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府昨夜醉月樓一鬧事,圍在樓前看熱鬧的人群看見「浙東三鳥」滿身是傷,並抬著一具-體狼狽而出,不言而知「浙東三鳥」這次遇見了硬點子,這一消息傳出,立時揚遍了大街小巷,成為無人不知的大事,醉月樓的店夥更加以渲染,將岳、尚二人比得天神下凡,佛祖再世,這一來驚動了正邪各派人士,議論紛紛。
城南三官巷有一家振威鏢局,燈火通明,大廳內坐了五、六人,正在談論此事,總鏢頭「七絕手」羅義,副總鏢頭「穿雲燕」李奇泰,與四位遠道而來知友「凌霄劍客」徐復雄「八臂哪叱」吳麒「摔碑手」董元義「虯髯神行叟」夏雲,這六人端的是今日武林中正派好手。只是「七絕手」羅義因振威鏢局與翠華山莊近在咫尺,且沈一飛爪牙甚眾,一經結仇,則永無寧日,不得不虛與委蛇,以求相安無事,好在沈一飛為組盟天台幫,極力拉攏,羅義也虛應故事,奉承備至,故爾眼前當能太平自在。
只聽羅義高聲笑道:「「浙東三鳥」平日在台州橫行無忌,羅某早就瞧不順眼,本想伸手剷除,只是投鼠忌器,故而隱忍未動,料不到名震塞北的「陰山雙燕」彭燕西,萬里迢迢來此送死,真是報應,來人功力之高,真是少見,但是不知他們落足何處?不然羅某到想見見咧。」
「虯髯神行叟」夏雲定神思索一會接口道:「傳說中二人,白衣少年老朽未知其出身來歷?倒是另外一老要飯的,就其穿裝打扮,舉止神態,好像老朽舊友乞丐頭兒「齊魯怪乞」尚維三,此人性情雖是乖異,但面冷心熱,尚是一可交之人。」
副總鏢頭「穿雲燕」李奇泰忽說道:「總鏢頭想見見他們,即還不容易?只要他們未離開台州府城,總可尋出他們落足之處,不如喚本局有名的包打聽李二,出外探訪他們行蹤,定可找出下落。」
羅義一聽連聲道好,立時喚手下叫來李二,囑咐行事,次日一早,李二已然打聽出岳、尚二人落在城西一家吉升客棧,不過二人在天尚未明即已起程往天台山而去,不過行囊包袱尚留在店中。
「凌霄劍客」徐復雄聞言笑道:「既然行囊包袱俱留在店中,日內定然返轉,不如我等在該店定下一房,在店等候,不知好否?」
諸人俱道甚好,六人過午步行至城西吉升客棧,包下南跨院一個廂房,並叫過一席酒菜,飲酒聊天,扯天說地,反來覆去,中心話題,還是離不了沈一飛行事如何可惡,白衣少年初生犢兒不怕虎,功力雖好,怕也敵不過沈一飛積三、四十年修為之螳螂玄陰掌。有的則以為他既敢捋「七首神龍」虎-,也許別有所恃,六人人言言殊,議論紛紛不提。
這時日薄西山,紅霞漫天,吉升客棧的店夥立在門首,老遠就瞪見岳、尚二人正緩步走來,急忙將身奔入跨院通報,片刻,一個虯鬚白髮,身材魁偉,著一襲天青色長衫老者飛步而出,一路發出洪亮的哈哈大笑,瞧見岳、尚兩人,搶步上前抱拳說道:「尚老大,睽違十年,想不到在這裡又能重逢,我這老不死的-眉皆白,你也霜催兩鬢,真是流水十年間,歲月不留人,我倆真的老了。」說著,又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
「齊魯怪乞」尚維三定神一瞧,瞇著小眼大笑道:「原來是你這老怪物,我這老要飯的奔波江湖,斷梗飄萍,到處為家,你有家有業,不在家享福,遠巴巴的跑到這兒為了何事?」
「虯髯神行叟」夏雲上下不停地打量著小俠岳文驤,開言答道:「還不是為人作嫁而來!這位小俠是否就是單掌斃雙燕,一夜之間威震台州的……」
話還沒說完,怪乞尚維三滿臉透著得意神色,拉著少俠岳文驤說道:「老弟,這位是老化子的老哥哥,河北保定府的「虯髯神行叟」夏雲,往後你們可要多親近親近。」
岳文驤抱拳拱手道:「原來是夏老前輩,晚輩岳文驤失敬了。」
夏雲一掀虯髯,隨即雙手執定岳文驤手掌微笑道:「岳老弟,老朽與尚老化子有過命的交情,今後別稱呼我老前輩,若如此一來,我是不比老化子長了一輩?別人看見倒說我妄自尊大啦!」
