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村外地上孤零零橫陳著韓仲屏軀體,一息奄奄,距死不遠。
一條龐大身影疾如飛鳥般掠落在韓仲屏身前,現出奪命閻羅桑逸波,目注韓仲屏歎息出聲,五指一把抓起,快步如風帶回一幢破敗民宅。
宅內已有丐幫天地二老辛鐵涵、薛海濤、鐵筆震九洲田非吾、川東二矮笑面如來邱浩東、六眼靈獼霍元揆、少林耆宿奇行大師及葉一葦等數人。
田非吾道:「韓仲屏是否有救?」
桑逸波道:「這要問葉賢侄了!」
葉一葦忙診扶韓仲屏脈象,歎息道:「命尚可保全,但此生此世永無學習武功之能了。」說著取出一顆丹藥卸脫下顎餵服而下,接道:「俟藥力化開,血行轉順才可施救。」逐伸指點了睡穴,移往另室。
霍元揆冷笑道:「此人惡根天生,百死莫蔽其辜,留得命在已算是他的大造化了。」
奇行大師合掌高喧了一聲佛號,宏聲道:「我佛慈悲,如非葉少施主代他力贖前愆,豈可活命,這也是孽,韓少施主餘生之年倘不多積功德,恐無法超生。」
笑面如來邱浩東嘻嘻一笑道:「老禪師你又來了,像我邱某昔年雙手血腥,豈不是永墮阿鼻地獄,也無法超生的了。」
辛鐵涵道:「兩位且莫說此題外文章,看來梁丘皇並非易與之輩,功力不同尋常,我等前料韓仲屏兩招半劍法奇詭奧絕,威力無匹,雖未必勝,至少也須給梁丘皇重創,想不到竟大出意料之外。」
薛海濤道:「梁丘皇施展的似是一種極為邪惡武功,另闢蹊徑,不然韓仲屏亦不致遭此重傷。」
桑逸波道:「我等原欲梁丘皇敗在韓仲屏劍下後,逼使其投向主凶,如今非改弦易轍不可。」
廳外突魚貫掠入三條身影,現出黎環、郝元霸、蘋兒三人。
黎環首先稟道:「弟子藏身村外奇門中,目睹梁丘皇與匡前輩偕同前往瞿塘峽口後,正待躡蹤其後,忽發現樹頂一條龐大身影如鳥曳空飛去,倘弟子料測不差,此人似是摩雲絕頂崖洞內主凶。」
桑逸波忽轉喜容道:「看來匡老早知他在樹上藏身了,此人必是窺察梁丘皇真實武功深淺,未來情勢發展只有待匡老回來再說。」
郝元霸接著稟道:「擁翠山莊莊主丘主璣等幾位似望三才院而去。」
桑逸波面色一變,頓足長歎道:「他們為何不及時回頭,自投羅網!」
葉一葦聞言大急,忙道:「晚輩立即追阻,以免家父罹受不測。 」
蘋兒嬌笑道:「公子別急,婢子已傳訊郡主,葉堡主當可無虞,令堂與令師均命婢子帶來密緘,命公子謹遵行事,令師業已趕往三才院而去。」說時取出兩封密緘。
葉一葦聞得其師已去三才院,不由憂心大寬,從蘋兒手中接過密緘,一一拆閱,不禁面色微變。
辛鐵涵對葉一葉極為憐愛,見狀問道:「老弟神色憂急,莫非情勢又起變化?」
葉一葦答道:「不瞞老前輩,家母並未說什麼?且待主凶授首之前趕至三才院,不過家師見梁丘皇適才擊傷韓仲屏乃乾坤逆轉神功,無堅不摧,但功力不純者必遭反震之力成傷,命晚輩勤習那散花秘譜最後三章,可-制主凶束雲指及梁丘皇的乾坤逆轉神功……」
「以老弟資質稟賦,不難在短短時日內悟徹玄奧。」辛鐵涵微笑道:「老弟因何憂煩?」
「家師說已瞧出主凶來歷,似是當年在天目絕頂月池屠戮三十七名武林高手的雪山人魔殿鉞戈……」
群雄不禁駭然變色,田非吾失色驚道:「原來是他!」
只聽葉一葦說下去:「家師原意諸位前輩用心一般,罪不及孥,不論方才梁丘皇是勝是敗,他家小無辜容其救出或釋放,不料殿鉞戈探悉,似欲搶在梁丘皇之前劫走,若此必激起梁丘皇凶殘之性,只恐掀起一場滔天浩劫,更恐殿鉞戈殺之滅口。」
桑逸波長歎一聲道:「令師用意老朽明白,我等志在探明當年北天山真象,梁丘皇如遭滅口,當年死者豈非含恨九泉,我等立即動身,全力相護梁丘皇,逼使殿鉞戈吐露實情。」
當下說走就走,僅留下葉一葦、蘋兒、黎環、郝元霸四人……
□ □ □
三峽天下險,瞿塘峽口灩預堆尤為著名,堆在奉節(夔州)下游附近屹立長江中流,諺云:
「上有萬仞山,下有千丈水,蒼蒼兩崖間,闊峽容一葦。」有夔門天下雄之稱,其時春江水漲,波濤洶湧,急流澎湃,駭心怵目。
江濱一株老柳之下站著五行院主梁丘皇與搜魂閻羅匡散,柳絲籠煙,細雨霏霏,兩人衣袖飄拂,宛然人在圖畫。
一條人影電疾風飄飛掠而至,正是那紫膛臉老者,道:「老爺子,小的守候半日,洞中並無動靜,亦無人出洞。」
匡散望了梁丘皇一眼,道:「走!」
兩人疾奔如風掠上峽岸峻壁危崖。
崖壁不但險峻,而且林木森翳,尤其峭壁上除樹木枝葉密茂外,尚有籐蘿翳蔽,難見天日。
洞穴下臨百丈,江流洶湧,非預知有洞穴在,決難發現,匡散與梁丘皇攀附籐蘿掠上洞口,小心翼翼先後躡入,只覺洞腹幽暗如漆,雖窮極目力,僅隱約可見近身三尺景物。洞徑深躡曲折,約莫深入百丈,梁丘皇鼻中只覺嗅有血腥氣味,不禁一怔。
匡散亦察覺有異,伸手入懷取出夜行火摺,叭噠一聲,暗中燃起了一道熊熊火焰。
只見立身之處正是一間石室,地面上躺著三具屍體,個個頸骨擰折、瞪目張口,死後餘悸猶存。
這石室一連三間,梁丘皇面色大變,搜覓其餘兩間,發現衣物仍留,妻兒卻無影蹤,不禁心如刀絞。 匡散詫道:「此乃何人所為?」
梁丘皇沉聲道:「這就要問你了。」語氣甚是不善。
匡散不禁面色一寒,冷笑道:「院主也發現那三具屍體距氣絕才不過半個時辰,難道是老朽所為麼?老朽為何還將院主引來此處,豈非多此一舉。」
梁丘皇暗道:「不錯,顯然並非他所為。」目光疑惑道:「莫非匡老屬下-漏!」
