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魄珠魂 正文 第十七章 計中有計
    寧靜庵內群雄濟濟一堂笑語商談,讚佩巧手翻天衛童智計絕倫。

    葉一葦忽面現憂慮之色道:「在下意欲只身前往五行院一探。」

    狄雲鳳聞言不禁一怔,正欲出言相阻,忽聞禪堂之外傳來衛童語聲道:「不可!」

    只見巧手翻天衛童飄然走了入來,含笑道:「葉堡主及金萬森均在回家途中!」

    鐵筆震九洲田非吾道:「莫非梁丘皇恐弄巧成拙予以釋回!」  

    衛童含笑道:「正是,那投身在五行院內擅用藥物使人迷失心智凶邪,為老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另加藥物使其暴斃,葉堡主亦非陷身在五行院,他不過是訪友他鄉作客,不過不知道這位友人就是梁丘皇心腹親信而已,梁丘皇探出葉堡主委實不知返魂珠下落,不如長線放遠鳶才使燕堡主安然無恙!」  

    葉一葦聞言不禁大喜。

    霍元揆道:「那擅使迷魂藥物的凶邪暴斃在五行院中,梁丘皇絲毫不起疑心嗎?」

    衛童道:「他在秘室中自己配得藥物,不慎吸入過量昏倒,待旁人發覺又不明解法致死,梁丘皇怎會知情!」

    狄雲鳳詫道:「這樣說來,五行院蘊秘前輩盡為所知了。」

    衛童搖首答道:「那倒未必,老朽昔年在江湖中拯難救危,只要不是罪大惡極均予伸手,無意告知那凶邪藏身五行院,是以略施詭計舉而成功。」  

    「那告知衛前輩的人必是五行院門下,昔年受恩深重,知恩必報!」狄雲鳳道:「前輩可否告知那人是誰?」

    「不行。」衛童道:「郡主尚未應允老朽所求!」

    狄雲鳳面有難色,道:「晚輩年輕識淺,如何當此重任。」

    笑面如來邱浩東嘻嘻一笑道:「鳳郡主如不應允,只怕衛兄帶走葉少俠,無計留君住,淚雙垂,行行聽取杜鵑啼,楚天雲暮,唯有暗燈殘漏傳銷魂。」

    狄雲鳳不由霞飛雙靨,嬌嗔了聲道:「為大不尊,盡自取笑晚輩。」

    笑面如來邱浩東道:「老朽是說真的。」  

    衛童微笑不語。

    葉一葦面色訕訕地尷尬不已。

    狄雲鳳望了葉一葦一眼,道:「晚輩應允就是!」

    六眼靈獼霍元揆哈哈宏聲大笑道:「這不結了麼?還要推三阻四的,我老猴兒豈非現成大媒又要吹上天去。」  

    狄雲鳳知川東二矮存心逗趣,笑也不是,氣又不是,恨得直橫白眼。

    蘋兒噘著一張小嘴,嗔道:「郡主如非念在葉公子面上,哪有這般好說話。」   

    霍元揆兩眼一翻,冷哼道:「蘋姑娘別向老猴兒發橫,有本事先找葉賢侄出氣!」

    蘋兒平時伶牙利舌,絕不饒人,此刻竟為之氣塞,低聲咒道:「老不死!」

    霍元揆笑道:「老猴兒還是不要死的好,到時候蘋姑娘去哪裡找現成的大媒,蘋姑娘的心事老猴兒是知道的。」

    蘋兒聞言羞得無地自容,一跺蓮足掠至狄雲鳳身前直喊要狄雲鳳為她作主。

    霍元揆得理不饒人,道:「到時自然鳳郡主一定要與蘋姑娘作主。」

    狄雲鳳玉雪聰明,知霍元揆話中所指,霞靨上不由泛起百合般的笑容。

    葉一葦如墮五里雲霧中渾然摸不著頭,心中大感困惑。  

