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海神君謝百川!”
“謝百川的大師兄又是誰?”
“九州俠儒宋文明。”
“九州俠儒的妻子呢?”
“是江湖一美白如玉!”
謝雪容大驚失色的插了一句:“江湖一美白如玉是我媽!”
王志剛望了她一眼,道:“老前輩,這樣說起來,容姑娘的親生父親是九州俠儒宋文明,而並非四海神君謝百川,她應該姓宋,而不應該姓謝,你老人家剛才所說的那個臨盆不久的小女孩就是她?”
“是的,事情的確是如此!”
謝雪容聞至耳中,直如萬箭穿心,臉色鐵青的說道:“老叫化子,你造謠,完全是一片鬼話,我不相信!”
丐仙獨行老人哈哈一笑,道:“女娃兒,信不信由你,老叫化子無意強迫你接受我的意見。不過,父仇似海,不共戴天,為免遺恨終身,你最好回去問問你媽。”
一扭頭,又對王志剛肅容滿面的道:“小哥兒,雖然四海神君謝百川是殺害棋中聖林哲的元凶,或者主使人,由此推斷,令尊的失蹤之迷,和此人必有極密切的關系,但隱情內幕如何,則仍在雲霧中,如果當面質問他,說不定會把性命丟掉。以老叫化子之見,最好暫時忍耐,和他虛與委蛇,待機再作計較。”
王志剛此刻的心情十分矛盾,既不願輕易相信確有其事,但又覺得以獨行老人的身份地位來說,絕無說慌之理,又不能完全不信。聞言聲沉語重的說道:“謝謝老前輩的提示,晚輩一定會遵照你老人家的意思去做的。”
“如此甚好,願你好自為之,我老人家要走了!”
身形一閃,舉步無聲,幌眼人已到了山神廟外。
謝雪容忽然嬌叱一聲,道:“丐仙,你慢走,我要你把話說明白!”
嬌軀一閃出門,二閃出廟,三閃之後已消失不見。
謝雪容是一個關鍵人物,王志剛心知必可從她的口中獲知一切,怎肯讓她走,喝一聲:“留步!”立即接踵出去。
追出山神廟,丐仙獨行老人已是蹤影全無,謝雪容也已剩下一個小黑影,動作之快,令人乍舌驚心。
忙將輕功施展至極限,全速疾追,狂奔一個多時辰,奔出三十多裡後,才將謝雪容追上,當下強將滿腹的狐疑惱恨忍住,直接了當的說道:“謝姑娘,丐仙獨行老人追到沒有?”
謝雪容搖搖頭,表情全無的道:“老叫化動作太快,沒追上!”
“追不追上丐仙,無關緊要,我要你實話實說。”
“說什麼?”
“令尊是否殺害林前輩的元凶主犯,和家父失蹤之迷有關,根本是我的生死仇人,以前的一切完全是虛情假意,另有陰謀?”
“現在,我不願意答復這個問題。”
“你避而不答,就證明做賊,心虛!”
“隨便你怎麼想吧!”
“你別支吾其詞,最低限度,要說是,或否!”
“對不起,現在我不准備給你任何具體的答復。”
王志剛聞言怒氣上升,臉上殺機陡現,冷冷的道:“謝姑娘,我願意把話說在前頭,你要是再不據實相告,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怎麼?你想把我殺掉?”
“也許。”
“王相公,你的功力頂多和我在伯仲之間,如說殺人,恐怕力有未逮!”
這一句話激起了王志剛的爭強好勝之心,忽的一挺身,一揚腕,劈面直罩過去。
謝雪容趕忙飄身避開,幽幽一歎,無比傷感淒憂的道:“其實,王相公,我們說不定還是同一命運的人,你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難道已經忘了丐仙適才所講的故事?”
“啊,你的意見怎麼樣?”
“最初我很氣憤,完全不信。”
“現在呢?”
“一路之上我邊追邊想,越想越覺得我的雙親對我的態度很是特殊,二老之間的感情也十分反常,好像在他們中間存在著什麼重大問題似的,因而不免意志動搖,對丐仙的話不得不重新估價。”
“莫非你已全部相信?”