岳文驤笑笑,這時,坐在屋內的振威鏢局總鏢頭「七絕手」羅義等五人也邁步而出,他們為何不同夏雲同時出店迎接?因夏雲也拿不準老要飯的是不是尚維三,不如讓夏雲一人先出外看看,假如六人全部同時出來,如不是夏雲所說的多年舊友,人家瞧見,反以為他們來此尋仇惹事的,豈不尷尬。
五人在房內坐等,店外傳進夏雲清徹的笑聲,就知夏雲見著的一定是尚維三了,五人急忙大步趕出,夏雲見他們迎了出來,忙為之一一介紹,隨著說道:「我們別忙在這門首演禮,進裡面再說。老要飯的,我已準備下一桌豐盛的酒菜,這對你口味吧?」
怪乞尚維三聽說有酒吃,甚麼都不顧,一溜輕煙似的搶步進內,這也難怪他,從早到現在,尚未進食,腹中早是鼓響雷鳴了。眾人見狀,一陣大笑,也自陸續魚貫入內。 眾人落座後,除「齊魯怪乞」尚維三與「虯髯神行叟」夏雲本是相識外,其餘的均與岳、尚二人初次會見,不免互相寒暄,客套一番。
席間酒過三巡,夏雲推-長歎道:「自從當年嵩山群雄大會後,綠林群邪幾乎全部銷聲匿跡,江湖道上得以太平一時,如今老的一輩正派高人,不是隱居閉關,就是仙去,邪魔外道漸又死灰復然,較之當年,猶有過之,看起來江湖道上永無寧靜之日了,這次應振威鏢局羅兄之邀,就為的是共商對付「七首神龍」沈一飛大計,到此未二日,就聞說二位在醉月樓掌斃「陰山雙燕」彭燕西之事,台州府家傳戶曉,-誦不絕,真是大快人心。」
「齊魯怪乞」尚維三說道:「聽你老怪物說來,莫非是羅兄與沈一飛結下甚麼梁子?」
「七絕手」羅義接口說道:「羅某本人倒並未與沈一飛接下甚麼冤仇,只是他門下爪牙欺人太甚,敝局每走一次鏢,他門下爪牙聞知即跑上門來,索取規費,說是若然不給,鏢車即不能平安走出浙境,出了事可別怨他們不夠交情。初兩次均是獅子大開口,羅某氣他不過,偏偏不給,果然未出浙境即出亂子。一夜之間,草木不驚,鏢車全部無跡,鏢師趕回報信,羅某即欲起程往出事地點察看,不料足未出戶,鏢車全部紋絲不動,送在鏢局門口,並附有沈一飛一張紅紙拜帖,你說氣也不氣?一連兩次,均是如此。羅某知非易與,姑且隱忍在心,備下四色禮物前往拜莊,那沈一飛倒是客氣非常,這事提都不提,極力-譽拉攏一番。此後他門下爪牙,仍然上門索取規費,每次均是一、二百兩銀子,似此需索無度,羅某就是家資百萬,也不能塞此漏-,羅某心中奇怪,自己已然拜莊,沈一飛這一點人情也不買,幾經打聽,才知沈一飛想要羅某加盟天台幫,才使出這般軟磨手段!想我羅某雖非成名露臉人物,可是從十九歲出道,奔波江湖三、四十年,才掙得一點微名,又蒙朋友念交情,賞了一口鏢行飯吃,如今命我老來變節,豈不被朋友指羅某老而無恥,晚節不終?羅某有心剪除沈一飛等,怎奈技不如人遠甚,再則這一年來沈一飛將三山五嶽一些令人頭痛的人物,悉數網羅幫下,聲勢浩大,這才函約諸兄來此相商對策。」
怪乞尚維三「咕嚕」吞了一口酒「哦」了一聲道:「原來有這等事,我老化子也要鬥鬥看,到底沈一飛是何人物?真不虛此行,又碰上熱鬧!」
夏雲大笑道:「你這老要飯的要湊熱鬧還不容易?明天就是翠華山莊的英雄大會,夠你一露兩手的,我要問你,這次你與岳少俠來台州為了何事?能否與老哥哥一說?」 「齊魯怪乞」尚維三即將此來經過說出,只把岳文驤出身來歷「太清秘笈」出土,及天台遇上普陀散人之事瞞住。
「七絕手」羅義驚得立起大聲說道:「三江鏢局劉元曜與羅某,多年故交不想罹此危難,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這倒是義不容辭之事,二位若用得我羅某的地方,無不盡力以赴。」
「齊魯怪乞」尚維三笑道:「我倆正嫌人單力薄,若得羅兄等相助,正可師出有名,聲罪致討了。」
岳文驤席間彬彬有禮,加上沉默寡言,引起諸人好感,惟「摔碑手」