    田非吾哈哈大笑道:「霍老猴兒這一手真絕!」

    「不,」霍元揆道:「這一手是衛兄教導有方,挾天子令諸侯,乃曹阿瞞故智耳!」

    在座都知霍元揆指的是什麼?挾天子自然指的是葉一葦,不禁哄然大笑。

    狄雲鳳與蘋兒羞赧不勝。

    唐嬤嬤高聲道:「上了年歲的人拿孩子們取笑,成何體統,商量大事要緊!」

    才算解開了這場鬧笑局面,但頓又一變嚴肅氣氛。

    □  □  □

    由湘入鄂,可捨陸就舟,自洞庭湖過城陵磯經嘉魚,凡數百里抵夏口。

    一艘巨舟順流而下,舟中搭附甚多行旅達官,共是九艙,沿途部份客旅欲登岸辦事或游賞,故行程極緩。

    首艙搭附了三人,卻是年少豐及冷面煞神祝同及揚花奼女彭凌仙。

    祝同彭凌仙佯稱夫妻,而年少豐乃系彭凌仙幼弟,由於年少豐臂上犯疽迫不得已斷去,致元氣大傷故搭舟附行。  

    店船車腳牙,無罪也該死,這雖是尖刻損人之詞,但這五類人久走江湖見多識廣,目光銳利,哪還瞧不出年少豐三人並非與他們口中所說的那麼平常,卻不敢招惹就是。

    年少豐足不出艙,每日長吁短歎,心內卻把衡岳金府怨毒入骨。  

    他們為何搭乘這艘慢舟,無非是為了躲避追蹤,而且這艘舟上江湖人物僅有他們三個。

    彭凌仙勸慰道:「少俠不可如此,憂能傷人,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待抵達夏口找到這位神醫時續上斷臂,何愁不能復仇雪恨。」

    年少豐憂急於色道:「在下不是不知,但不耐船行如此緩慢,何月何日才可抵達夏口。」

    彭凌仙嫵媚一笑道:「凡事欲速則不達,少俠請稍安勿燥。」

    年少豐長歎一聲道:「在下恨不得立即續上斷臂,重回三湘,誓必將那金府化為一片焦土瓦爍!」

    彭凌仙道:「賤妾知少俠心意,但事已如此,還是放開胸懷為上。」

    忽聞艙外冷面煞神祝同傳來語聲道:「凌仙,快出來。」  

    彭凌仙不禁一怔,只當祝同發現了什麼有異,急急忙忙跨出艙去。

    只見祝同負手站在艙面上,笑道:「凌仙,美景如畫,整日局守艙中太也氣悶,何不出艙舒暢舒暢。」他粗魯不文,偏愛附庸風雅,聽來異常刺耳。

    江景著實恰人,舒神暢懷,麗日晴空,波平岸闊,風帆片片,水鳥低翔,兩岸村落畦畛,交錯於水竹雲林之間,詩情畫意,貼情悅目。  

    彭凌仙皺了皺柳眉,輕哼一聲道:「祝老師居然有此閒情逸致,少俠正在艙裡發煩咧!」

    祝同陰陰一笑道:「前面不遠就是鎮集,船必傍岸,你我不如登岸解解悶如何?」

    彭凌仙雖水性揚花,卻不人盡可夫,喜愛的均屬年輕美男子,聽出祝同話中有話,心底不由泛起無名厭惡,卻狐媚一笑道:「祝老師獨自上岸好啦,丟下少俠一人於心何忍。」柳腰一扭,風也似地閃入艙內。

    冷面煞神祝同雖恨得牙癢癢地,-也無可奈何,不但不敢招惹彭凌仙,而且年少豐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犯不著把一條性命賠上,暗暗冷笑道:「我自登岸找一粉頭樂上一樂,何必非要找你不可,年少俠也未必真能瞧上你。」