“那倒不至於,此事對我太嚴重,我不會如此草率。”
“你的意思是打算……”
“我想立刻回天下第二堡去問我媽!”
“可是,謝姑娘,請恕我冒昧直言,在你未給我肯定答復前,我不會放你走!”
謝雪容聞言一怔,沉思片刻後道:“王相公,我誠懇的希望你能夠給我一點時間,我們來個君子協定如何?”
“什麼樣的君子協定?你說說看?”
“我們同返天下第二堡,我去問問家母,看丐仙之言是否屬實。”
“如果丐仙所言不差?”
“那小妹自當將有關一切全部告訴你。”
“假如結果相反,並無其事呢?”
“我也會簡單的告訴你是,或否?”
王志剛心中猶豫,沉吟不語,謝雪容又鄭重的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不希望你仇視我,更不希望你仇視我的雙親,最好一如往昔,裝作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否則,一步錯,很可能會鑄成千古大恨,但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天下第一堡少堡主王志剛尋思一下,道:“好吧,在下願意和你訂此君子協定,但願姑娘不至於別有用心,把我出賣。”
“那就好,我們走吧!”
“走!”
一路無話,第三天晚上二人已身在豫北天下第二堡。
謝雪容把王志剛領到一間他曾經住過的靜室內,道:“你就在這兒待一會吧,如果家父他們沒來找你,你也不必去見他們,萬一他們發現你在這兒,就說是夜已深沉,未便打擾,是我讓你在這兒住下來的,諒還不至於起疑,最重要的當然是在言詞應對之間要特別注意,我想以相公的智慧才華,定可應付裕如的,好啦,我不再嘮叨,你歇一會兒,告辭了。”
王志剛莊容說道:“謝謝你的關照,姑娘請便吧!”
謝雪容淺淺一笑,立即轉身而去。
專揀沒人的陰暗路繞疾行一陣,已至母親江湖一美白如玉所居住的獨院屋前。
走至窗下,舐破窗紙,眇目向內一望,母親正獨坐燈下,望著天花板發楞,狀至淒楚憂戚,好像裝著一肚子的沉重心情似的。
游目四下一掃,還好,四海神君謝百川並不在房中。
屋裡屋外,全都靜悄悄的,也沒有任何一個女僕。
不禁心中一喜,當即推門而人,“媽,你老人家好。”
江湖一美白如玉先是一楞,後來見是女兒雪容,這才含笑說道:“啊,是你,雪兒,媽很好,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想媽,所以在江湖上轉一轉,就回來了。”
“可是,孩子,你爹交辦的事怎樣了?你是否找到那個姓王的?”
“媽,你老人家為什麼不先問我冷不冷,餓不餓,偏要問這些事?”
“傻孩子,你哪裡會知道,你爹對這件事看得十分重要,你要是辦不好,他會生氣的!”
謝雪容凝視著母親,語重心長的道:“媽,莫非他會把我殺掉?”
江湖一美白如玉聞言臉色大變,道:“孩子,你這是什麼話!”
“媽,你老人家別生氣,孩兒只是問我爹爹會不會這樣做?沒有別的意思。”
“容兒,媽坦白的告訴你,你不能背叛他,也不能把他交辦的事當作兒戲,不然的話,你爹會把你殺掉。”
“媽,假如真的是這樣,你不覺得我爹的心腸太狠太毒?”
“孩子,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我想,無論如何,一個做父親的人不會對親生女兒如此嚴酷!”
“你懷疑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嗯,我很懷疑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江湖一美白如玉一聞此言,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忽的沖下床來,伸手抓住女兒的雙肩,急聲說道:“雪容,你是不是在外面聽到什麼消息?快說!”
“女兒在外面聽到一個故事。”
“什麼樣的故事?”
“是有關媽和你的大師兄二師兄之間的一段血淋淋的往事。”
江湖一美白如玉臉色再變,已呈死灰之色,聲粗氣急的道:“孩子,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是丐仙獨行老人告訴我的!”