董元義見他如此文秀,不是有「太陽穴」微微凸起,雙目神光精湛,兩項異點,極似手無縛雞之力之文弱書生,聞尚維三之言,天台一戰,三凶鎩羽,似嫌言過其實,口雖不言,但滿面透出輕視疑容。
那「虯髯神行叟」夏雲,深知尚維三生性怪僻,從不服人,這次對岳小俠-揚稱譽,欽佩之至神情,倒相信言之非虛,不是信口開河之語,可能是岳小俠有獨到的武功,過人的長處,不然就是殺老化子一刀,也不輕於-人一詞的。
董元義神情,尚維三瞧在眼裡,微微不語。
「凌霄劍客」徐復雄雖是談笑風生,心中卻不停地尋思:「眼前這位岳小俠,人品豐逸不群,聽怪乞尚維三所言,武學又冠壓儕輩,這個倒與自己妹妹「無雙玉女」徐曼霞配成一對,妹子看見她,八、九中意。自己對妹妹婚事費盡心機,無奈她挑剔過甚,總是不合心意,自己每每替她耽心,年華一天比一天老大下去,這樣難道做老處女不成?現在好啦!自己動身前,妹子正在姨母家做客,曾命下人飛函邀她逕來此處,算來今日也該到了,我不如邀他們倆至鏢局暫住,乘機拉攏,不知岳小俠訂下婚事沒有?目前是難以啟齒相問,到時看她們倆自己發展情形,再說罷。」
當下即微微向岳文驤說道:「兩位在此旅寓,甚是不便,徐某斗膽替羅兄作主,二位何不移玉振威鏢局,彼此有個商量照顧,豈不正好?」
「七絕手」羅義也連聲邀請,小俠岳文驤忙道:「在下等浮萍斷梗,到處為家,羅老前輩身家在此,深恐沈一飛遷怒,為老前輩等惹下是非,那時豈不愧對主人,百死莫贖了!」
「七絕手」羅義哈哈大笑道:「老弟,你道羅某真個怕沈一飛不成麼?只是不到時機,輕不樹敵罷了,他不找上門我也要找他,現在我等來此,已然落在沈一飛爪牙眼中,要推也推不了,我看二位就不必推辭,容我羅某作一東道主罷。」
岳文驤聽羅義如此說,也就不再推辭「凌霄劍客」見小俠應允了,滿心歡喜,連聲催促即刻就走。
眾人起席離坐,少俠與尚維三進房拾掇行囊,一行離店而去。
振威鏢局在台州府,幾可稱得是無人不知的老字號,屋宇連橫,差不多-了半條街坊,氣勢雄偉,羅義等來在鏢局門首,即見一鏢夥奔來向「凌霄劍客」徐復雄稟告道:「徐大俠,徐姑娘已然來到了,現在內宅談話。」
「凌霄劍客」徐復雄聽見妹妹趕到「哦」了一聲,對眾人說道:「徐某先行一步。」說完三步並作兩步,搶先而行。
羅義引客進入客廳落坐,這間大廳異常寬敞,窗門儘是雕花鏤空紅木建造,廳中擺有兩列紫檀木太師椅,椅面均嵌有大理石面,紋理蒼雅古-,兩壁掛有八幅唐人山水花鳥圖,栩栩如生,四周陳設名種蘭菊盆景,縷縷幽香,-漫著整個大廳,看這擺設,可瞧出羅義胸襟與一般傖俗之輩自有不同之處。
大廳後院隱隱傳出「凌霄劍客」徐復雄輕笑聲,不一會,徐復雄由側門跨入,身後隨著「無雙玉女」徐曼霞,小俠但覺眼中一亮,暗暗喝-道:「喲,這姑娘好人品!」
但見她穿著一身粉紅鑲白軟羅勁裝,足穿麂皮蠻靴,一張粉嫩的瓜子臉,宜喜宜嗔,瓠犀半露,一雙又大又圓的漆黑眼珠秋水無塵,進得門時,因諸人多是舊識,姑娘輕顰淺笑一一點首為禮「凌霄劍客」
與尚維三介紹畢,特地拉他妹妹與岳文驤相見,大聲說:「妹妹,這位是最近名震台州,揚威天台山的「神手追魂」岳文驤小俠,往後你得多多討教討教。」
徐姑娘玉雪般聰明,她兄長話中用意,哪有聽不出的?於是盈盈含笑,對小俠福了一福,兩道眼神電光般瞧在小俠面上。
岳文驤俊面一紅,趕忙還禮,目光可不敢瞧著對方,頭一側,讓「凌霄劍客」落座,掩飾自己的窘態,徐姑娘見小俠舉止不安,不由又是盈盈一笑。
諸人落座後「凌霄劍客」徐復雄有意提起小俠注意,把話題轉在妹妹身上,問起妹妹在姨母處起居飲食詳情,徐姑娘簡單扼要地應答,時或發出一串銀鈴似地嬌笑,是那麼清徹、好聽。