    船隻已緩緩駛向江岸,碼頭旁泊了十數艘大小船隻,上下人群嘈雜不堪。

    冷面煞神祝同隨著乘客登上岸去,走入鎮街,只見兩旁店肆林立,倒也熱鬧非常。

    他走入一家臨江酒樓,小二慇勤招呼看座,只見偌大樓面上已上了五成食客,尚有絡繹相隨其後而登樓的,暗道:「這家酒樓看來還不錯,想必酒香餚腴,反正座舟明午啟綻,酒足飯飽後再找樂趣也不遲。」念定隨即向小二要了幾味酒菜。

    殊不知相隔不遠,憑欄桌上有一雙怨毒眼神正盯著冷面煞神祝同。

    祝同卻蒙若無覺。

    那一雙怨毒眼神正是菊雲所發,菊雲扮成御農老漢模樣,祝同自然不識,也做夢也未想到菊雲會追蹤而來。  

    菊雲自為葉一葦所救,痛恨梁丘皇誅戮走狗,發誓必與五行院周旋到底,自知不能與玉面哪吒韓仲屏陰司秀才於冰兩人力敵,不如先從年少豐身上著手,他痛恨年少豐更有甚於韓仲屏。

    他得知年少豐為傷斷臂望夏口而去,由陸路追趕卻不離影蹤,猜測必由水路避免注目,半途折返,循著江邊尋覓。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竟在這臨江樓上發現冷面煞神祝同,菊雲知道年少豐祝同彭凌仙三人同行,既然祝同現身,那年少豐彭凌仙當然亦在近處,暗道:「只須制住祝同,何愁不知年少豐彭凌仙藏身之處,老夫獨施雷霆一擊插翹難飛,時機不再免得夜長夢多。」

    忽聞蟻語傳聲道:「閣下不可操之過急,須知小不忍則亂大謀,擒賊須擒王,一個祝同無足輕重之輩,不可因小失大。」

    菊雲不禁心頭大喜,聽出那語聲就是相救自己神似雙燕堡少主葉一葦的少年,忙別面回顧,卻未發現葉一葦,不由一怔,暗道:「莫非他也易容換裝?」

    驀然察覺一中年食客向自己微笑,並又傳來蟻語道:「眼前決不可打草驚蛇,在下深知菊總管痛恨五行院之梁丘皇過橋抽板,落井下石絕毒用心,須知目下要擒捉年少豐祝同彭凌仙的還另有其人,萬一誤會菊總管不過是窩裡反而已,恐弄巧成拙。」

    菊雲不禁惕然心驚,知這位少俠必不會信口開河,無的放矢,決定移樽就教,拿起酒杯望葉一葦走去。  葉一葦微微一笑,這:「請坐,菊總管何妨靜觀一場連台好戲!」

    兩人如老友重逢,把盞相敬。

    這時食客越來越多,突見五個身著玄色長衫,肩佩兵刃,面目森沉的中年漢子蹬蹬蹬快步登上樓來,有空著的桌面不坐,卻朝冷面煞神祝同桌上湧去。  

    此乃喧賓奪主,目中無人行為,事實上五面目森沉漢子確把祝同視若無睹,其中一人竟與祝同擠坐一方,將祝同喚來的酒菜推在角隅。  

    菊雲目睹暗道:「這不是存心找碴麼?祝同再大的雅量也難容忍!」

    果為菊雲所料中,泥菩薩也有土性子,何況是人,更何況冷面煞神祝同在江湖上凶名久著是一殺人不眨眼的凶煞,哪還按忍得下,叭的一聲一巴掌猛拍桌板,霍的立起,大喝道:「五位莫非是有意尋釁?」