“哼,這個天打雷劈的,就愛搬弄是非……”
“媽,你別咒罵人家,丐仙老人家也許並無惡意。”
“這麼說,雪容,你相信他的話?”
“女兒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希望媽能夠坦白的告訴我。”
“我……孩子,他的話全是捏造的,你別信,千萬別信。”
“可是,媽,你老人家的神色告訴我有極重的心事,請別再想瞞我!”
“孩子,媽沒有心事,別亂猜,快回房去睡覺吧,要是被你爹聽見可不得了!”
“既然如此,我把丐仙講給我的故事,講給你老人家聽一聽好不好?”
江湖一美白如玉立刻說道:“不好,我不要聽,不要聽!”
謝雪容一楞,更加起疑,以堅決的語氣說道:“媽,不管你老人家願不願意,做女兒的今天一定要講!”
江湖一美聞言大怒道:“好啊,容兒,媽養你這麼大,你越來越不像樣,居然敢和媽頂嘴,為娘的再不教訓你那還了得!”
啪!手起掌落,脆生生的打了雪容一個嘴巴子。
這一個嘴巴子打得相當重,雪容左臉上頓時冒起五條青印,嘴角血濺如注,胸前一片殷紅。
可是,謝雪容卻連哼也沒哼一聲,熱淚滾滾的道:“媽,女兒如果真的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你老人家盡管打,盡管罵,即使把女兒打死,容兒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但是,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把這個故事講出來,一定要你老人家回答這個問題是真的,還是假的。若是丐仙造謠,容兒縱使追到天之涯,海之角,也必把他殺掉!”
不管母親是否願意聽,話一說完,立以最快的動作,將丐仙所講的故事重述出來。
江湖一美白如玉愈聽愈難過,終至熱淚滾滾而下,恍如身歷其境一般。
當謝雪容說至四海神君重返師門,殺死師父、師兄的子弟時,江湖一美終於激動無比的打了她一個耳光子,氣急敗壞的說道:“容兒,住嘴,住嘴!我不要聽,不要聽!”
謝雪容伸手摸摸面頰,淚流滿面的說道:“媽,你不要聽我也要說完,九州俠儒才是我的父親,四海神君根本是我的殺父仇人,對不對?媽,你說話,你說話呀!”
“啊,天哪!孽!孽!這是幾世造的孽,幾世造的孽啊!”
白如玉說至最後,比哭還要難聽,在這一瞬之間,她的容貌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年,精神也徹底崩潰,歇斯底裡地,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雪容姑娘忽然雙膝一屈,往母親的面前一跪,一字一淚的說道:“媽,別再瞞著我了,為了我死去的爹,為了你老人家自己,也為了女兒的前途,快將事實的真相說出來吧,要是這樣糊裡糊塗的活下去,做女兒的還有什麼臉面再見人?”說著,抱住母親的雙腿,放聲大哭不止。
白如玉眼見女兒聲淚俱下,嘴角鮮血未干,不禁心中大慟,心腸頓時一軟,暗暗把心一橫,以最大的勇氣說道:“孩子,快起來,快起來,媽說,媽說就是,千萬別作賤自己!”
說至最後,已如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似的,落座在一把椅子上,人也進入半昏迷的狀態。
雪容一見大驚,連忙爬起身來,倒了杯開水,服侍母親喝下,待她老人家的神智精神逐漸恢復平靜後,這才含淚說道:
“媽,毫無疑問,丐仙所說的都是事實。”
江湖一美白如玉痛苦萬分的說道:“是的,孩子,你的確不是謝百川的親生骨肉,九州俠儒宋文明才是你的生身父親……”
謝雪容,不!宋雪容聽至此,心頭猛一震,哭叫一聲:
“媽!”便撲在母親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以下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江湖一美忙將女兒摟在懷中,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難過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哭聲淒戚!
聲聲腸斷!
母女二人抱得緊緊地!緊緊地!
眼淚已經澈底交融!