岳文驤卻面對著牆上一幅「春山凝翠圖」出神,其實心內在暗中思忖:「料不到來台州後,徐復雄竟將自己安上一個「神手追魂」的外號,看起來武林中人不外是自吹自捧,那徐復雄極力相邀我來此居住,不知用心何在?莫不是想將他妹妹介紹於我?要是果有此意,他定不知我與南宮姊姊已訂下鴛盟,一個處置不當,即會因愛成仇,豈不是害己害人!往後我得多檢點檢點,避開一些……」想至此,有意看徐姑娘一眼,只見徐姑娘落落大方,正在與羅義說話,繼又思忖道:「先前自己也許過於敏感致涉此遐想,那「凌霄劍客」一片盛情相邀,又沒明說把他妹妹介紹與我,憑那徐姑娘人品怕不早已名花有主,自己何必耽此心事。」
岳文驤想雖如此想,可是那徐姑娘的綽約風姿,明眸皓齒,淡掃蛾眉的玉容,如磁鐵引針般,眼光禁不住又瞄了一瞄,雖是這短短的一眼,涵意是夠多麼深刻。
廳外及大廳內屏風後面,人影幢幢,均是為瞻仰這一夜之間名揚台州的大英雄,這些內眷不時發出輕聲低笑,不外是驚訝-揚岳文驤,看不出這靜若處子的文弱少年,竟有這麼高的功力。
這種情形,岳文驤本人一點未知,手支在太師椅上,仰面出神,胡思亂想一道。
徐曼霞姑娘坐在對面不時用眼光飄在小俠身上,見小俠呆若木雞情狀,不禁抿嘴噗嗤一笑。
岳文驤驀然驚覺姑娘在笑他,茫然無措地向姑娘點首微笑,自己也惕然覺出這種張皇失態,有點逾禮,面上赫然發熱,於是強作鎮定,有一句,說一句地向坐在鄰位上的「虯髯神行叟」夏雲搭訕,這均落在眾人眼中,因為卻是初交,未便出言相問「齊魯怪乞」尚維三心中卻雪亮明白。
此時已是掌燈時分,大廳內燭影搖紅,燈光照耀,倏而一道纖細白光由屋頂射入,帶著一串輕嘯「咯登」一聲,橫樑上已自釘了一支蛇頭白羽箭,閃巍巍地直透入木,五寸蛇頭幾乎全沒,手勁正是驚人。
眾人大驚!「七絕手」羅義掠身一縱,將蛇頭白羽箭拔在手中。
「摔碑手」董元義在嘯聲入耳之際,一個白鶴衝霄,單足一點「嗖」地撲上屋脊,猛喝道:「何方好朋友,怎麼過門不入?這不是顯得小家子氣。」
忽聞西邊屋上有人答話:「朋友,空嚷甚麼?你家林大爺等不是在此等著麼。」說罷,陰森森地「嘿嘿」一笑。
「摔碑手」一聽,猛地轉身,單掌護胸,定神一瞧,只見微弱星光下四條黑影,並立在距自己存身處三丈左右的屋頂上。
只聞黑影中一人冷冷地開口道:「朋友,你慌甚麼?正點子不上來,林太爺不會離去的。」
「八臂哪叱」吳麒「虯髯神行叟」夏雲聞聲也自雙雙上屋頂。
卻說「七絕手」羅義將蛇頭白羽箭撈下手中一瞧,不禁面色大變!
「穿雲燕」李奇泰,見了也不由作色,低聲向羅義說:「怎麼?那「黔靈四毒」沒死,竟找上門來了!」
「凌霄劍客」聽是「黔靈四毒」也自眉頭微皺,羅義剛牙一咬「哼」了一聲道:「人家既然來了,我們還不上去接著?羅某倒要看看好朋友練了甚麼出奇本領。」說著,雙肩一晃,拔身穿上屋頂,李奇泰「凌霄劍客」也相繼紛紛撲上。
「無雙玉女」徐曼霞,有意無意的向岳文驤嫣然一笑,說道:「不上去看看嗎?」說完,也不等小俠回答,竟自柳腰輕閃,飛燕操空似地,騰上屋面,聲息毫無。
「齊魯怪乞」尚維三向岳文驤眨眨眼笑道:「老弟,姑娘已露了一手無上輕功給你看,怎麼不投桃報李,還以顏色?」
岳文驤輕喝道:「老化子,你又來嘮叨甚麼?」
尚維三打了一個哈哈道:「老弟,你還裝甚麼糊塗?「凌霄劍客」徐復雄極力相邀,又安上一個「神手追魂」的尊號,就為的是存心把妹子介紹與你,聽說這位姑娘喜歡耍點小性兒,人又孤傲自賞,往後你得多留點神囉。」
岳文驤一聽,心想:「是啊,徐姑娘對自己的神情,可有點顯得不同。」心內雖是怦然一動,可是極力抑制住不使面上現出欣喜之色,劍眉一皺,冷冷地問道:「少嚼舌根,你怎麼會知道的?」
老化子本是聽夏雲老兒說的,於是透著滿面得意之色,瞇著小眼回答道:「「凌霄劍客」是華山派傳人,劍術精絕,名動大江南北,與崆峒派「一字慧劍」顏如海,武林中尊為「江南雙劍」。「無雙玉女」徐曼霞也是使劍,聽說比「凌霄劍客」還高明,只為出道稍遲,名頭尚蓋不過他哥哥。徐姑娘並不是華山派出身,乃傳自一軼名俠隱「凌霄劍客」為他妹子婚事,真可說是傷透了腦筋,來求婚的人不知多少?