匡散搖首道:「他乃老朽義僕,忠心不二,決不會走漏機密,此事決非一人所為,帶走院主家小,山路畸嶇,去之必不遠,你我不如分頭追蹤如何?」
梁丘皇略一思忖,頷首應允。
兩人出得洞口掠上崖頂,分向覓蹤。
梁丘皇走出未及一里,發現身側枝葉斷折痕跡,料知必是扶負妻兒奔行無意碰折,不禁精神一振,循跡追蹤。
驀地——
身後突隨風傳來語聲道:「梁丘皇賢弟!」
梁丘皇聞聲不禁機伶伶打一寒顫,倏地止步旋身,只見是那雪山絕頂崖洞藏身的黑衫高大老叟殿鉞戈。
殿鉞戈來歷只有桑逸波一人知情,而且梁丘皇並不知殿鉞戈江湖匪號雪山人魔。
梁丘皇淡淡一笑道:「原來是殿兄!」
殿鉞戈微微一笑道:「愚兄在此現身卻是好教賢弟寬心,弟妹及二位令郎均被愚兄遣人救出移居安全之處侍奉無缺。」
梁丘皇暗暗大驚,卻故裝歡喜之容道:「原來是殿兄所救,此恩此德定當報答,敢請殿兄容小弟一見。」
殿鉞戈仍自微笑道:「賢弟,你又來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難道賢弟忘了費盡艱辛在呼延罕手中救出又為叛徒劫走麼?」說著面色一冷道:「愚兄相求賢弟一事,但不知賢弟可否應允?」
梁丘皇道:「殿兄所命只要力之所及,敢不盡力以赴。」心中卻暗下決心,知此人手狠心辣妻兒落在他手該當數盡,此刻雖不妨虛與委蛇,到時自己不能受他挾制。
殿鉞戈道:「當年北天山只有你我兩人主謀,其餘僅奉命行事,隱秘面目彼此互不相識,故而十數年來尚是謎樣疑案,但如今則情勢對你我不利,惟恐夜長夢多,請賢弟回三才院後,將丘玄璣等人殺之滅口。」
「小弟一定遵命辦到。」
「第二件事,賢弟務必將匡散生擒活捉,愚兄猜想匡散必知返魂珠及翠玉古佛下落,至於散花降魔秘譜一定仍在賢弟手中,愚兄不用把話說明賢弟諒知愚兄用意了。」
話落人起,只見殿鉞戈衝霄奔空,去勢如電,眨眼無蹤。
梁丘皇臉色變得鐵青,對殿鉞戈怨毒入骨,仇如海深,猛一轉念,但覺殿鉞戈的話也未必沒有道理,死去的韓仲屏劍法委實不同尋常,所幸他未能悟徹玄奧,發揮全部威力,不然自己無法得逞,所以聯想到搜魂閻羅匡散。
因為他斷定韓仲屏並非無師自通之學,莫非匡散已取得返魂珠?竟是愈想愈有道理,遂轉返原分手之處。
佇侯搜魂閻羅匡散差不多兩個時辰,匡散迄未返轉,梁丘皇思忖良久,心意一轉,決返回三才院將丘玄璣等人滅口再說,動身望三才院奔去……
□ □ □
長沙金府令主金萬森等人自到達三才院不久,即見翟羽裹著斷臂返回,笑道:「叛門逆徒韓仲屏小賊為院主掌傷斃命,梁丘院主不日趕返,囑翟某轉告諸位,尚須共商大計,請諸位務必相候!」
鄧元超詢問經過詳情。
翟羽亦未親眼目擊,只信口胡諂,繪聲繪影,煞有介事,群邪居然不疑。
入晚,雙燕堡主葉楚雄獨處一室,拈杯愁飲,思忖桑逸波勸他回頭是岸言語,無如被梁丘皇暗中察覺傳聲恫嚇,此刻進退兩難,無法自全,不禁愁緒千結,暗吁短歎。
驀地——
忽由窗外投下一紙函,落向桌面。
葉楚雄不禁一怔,情知有異,忙舒展詳閱,不由自主地面色大變,將紙重又揉成一團吞入腹中。
窗外夜空雲際突隨風傳來先後兩聲嗥嘯,嗥聲淒厲,飄回繚繞,入耳心悸。
但聞鄰室葉玉蓉發出一聲尖叫,葉楚雄面色一變,開門竄出,震開鄰室室門,只見葉玉蓉、程映雪二女已無影蹤,一扇窗欞敞開,不言而知二女由此窗掠出無疑。
這時已驚動了翟羽、丘玄璣等人,紛紛掠入葉玉蓉二女室中。
金萬森詫道:「難道三才院竟有鬼魅麼?方才兩聲嗥嘯分明不類生人發出,葉姑娘必有所見,才與程姑娘由窗外追出!」
翟羽神色困惑道:「窗外夜園,往昔狄院主愛女曾在園內居住,未聞有鬼魅情事,翟某不信其有。」即命殺手入園搜覓。
葉楚雄等人亦紛紛撲入園內。
冷月當空,亭園景物淒迷。
驀然園中又騰起一聲淒厲慘嗥,嗥聲由強轉弱,漸至杳不可聞。
一泓碧波如鏡水池畔老柳橫枝上,吊懸著一名殺手,四肢仍在掙扎顫抖,卻雙眼努凸,口張伸舌,猙獰恐怖。
待翟羽等人趕至池畔,那殺手已然氣絕斃命。
翟羽不禁大駭,仔細觀察,只是一根柳枝纏繞在脖子上,柳枝仍是連結在樹。
這道理委實令人難解,死者生前未有與人發生拼掙,亦未被點穴道,難道是糊里糊塗讓人把柳枝系繞在脖子上嗎?
諸人相顧失色。
翟羽面色一變,厲喝道:「嚴密搜截,格殺無論!」
殺手們四散三三兩兩紛紛撲出。
葉楚雄因二女不見影蹤,憂形於色,與丘玄璣二人當先撲向一重高閣而去。
鄧元超、金萬森父子四人正在猶疑之際,金萬森忽覺園中霧氣漸升,詫道:「鄧兄,我看此事必有蹊蹺,而且我等亦陷身奇門禁制中,莫非三才院主狄洛仍在此處麼?」
金獨白道:「爹,孩兒看來未必,三才院外由翟羽薦引投來的江湖元惡凶殘之徒不下二百餘人守護著,梁丘皇臨行之際將內外埋伏禁制悉數更動,防範嚴密,哪有侵入者不被發現示警,除非那二百餘人死盡喪絕。」
金萬森只覺有理,答道:「不錯,我兒言之有理,其中必有蹊蹺,依為父之見,不妨靜觀其變,暫不妄動為是。」
鄧元超深以為是,道:「金兄之言甚是,我等不如返回賓舍。」
忽聞一個陰寒澈骨低沉語聲傳來道:「你等仍不知悔悟,為虎作倀,恐將遭梁丘皇殺之滅口。」
金萬森等四人聞聲駭然色變。
鄧雅飛循聲望去,大喝道:「鬼祟行藏,為何不現身露面?」
原來夜霧轉濃,不見有何影蹤,只是白茫茫一片。
險峭寒冷語聲又起道:「大膽,竟敢在我三才院中喝叱狂妄,你真不要命了麼?」