二人宛如跌進萬丈深淵中,痛苦到了極點,也傷心到了極點。
良久、良久,江湖一美白如玉才把女兒推開,聲嘶音啞的說道:“孩子,我的乖女兒,媽太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死去的父親,你一定很恨娘,是嗎?”
“不!媽,我知道你老人家完全是為了女兒的安全,怕謝百川殺了我,使宋家滅門,才這樣委屈求全,你老人家的用心也的確太苦了!”
江湖一美白如玉伸手擦干眼淚,激動的說道:“你真是媽的好女兒,知道媽的苦心就好,快將眼淚擦干,回房去睡吧,以後在他的面前千萬不可流露出一點點仇恨的痕跡。”
“媽,你要女兒把仇恨埋葬?”
“是的,容兒,這是命,媽希望你能逆來順受,面對現實!”
“絕不,媽,人家都說你優柔寡斷,沒有主見,所以才被老賊控制擺布,容兒既知身世之謎,卻絕對不和謝百川妥協!”
“孩子,別胡說,聽媽的話,他雖非你的生身之父,卻有撫育之恩,為了媽,也為了你,希望你別太沖動。”
“你老人家莫非要女兒把他當生父看待,別談復仇二字?”
“是的,媽的確希望你能夠如此,因為他的武功太高,心腸太毒,你根本沒有復仇的機會,輕舉妄動的結果,一定會白白的送了性命……。”
“媽,我如果打不過他,寧願死在他的掌下,也絕不能認賊作父,繼續過這種屈辱的生活!”
“孩子,別說傻話,最低限度,你要忍耐,要等待,現在不是你復仇的時候!”
“媽,你要我忍耐到什麼程度?等待到什麼時候?”
“等你的功力大有成就,足可以和他一較短長時再下手。”
“時間太久了,女兒恐怕等不及!”
“你一定要等,一定要等,不然你就沒命!”
宋雪容見母親心意堅決,用心良苦,不忍再爭辯下去,蹙眉一想,道:“好啦,媽,這件事我們暫且擱下,別再談了,夜色已深,你老人家睡吧,女兒要去找一個人。”
“你要去找誰?”
“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王志剛!”
“找他干什麼?”
“揭穿謝百川的一切陰謀!”
“你………你瘋了?”
“媽,我沒有瘋,我的良知告訴我必須這樣做!”
“容兒,你想和他聯合起來,共同對付謝百川!”
“最低限度,我要他明白事實真相,別把仇人當恩人!”
“可是,四海神君的用心你是知道的,囚禁賽諸葛王明道,籠絡利用他兒子王志剛,完全是想從他們父子的身上得到九龍袍,你這樣做簡直是和他作對,一旦被他得知此事,你即使不找他復仇,他也會把你活活的劈死!”
“媽,我能夠殺了他為先父復仇,這是我的願望,否則,死在他的魔掌下,也只好認命,無論如何我要和他周旋到底!”
“孩子,媽不許你這樣做,一定不許你這樣做!”
宋雪容暗將銀牙一咬,橫起心腸來說道:“媽,請原諒你不孝的女兒,為了慘死的父兄,我一定要這樣做,請你老人家別攔我,再見!”
江湖一美聞言一呆,出手欲扣,不料,宋雪容心堅如鐵,恨滿心頭,仇恨的火焰早已燒得他熱血沸騰,根本不理會母親的
勸阻,說完,頭一甩,身一轉,白如玉一扣未中,她已奪門而出。
當即頭也不回的直朝王志剛所住的靜室飛奔而去。
哪知,甫出獨院,驀覺身後有異,來不及轉過身來,猛聽袂聲一響,四海神君謝百川已從後一閃而過,阻住去路。
謝百川面含陰笑,滿布恐怖殺機,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宋雪容不禁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三大步。
四海神君謝百川忽的跨前數步,一伸手就把她抓在手中,
聲色俱厲的說道:“你要到哪裡去?”
“我……我要回房去睡覺!”
“胡說,你要去找王志剛,戳穿老夫的計劃,是不是?”
“我們母女的話,你既已全部偷聽到,又何必再問?”
