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飛鶚恍然大悟,為何將朱玖之屍體不收,這才明白是為求三花追魂知是艾百虎所為,殊不知廬大先生收漁翁之利,用心不可謂不苦。
忽然憶起一事,驚道:「那吳華國是……」
諸葛豪不待他說完,已知就裡,遂笑道:「吳華國是惠山寺主持無任大師的寄名弟子,無任大師是蛇山七友之首,後來發現吳華國心地不端,武學勒而不授,吳華國憤而改投在廬二先生名下……
廬二先生本著與人為善之意,勉強收下,獨門手法也秘不相授,暗中考察他的心性,昨晚廬大先生還欲保全無任大師,誰知吳華國竟殺師,還詭稱救援不及,廬二先生見事無對證,不便置罪,今日吳華國喪命於少俠之手,也算是天道好還,冥冥中自有報應……」
說至此,頓了一頓又道:「少俠!現在老朽要把話說明,這兩月來少俠之名已傳遍武林,你難道還知道嗎?」
裘飛鶚大感茫然,驚愕半晌才吶吶答道:「在下武林末學,膚淺之輩,何敢當如此,諒是老丈謬獎。」
諸葛豪大笑道:「並不是說少俠武功卓絕,而是有幾椿大事均與少俠有關!」
裘飛鶚大為驚愕,道:「那幾椿事,在下實在不知!」
諸葛豪微笑道:「第一,笑尊者手中第九篇玄玄經文已為少俠取去,關於這篇經文,老朽也有點牽連在內!」
裘飛鶚欲加以辯白,被諸葛豪阻住話鋒道:「且聽老朽說完,其次是那面君臨武林之龍飛令符,亦落在少俠手中,這面龍飛令符關係不小,少俠倘能借用,可以調集各大門派高手,來對付三花追魂是綽綽有餘……」
說至上此,只見諸葛豪深意的一笑,又道:「聽說……武林一宗奇珍,五星璇璣玉錢亦為少俠所得,此玉錢系萬年暖玉製成,具有避火、避毒、避水、避邪等功用,若僅在此奇異之處,當為世俗珍品,但每當月圓子夜時,能顯出五星參橫之象,含蘊正反先天五行陣式,奧秘無窮,練武人若能悟徹玄奧,錄為武林之內一流高手,但非短短時日可以參悟……」
驀地——
一條矯捷如鷹的身影輕飄飄地落在樓廊之上,兩人不禁一怔,別轉頭望去,只見一五官清奇之瘦長老者,星目中逼射懾人光芒,行雲流水般走進室內。
諸葛豪呵呵一笑,道:「廬二先生竟作不速之客!」
裘飛鶚趕緊立起,廬二先生朝裘飛鶚凝視一陣,沉聲問道:「殺害老夫徒兒吳華國之人,就是你嗎?」
裘飛鶚毫不猶豫答道:「似此背師重投,負義殺師之人,老前輩盛名剛正,焉能收此不肖弟子,有污老前輩威望,不過老前輩以此見責,晚輩有點不服!」
廬二先生突然改顏哈哈大笑道:「少年人有此豪氣,一如老夫當年,反投了老夫脾胃,你尚不知吳華國是否老夫門
下,怎能以此相責?」
繼又正色說道:「方纔諸葛老師所說的三件事,可是有其事嗎?」
裘飛鶚毫不思索,微笑答道:「誠有其事,不過,傳言未免有點失實!」
廬二先生點點頭道:「你倒是誠實不欺瞞,真是難得!」
忽轉面向諸葛豪道:「家兄對此次引狼入室,極感內疚,但又拿不著他們把柄,不好反臉,萬一預測是真,他們暗中通知三花追魂,非但心意全部落空,而且使橫雲小築陷入挨打之局!」
諸葛豪略一沉吟,道:「二先生是說雁巖上元觀主毒純陽鍾天華、鏡湖莊主曹通聖嗎?」
廬二先生面色現出極為焦慮,頷首道:「目前這兩人已辨明是敵非友,心意難明者尚不知多少,最難應付的就是鍾天華,善使無形劇毒,能在不知不覺之中致人於死,事前既不易防患,事後又不能察覺,真是防不勝防,廬某對此人不勝憂慮!」
諸葛豪垂首沉思,面色凝重。
裘飛鶚忖道:「鍾天華能使青城名宿畏懼,可見此人異常難惹,但使毒於無形,甚難令人相信!」
這時,諸葛豪道:「此事非要借重裘少俠不可!」
裘飛鶚不禁一怔,只見諸葛豪與廬二先生低聲耳語了一陣。
廬二先生面轉喜笑,拉著裘飛鶚低語商量。
裘飛鶚躊躇片刻,終於慨然允諾。
廬二先生朗聲大笑,與裘飛鶚聯袂飛身下樓,朝太湖之濱綠波萬頃、煙雲蒼茫中飄飛奔去!