鄧元超聞言神色一驚道:「尊駕竟是狄院主麼?梁丘皇為何要殺我等滅口?」
「我非狄院主,但亦是三才院中人,當年北天山之事閣下等均曾參預,豈不聞飛鳥盡,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之語麼?」
鄧元超哈哈大笑道:「鄧某未去過北天山,從未參預其事,尊駕未免白費心機了!」
只聽遠處傳來一聲漫長的歎息道:「至死不悟,蠢材!」說到材字,餘音裊裊,此人已走至甚遠。
鄧雅飛似察知此人身在何處,趁著其父說話時暗中向金獨白示了一眼色,雙雙電射掠去。
金萬森大驚失色,喝道:「不可造次,回來!」
但已無及,金獨白與鄧雅飛兩人已隱入夜霧深濃中,只聽隱隱傳來兩聲悶嗥。
不言而知,鄧雅飛、金獨白不死必傷。
鄧元超、金萬森不由膽寒魂落,先後騰起撲向嗥聲傳來之處,撲至近處,發現金獨白、鄧雅飛全身顫震,面色慘白如紙。
金萬森驚道:「我兒怎麼了?」伸手一扶金獨白。
哪知指尖才觸及金獨白身上,只覺一縷奇寒澈骨之氣循指襲臂,慌不迭地鬆開五指。
突聞陰寒澈骨語聲又傳來道:「蠢材無知,我也不傷他們性命,速回至賓舍靜候梁丘皇回來殺人滅口,一個對時後自會酷寒盡除。」
鄧元超亦發覺其子中了奇寒冰罡,駭然望了金萬森一眼,道:「金兄,現在該如何?」
金萬森長歎一聲道:「也只好遵他之言了。」
這時,金獨白、鄧雅飛兩人似覺奇寒稍減,鄧雅飛苦笑了笑道:「爹,我們走!」伸臂挽著金獨白蹣跚走去。
鄧元超、金萬森兩人神色憂惶,隨著其子身後走向賓舍。
□ □ □
葉玉蓉、程映雪二女睜眸醒來,只覺自己並睡在一張軟榻之上,不禁花容失色。
原來二女在賓舍中相與傾訴,忽聞窗外傳來嘯聲有異,急推窗外望,驀見一條灰白人影,面目猙獰恐怖,冉冉攫撲自己兩人,撲勢似緩實速,一片奇寒之氣逼來,夾帶有一種異香,頓感頭目暈眩,不由同聲發出一聲驚叫,隨即倒下不省人事。
程映雪察覺存身之處是一間明朗爽潔的書齋,琴劍、書畫、紙硯,擺設雅致不俗,詫道:「此是何處?」
兩女翻身坐起,仍感微微暈眩,四肢乏力。
葉玉蓉想起前事,道:「不知是為凶邪所擒抑或為人相救,但我總覺得此非善地,速設法離去為妙!」 門外忽盈盈走人七個捧劍少女,都面覆紗巾,其中一女嬌笑道:「都被葉姑娘說對了,此處並非善地,被救或擒囚都是一樣,反正不至時機,二位姑娘恐不易離開這間書齋了。」
葉玉蓉不禁一怔道:「請問姑娘是何來歷?此處是何地?方纔那白色怪魅是何凶邪?」
那捧劍少女嬌笑道:「此處仍是三才院,葉姑娘當知狄院主愛女鳳郡主之名,我等均是郡主身前七婢,那白色怪魅乃梁丘皇蓄謀調教未成氣候的毒人用以-制其平生唯一強敵,但因種種原因未能達成梁丘皇的意願。」
葉玉蓉、程映雪相顥愕然,詫道:「毒人?」
「不錯,此乃真正毒人,往昔江湖盛傳毒人均非真實。」
一向甚少言語的程映雪,這時也開口詢問:「風聞狄院主身罹重病,偕同愛女及屬下離開三才院不知所蹤……?」
「不瞞程姑娘,狄院主迄未離開三才院,梁丘皇始終蒙在鼓中茫然無知,故而將那毒人帶來。」那蒙面捧劍女婢微微一笑道:「這些二位姑娘均無須知道,二位身罹奇毒尚須三日方能退盡……」語聲突然中止,兩眼凝向窗外,纖手打了一個手勢,七捧劍女婢驚鴻疾閃掠了出去。
程映雪人雖柔順,卻比葉玉蓉心思慎密,道:「姑娘莫非察覺有了驚兆麼?此間情勢委實怪異詭奇,令人猜測不透,敵友莫辨,是非不明,姑娘可否明告一二?」
蒙面少女搖首答道:「我只知你我已陷在生死凶危中,原因是梁丘皇強敵已先他而至,他們目前雖是對頭,但一致意欲將令尊等人置於死地不可!」
程葉二女聞言花容失色。
葉玉蓉眸中露出惶急之色道:「這又為什麼?」
少女答了一聲:「殺人滅口!」似聞知驚兆,轉身飛掠而出。
二女更是惶急,葉玉蓉眸中淚光瑩然欲滴。
程映雪曼歎一聲道:「事已如此,蓉姐憂急無用。」
葉玉蓉鼻中冷哼一聲道:「恨不能手持三尺青鋒誅此妖孽!」
「就憑你們兩人麼?」一聲蒼老宏亮笑聲中,只見一蒙面葛衫老叟飄然進入室內。
二女察覺老叟銀鬚白髮,蒙面黑巾露出眼孔,兩道眼神炯炯若電,懾人心神,就知是功力卓絕武林前輩人物,忙襝衽施禮道:「老前輩!」
老叟呵呵大笑道:「老前輩三字老朽當之無愧,眼下三才院情勢迷離幻變,雲詭波譎,稍一不慎,立罹殺身之禍,幸虧鳳郡主未雨綢繆,預佈下小諸天旗門禁制,諒暫可無虞,令尊與丘玄璣已陷身禁制中,這樣也好,免得令尊傷身凶邪之手。」
葉玉蓉道:「家父無恙麼?」
老叟呵呵笑道:「你放心,令尊只不得其門而出,毫髮無損,老朽知道你們二人憂急,意欲帶你們出去瞧瞧如何?」
二女聞言欣喜不勝,立即允諾。
老叟轉身飄然慢步走出。
二女緩緩隨著其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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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淒迷,雲滿林谷。
雲樹叢中不時飄忽傳來一聲聲悸厲怵耳的低嘯,令人不寒而。
一株古樹下突閃出金萬森、金獨白、鄧元超、鄧雅飛父子四人及岳麓山莊澄波鄧府能手多人,神色不安左右巡視不至。
鄧雅飛道:「看來葉堡主父女及丘老莊主恐凶多吉少。」