“雪容,你雖非我的親生女兒,可是,這十幾年來老夫卻一直視如己出,對你不薄,想不到你居然想要出賣我,實在可惱可恨!”
“呸!你對我好是別有用心,想騙取我媽的感情,你是我的生死仇人,我和你勢不兩立!”
“丫頭,你的生命已在我的掌握之中,如敢反抗背叛我就活不成!”
“你要怎麼樣!”
“好說,乖乖的聽我的指揮控制,繼續和王志剛交往,從他的身上追查九龍袍的下落,如敢中途變節,老夫就要你身首異處!”
宋雪容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不干!”
謝百川臉一沉,道:“不干你就死吧!”
呼!話落招出,一掌閃電擊出。
四海神君功力深厚,宋雪容哪能招架得住,嬌哼了半聲,便飛栽出去。
倒在地上時,口中鮮血橫溢,胸中窒悶如割,傷得不輕。
但是,她並沒有屈服在老魔的淫威之下,仍自怒沖沖的破口大罵道:“謝百川,你這個欺師滅祖,沒有人性的劊子手,我宋雪容即使死後做鬼,也要找你算賬。”
言猶未盡,謝百川殺機大熾,乍然揚掌挺身,電縱而上,厲色喝道:“好,你想死老夫就成全你!”
振臂一抖,狂風大作,,劈面直罩下去。
宋雪容已負重傷,欲拒無力,眼看就要喪命身死……。
霍然,面前人影一閃,江湖一美白如玉適時揮淚撲來,驚惶失色的說道:“二師兄手下留情,二師兄手下留情!”
說話中,雙掌齊出,迎出一掌。
彭!兩股暗力在半路上一撞,江湖一美白如玉當場打了一個踉蹌,仰面栽倒下去。
謝百川功力成就之高,簡直匪夷所思,打倒白如玉之余,又震斷附近的一棵碗口大樹,而他自己卻腳步不移,面不改色,要是擊中宋雪容,那還有命在?
所幸,江湖一美搶救及時,總算逃得一命。
白如玉眼見二師兄殺機極重,心中大駭,怕他再下毒手,慌忙連滾帶爬的撲至女兒面前,苦苦哀求道:“二師兄,我求你,求求你,千不好,萬不好,請你看在小妹的薄面上,別傷害她,饒了她這一遭吧,要是容兒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天地良心,謝百川為人雖毒如蛇蠍,無情無義,但對他這一位三師妹卻是愛意彌堅,想當年沖冠一怒,殺掉師父師兄,就是為了她,見她哭得傷心,大是不忍,心念一陣轉動,忽然沉聲說道:“師妹,別哭,只要你們母女肯提出保證,我就可以饒了她!”
“二師兄,是什麼條件?快說呀,小妹一定答應。”
“保證你們母女永遠不背叛我,容兒永遠不得再離開天下第二堡,免得她私通外人,走露消息。”
宋雪容冷哼一聲,正待斷然拒絕,江湖一美趕忙伸手堵住她的嘴,急聲答道:“好!好!我們母女全部答應,全部答應了!”
四海神君謝百川冷冷的掃了宋雪容一眼,陰惻惻的冷笑道:“丫頭,我知道你心裡邊不甘心受老夫擺布,正在打歪主意,不過,老夫願意明白的告訴你,你如膽敢有絲毫背叛行為,你固然必死無疑,你媽也同樣活不成!”
宋雪容聞言心頭一楞,白如玉這時說道:“二師兄,請別生氣,容兒被我寵壞了,一向任性而為,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我會慢慢的勸她,絕不會背叛你的。”
“那就好,你把她抱回房去吧,好好監視著,別讓她隨便離開,老夫現在要去審問那個姓王的小子!”
江湖一美頷首一諾,抱起女兒來就往裡走,四海神君謝百川目送她們母女進入獨院後才揚長而去。
行不多遠,五音追魂羅宏達忽從斜刺裡走了上來,鬼頭鬼腦的說道:“神君,那個死丫頭真的企圖背叛你?”
“嗯,老夫的情報完全正確,死丫頭確有此意!”