總是高不成低不就,如今真算是找到了主兒啦。」
岳文驤聽了,知老化子脾氣,找到了話題,愈說愈起勁,忙轉移話題問道:「嗯,這個不說,我來問你「黔靈四毒」到底是何厲害人物?
你可曾有個耳聞嗎?怎麼羅鏢頭一見蛇頭白羽箭就臉色微變?」
尚維三見他故作矯情,不由深深一笑說:「「黔靈四毒」老化子倒有耳聞,不過武林中久己不見他們行蹤,盛傳遭仇人掌傷後死去,有雲潛居深山練甚麼邪毒武功,這是很早的事,武林中人多淡然遺忘,四毒早年功力並不比三凶差,二次出世,想必更精純,只不知他們與羅義有何恩怨?」
接著又說:「近年傳聞四毒不知往何處得來一部「百毒魔經」練就一身怪異武功,對敵之際,只需沾上對著肌膚,毒氣傳透入體,半個時辰,即毒發不救,老弟,往後若與四毒交手,千萬記住不可讓他貼肌沾膚。」
岳文驤笑道:「我現在就要見識見識啦,尚兄,你不如潛往內院,暗中保護內眷,以免尚有餘魔乘虛搔擾。」
老化子聽了,頷首道:「好,就這麼辦。」轉身就往後院閃過。
此時,屋上人聲已杳,岳文驤正暗中覺得奇怪,方欲飛身上屋之際,忽見一溜輕煙似地黑影,由空中疾落閃入暗處,暗呼不好,不要賊人在暗中弄了手腳,急將身形穩住,右掌一圈,向黑影閃身之處,疾忙平推一掌。
只聽「嘩啦」之聲大作,原來被勁厲的掌力,將廂房窗-震斷塌下,倒成一片,暗中忽傳出一聲輕微冷笑,一條黑影微風飄處,卻又自身前疾閃掠過。
岳文驤一擊不中,不由一怔!又見黑影竟敢挨著自己身前飄過,怒叱一聲道:「好賊徒,竟敢戲弄小爺。」
說時,雙掌緊隨著黑影身形去勢「呼」地一聲又自擊出。
那條黑影身形正欲下落,身後凌厲掌風已然追擊而到,只見身形一歪,眼看似要倒下,忽地凌空雙足一踹,又如飛燕掠空自斜飛出去三丈左右,只聞-了一聲……
「好俊的掌法。」瞬即飄然無蹤。岳文驤急躍上屋一看,只見星斗滿天,涼風習習,四上寂寂,連「黔靈四毒」與羅義等人均人影不見,暗道:「怪事,他們到哪裡去了?」
不由在屋上舉足-徨。
驀地裡,一絲喝罵聲由東邊隱隱傳來,好個小俠,猛地旋身拔起,整個身形直飛出去,乍看之下,如一頭蒼鷹般,循聲撲去。
原來羅義等人均落在鏢局後院練武場中,以小俠之精湛武學,眼明耳聰,怎麼未察覺?只為被一列廂接及數株枝葉漫天之參天古樹所遮沒,是以不至近見,無法發現。
岳文驤騰身在一棵榕樹幼枝上,極目凝視,遠遠看去,只見場中兩條身形,兔起鶻落,四周火把高擎,照耀得亮如白晝,對方除「黔靈四毒」又多出四、五人來,心知這一陣非可善了,下去看看「黔靈四毒」有何過人成功。
小俠足下一加勁,幼枝下墜,猛地一提氣,身形又自拔起,借幼枝上升之力「穿陽射日」斜刺裡強射出七、八丈左右,半空中屈雙臂,倏地雙足互踹,一個「鵬搏萬里」之勢,又平飛出三、四丈,輕輕閃落在「虯髯神行叟」夏雲身旁。
那「無雙玉女」徐曼霞隨眾人來在場中後,不時後顧,瞧瞧小俠有無到來,此時一看小俠凌空下降,這手絕妙輕功「七禽身法」端的精絕、妙絕,只看得徐姑娘目瞪口呆,驚喜交加。
「虯髯神行叟」夏雲驀覺微風襲自身後,倏地一驚!忙挫腰旋步,單掌欲出,見是岳文驤到來,滿心歡悅,才緩緩將掌放下,低首笑道:「老弟,怎麼這時才來?董老兒與「黔靈四毒」交手已好一會了,你且看看這一仗誰勝誰負?」
小俠身形穩住,見徐姑娘注目向自己微笑,俊面一紅匆匆答禮,轉面向夏雲答話:「在下怎比得老前輩神目如電?實不敢妄加評斷,但願趁他們名家交手偷學幾招。」
夏雲微微一笑,深覺此位少年,虛懷若谷,謙-有禮,果然名下無虛,難怪尚老化子對他吹捧有加。
岳文驤矚目場內,見「鉤尾-」龔華,長得禿頭小眼,頷下一部花白短髭,根根見內,身材矮小枯乾,雙掌黑中帶紫,似是被甚麼毒液浸染練成,出手奇快,五指箕張,電閃般向董元義渾身上下重穴欺進,一招一式,儘是照意想不到的部位攻去,詭異絕倫。
那董元義似極力不讓龔華手指沾著自己,一條身形旋風般與龔華保持三尺距離轉定,手中摔碑掌用是十分真力,撥開龔華欺進的攻勢,這樣打法,最耗人精力。
「鉤尾-」龔華與「摔碑手」董元義又是十數合照面,陡地龔華雙掌一推縱出圈外,喝道:「董朋友「黔靈四友」此來為的是找羅老兒算算舊賬,你我素無過節,何苦替別人架樑子賣命?要知手底無情,一有誤傷,實在有點划不來啦!羅老鬼既然怕死,縮頭不出,乾脆自斷一手一腳,龔某等放手就走。」
董元義與龔華交手,比拚數十回合,除覺著對方掌風透著寒意,是練就的奇毒掌力,沾人不死即傷外,功力並不強過自己,心想:「「黔靈四毒」也不過這麼點能耐,怎麼羅兄神色甚是不對?」
董元義正待變招擊出,卻見龔華將閃出圈外,只聽他說出這等狂妄一番話來。
「摔碑手」董元義為名武師,仗著一手渾厚掌力,七月之間,曾連敗十家武場場主,一時名動京華,達官貴人,富豪子弟,相率贄拜門下,收徒唯嫌濫,但其人卻極豪爽正直,只是長居京師,被人奉承慣了,此時聽龔華說話,顯得有點不屑與自己過手似的,哪能忍受得了?