兩月後——
青螺渚追魂雙筆闕陵之巢穴遭受夜襲,慘遭屠戮,雞犬不留,火光沖天,被燒得片瓦無存。
闕陵及渚中高手均遠青螺渚未歸,得免於難,但青螺渚及惠山寺兩椿駭人聽聞,不徑而走,消息傳遍了大江南北。
太湖途上,武林人物來往絡繹不絕,然而「橫雲小築」沉寂異常,依然是波光鏡空,蒼松挺秀。
由「橫雲小築」之前望去,浩淼煙波中,遠望有若龜浮水際,乃為太湖第一之勝龜頭渚。
龜頭渚原為太湖洞庭山支脈,湖光山色,景色如畫,有言:「天浮,龜出,山挾萬龍趨。」
走過龜頭渚之人,均證此言不虛。
時值冬初,寒風四湧,彤雲垂壓,湖水波瀾起伏中,一葉扁舟向龜頭渚駛。
小舟緊靠著渚旁礁石停住,浪花四濺中,兩條身影破空斜穿,捷逾飛鳥躍上渚岸,
這兩人一沾渚岸,逕往樹林中奔去,腳步飛快,上身不動,一望而知均有一身絕好的武功。
兩人踏入樹林隱住身形,相互望了一眼,目中露出驚疑之色。
兩人都是三旬上下年歲,目光炯炯,英氣逼露,分穿青黃長衫。
此刻,黃衣人輕咦了聲,道:「兩日來我等兩次來此,怎麼未見沈應龍到來,莫非沈應龍遭了凶險不成,這一來我等大有不利!」
青衣人面色陰沉,濃哼了一聲道:「惠山寺及青螺渚兩事,假冒本門之名於事後留下本門獨有之『三花追魂』標記,顯然有人存心誣害,使本門成為眾矢之的,賢弟!你能揣料出是何人所為嗎?」
黃衣人搖了搖頭,歎氣道:「看來,是需要我等費一番心力了!」
正說之間,兩人忽有所覺,飛快旋身,抬目望去,只見一條人影流星飛電似地向身前奔來。
兩人同聲大喝道:「來者何人?」
那人奔來之速不但不見放緩,反而加速,口中答道:「在下奉沈應龍之命而來,沈應龍身在危險中脫身不得,故而……」
這人正是裘飛鶚。
「而」字出口,人已落在兩人身前,只見裘飛鶚兩手迅如電光火般飛出,欺攻兩人肋下。
這等猝然偷襲,任誰也不及防,兩人手忙腳亂,身形後仰,大喝道:「鼠輩……」
喝音未了,兩人腕脈穴上均感似箍了一道鐵圈,深勒入骨,全身酸麻湧襲,饒是一身卓絕武功,無奈被人所制,目中進射憤怒火焰。
兩人一被制住,林中突電閃掠出一人,激射如矢般落在兩人身前,雙手飛出。
只聽「卡勒」兩聲微響,「三花迫魂」手下兩人顎骨頓時卸下,目中憤怒之色立時變為悸懼。
由林中奔出那人卻是神偷押衙雲康,因裘飛鶚曾在梅花嶺上見過三花追魂手下,那人被擒不屈而將事先留置齒縫內的毒藥咬破,毒發而死,以免洩漏本門秘密,所以雲康用迅雷之勢將他們的齒顎卸下。
這時,裘飛鶚問道;「現在如何處置?」
雲康道:「匪徒心意難測,先點他們『心俞穴』再說!」
裘飛鶚疾松雙手,翻腕電伸兩指,分點兩人『心俞穴』上。
雲康又道:「為防匪徒語言不實,再點破他們十二主經!」
兩匪臉色大變,身形似軟蛇般頹然倒地,張著嘴目迸驚悸之色。
裘飛鶚雙手分戟兩指,蓄勢點下。
雲康道:「先點他們少陰心經『神門穴』、『通裡穴』,再點他們少陽膽經『光明』、『邱墟』二穴!」
裘飛鶚飛指戮下,出手如風,不到片刻,十二主經全然點破。