    對面而坐的中年漢子淡淡一笑道:「朋友何必這麼大的火氣,同是出門在外的人,應該彼此容忍才是,稍時送上酒菜後兄弟敬朋友三杯以賠不是如何?」

    這一席話竟把冷面煞神祝同哭笑不是,發作不得。  

    那與祝同擠坐一方的中年漢子仍然似若無事般,扯大嗓門喚來店小二,要的是價銀最貴,味美可口的酒菜,還不迭地催快。

    店小二唯唯連聲轉身奔下。

    五人在談些不相干的事,豪笑如雷,聲震四座。

    論理冷面煞神祝同既然不便發作,就該讓坐,但又不便示弱,面子問題賴在原處不走。

    片刻,小二送上所要的酒菜。

    其中一人在祝同面前酒杯斟滿了酒,連續敬了三杯以示歉意,卻不詢問祝同來歷姓名。

    五人立即推杯換盞,相互敬飲,狼吞虎嚥,連稱味美不止。

    其中一人突放下長箸,驚詫道:「怎麼三弟還未見回來?應該打聽到了確訊。」

    「急什麼?三弟足智多謀,那姓年的斷臂小輩插翅也難飛上天去,如今三弟準是安排樊籠好將年姓小輩生擒活捉。」  

    冷面煞神祝同聞言不禁心神猛凜,暗道:「他們所說的斷臂年姓小輩無疑是年少豐了,這五人顯然是衡岳金府羽黨!」一念至此,不由自主地機伶伶打一寒噤,情知此五人與自己共坐一桌用意至為明顯,忙立起欲離座而去。  

    哪知才一站了起來,猛感雙肩奇痛澈骨,被一雙鐵鉤鋼爪深勒入骨,只見對面漢子陰陰一笑道:「朋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坐不終席,又不言辭,莫非瞧不起我等五人麼?」

    虎落平陽被犬欺,祝同雙肩被制,痛得神魂皆顫,面無人色,卻凶傲之性不改,怒極冷笑道:「朋友,暗算襲人,稱不得什麼英雄行徑,有膽量何不擇一曠地放手一拚!」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我陌若平生,互無過節,何必動手較量不可,憑朋友毫末技藝,耳既不聰,目又不敏,更不能防患制敵機先,動手必送死無疑!」 

    忽聞一個陰惻惻冷笑道:「不要臉,你們五人真以為他准勝不了你們麼?我老人家倒要瞧瞧你們誰勝誰負!」

    猛地兩聲怪嗥出聲,原來兩塊雞骨不知何處飛來,把一雙扣住祝同雙肩的森冷大漢鼻樑打了一個正著。

    力沉勢猛,兩人鼻樑骨幾乎打斷,直痛得眼中金花亂湧,抓勒祝同的五隻鋼爪也不由自由地鬆了開來。  冷面煞神祝同頓感肩頭一鬆,疾如閃電地掠開丈外。  

    五個面目森沉的中年漢子面現驚恐之色,同地張目四巡,意欲找尋那用雞骨傷人的人。

    這時,冷面煞神祝同冷笑道:「朋友不要找了,既然衝著兄弟而來,何不出外見個真章?」

    一面色灰黃中年漢子高喝道:「好,朋友,咱們走!」

    「慢著。」那先前陰惻惻語聲又起:「酒飯錢還未留下,就要走,哼,真不要臉!」

    面色灰黃中年漢子迅忙取出一錠白銀留置桌上,向冷面煞神祝同喝道:「朋友,咱們走!」

    江濱一塊平坦草地,聚滿了瞧熱鬧的人群,圍觀如堵,七張八嘴,語聲潮嘯。

    冷面煞神祝同站在場中冷冷一笑道:「五位朋友現在可以道出來歷姓名了,既然存心找碴,又何必畏縮不敢吐露。」  

    面色灰黃中年漢子厲聲道:「兄弟余大元。」左手一翻,五指疾張,迅如流星奔電般向冷面煞神祝同肩井穴抓來,右掌一式「黑虎偷心」拍出。

    一招兩式,端的狠毒無比。

    祝同鼻中冷哼一聲,不閃不避,雙掌「分花拂柳」而出,一上一下,駢指若戟,指風如劍劃向余大元腕脈要穴。

    這一手法暗合「斬筋截脈」,奇奧難測。  

    余大元不禁大吃一驚,趕忙飄身疾退五尺,但一退又進,快速無倫地展攻了一套兇猛掌法。

    只見掌影落空,勁風四湧,凌厲猛攻祝同。

    祝同冷面煞神亦非浪得虛名之輩,右掌左指,斬奪扣拿,疾如電光石火攻出。

    卅招外,余大元漸已見拙,攻勢盡為祝同-制。

    其餘四人見余大元已露敗象,互望了一眼,大喝一聲,掠入場中,分立方位,聯臂迫攻冷面煞神祝同。  祝同似憤極,目中迸射懾人寒芒,哈哈狂笑道:「兄弟倘不將你等斃命掌下,從此在江湖上除名。」   余大元厲聲道:「狂言無益,朋友你就認命吧!」