鄧元超冷笑道:「就是你這個孽障,浣花村外為父便看出情勢不利,意欲轉回澄波,你為迷戀葉玉蓉這個丫頭,說什麼也要全始全終,免貽虎頭蛇尾之譏,現在好了,我等身陷維谷,進退兩難!」
鄧雅飛滿面通紅,囁嚅答道:「孩兒認為澄波人手尚留在三才院,不應棄之不顧,梁丘院主返回發覺我等不告而去,那時反弄巧成拙。」
金萬森忙道:「令郎說得也是,目前暫不必為此爭執,金某只覺其中大有蹊蹺,那白色怪魅不知是何來歷?犬子與令郎方才中了寒毒,現在經服下純陽靈丹雖已復原,但暗中那人說話莫非梁丘皇真有傷人滅口之意麼?」
鄧元超略一沉吟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趁著梁丘皇未曾趕回時,找出門戶離此凶危之地。」
說時林間人影紛現,瞧出是翟羽率帶多名殺手神色惶急疾奔而來。
翟羽也發現了金萬森等人,不禁大喜道:「原來金山主鄧大俠也安然無恙在此。」
金萬森冷冷一笑道:「梁丘院主不是有殺人滅口之意麼?」
翟羽聞言不由心神巨震,但仍鎮靜如恆,故作笑容道:「金山主請莫胡亂猜疑,敝院主如有加害之意,院主身懷無形不解奇毒,傷人於不知不覺之間,怎會到得現在。」
金萬森不禁望了鄧元超一眼,想想也對,有心說出那藏身暗處老者示警之事,但不知是真是假,抑或挑撥離間,又強行忍住。
只聽翟羽長歎一聲道:「也難怪二位,二位方才不也瞧見了那白色怪魅麼?系敝院主用來抗禦對頭凶邪,在五行院外甚遠一處山腹內指定一人訓練,無奈此人現不知其生死下落,怪魅也因此未能訓練成功,由是院主將其帶來三才院意欲親自調教,原本禁在秘室,無法任意活動,哪知竟逃了出來。」
金萬森道:「他何以能逃出,莫非有人暗中縱放?」
「在下也有此疑,但三才院內外戒護森嚴,那白色怪魅藏處只有院主及在下知道……」,翟羽正說之間,鄧元超已自不耐,冷笑道:「這話不提,我等現已陷身在奇門中,難道翟老師亦不知麼?」
翟羽目露惶惑之色道:「在下亦是不解,如在下所猜不差,必是院主預為布設以免強敵來襲,二位當知強敵是誰?」
金萬森搖首答道:「其實我等只知有這麼一個人而已,此人來歷姓名形貌全然不知,可說與翟堂主一般。」
悸耳低嘯聲愈傳愈近,游回快速,不言而知那白色怪魅亦陷身小諸天奇門內,似凍繩穿窗般不得其門而出。
驀地——
一條白影現出立在十條丈外,一動不動,因霧氣籠繞,怪魅更顯得若有似無。
翟羽憂急奪口出聲道:「要糟!」
金萬森驚問其故。
翟羽道:「此人本性暴戾凶殘,除敝院主外無人能制,現已變成半具毒人,更……」猛然鋼牙一咬,沉聲道:「只有姑且一試了。」說著忙取出一塊烏黑鐵牌,兩面嵌有五粒紅珠,泛出赤紅光華。
那白色怪魅在翟羽未取出鐵牌時,即向翟羽等人冉冉飄浮而來,似緩實速,猛然發覺鐵牌珠光,立即停住。
這時才看真白色怪魅長相,原來怪魅銀白長髮披拂將整個面部遮住,自然不辨面目,白衣白鞋白襪,雙手亦是慘白如紙。
但,山風吹動怪魅披掩面門長髮,卻逃不出金萬森、鄧元超銳利目光,可辨出面目猙獰恐怖,無異一尊惡鬼。
只聽翟羽一聲大喝道:「你膽敢私自逃出,還不速回原處,院主稍時趕回,必遭酷刑重懲。」
怪魅似無畏懼,兩臂緩緩上抬,十指倏揚,喉間發出唁唁低嘯。
翟羽面色一變,向殺手喝道:「速亂刀分屍。」
六名殺手電閃竄出,刀揮若電。
寒虹疾閃過處,六名殺手忽狂叫了聲,個個倒地翻滾不止。
白衣怪魅毫髮未損,身形已後退了一尺,喉間仍發出唁唁低嘯。
六名殺手突停止翻滾,眼耳口鼻噴出如泉紫黑毒血。
翟羽見狀不勝駭然,喝道:「速退!」
林樹翳密,金萬森等人疾撤,隱匿在樹幹後。
小諸天奇門玄奧已極,金萬森等人可瞧見白衣怪魅,但怪魅卻失去對方蹤影,不由激怒得發出悸耳嘯聲。
鄧元超詫道:「此人似無法言語,莫非天生-啞?」
翟羽搖首苦笑道:「在下委實不知,難以奉告!」
金萬森雙眉一皺,道:「似這等躲躲藏藏,終非善策,不如設法除去。」
翟羽道:「徒然喪失性命,無補於事,敝院主不久可回,只有敝院主能制伏此人。」
白衣怪魅胸頭怒火如焚,頻頻發出刺耳嘯聲,張牙舞爪,獰牙惡態。
須臾,白衣怪魅忽轉身走去,約莫走出半里之遙,忽見樹幹之前屹立著一黑衫高大老叟,正是梁丘皇強敵雪山人魔殿鉞戈。
殿鉞戈目注怪魅道:「老朽要你辦的事尚未做到回來做甚麼?殺了兩名殺手無濟於事,老朽要你殺卻金萬森、鄧元超、葉楚雄三人,你若知恩報德,非要做到不可,老朽說話算話,必助你恢復言語,消除體內毒火之禁。」
白衣怪魅搖首喉中發出急促狺狺之聲。
殿鉞戈道:「你說失去了對方蹤跡麼?不要緊,老朽已瞧出奇門奧秘,緊記左三右六,橫踏子午,河洛九轉,必可找到他們藏身所在。」
怪魅似作沉吟狀,忽地騰身拔起,半空中轉身落向來路撲去。
殿鉞戈嘴角泛出玲森的笑容,忖道:「老夫還有九日即可功行圓滿,到時武林之內又見一片腥風血雨,此刻藉怪魅之手殺得一個就是一個。」雙肩微振,潛龍升天拔起,眨眼無蹤。
突見狄雲鳳率領七婢紛紛現身,雲鬢低鬟,明眸皓齒,一襲淡黃羅衣披拂翻舞,宛如月宮嫦娥,清麗出塵。
只聽狄雲鳳道:「老賊委實學傳淵深,竟然瞧破了小諸天奇門奧秘,此人不除,後患無窮。」
旁立一婢道:「小諸天奇門只被老鬼察破一二,未必他能破解得了,郡主何必憂心。」
狄雲鳳搖首道:「話不能這麼說,我料這老鬼明晚還要再度前來,此陣奧秘終久他可窺破玄奧,我憂心的是葉公子不知何時才可趕來!