雲康冷笑一聲,在他們齒中取出四粒細如粟米白色硬囊毒藥後,沉聲喝道:「你們十二主經全被點破,功力全廢,老夫問話據實答覆,還可饒你們活命,返歸故里,以盡天年,如答言是虛,哼哼!老夫再替你們點上八脈殘穴,任你們受上三年蝕骨酸心之苦,嘔血而亡!」
說時,將兩人顎骨合上。
兩人顫巍巍的爬起,只覺渾身酸軟乏力,不禁膽寒魂飛,暗道:「洩露本門秘密,酷刑難當,但此刻已為人所制,不說出也不行,但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無,不如引他們涉入險境,假他人之手除之,方消此恨!」
雲康見們鬼眼亂轉,已知他們心意,冷笑道:「你們不
必打鬼主意引老夫自投羅網,老夫比你們更鬼,老夫豈會輕易放過你們,我那同伴照你們所言行事,如若兩日未歸,當即點上八脈殘穴,不說出實言不休,你們倘可熬得蝕骨酸心痛苦,現在盡可抗言不說出實話,老夫也免得費事,點殘穴後撒手就是!」
兩匪徒聞言大震,滿臉驚悸這色,身軀連連顫動,半晌,黃衣人才長歎了一聲道:「我等往昔作惡多端,理當遭報,老英雄有話請問,就在下所知的無不據實答覆!」
裘飛鶚立在兩匪徒身後,耳聽雙方問答之聲,目中不禁又泛出獨有抑鬱光芒,心有所觸道:「原來江湖中,勾心鬥角,陰險詭詐比茫茫人世中更甚,不是親身經歷,是無法體會!」
繼又想起天風馬場知友孟昆常說:「人生得意顛躓皆有定時,若不滿足自己所有,欣羨別人所得,往往招致苦惱,所以人貴知足,既不能怨天,又不能尤人,知足常樂,可以化暴戾為詳和!」
深深懊悔當時不能領悟,此身已涉江湖,如糾葛纏身,無法解脫。
這時,雲康已把話問完,趨至裘飛鶚身前附耳低語一陣,繼朗聲笑道:「老弟!你一人前去,如他們所言行事,老朽押他們兩人暫候約定之處,如老弟明日不歸,老夫少不得使他們受盡酷刑!」
說罷!一手挾起一人,疾掠至渚岸,駕乘小舟駛向湖浪蒼茫之中。
天交未到,寒風嘯湧,裘飛鶚衣袂飄飛,已來到「橫雲小築」門前。
他屹立在石階上,目凝著門首橫額雄渾磅礡「橫雲小築」四個大字,遲疑了一陣,昂首直入。
他佯裝瀏覽園景,放慢了腳步,向一片白石小徑走去,夾道兩行黃白異菊,飄芳四溢。
眼角忽瞥見沈應龍與一紅面老者從另一小徑走來,故作驚喜之狀,朗聲高呼道:「沈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沈兄也在此地!」
沈應龍冷笑一聲,兩足一踹,凌空拔起,身化「猛鷹攫兔」之勢,兩三丈距離,挾著一片勁風撲下,雙掌噴吐真力,當頭劈下。
裘飛鶚大喝道:「沈兄!這是何意?」
身形一挪,右掌降龍金剛掌力飛甩而出。
「轟」地一聲大震,只見沈應龍凌空倒翻出兩丈開外落下,一臉慘白,雙眼之中立時泛出驚詫的光芒。
裘飛鶚身形斜出兩步,面現憤怒之容,一瞬不瞬逼視在沈應龍面上。
紅面老者屹立遠處,眼中閃出一抹奇光……
沈應龍只覺氣血浮逆,骨酪酸脹,暗中驚駭裘飛鶚功力竟有如此之高。
裘飛鶚冷笑道:「沈兄!小弟自信未有觸犯之處,你猝施煞手,不知是為了何故?」