豹眼圓睜,氣得-眉戟主,正待喝罵還口「七絕手」羅義已自閃身搶出,攔著董元義微笑道:「董老師,人家既然衝著羅某而來,就讓小弟接下吧,如小弟不敵,再行出場也不遲。」
董元義這才訕訕退出場中,狠狠望了龔華一眼。
羅義轉面向龔華正色道:「想當年,羅某一念之仁,掌下放生,原望汝等從此洗心革面,改邪歸正,怎麼還不死心?前來尋仇,看起來,你們四人盡都是不明是非的禽獸之輩。」
龔華被他罵得一張黃臉泛紅,驀地一聲長笑,笑聲中似蘊藏著無限殺機,良久始獰喝道:「羅老兒,廢話少說,想我弟兄四人忍辱含垢,避居世外廿年,為的是甚麼?天幸你這老兒還在人世,何不識相成全我弟兄心願,免得費事。」
羅義被他-厲的笑聲,笑得心膽皆寒,只為龔華梟笑,真氣迸自丹田,聲音雖不大,卻是驚心悸耳,不由心中一懍,暗忖:「四毒潛居深山,廿年苦研參磨,武功精進到如何地步?尚未交手,不得而知!不過單以他方才迸發笑聲而言,可知其內功已屆爐火純青,自己這麼多年來,武功雖一日均未曾鬆懈過,未必輸於他們,也應小心一二。」
當下笑道:「龔當家的,命我羅某成全你們心願,還不容易,不過也得露露廿年來你們四毒練的驚人絕學,否則怎令羅某心服口服?」
「鉤尾-」龔華目凝羅義,陰森森地說道:「哼,羅老兒,你是不見黃河心不死,龔某十招以內,定可令你心服口服。」
雙手微圈,翻掌一推,一股陰寒勁風,劈空擊至。
「七絕手」羅義微微一笑,左足微撤,霍的旋身,晃在龔華左側,使出太極門下無上絕學「五丁開山」雙掌往外一送。
論說起來,目前羅義武功造詣,遠不及龔華,但羅義撤身得快,就這樣也被龔華掌力勁緣震得退出三步,滿面驚異之色!
龔華卻給「五丁開山」掌力擊得身形連晃,激得濃眉高剔,鼻中「哼」的一聲冷笑,右足微斜,兩手下垂,腕臂關節,骨骼「咯咯」連響,兩目突射凶光「穿雲燕」李奇泰見此情狀,忙道:「不好,龔華施出的定是百毒怪掌……」
話猶未了,只見龔華雙臂猛抖,左足一點,拔起兩、三丈高,兩掌高舉,十指如?ㄐA獰喝一聲:「羅老兒,還不拿命來。」勁風起處,兩丈方圓內全被罩住,快如閃電,雙爪僅差盈寸搭在羅義肩背。
那羅義不知龔華身形如此迅速,閃避不及,眼看就要喪生毒掌之下,鏢行眾師一齊愕然驚呼!