驀地——
林樹遠處忽隨風傳來數聲淒厲慘嗥,乍聞之下不禁毛髮筆立。
狄雲鳳忙叱道:「快走,此時此地還不能讓金萬森、鄧元超喪命!」率著七婢疾掠如風而去
只見翟羽率領殺手及擁翠山莊長沙金府雙燕堡澄波鄧府能手多人將白衣怪魅團團圍住,布成陣式急攻猛搏,白光電飛,破空疾嘯。
白衣怪魅凌空飛撲,十指幻起漫空指影,忽東忽西,宛如神龍翻波,威勢雷霆萬鈞。
這批殺手端的出手犀利無匹,白衣怪魅身上現出多處刀口,卻不見流出半點鮮血。
敢情怪魅刀槍不入。
地面上出現五具屍體倒臥在血泊中,七孔黑血沁溢。
金萬森、金獨白、鄧元超、鄧雅飛則置身甚遠,似隔岸觀火無動於衷。
天際遠處忽隨風傳來一聲清越長嘯,飄回山谷,像波浪般西散開來,裊裊不絕。
翟羽聞聲心中大喜,知院主梁丘皇已然趕回,不禁精神一振。
白衣怪魅似亦為嘯聲所驚,突一鶴沖天而起,身在空中疾轉如輪。張臂頓足,身如流星曳空,眨眼無跡。
就此片刻之差,梁丘皇亦已趕到,目睹地上屍體狼藉,不禁一怔,目注翟羽道:「方纔本座目睹一條白影沖空而去,來者是誰?」
翟羽惶悚稟明一切經過詳情。
梁丘皇面色一變,怒道:「他怎能逃出秘室外?」
翟羽道:「屬下亦不明其故,山外伏樁並無異狀,一無有人侵入模樣!」
梁丘皇鼻中輕哼一聲,道:「你說三才院內外布設了奇門禁制,怎麼本座為何覺察不出!」
翟羽聞言大駭,四巡了一眼,哪有擺設奇門禁制,一切如常,不由臉色大變。
梁丘皇面色一沉,喝道:「速搜覓老怪潛跡之處,他去之不遠,因其每日子午二時均須受毒火焚身之苦,也許丘莊主、葉堡主及兩位姑娘被他擄去。」
翟羽領命率眾奔去。
梁丘皇走向金萬森等四人身前,道:「方纔翟羽已向在下稟明一切,兩位是否還有發現?」
金萬森已向鄧元超商量過,決不可吐露隱身老者之言,抱拳答道:「我等確有發現,只不過此人身形奇快,一閃即隱,臨去之際還留了一句話。」
梁丘皇神態驚愕,道:「此人是何形貌?留了一句什麼話?」
金萬森答道:「身法奇快,無法辨明形貌,但身裁高大,身著一襲黑色長衫,他言說……」似難於啟齒,囁嚅良久,仍難以出口。
梁丘皇不由心神猛凜,暗忖:「竟然是他,哼,此賊委實欺人太甚。」聯想到白衣怪魅也必然是他釋放了,忙道:「他說了什麼話?」面色微微一變。
金萬森想不到隱身老者告訴自己的話竟然不假,正好說破梁丘皇的心病,淡淡一笑道:「言說梁丘院主意欲殺金某四人滅口!」
「金山主難道信以為真?」梁丘皇更是神色一變,繼而哈哈大笑道:「若梁丘皇真有此意,也等不到現在了。」
鄧元超道:「此人是誰?」
梁丘皇心知自己失態,被金萬森、鄧元超識破胸藏隱秘,再要隱瞞更顯得欲蓋彌彰了,不禁長歎一聲道:「並非兄弟有意隱瞞,但此事及此人來歷越少知之越好,否則有害無益,事既已至此,兄弟也無法不說,此人就是昔年北天山主凶,其實兄弟也是受害人之一,多年來兄弟處心積慮無非志在除去此人,免貽武林無窮之害,不然,武林各大門派和諸位哪得多年來如此平靜無波。」
這話居然一半不假,也使金萬森、鄧元超半信半疑。
忽見翟羽慌慌張張疾奔而來,稟道:「屬下已查出那怪魅藏至兩嶺崖洞中,馬渭自恃藝高人膽大,躡至洞外擲入一把硝火彈,想把怪魅活活燒死,不料激怒怪魅竄出,將馬渭抓裂生吞活嚼,片刻間屍骨無存,掠上絕頂不見。」
梁丘皇不禁駭然色變,頓足搖首道:「這廝竟激發先天食人凶殘之性,若不嚴密戒備,我等死無噍類矣。」喝命翟羽閃去尋覓怪魅蹤跡。
一聲走字出口,與翟羽雙雙穿空而去。
金萬森望了鄧元超一眼,苦笑道:「你我恐將埋骨他鄉了。」
鄧元超無言以對,霎那間心頭蒙上一片陰雲,長長地歎息一聲。
□ □ □
山林中梁丘皇向翟羽道:「本座原以為丘玄璣、葉楚雄及二女亦遭怪魅擄入洞中生吞活嚼,不料並無一絲痕跡,顯然未遭毒手,那麼丘玄璣等四人如今何在?」
翟羽惶悚不知所答,事實上他也不知情。
梁丘皇道:「你說三才院內外似布有一重玄奧的無形禁制,怎麼本座竟一絲都無法察覺?」
其實翟羽答不答話都是一樣,梁丘皇宛如胸頭如山重壓,不言而知,這三才院內另隱藏得奇人異士。
這人是誰?
六合門主?三才院主狄洛?抑或另有其人?
是殿鉞戈麼?金萬森之言是否可信?倘或是真,不但葉楚雄四人性命可慮,而且自己也岌岌可危。
梁丘皇決定先尋覓葉楚雄四人下落,暫認定四人仍在三才院內,否則,金萬森、鄧元超非及早除之不可,當年之事,少一人知情對自己越有利。
於是,梁丘皇帶著翟羽在三才院內逐處搜覓,幾乎沒有將石壁磚牆拆掉,但仍是遍覓無著,懷著一腔懊喪偕同翟羽進入密室商議。
翟羽決不曾料到三才院另有奧秘,梁丘皇更未料到自己處處都墜入旁人算計中,並且牆壁有耳,一舉一動、一日一語,都為人窺聽無遺。
□ □ □
朝陽正上,晨霧霏霏,滿山蒼翠欲滴,露水浸染,似經過了一場雨沖刷洗濯,格外清新悅目。
壑谷中忽騰起顫聲呼嘯,尖銳悸耳,令人震。
忽從濃枝密葉中掠出白衣怪魅,似為顫聲呼嘯驚恐憤怒,張牙狺狺,喉間發出磔磔獰鳴。
須臾,顫聲呼嘯突戛然寂滅,一株參天古柏之後轉出了梁丘皇,手持鐵牌,目光炯炯電射注視在白衣怪魅面上,大喝道:「你膽敢私自逃離,行兇吞嚼老夫手下,難道真不怕死麼?」
怪魅先還獰惡張牙舞爪,繼見梁丘皇手中鐵牌一拍,牌上迸射出三道紫紅光線,頓現驚悸之容,身形緩緩退後了去。
梁丘皇冷笑道:「你不想恢復人言麼?你不想解救體內毒火焚身之苦麼?」
怪魅聞言點了點頭。
梁丘皇沉聲道:「我知你決無自解之能,一定聽了那凶邪煽惑言語,為何他並未恢復你人言,亦未解除毒火之苦?當今之世,除了我恐無他人能夠相救於你。」
怪魅似在傾聽。
梁丘皇突大喝道:「你相信我還是相信他?如果信任我,速屈膝點首。」
怪魅躊躇了一下,兩腿一屈跪地,頻頻點首。
梁丘皇忽仰面陰陰一笑道:「兄弟早就算準大哥必須駕臨,但請當面敘話,何必躲躲藏藏!」
驀地——
一聲大笑中只見一龐大黑影疾逾大鵬展翅般電瀉落地,正是殿鉞戈。
梁丘皇道:「兄弟已遵守承諾,大哥為何不信守諾言,若兄弟橫下決心,置妻兒生死不顧,閣下又能如何?」