紅面老者頓時哈哈大笑道:「看來兩位必有誤會,老朽崔達孰願充當魯仲連,為兩位排解誤會,可否入內飲敘如何?」
裘飛鶚抱拳微笑道:「老英雄雅愛,在下卻之不恭,只有從命了!」
沈應龍眼珠一轉,面孔寒沉搖首道:「馮老英雄!小可與這位朋友話不投機,恕小可失陪了!」
紅面老乾冷笑道:「沈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話沒有說不開的,老朽看這位老弟忠厚敦謙,未必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沈應龍面上一紅,尷尬笑道:「馮老英雄請不要誤會I」
紅面老者雙眼一瞪,冷笑一聲,復轉向裘飛鶚霽顏含笑道:「老弟尊姓,來此橫雲小築訪晤何人?」
裘飛鶚躬身道:「不敢!在下裘飛鶚,來此訪晤吳華國兄,老英雄請賜告高姓台甫!」
紅面老者呵呵大笑道:「老朽名馮萬里,吳華國奉命外出兩日未歸,不克恭候,代以致歉,但見面就是有緣,請!」
三人由白石小徑走去,沈應龍走在最前,裘飛鶚與馮萬里隨後而行。
正行之間,裘飛鶚發現廬二先生與一面如滿月、三綹長鬚、神采飄逸的道人慢步迎面走來。
只見沈應龍步伐加快趨至那道人面前,說了幾句。
那道人頓時眼泛懾人寒芒,疾逾閃電掠來,在裘飛鶚身前停住,上下打量了兩眼,冷冷說道:「你就是裘飛鶚?」
這時,廬二先生與沈應龍也已至臨近,廬二先生一面走來,一面向裘飛鶚暗示了一個眼色。
裘飛鶚先是一愕,但隨即會意,面色平靜地向道人說道:「在下正是裘飛鶚!」
那道人點點頭說道:「很好!很好!」
眼中微微閃過一抹殺機,但面上卻泛出極和靄的笑容。
馮萬里這時咳了一聲,說道:「裘老弟!這位道長就是武林卓著盛名的雁巖上元觀主鍾天華鍾真人!」
裘飛鶚心中大震,暗道:「這道人就是毒純陽鍾天華嗎?看他一付飄逸儒雅非凡,不像窮凶極惡模樣,卻是厚貌深情,腹劍胸蜮之輩,真使人難以相信,當下一揖到地,極恭謹道:「原來是鍾老前輩,晚輩失敬了!」
毒純陽鍾天華微笑道:「裘少俠少禮!」
馮萬里又與裘飛鶚引見廬二先生,那知廬二先生竟沉著一張臉,沉聲說道:「裘少俠此來除了晤見敝師侄吳華國外,莫非別有用意。」
裘飛鶚怔得一怔,正色道:「既然諸位見疑,容在下告辭!」
廬二先生冷笑道:「你走得了嗎?」
說時,手出如電,兩指疾點裘飛鶚「璇璣穴」而去。
裘飛鶚急身形左閃,誰知廬二先生手腕一翻,已攫在裘飛鶚右臂「曲池穴」上。
兩人做得逼真,將一向心機最深、智謀百出的毒純陽鍾天華瞞過。
裘飛鶚一臉赤紅,雙目噴出怒火,罵道:「廬老英雄!你這是做什麼?」
廬瀟也不理他,向沈應龍問道:「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沈應龍望著裘飛鶚陰陰地一笑,說道:「怎敢欺騙師叔,江湖傳言確實有據,那玄玄經第九篇落在裘飛鶚手中,據小侄所知,裘飛鶚是燕雲大煞艾百虎手下!」
裘飛鶚不禁大罵道:「沈應龍!我與你何怨何仇,如此
那誣指與你有何益處?」
沈應龍冷笑不言。