“神君如何處置?”
“暫交如玉監管!”
“這樣恐怕太危險吧?”
“你是耽心白如玉也會背叛我?”
“是的,神君應有防人之心。”
“不要緊,江湖一美的性情我最清楚,她要是有勇氣和我為敵,當初怎會嫁給她的殺夫仇人。”
“可是,雪容的性情大不相同,可能不易對付。”
“這個死丫頭的生死,老夫現在還未下最後的決心,一切要看她是否已將機密洩露給王志剛。”
“假如姓王的小子已知一切內幕?”
“無毒不丈夫,我要把江湖一美母女、王志剛父子全部殺掉,以絕後患!”
“如果雪容尚未洩露風聲?”
“為了占有如玉,只好暫時忍耐,待得到九龍袍後再作計較。”
臉色一整,忽又說道:“你剛才是否已經去看過王志剛?”
“去過了!”
“他的態度如何?”
“很恭謹,看來仍蒙在鼓裡。”
“那你為什麼不纏著他,出來做什麼?”
“我藉詞告退,出來請神君定奪。”
四海神君謝百川想了想,道:“你辦得很好,叫他到我房中來吧,老夫要問問他離開天下第二堡後所經歷的一切,同時,你知會廚房一聲,為他擺酒接風,准備藥酒備用,但在神色之間應一如往昔,不可露出絲毫破綻,一切應見機而為。”
“是,神君!”
二人互遞一個得意的陰笑,立即分頭行事。
沒多久,五音追魂羅宏達,已領著王志剛,來到四海神君謝百川的房中。
謝百川早已換了一副慈祥可親的面孔,一見志剛來到,急忙起身相迎,哈哈笑道:“賢侄,你既已返堡,為何不前來見我,是不是覺得夜已深沉,怕擾了老夫的好夢!”
真相未明,王志剛不敢造次,當即恭恭敬敬的說道:“是的,愚侄的確是怕擾了世伯的清夢,所以未敢打擾,世伯別見怪才好!”
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賢侄,快請坐,快請坐,老夫已吩咐擺酒,我們今天痛痛快快的喝一頓,好好的談一談。”
王志剛勉為其難的一點頭,三人圍桌而坐,立有傭人們人內擺下酒席,淺酌慢飲起來。
酒過三巡,四海神君謝百川立即問起王志剛離開天下第二堡後的經歷之事。
王志剛雖然並不完全相信丐仙獨行老人之言,但卻心存顧忌,不敢直言,只好臨時編了一套謊話,搪塞過去。
雖是謊言,說來卻絲絲入扣,有條有理,任憑他謝百川智計百出,也無懈可擊。
同時,也沒有辦法從王志剛的言語表情上,看出任何他已得知一切的痕跡。
同樣的,謝百川老奸巨滑,志剛也無法肯定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生死仇人。
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宋雪容,詢問一切,但伊人偏偏姍姍來遲,又不敢啟口相問,怕的是敗露形藏,因此在心理上覺得相當沉悶、緊張。
所幸,謝百川志在九龍袍和探查王志剛是否已知一切,眼見毫無收獲,心中已是不耐,早將下一步行動計劃好,酒足飯飽之後立即起身說道:“賢侄,你一路上定已疲倦,現在夜色已經很深,快回靜室安睡吧,有話我們明天再慢慢的談。”
王志剛急於要見宋雪容,聞言正中下懷,當即起身莊容道:“愚侄遵命,謝謝老伯的盛情款待,晚安,明天見!”
向二人躬身道別,轉身離去。
五音追魂羅宏達目送他遠去不見後,滿面陰沉的道:“神君准備如何對付他?”
“這小子的言語神色之間雖然敵意全無,但他所說的話,老夫卻不敢完全置信,適才老夫已在酒中下了迷藥,他回房後馬上就會昏昏睡去,我們去搜一搜,也許會有驚人的發現!”
“好,神君請!”