    五人聯手威力大增,只見六條人影兔起鵲落,狂-激撞,捲起塵飛土湧,嘯風如雷,威勢駭人。  

    這時舟中年少豐彭凌仙早得自傳聞,心中大患。

    彭凌仙道:「對方是何來歷,他們意圖生擒活捉少俠,你我不如走為上策。」

    年少豐道:「事到如今,只有一逃了之。」  

    忽聞鄰艙傳來一聲朗笑道:「你們決逃不了!」

    年少豐彭凌仙二人不由駭然失色。

    「二位毋須懼怕,老朽與於冰老師系莫逆之交,是友非敵,姑無論誰是誰非,老朽決計保全你們,但僅能暗護半月,在此半月期間年少俠如能續上斷臂,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否則,老朽另有要事恐無法衛護。」  年少豐心中大定,道:「閣下請見告尊姓大名,他日必有以相報!」

    鄰艙語聲又起:「老朽姓名無關重要,眼前岸上祝同恐無法保全性命,因近處四外均佈滿了衡岳金府的羽黨及邀助的武林高手,至少衡岳金府理直氣壯,老朽犯不著樹敵結怨。」

    彭凌仙道:「老前輩,晚輩兩人總不能見危不顧。」  

    鄰艙那人冷哼一聲道:「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那也由你,老朽未便攔阻,若聽老朽之勸,已準備得一無人小船,緊傍此舟,趕緊解脫送往夏口而去。」

    兩人互望了一眼,收拾了包裹兵刃,捷如狸貓矮身竄出艙外,果有一艘矮蓬小舟緊傍著,先後躍下,解繩順流急駛而下……

    須臾,巨舟艙外疾如鬼魅掠人數名凶神惡煞,發現艙內已無年少豐彭凌仙二人蹤影,不禁一怔,面面相覷。

    其中一人詫道:「這就奇怪了,我等設計向祝同無事生非,原要引他們二人現身,怎麼二人未見,莫非有人從中使壞?」

    「定是酒樓中暗中發出雞骨那人使壞,年少豐與那賤婢逃也不會逃得太遠,只要生擒祝同,何愁不知小賊賤婢去跡,走!」紛紛反身掠出,撲向冷面煞神祝同與五面目森沉中年漢子生死凶搏之處。

    江濱圍觀的人群亦愈來愈多,但雙方拚搏也愈來愈慘烈,冷面煞神祝同面對的不是五人,而是十餘人,原來那五人已五死其三,而祝同幾乎變成了血人模樣,左刀右劍,幻出一片如山耀眼眩目的寒芒勁氣,拚死搶攻。