廬二先生另一支手在裘飛鶚身上搜索殆盡,只搜出一卷南華經及十數兩紋銀,不禁一怔,回面注視在沈應龍臉上道:「恐怕傳言無稽吧!究竟這裘飛鶚與你有何怨仇,或是你親眼目睹,快與我等詳說,或可找出一點端倪!」
沈應龍不禁面呈訕訕地道:「可惜鏡湖莊主曹老前輩不在,不然他比小侄還要清楚!」
毒純陽鍾天華道:「曹通聖與你說了此什麼?」
沈應龍聳聳肩道:「並未對小侄說什麼,只見他一聽小侄說及裘飛鶚時,即道:原來是他,總有一天逃不出老夫掌心』……」
廬二先生鼻中濃哼一聲,沉聲道:「應龍!我是問你,你竟扯到曹莊主身上做什麼?」
沈應龍臉上一紅,喃喃說道:「說實在話,他並未與小侄有何怨隙,只是他為人奸狡異常,不如師叔您施展鎖骨手法,讓他忍不住刑罰,必然說出幾椿珍物藏在保處!」
廬二先生冷笑一聲,道:「這還用你說嗎?我尚以為你知遭得清清楚楚,原來也是憑空而指,捕風捉影而已!」
忽然,有一彪形大漢匆匆奔來,稟道:「大先生有急事需請幾位商量,聽說發現『三花追魂』門下在這橫雲小附近出投,隱懷異圖!」
沈應龍不禁臉色微變,心說:「他們怎麼會露出形跡,不要是心急自己未與其聯絡,只怪自己無計脫身!」
廬二先生忙道:「鍾觀主等先去吧!待我將他囚禁地室後即趕往大廳!」
說罷,右手五指一提,將裘飛鶚挾在肋下,如飛奔去!
廬二先生一進入地室,即放聲大笑道:「裘老弟!你可探出了什麼?老朽與你在青螺渚返回之後。就瞧出沈應龍之神色極為不寧,老朽明知他心懷不軌,但無奈抓不著他的錯處!」
裘飛鶚忙與廬二先生悄語了一陣,廬瀟欣然色喜,大笑道:「好!就是這麼辦!」
身形疾晃,有若驚鴻般不見。
裘飛鶚在地室中候了片刻,亦往外掠去……
大廳中,廬昆大先生怒形於色道:「三花追魂雖然武功絕倫,廬某未必就懼怕了他們,他們這樣做,無非是殺雞儆猴,惠山寺、青螺渚屠戮之慘,令人髮指,焉能使廬某袖手旁觀!」
廳內不下七八十位江湖高手,均不禁動容,內中有人朗聲說道:「廬大先生武林名宿,足堪與三花追魂分庭抗禮,所以.三花追魂手下只在橫雲小築周圍出沒,不敢明來騷擾,說不定就是為了畏懼廬大先生之故!」
廬昆搖首道:「廬某在此隱跡,武林中人並不多知,就是諸位來此之前,也不知道這橫雲小築是我廬某別墅,三花追魂三十年後重出,廬某預料他要剷除異已之心必更甚於五華滅門之殘酷!」
廬二先生接口道:「大哥無須氣惱,常言道得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小弟之見,倒不如我等派出數人踩探他們在此出沒為了何故,如果不是衝著我等而來,倒顯得我等太小題大做了!」
廬昆點點頭,道:「愚兄也是這般想法,可有那幾位為廬某前往嗎?」
立時即有十數人出聲願出外一探。
廬二先生仔細打量一眼,十有其九均是自己心疑敵友難辨之人,暗中忖道:「果然所疑不虛!」
廬昆含笑道:「偏勞諸位了,只是不到必要時,千萬不要動手!」
說完,轉面沈應龍道:「應龍!你也出外巡視一趟,看看有無可疑人手在附近潛伏,速回報我知!