忽地裡兩道銀虹匹練似地,分向龔華兩腕左右截去,那龔華一心要羅義喪在兩隻毒爪之下,竟全力一擊,身形才往下落,驀見兩道經天寒光,向自己雙腕砍到,倏然一驚!顧不到傷人,救自要緊,雙臂緊縮,一個雲裡翻身,身形如矢般穿出劍幕之外立定,驚悸不已。
原來「凌霄劍客」與「無雙玉女」兄妹二人,見龔華作勢數起,就知他必下殺手,當下「凌霄劍客」微聲招呼其妹,兩人騰身拔劍,一聲不響疾取龔華,時刻不差毫-,及時救出待斃毒掌下的羅義「摔碑手」董元義瞧得心魂皆顫,暗忖:「適才交手,幸龔華未使出毒掌,不然早喪生其手。」一時冷汗直冒。
此時,場外如飛的同時躍進三人,一團玄霧般,輕飄飄落地無聲。
原來「黔靈四毒」其餘三人「毒手摩什」林鴻「勾魂使者」卜清「五步斷命」衛輝元,自二次出山以來,自命不凡,以他們練成的百毒神掌,即可獨擅武林,見龔華出場,以為對方均不足以一擊,未免有點-大,此時睹龔華被「凌霄劍客」兄妹二人快劍暗襲,三毒均凌空飄起,疾閃而至,待其趕到,龔華已然避過,立即往後閃出三步,靜悄悄地一言不發注視「凌霄劍客」兄妹二人。
龔華一招脫險,驚魂略定,不由氣極,一語不發猛抖雙腕,突起迴環毒招,點羅義「中府」拿凌霄「脆脈」掃姑娘「雲海」這雙掌一式攻擊三人要穴,快如疾風閃電,連截帶拿,果是成名人物手法,不同凡響。
「七絕手」羅義等三人,見龔華招式狠辣,掌力更是陰毒,惟恐沾上一點,同時錯出一步,避過掌力,羅義側身欺上,雙掌斜削,沉肘疾點龔華「心俞穴」正是施展七絕手中絕招「雙陽追魂。」
「凌霄劍客」也施出華山派鎮山劍術「迎風三絕劍」徐姑娘嬌叱一聲「九宮連環劍招」也自施展開來,雙劍合璧,剎那間長虹經天,風動四方。
龔華腹背受敵,激待連連怒吼,雙掌招式愈加快速凌厲,掌風過處,三人被蕩得收招移步。
這時「毒手摩什」林鴻見龔華以一對三,徒勞無功,不禁眉心一蹙,搶出三步,一伸雙掌「環雲撥月」向羅義三人撈去,一陣勁風過處「凌霄劍客」兄妹長劍,不是收招得快,幾乎被奪出手,那羅義卻被掌風帶出二、三步。
三人心中一懍!又復晃肩搶攻,林鴻、龔華兩毒陰惻惻的怪笑,不閃不避,倏地同伸兩雙毒爪,飄風般疾進,點、鎖、砍、拿,無一招不是陰狠、毒辣,羅義三人幾次均被逼得身形散開,情勢頻危。
這時西邊高牆上閃出一條黑影,凌空騰起,一聲長吟從空中帶出,深徹悠亮,倏見一人如玄鶴般飄進場中。
來人為一猿背蜂腰長相英俊青年人,身著黑色長衫年約廿七、八,兩目陰視,鼻端微鉤,顯出這人性情深沉陰狡,來人身形落定,急步搶在林、龔二毒身前,抱拳微笑道:「二位老前輩且請住手,風聞老前輩來此振威鏢局為雪前忿,在下一路趕來,深恐徐兄兄妹妄自出手,不知冒犯,還望老前輩看在下薄面,就此放手,至於振威鏢局之事,也請另訂地點約期再鬥。」
林鴻頷首微笑道:「原來是你來了,老朽已答應幫你三次忙,衝著你,不能不算,羅老兒該你命長,三月後今日,林某等四人在西天目金籐峰下候駕。」
話才說完,只聞岳文驤一聲冷笑道:「話可別說得太滿,今晚之事,還沒顯出誰行誰不行,你這老怪三月後就拿得穩必勝嗎?」
林鴻正要離去,聞言注目一瞧,見發話之人為玉面朱唇不凡少年,氣度雍-,精華內蘊,不禁暗暗-許:「此少年人品長得端的不同凡俗。」
不由心存好感,是以也不生氣,哈哈大笑道:「不管你說話如何衝撞我老人家,都不與你計較,我一開言出如風,說一不二,今晚絕不再出手,你若不服,金籐峰之約連你算上。」說完轉身喝聲:「走。」霎時八、九條身影飄越牆頭而去。
徐姑娘一見來人,就滿臉透出厭惡之色,繼見來人對四毒又是那麼卑詞恭順,愈覺此人無恥已極,更氣得粉臉泛青。
黑衣青年等四毒一走,即移步走向姑娘身前,殷殷含笑,張口欲言。
徐姑娘寒著一張臉叱道:「要你來多事做甚麼?惹厭。」說完一跺足,竟自閃在小俠岳文驤身邊,故意執著小俠一雙手,說東話西,好像一對愛侶,情話綿綿。
小俠心中暗暗叫苦,他一看即知那黑衣青年鍾情徐姑娘,自己哪能捲入這是非漩渦中?但此刻徐姑娘強拉著說話,答又不是,不應付又不好,一時間弄得小俠哼哼啊啊,面紅耳赤,尷尬異常。
黑衣青年聞言,不怒反笑,雙目對小俠瞧了一眼,雖是這般電閃的一瞥,小俠卻看出那目光中帶有妒忌、仇視之光芒。