「老朽就是為了梁丘院主天性涼薄,故而昨先梁丘院主而至三才院。」
梁丘皇冷笑了笑道:「天性涼薄四字愧不敢當,不過彼此一樣而已,大哥不信任我梁丘皇,而且先行趕至,非但於事無補,而且弄巧成拙。」
殿鉞戈宏聲大笑道:「事實上老朽已探明了梁丘院主你心懷叵測。」說著望了白衣怪魅一眼,接道:「梁丘院主意欲使此人制伏老朽,豈非癡人說夢。」
梁丘皇立即大笑道:「閣下錯了,不知閣下聽說過我梁丘皇懷有不解奇毒之事,一經施展,你我同歸於盡。」
殿鉞戈聞言,不禁目中微現驚懼之意,冷笑道:「你不敢!」
「兄弟有什麼不敢?妻子兒女亦無非身外之物,大哥如此相逼,只好同歸於盡!」
殿鉞戈目光沉凝,頷首道:「好,希望梁丘院主信守承諾,老朽說話算話。」忽兩指飛出,虛空點向白衣怪魅。
白衣怪魅如中萬斤重擊,慘嗥聲中身形震飛了出去,口中噴出一股如泉鮮血。
殿鉞戈指出人起,去勢宛如流星曳空,瞬眼即杳。
梁丘皇大驚,忙騰身落在白衣怪魅身前,發現怪魅傷勢沉重,不禁暗驚道:「這廝委實厲害!」取出三顆丹藥。
白衣怪魅業已昏死在地,口中仍沁出鮮血。
梁丘皇掀脫怪魅下顎,將傷藥餵服而下,與其推宮過穴,將震散氣血復導主經。
長久,白衣怪魅才悠悠醒轉,翻身立起,目露愧疚之色。
梁丘皇鼻中冷哼一聲,冷笑道:「此人實非好相與,虧你居然能相信於他!」
白衣怪魅突目露凶光,喉間狺狺低鳴,兩臂舞動,作欲擇人而噬。
梁丘皇道:「你欲報這一指之仇麼?好,我決成全你,不過你主人尚未返轉,生死不明,你腹中毒丹迄無練成之望,與這廝為敵,難卜勝算。」
自衣怪魅右臂攫揚,神態猙獰。
梁丘皇長歎一聲道:「好吧,明晨這廝必再度前來,待老朽設下誘敵之計擒殺這廝。」說著喝了一聲走字,騰身而起。
白衣怪魅接踵而起,兩人一前一後,疾逾飄風投向三才院而去。
□ □ □
雙燕堡主葉楚雄及擁翠山莊莊主丘玄璣為尋覓葉玉蓉、程映雪二女撲向一座高閣。
閣高三層,金碧輝煌,崇簷飛角,瑰麗異常。
那高閣之內竟如九曲迷宮,二人東奔西竄,掠登閣樓。到處景色佈置卻是一模一樣,竟迷失了所在,不知自身存身何處,更無法出得閣樓,兩人不禁相頭駭然。
葉楚雄道:「丘兄奇門八卦,河洛九宮,武林推崇精絕獨步,竟無法悟出玄奧麼?」
丘玄璣赧然苦笑道:「丘某今天才知江湖之大,能人輩出,自己前習僅不過皮毛而已,不過丘某施展混元鈞天一-掌法,震開此樓必然出困。」
只聽傳來一聲陰沉冷笑道:「你不怕死無葬身之地麼?」
丘玄璣不禁一怔,厲聲道:「尊駕何人?請現身出見。」
「兩位自無法瞧見在下,怪得誰來,兩位闖入閣中時觸發禁制致迷失方位,丘莊主若妄自進強,更引發機關消息,則恐無法自保!」
丘玄璣聞言不由激發拗性,冷笑道:「這倒未必!」
忽聽另一個語聲起自遙遠之處,道:「大哥,這等老悖昏庸之輩,何必妄費唇舌,梁丘院主既有殺他們天南四霸滅口之心,天幸他們自蹈羅網,若不幸身亡,梁丘院主亦可推得一乾二淨!」
葉丘二人聽得清楚無遺,不禁相顧駭然失色,心知這兩人並非梁丘皇黨羽,那又是何人?
當下葉楚雄低聲道:「丘兄,這並非危言聳聽,梁丘皇實有殺我等四人意圖,當年北天山我等實參與其事,其時黑巾蒙面雖彼此不識,但事後卻已明白。」
丘玄璣詫道:「梁丘皇現已勢薄力單,急需用人之時,殺人滅口,於事何補,既使殺卻我等四人,他也難逃公道。」
葉楚雄道:「事無對證,焉能置他人罪?」
丘玄璣不禁默然。
但聽語聲又起:「兩位最好稍安勿躁,在下等雖非梁丘院主之友,亦不是梁丘院主之敵,礙難相救出困,以丘莊主諳曉奇門術數,澄心靜慮,不難悟出奇門玄奧!」
葉楚雄高聲道:「尊駕何妨略加指點,日後老朽當有以報德。」
寂靜無聲,不言而知此人業已離去。
葉楚雄、丘玄璣兩人不知不覺在高閣內困住將近兩個時辰。
丘玄璣潛心靜慮默察奇門變化,突面現喜容道:「在這裡了!」
原來這座高閣名喚「九一」,寓含其數有九,號元於一之意,樑柱壁牆雕龍畫鳳,蛇豸蟲鳥,刻篆精細,無不栩栩如生,飾金漆朱,綺麗輝煌。
丘玄璣仔細觀察下,發現東壁雕有一幅「百鳥朝鳳」鳳目朱睛,似是嵌裝並非木質,心中一句脫口驚呼,兩指迅如電光石火點去。
哪知壁上鳥獸口內噴出一蓬煙霧,瀰漫眼目,鼻中襲人一股異香,葉楚雄驚呼道:「不好,丘兄速摒住呼吸。」
語音方落,與丘玄璣天暈地轉雙雙倒地昏死過去。
不知多少時候,才醒轉過來,葉楚雄身旁忽聽其女葉玉蓉嬌脆呼聲道:「爹!」心中一怔,張目坐起,只見葉玉蓉侍立其旁,不禁面現笑容道:「多虧我兒相救。」
這時丘玄璣亦立了起來,他們存身之處已換了一處清淨的廳堂,亦向葉玉蓉稱謝。
葉玉蓉道:「並非侄女相救,稍後便知,爹,你知道娘來了麼?娘要與爹單獨敘話。」
葉楚雄聞言不禁一怔,詫道:「你娘也來了!現在何處?有你丘伯父在此,為父豈可擅離?」
葉玉蓉道:「丘伯父有女兒作陪,娘現在廳後,爹逕自入內吧!」
丘玄璣道:「葉兄請速與嫂夫人相見,小弟就在此與賢侄女閒聊無妨。」
葉楚雄抱拳笑道:「小弟暫且失陪。」隨即快步轉入廳外,發覺那是一座佛堂,夫人正在佛龕左側默唸經咒,遂快步走前抱拳笑道:「夫人別來無恙?此是何處?」
葉夫人緩緩起立,面寒如冰,道:「堡主請坐,此乃三才院內!」
葉楚雄聞言不禁目瞪口呆,詫道:「三才院!夫人,你是如何進來的?」
葉夫人冷笑道:「堡主,難道是梁丘皇用八人大轎抬著妾身進來的麼?堡主至今為何仍執迷不悟,為虎作倀,看來桑大俠一番苦心俱已付之流水了。」
「夫人怎會與他相識?」
「堡主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不聽良言恐侮之晚矣!梁丘皇有殺堡主滅口之意。」
葉楚雄淡淡一笑道:「在下想不通梁丘皇殺我滅什麼口?」
葉夫人冷笑道:「你還裝聾作啞,來個堅不承認,妾身暫不說破你,容妾身使堡主自己看見梁丘皇是否有殺堡主滅口之心。」言畢緩步向前廳走去。
葉楚雄內心非常震驚,他胸中有著甚多疑問,苦於無法宣出於口,默默無言隨著夫人走向前廳。