沈應龍答道:「小侄遵命!」
十數人往廳外掠出,紛紛飛穿而起,奔離橫雲小築之外。
不久,橫雲小築又掠出二十餘人,追躡前面十數人而去。
彤雲壓垂,寒風嘯湧,萬頃湖水波浪滔天。
湖濱矮樹從中,沈應龍疾奔如飛,在龜間渚對岸停住,湖畔有支無人小舟,被潮湧湖水沖蕩得顛簸不定,舟首繫在一塊大石上,石過腳跡零亂。
他四下打量了一眼,察出無人躡蹤,將石上繫繩解開,一落在舟中,盪舟如矢,穿浪向龜頭渚駛去。
沈應龍駕舟技術不錯,在這浪滔天中,不消半個時辰,安然緊傍渚石停住,匆匆繫好小舟,「白鶴凌空」霍地拔起兩丈高下,一個「鴿子翻空」,激如飛弩離弦般射出十餘丈距離,足一沾地,復又騰起,三兩起落,進入一片凋葉枯枝樹林中。
他隱住身形,目中泛出疑訝之色,四下流動飛轉了一眼,撮口發出一長聲尖銳刺耳的嘯音。
嘯音未落,驀聽一聲陰側側怪笑道:「你在此鬼叫做什麼?」
沈應龍心頭一陣駭震,雙掌護胸,疾如閃電旋身四望,只見正面方向樹林中緩緩走出一個面蒙黑巾,全身勁裝的老者。
那老者每踏一步,沈應龍胸前便震跳了一下,心有暗虧,不禁膽怯。
他強抑壓自己散浮的心神,佯作冰冷語音說道:「你是什麼人?」
那蒙面老者也不答話,仍自緩步走來,在沈應龍身前兩丈外停住,沉聲問道:「你是尋人嗎?可是尋找身著一黃一青長衫之人嗎?」
沈應龍不由臉上變色,張大著雙眼,怒喝道:「正是!他們兩人現在何處?你究竟是什麼人?」
蒙面老者冷笑道:「這倒令人納罕得緊,那兩人是三花追魂手下,你卻是崑崙後起之秀,正邪不同途,你怎麼與他們搭在一處!」
沈應龍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大喝道:「一再相問尊駕是誰,尊駕還是相應不理,恕在下要出手冒犯了!」
老者冷冷說道:「膽大畜牲!無禮已極,你聽說過燕雲三煞沒有?」
沈應龍驚得退出了兩,囁嚅說道:「莫非就是艾老前輩!」蒙面老者哈哈一聲震天大笑,右掌倏地一揚。
沈應以為老者要出手猛襲自己,急急兩手平胸推出,卻猛感腦後風生,「玉杭」、「精促」兩穴已各中了一指,立時
酸麻襲滿全身,夾著一股奇寒之氣由丹田小腹間升起,牙齒不停地攔顫,頸項凍僵不能轉動,面如死灰。
蒙面老者又再度哈哈一聲大笑,道:「老夫平生最恨取巧之人,你枉為正派門下,又與三花追魂勾結,狼狽為奸!」
說著,用手疾拂沈應龍三處穴道。
沈應龍穴道立解,只是尚有酸麻感覺留存四肢。
蒙面老者冷冷說道:「老夫手底從不死舔顏求全、無恥軟骨之輩,急速返轉橫雲小築通知廬昆,就說別自認為術道之士而與老夫為難,再通知毒純陽鍾天華牛鼻子,趕緊回轉雁巖上元觀,藏首不出尚可活命,若以劇毒無形生死江湖,妄想擘尊武林,叫他別做夢,他如不服,明日此刻老夫還留在龜頭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