卻聞黑衣青年輕聲向姑娘笑道:「霞妹,你哪知為兄的用心良苦,在蘇州你家中聞得你赴無錫姨母處,兼程趕往,竟自撲空,一問之下得悉你來台州,為兄又自趕來,途中遇見同道,說起四毒來此尋仇,知你一向任性,深恐你逞強與四毒交手,一有誤傷,即難以解救,故不分日夜趕來,怎麼霞妹竟怪起為兄來了?」
徐姑娘柳眉雙聳,瞪著杏眼罵道:「你不要自說自話,說得那麼好聽,我又沒請你來,今晚之事,非你就不得圓滿解決嗎?你趕快滾,少來惹厭。」
「凌霄劍客」原也深惡此人儇薄陰狡,不過將他片言解圍,總有相助之德,見妹子這樣毫不假以顏色,過於給他難堪,即輕喝一聲道:「霞妹,怎可這樣出言無狀,還不上前向彥兄致歉。」旋又對黑衣青年笑道:「彥兄,舍妹一向任性,被家母溺寵壞了,你也深知,請勿見怪。」
黑衣青年嘴角泛出一絲笑意,忙說道:「哪裡話來,衝著霞妹,天大的事,小弟也不敢生氣。」
徐姑娘聽見兄長罵她,狠狠地望了黑衣青年一眼,扭腰轉身,一頓雙足,凌空騰走。
「凌霄劍客」見狀,搖了搖首,急將黑衣青年向場中諸人逐一介紹「凌霄劍客」說:「這位是青城山金霞觀鐵象真人高足「玉面狻猊」何人彥。」
眾人聞言大吃一驚!鐵象真人是碩果僅存之「玄門雙陰」之一,另一為「勾魂奪魄」元修道長,卅年前即已西去,此人行事陰狠,功力參乎魔道,為武林有數人物,何人彥系他弟子,難怪「凌霄劍客」這樣正派的人,不得不假以辭色。
「七絕手」羅義也自相謝解圍之德,何人彥略略頷首為禮,神情正是落漠倨傲。
但聞他冷冷說道:「何某尚有他事待辦,即須離去,徐兄可向霞妹轉致一聲,就此別過。」說完,雙肩微晃,微風過處,眼前一花,即已無蹤無影,眾人見狀不禁駭然!岳文驤也自稱許,難怪他這麼狂傲。
一場漫天風浪,雖已平靜,但三月後如何?各人不禁為羅義耽憂,俱默然無語返入大廳落坐「七絕手」羅義不住的長吁短歎「穿雲燕」李奇泰也神情黯然「摔碑手」董元義見他們如此憂傷焦慮,忍不住大聲嚷道:「羅老師何必如此憂愁?恁甚麼事總有得辦法能決,倒是你與四毒為何結仇?不妨說出聽聽,也好使大家有個商量計較。」
羅義雙手微擺,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長歎一聲道:「羅某方寸已亂,不知所措。與四毒結仇經過,非是羅某不欲說出,奈此中尚有難言之隱,誰是誰非?無法判明!總之孽由自生,來日大難應該自了,拉好朋友送死,這又何必?只是岳少俠無端牽入,羅某心下正是愧對。」
岳文驤聞言笑道:「羅老前輩此話說來,令在下汗顏無地,為友助拳乃我輩分內之事,即就是沒有林鴻這句話,在下也屬義不容辭。」
羅義聽了,愁眉稍舒,說道:「難得小俠這麼義薄雲天,羅某有幸結識,在座各位俱是同患難共生死之良友,總算交友無差。」言下復自呵呵大笑。
眾人見羅義不說出結仇原因,知有難言之痛,也不再問。
其時天已不早,羅義便起身就送各人進入客房安息,自己與李奇泰兩人告辭步入後院。
岳文驤在房內心中不住地在想,徐姑娘與何人彥見面情形,何人彥定是單想成-,不然徐姑娘不會厭惡其人如此。今晚自己不出手原因,是想看看他們成名人物在招術上有何獨到之處,又想起那條黑影不知究竟是友是敵?怎的從此就沒見他現形,又想起「齊魯怪乞」尚維三,迄今未見露面,難道被誘遇險不成?顯然內院並未有匪徒騷擾跡象,被誘遇險恐不可能,方才在大廳上夏雲也曾私問過尚維三行蹤,自己含糊其詞,推辦點小事去了,想老化子為友心熱,相隨奔波千里,這時無端失蹤,定有緣故,難道是私探翠華山莊去了?自己可不能不加聞問,不然愧對知友了。
想定,即伸手解開行囊,取出一件黑色長衫換上,又用一條黑紗巾罩住眼鼻,輕輕推開窗門,肩頭一晃,穿出窗外,二臂一伸,腰中一墊勁,身形陡地拔起二、三丈高,輕飄飄落在屋上,著足時聲息俱無,在屋口稍一停身凝望,跟著往東南疾馳而去,黑夜蒼茫中,像一隻-貓似的輕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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