□ □ □
一間秘室內四壁均是雕龍畫鳳,承塵亦是,彩飾輝煌,栩栩百態。
室內端坐梁丘皇、翟羽及白衣怪魅三人。
翟羽道:「啟稟院主,情勢險惡,本院殺手及遠道而來的依附同道,其中不少人均有求去之意!」
梁丘皇聞言目中猛迸殺氣,厲聲道:「有這等事麼?你知道是哪些人,不能半點冤誣。」
白衣怪魅閉目定神,宛如老僧入定,無聞無覺。
翟羽忙附耳密稟。
梁丘皇頻頻皺眉,面色陰晴不定。
待翟羽稟完,梁丘皇忽長歎一聲道:「也難怪他們,這如何是好。」
翟羽道:「依屬下之見,不如殺雞嚇猴。」
梁丘皇知翟羽話中涵意,不禁一怔道:你的意思是叫當著他們的面殺卻金萬森、丘玄璣、葉楚雄、鄧元超四人麼?」
翟羽道:「屬下雖正是此意,但卻非院主親自動手。」
「誰?」梁丘皇詫道:「是你麼?」
「是他!」翟羽手指白衣怪魅,接道:「既然金萬森等有離去之意,殿老鬼也有殺他們滅口之話,院主何必猶豫?」
梁丘皇搖首道:「葉楚雄、丘玄璣尚不知生死下落,須知他們四人同心,必須一網打盡,打蛇不死反成仇,留下無窮禍害!」
翟羽望了白衣怪魅一眼,道:「所以屬下不如讓他出手,事成與否院主都可置身事外!」
梁丘皇仍聰明絕項之人,恍然已明白其意,點了點頭,微笑道:「由你去辦吧!」隨低喝道:「黨湛!」
白衣怪魅倏地張目站起。
梁丘皇厲喝道:「你隨翟堂主前往聽命行事,若違忤抗命,到時如有差錯,我也救不了你!」
白衣怪魅疾隨翟羽走出秘室之外。
三人一舉一動,一言一語,不料均被鄰室葉楚雄、丘玄璣窺見。
□ □ □
三才院山谷中隨風飄回刺耳怪嘯,雖在大白天裡亦令人不寒而。
翟羽與一群殺手及金萬森、鄧元超、金獨白、鄧雅飛等一干手下聚在一處商計若外敵來犯應如何對敵,聞得怪嘯,翟羽不由面色一變,道:「糟,院主前腳一走,怪物又來逞兇,恐無人能制!」
金萬森等人方纔已聞聽翟羽說出梁丘皇妻兒尚未救出,被主凶搶先一步劫走,因而梁丘皇心亂如麻,尋覓主凶藏匿巢穴,意欲救回妻兒。
只聽翟羽道:「翟某知道諸位察覺情勢險惡,有求去之意,院主亦知,謂人各有志不必相強,是的翟某奉勸各位欲離開此處必須及早,主凶遲早必率黨羽來犯,怪魅凶殘,離去之人須防遇上,不可力敵。」
經這麼一說,欲求去之人反而不好意思,不禁面面相覷。
翟羽忙道:「此乃翟某由衷之言,欲離及早,三才院內院主臨行之際已布下森嚴奇門,怪魅侵入恐不容易,翟某因受院主付託之重,不容言離,諸位請吧!」
金獨白道:「既然如此,爹,葉丘兩位伯父及兩位姑娘,必遭不幸,我等留此無用,徒然礙事,不如遵從翟堂主之言返回長沙吧!」
金萬森望了鄧元超一眼,礙於為德不終之譏無法出口,沉吟不語。
翟羽暗暗冷笑道:「老匹夫,你當真可以生離麼?豈非做夢。」突高聲道:「諸位有不願離去者速隨翟某出外布守奇門,以防萬一。」言畢抱拳微拱,道了聲前途珍重,轉身緩緩走去。
頓時,不願離去者紛紛趨向翟羽身後,金萬森咳了一聲道:「諸位請隨老朽走吧,免得夜長夢多。」昂然邁步向三才院外走去,鄧元超疾行了兩步,與金萬森並肩而行,低聲說道:「隨行之人除了我等手下外,其餘殺手及江湖群英均各有去處,但雙燕堡、擁翠山莊人手回去之後,必謂我倆……」
金萬森已知鄧元超話中含意,冷笑道:「只要我等胸懷坦蕩,無愧無怍,何懼那流言蜚語,這點金某已有主意,待我等一出得危境外再作計議如何?」
鄧元超點點頭不語。
一行多人疾奔如飛,片刻已遠離三才院二十餘里外,但仍在群山綿亙,疊嶂險崖中。
驀地——
一聲刺耳尖銳長嘯衝起,飄回山谷。
金萬森一行人等不禁臉色大變。
鄧元超道:「不好,這不是白衣怪魅嘯聲麼?他怎會跟蹤而至。」
一名喚許英殺手驚道:「這怪魅名叫黨湛,他原是高黎貢山食人生苗與母狒所生,凶殘暴戾,力能生裂虎豹,不知跟誰習得一身上乘武功,後被梁丘院主收伏,更練成鋼筋鐵骨刀槍不入,還身蘊劇毒,我等若然相遇難有活命機會。」
金萬森詫道:「尊駕怎知道這麼清楚?」
許英道:「在下未在五行院時本出身蠻荒,對黨湛知之甚深,卻未料到黨湛竟為梁丘院主收伏,日前在下目睹黨湛方知,但在下卻隻字不露,因梁丘皇最恨有人知其隱秘。」
鄧元超道:「不錯,幸虧尊駕神色不動,不然早被梁丘皇毒手慘害了。」
突聞怪嘯聲愈傳愈近,那嘯聲令人神悸欲飛。
金萬森等人不禁面色沉肅,兵刃各取在手中,足步放緩,功行兩臂如臨大敵。
忽見許英驚叫出聲,身形倒退了數步,目露驚悸神色,低喝道:「速退!」
只見樹叢深處冉冉隱現一條白影,漸露出黨湛張牙舞爪猙獰神態。
怪魅黨湛喉中發出令人心悖嘯聲愈來愈厲,許英低喝道:「我等快快分散,他僅一人難以兼顧,能逃得一個就算一個,千萬不可力敵!」
諸人聞言急急分散了開來。
只見黨湛突身形一躍,疾逾狂風撲向金萬森、鄧元超二人而去。
金獨白厲喝道:「孽畜膽敢逞兇!」右腕一振,長劍約出十數朵寒星襲向黨湛胸腹要害重穴。
鄧雅飛不知在何處弄來一柄軟索鋼-,一式「漫天風雲」攻向黨湛後胸,-影漫空撲著一片銳嘯勁風,勢若雷霆萬鈞打下。
一前一後夾攻,招式電閃雷奔,金獨白、鄧雅飛乃武林中後起之秀堪稱頂尖高手,哪知竟遇上了遍體金鐵不入,人獸雜生的怪物黨湛,黨湛更最忌恨旁人叫他孽畜,不由激發了先天凶殘戾性,怒嘯起處雙臂疾張,不退反進,攫向金獨白、鄧雅飛兩人而去。
金獨白、鄧雅飛兩人一劍一-同地擊中黨湛身上,只覺右腕如受重擊,劍-倏地反震彈回,不禁大駭,眼前但見人影一花,驚覺有異已屬過遲,為黨湛抓了一個正著。
只聽兩聲淒厲慘嗥騰起,金獨白、鄧雅飛兩人一條右臂被黨湛生生擰斷,帶起一道噴飛血雨。
金萬森、鄧元超兩人大驚失色,雙掌猛推而出,擊出雄厲如潮的掌罡,撞上黨湛撲勢。
幸得有此一著,才算將黨湛擋住,金獨白、鄧雅飛幸能活命,長沙金府澄波鄧府人手拚死救出逃四五丈外。
黨湛身形被阻得緩得一緩,更凶性大發,見對方四散逃走,身如離弦之弩般追出,兩臂如電般各抓著一人,雙手十指抓裂胸腔,抓出兩顆血淋淋人心吞嚼。
