難謂是罪大惡極之輩!」
金湘冷冷一笑道:「誰說不是窮凶極惡之輩?他那門下徒眾均無惡不作,打家劫舍,魚肉良善,金某聞訊雷音谷主巳嚴令門下搜覓少夫人孟姑娘等人下落,如若尋獲著即格殺。」
舒翔飛聞言不禁怒形於色,沉聲道:「老賊該死!」
童寒微微一笑道:「誠然該死,日後遇上公子不可留情,初意公子令尊下落雷音谷主難說不無嫌疑,如今證實與他絲毫無干……」
「誰說的!」
舒翔飛詫道:「童兄請明白告知!」
金湘似怨責童寒多口,怒視了童寒一眼,道:「公子稍安勿燥,三日內少夫人來此必然獲知實情……」
舒翔飛忍不住問道:「那位少夫人?」
金湘童寒兩人含笑互望了一眼不答。
忽見一船夫模樣壯漢探首而入,面現惶恐之色,低聲稟道:「邢無弼偷乘小舟順流而出!」
金童兩人雙雙面色一變,道:「公子,你我前途相見!」
迅疾掠出與壯漢躍向江岸如飛而去。
夜靜人不寐,舒翔飛內心那份煩憂自不待言,暗怨胡薇蘭有甚多事獨瞞著自己為何?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飄然登上江岸望重慶府城而去。
自晨至暮,舒翔飛興之所至,隨處遊覽,斜陽映山之際,舒翔飛到達老君洞,雖名謂洞,其實殿字宏敞,依山建閣,翠郁層疊,碧瓦丹薨,遠眺江流如帶,山川如畫,令人目曠神怡。
遊客紛紛賦歸之際,舒翔飛仍留連忘返,獨自一人負手巍立崖首大石上,衣袂飄飄。
凝望對岸重慶燈火萬象,江上漁火點點之際,忽感肩頭玉昊鉤輕輕一震,發出極細微的簧鳴,情知有異,絲毫不動聲色,仍自巍立如故。
暮靄蒼茫,舒翔飛身後十數丈外立著一個瘦長鳶立黑袍道人,目光陰森逼視著舒翔飛肩頭長劍,似舉棋不定,突朗聲道:「天色暮沉,夜風寒涼,施主猶未歸去乎!」
說時緩緩走前。
舒翔飛別面轉身,答道:「夜眺江景,委實迷人,致沉浸其中,有勞道長提醒!在下這就要回去了!」
那道人目光銳利,雖在暮暗昏茫中察舒翔飛,英俊如玉,氣度翩翩,服飾華麗,精芒內斂,不由心頭暗震,稽首含笑道:「施主是本城人氏?還是夙萍作客!」
舒翔飛道:「在下燕京人氏,府衙作客,三兩日內便欲買棹歸去!」
他瞧出道人貌非良善,暗忖十方勝地,為何容此奸邪,寶劍示警,難道有什麼不尋常之事發生麼?意欲趁機一探究竟。
這時道人驚哦了一聲道:「原來是貴公子,貧道失敬,敝山數處殿堂年久失修,觀主思欲重建,欲用巨楠木造,距此十
餘裡外方域山產有此種巨楠,怎奈宮府禁伐,意欲懇求公子可否代為關說?」
這道人開門見山,直話直說,居心叵測不言而知!
不禁微笑道:「道長快人快語,但怎知在下有此能耐?」
道人面色一紅,郝然笑道:「貧道閱人多矣,自詡眼下無虛,公子可否請至殿堂待茶?」
緊接著又道:「公子如腹中飢餓,敝山素席亦精美可口……」
舒翔飛不待他說完,即哈哈大笑道:「那麼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雙方都不轉彎抹角,乾脆俐落,道人原以為舒翔飛尚要謙讓數句,為此心神猛凜,心料必非好相識,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硬著頭皮肅容前導。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一處松林圍繞殿堂,樑上高懸四盞宮燈,神龕供奉三清塑造全身,香煙飄渺,肅穆莊嚴。
舒翔飛暗道:「我倒要瞧瞧你有居心?施展什麼鬼蜮伎倆?」
道人亦忖息他自己是否弄巧成拙,請來瘟君煞星。
雙方分主賓落坐後,道人含笑道:「貧道玄虛,職司老君洞司爐,貧道尚忘懷了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及來歷。」
舒翔飛莞爾一笑道:「在下姓趙!」
只見一個小道童進入,送上一盞香茗。
舒翔飛突感肩頭一陣輕微的顫震……。
舒翔飛鼻中冷哼一聲,目中神光望著走來的道童,宛如兩道利刃。
不知為何道童一陣膽寒心怵,手腕顫抖,茶盤傾斜一盞香
茗墜地粉碎,汁棄濺潑了一地。
玄虛面色一變,舒翔飛手掌一擺,微笑道:「一盞茶打碎了能值幾何?在下絕不見怪,道長無庸生氣,小兄弟下去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道童本面如死灰,聞言眼中立泛感激之色,低聲道謝轉身退了出去。
舒翔飛轉向玄虛道:「道長有什麼話只管請說,如力之所及無不從命,在下不想久留,意欲告辭。」
玄虛忙道:「趙公子,貧道方纔已說過敞山多處殿堂年久未修,需方域山楠木充作樑柱,懇請公子在府台大人面前關說,若蒙賜允則感恩不盡。」
舒翔飛微笑道:「在下應允就是,不過能否成功在下無此自信!」
玄虛面現欣喜之色,道:「全仗大力,貧道出家人無可答報,已備一席素齊望勿見卻是幸。」
舒翔飛故作沉吟,頷首答道:「恭敬不如從命!」
殿堂之後就是齊室,桌上已設下一席豐盛素齊,玄虛在舒翔飛酒杯中斟滿了一杯,道:「自釀百花陳酒,味甘醇冽,貧道別無所好,唯嗜杯中物,公子一經品嚐,就知貧道所言不虛,貧道敬公子一杯。」
舒翔飛又覺玉吳鉤示警,知灑中必有毒,但不知玄虛為何居心相害,且不說破,舉杯就唇之際,兩道目光突凝向窗外。
玄虛訝異詫道:「公子可是發現了什麼?」
「不錯!」
舒翔飛道:「窗外似有人窺視,身法輕快,老君洞乃十方勝地,怎容江湖屑小寄跡。」
玄虛道人面色微變道:「敝山遊客不禁,但這麼晚了怎還有江湖人物在此?貧道且去外面觀看一下?」
轉身快步走去舒翔飛面現一絲微笑,袖中忽飛出一線灰白之物投入壺杯中須臾迅疾投回袖內。
他笑視杯中灑醇,色是琥珀,芬芳四溢,暗歎一聲道,「確是好酒!我倒要瞧瞧玄虛是何存心!」
拈杯就唇,淺飲了一口,只覺味甘香醇,不禁一飲而盡。
玄虛道人走了入來,含笑道:「公子眼力無虛,是敝山弟子練武,山居之人打練筋骨,恃以防身,只是粗知拳腳而已,驚擾公子之處,望乞見諒!」
目光敝見舒翔飛面前空杯,嘴角泛出一絲詭秘笑容,又在舒翔飛杯中滿滿斟了一杯酒,接道:「貧道相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