    驀地,祝同口中發出一聲厲嘯,身形拔起,凌空一翻,挾著一片刀山劍雨,凌空罩下。

    對方十數人亦非弱者,紛紛暴喝各出奇招,凶狠歹毒,祝同只要一絲破綻顯露,必遭無幸。

    只聽一陣金鐵交擊之聲,接著慘嗥四起,祝同的身形亦震得衝上半空。

    但見地面上又增了三具屍體,斷腿殘肢,血肉模糊,但祝同身形墮下,臂腿更多了兩處創口,鮮血淋漓。

    祝同踉蹌兩步方才定住,面色慘厲,目中迸射凶光。

    一個虯髯大漢獰笑道:「尊駕不如束手就縛,還可保全性命!」

    祝同狂笑道:「祝某寧折不彎了,你等如不畏死祝某定必成全。」

    虯髯大漢大喝一聲:「上!」

    凶搏再度展了開來。

    這時,搜索舟中不見年少豐彭凌仙的數人已自飛落在場中,一灰髯老者喝道:「只准活捉!」紛紛投入圍攻之列。  

    由於冷面煞神祝同以寡敵眾,真力耗損過鉅,負傷沉重,失血過多,漸感力不從心,聽出灰髯老者活捉用意,知年少豐彭凌仙已逃之夭夭,不禁心中怨毒無比,繼又暗歎一聲道:「他們如不逃走亦必送死無疑,五行院主梁丘皇亦曾告誠,弱則攻,強則退,保全實力要緊,看來自己今天算是死定了。」忖念之間,招式緩得一緩,後胸著了一記重掌,立時真氣浮逆,血行猛翻,如非對方下令活捉,此刻已屍橫在地。

    驀地——

    突見一蒙面背刀老者凌空電瀉飛落,大喝道:「以多取勝,殺!」

    右掌一橫,頓時兩聲淒厲慘嗥騰起,一雙屍體倒下。

    灰髯老者大驚失色,暗道:「這是什麼武功?」

    念尚未了,只見掌影如山迎空壓下,迅忙單臂一式「托鼎扛山」迎出。

    克察聲起,灰髯老者右臂已然折斷,慘嗥未出勁氣迎面罩下,應掌倒地,眼耳口鼻內冒出湧泉鮮血。   蒙面老人長笑一聲,掄臂如飛,倏忽之間十數人已悉數斃命。

    祝同不為救星天降而精神大震,反而頹然緩緩倒地。    

    蒙面老人迅疾如雷抓起,身形奔空斜飛騰起,凌越圍堵人群,去勢如電,眨眼無蹤。

    □  □  □

    冷面煞神祝同睜目醒來,只覺躺臥在一塊如茵草地上,渾身疼痛如割,最嚴重的就是胸膈悶脹,中氣不繼,宛如千斤重壓。

    此種情況顯明瞭臟腑糜碎,雖九轉靈丹也無法挽回祝同的性命。

    自然,祝同自己心內明白。  

    忽聞身旁傳來一聲蒼老歎息道:「老朽只能把你短時救活,但挽救不了你的性命,只有一個對時可活,你有什麼後事吩咐,老朽一定把話帶到。」

    祝同禁不住心底湧上酸楚悲愴,嘶啞微弱出聲道:「相救之情,只有來生答報。」他身形轉側困難,只聞老者語聲不見其人,似在江漢倒地之前目睹那位老者。

    只聽老者道:「你無須謝老朽,老朽與梁丘皇交情不惡,又與年少豐的先人沾親帶故,在匪徒追殺年少豐前,救他們二人出險覓一小舟順流而下,所以時刻無多,老朽尚須追下,不然,途中仍難免狙殺之禍!」  祝同淒然一笑道:「祝某一生心狠辣手,滿身血腥,此乃作惡多端之報,死不為過,狙害祝某者必是衡岳金府爪牙,望恩公追上年少俠時囑其務必代報此仇!」  

    老者搖首歎息道:「可惜老朽一步來遲,以致你無法逃出殺身之禍,但狙殺你這些人並非衡岳金府,而是一未為人所知的組織,其首腦似為梁丘皇的強仇大敵。」語聲略略一頓,又道:「狙殺行動已然展開,受害者日後必不僅你一人,年少豐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尚不知能否到達夏口仍是未知之數。」  

    祝同道:「年少俠此祝某武功強過甚多,他只要續上斷臂,諒可自保有餘。」

    老者詫道:「年少豐右臂已炸斷怎能續上,老朽只聽他說趕去夏口覓醫求治,但不知他去何人處,但願老朽在未至夏口前追上,否則半途必受狙害無疑!」

    祝同突感一陣頭暈,知危在頃刻,忙道:「年少豐趕去夏口孝子牌坊合豐吉糕餅店找龔不平……」喉中忽疾湧梗阻,氣絕殞命。

    老者歎息一聲,掘土掩葬後離去。

    一兆 OCR 武俠屋獨家連載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