金萬森、鄧元超二人四掌阻住黨湛撲勢,倏地仰腰倒竄而出,發現其子被擒,喝道:「快走!」竟不擇徑掠去。
黨湛目睹眾人狼突豕奔分向逃去,咧著一張血盆大嘴,吃了兩顆人心後,似覺無窮美味,目中神光忽轉注金萬森、鄧元超去向,怪叫一聲,身形追撲而去。
金萬森、鄧元超兩人正逃之際,猛感腦後腥風襲來,知怪魅黨湛撲至,暗道:「我命休矣!」
黨湛凌空下攫,牢記梁丘皇所囑之言,非致金萬森、鄧元超死地不可,雙手十指堪堪觸及金鄧兩人腦後之際,忽感身後有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身形忽沉,雙掌頓時擊中金萬森、鄧元超後胸。
只聽一聲霹靂雷震巨響,火光眩目疾閃,黨湛全身上下燒著,如同一具火人一般,發出一聲怒嘯騰空曳射逃去。
半空中一條人影電瀉而落,現出九指雷神桓齊。
金萬森、鄧元超雖為黨湛擊中後胸,仗著功力深厚,僅臟腑震傷不重,目睹桓齊落下,雙雙稱謝。
桓齊道:「自家弟兄何必稱謝,大難方興,殺劫綿綿,黨湛受梁丘皇之命,非置我等於死地才能滅口,桓某當年雖未及趕到北天山參與,但梁丘皇也恨我宛如眼中之釘,我等能否幸見尚在未定之天咧?」
金萬森淒然長歎道:「金某實在想不透梁丘皇如今人單勢孤,眾叛親離,何以欲殺我等滅口之故,其實我等當年也所知不多。」
桓齊道:「梁丘皇也是為勢所逼,情非得已,他妻兒現受主凶柑制,自已性命也難保,他不聽命主凶聽誰?」
鄧元超道:「主凶是誰?」
「這個桓某尚無法查明,僅有梁丘皇一人知情,眼前暫不談論,逃出要緊,須知梁丘皇在沿途也安排了伏狙,打算一網打盡。」
「翟羽不是說梁丘皇已離此他去,意欲救出他妻兒出險麼?」
「這話二位怎可相信,此時逃走之人多半已遭毒手。」
金萬森、鄧元超察見其子金獨白、鄧雅飛兩人失去右臂,面如金紙昏睡在兩名屬下肩上,不禁怨毒入骨。
桓齊催促道:「快走!」
身形率先一躍,金萬森等人急隨身後。
奔出未及三四里之遠,只聽前面林中殺聲震天,知桓齊所言不假,正欲擇徑另向奔去之際,忽聞傳來一聲陰惻惻冷笑道:「你們不要走了!」語聲未落,人影紛紛閃出,正是翟羽率著七名殺手。
但,翟羽目睹九指雷神桓齊,大出意料之外,不禁臉色大變。
桓齊淡淡一笑道:「翟羽,梁丘皇何在?你不過是梁丘皇一條走狗,老夫不屑殺你。」
翟羽呆得一呆,道:「梁丘院主業已離此他往,實不知情,翟某奉命行事,桓山主何苦淌此渾水。」
桓齊道:「你奉了梁丘皇之命意欲殺金鄧兩位老英雄滅口麼?」
翟羽惶恐答道:「翟某只是奉命,不知其他。」
桓齊哈哈大笑道:「他們不死於黨湛之手,焉能死在你的手中!」面色倏沉,冷笑道:「閃開去路,不然休怨老夫心辣手黑。」
翟羽聞言心內大急,若論武勢未必落敗,無奈非霹靂雷珠之敵,權衡之下,搖首歎息道:「桓山主堅欲為敵,恐後悔莫及!」右臂一揚喝道:「速退!」轉面率眾退入林中。
「如何?」九指雷神桓齊道:「梁丘皇不殺二位實難安枕,而且梁丘皇亦未遠離三才院,不如我等覓地藏起,使梁丘皇心懷首鼠,坐立難安。」
金萬森道:「但憑桓山主。」
桓齊旋面打量了一眼,手指南向林中道:「桓某來時,發現距此不遠有座巖穴隱秘異常,不易察覺,諸位且隨桓某去吧!」
□ □ □
梁丘皇負手卓立在一株奇松之下,仰望雲天凝神思索,面色陰晴不定。
忽聞天風傳來翟羽高呼道:「院主!」
只見翟羽身如箭射飛掠而至。
梁丘皇道:「他們已全部授首了麼?」
翟羽惶恐答道:「功虧一簣,不料九指雷神桓齊老鬼從中作梗,但金獨白、鄧雅飛二個小輩右臂已遭黨湛擰折,昏迷不醒,金萬森、鄧元超兩老鬼似亦受傷。」
梁丘皇神色一變道:「黨湛現在何處?」
「屬下阻住金萬森時未曾發現黨湛。」
梁丘皇一聽此言頓知黨湛遇桓齊霹靂雷珠不傷即死,頓足冷笑道:「我不殺桓齊誓不為人,那許英等叛徒咧!」
「許英等人拚死衝出重圍而去!本院弟兄現已追蹤趕下。」
梁丘皇沉聲道:「速查明他們及金萬森等人去向,本座欲探覓黨湛下落!言畢騰身離去。
翟羽正要轉身之際,忽聞身後傳來陰沉冷笑道:「翟堂主別來無恙?」
這語聲殊為熟稔,翟羽轉面望去,不禁魂飛天外。正是那韓仲屏,奪口驚道:「你還未死麼?」
韓仲屏冷冷一笑道:「在下命大死不了,要死的是梁丘皇和翟堂主你。」
翟羽反倒鎮定如山,頷首道:「少俠取我翟羽性命雖易如反掌,但於事無補,江湖中像我翟羽的人不計其數,殺不勝殺!」
「不錯!」韓仲屏道:「像翟堂主這樣的人確實多得殺不勝殺,你去吧,速轉告梁丘皇,說我韓仲屏隨時隨地要取他項上人頭。」
翟羽點點頭道:「翟某遵命!」抱拳略拱疾奔而去。
四條輕似淡煙般人影追蹤翟羽身後,瞬眼即杳。
韓仲屏身後突走出鳳郡主、蘋兒兩女。
鳳郡主身著藕色羅衫,更顯得清麗絕俗,風華蓋代,嫣然含笑道:「恭賀葦弟大功告成,定可手刃元兇首惡。」
韓仲屏抱拳一拱道:「小弟自忖並無把握,僅竭力而為,還望二位姐姐不吝相助。」
半空中疾如鷹隼落下丐幫天地二老,辛鐵涵大笑道:「你們小倆口子親熱好了麼?目前辦正事要緊。」
狄雲鳳、蘋兒陡的紅雲上靨,嬌叫嗔道:「你老人家為大不尊取笑晚輩,枉自活了這大年紀。」
辛鐵涵雙睛一瞪,怒道:「照你們這樣說,我老人家早該死了。」
狄雲鳳道:「晚輩不敢!」
薛海濤笑道:「老大,逗他們則甚,梁丘皇現正在悉心療治黨湛,翟羽此刻當為川東二矮作弄得不亦樂乎,我等不如將殿鉞戈引至黨湛藏身之處,使其兩敗俱傷,殿鉞戈永無機會武功臻入化境。」說時目注葉一葦正色道:「葉老弟心情老化子知道,你此時應誅殺元兇首惡為重,非求揚名於世,毋須為了韓仲屏三字耿耿於懷。」
葉一葦躬身答道:「晚輩怎敢!」
辛鐵涵取出一封信柬交與狄雲鳳,向二女密囑數言後,雙雙與葉一葦沖空騰起掠出。
狄雲鳳與蘋兒相視嫣然一笑,驚鴻疾閃而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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