二人一前一後,瞬間已至靜室門外。
眇目向裡一望,一點不錯,王志剛來不及脫衣熄燈,藥性已發,昏昏睡去。
二人互望一眼,面有得意之色,急忙推門而人,由五音追魂負責搜身。
羅宏達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遍,最後拿著一顆藥丸,說道:
“神君,這小子身上什麼也沒有,只有這一顆丹丸,看色澤很像是南山一派的解毒丸,請神君示下!”
四海神君謝百川沉吟一下,道:“把解毒丸放回原處去吧,為了這點小東西,不值得給他一個起疑的憑據。”
五音追魂羅宏達如言放回解毒丸,四海神君謝百川接著又道:“如果老夫的猜想沒有錯誤,那個死丫頭今夜必會前來私會王志剛,你可立刻傳下老夫的命令,加強戒備,不得有誤!”
“是,羅宏達馬上去辦!”
羅宏達躬身一禮而退,四海神君沖著王志剛冷冷一笑,也隨後踱出房門。
不過,他並沒有走,直至有四個堡內高手,來此奉命把守,謝百川再交代數言後,這才安心而去。
四海神君謝百川去後沒多久,猛然間,西南角上的獨院內,突然翻牆射出一條嬌小的人影,幌眼工夫已欺至靜室附近。
四個把守的高手迎上去一看,見是小姐雪容,齊皆一楞,宋雪容伸手一指靜室,道:“王相公在不在裡面?”
其中一人猶豫一下,道:“在!”
“走開,讓我進去!”
“小姐,神君有命令不准你來!”
“什麼?不准我來?我偏要來!”
“小姐,小的們職責所在,性命攸關,希望你趕快回去吧,萬一被神君得知,我們大家都擔當不起!”
“叫你們走開,就走開,還囉嗦什麼!”
“小姐既然決心如此,小的只好遵命去報告神君!”
說完一扭頭,正欲轉身而去,宋雪容玉面一寒,乍然飛出一指。
“噯喲!”那人猝然無防之下,被她點住暈穴,當場栽倒下去。
另外三人看得一呆,齊聲一喝,拔劍而上,宋雪容心火大發,羅袖雙飛,連攻三掌下來,三人已顛三倒四的退下去。
嗤!嗤!嗤!宋雪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彈三指,以“隔空打穴”的絕妙手法,將三人制住,暈倒在地。
情勢緊急,不遑多想,左右一張望,見無人跟蹤,當即推門進入靜室。
一眼見志剛暈迷不醒,略一查視,已知是怎麼回事,忙從懷中取出解藥,給他服下去。
不一時,志剛已清醒過來,霍地一躍而起,大喜過望的道:“雪容,你可來了,我等你等得好心焦啊!”
宋雪容報以深情一笑,道:“你好危險啊,你中了謝百川的迷藥,暈倒了!”
王志剛察言觀色,已知事情眉目,急聲道:“事情究竟怎麼樣?”
“此刻天下第二堡內戒備極為森嚴,我們的生命都在老魔掌握之中,現在什麼也別說,快跟我出去再慢慢的談,否則,我們兩個都沒命!”
王志剛見她說得認真,情知事態嚴重,未敢造次,馬上頷首說是,聯袂而出。
穿小路,繞暗道,來到一個柳蔭下,才停下來。
宋雪容朝四下一打量,見夜靜無人,才放心大膽的說道:
“志剛哥,丐仙獨行老人所說的話全是事實。”
“你說什麼,丐仙所講的那一個故事完全是事實?”
“是的。”
“令堂全告訴你了?”
“嗯!”
“事情的經過是……”
宋雪容將全部經過說了一遍,最後道:“我被老賊打傷,由家母把我抱回房後,她老人家曾幫我服藥療傷,後來我乘她去給我弄吃食之物的空隙才溜了出來,先後一連制住七八個監視我們的人,方始到達靜室。”
“宋姑娘,關於謝百川和在下的關系,望能速示一言。”
“丐仙說得不錯,謝百川的確是相公的大仇人!”
王志剛聞言恨聲一哼,道:“殺死林前輩的人到底是誰?”
“四海神君是主使人,羅宏達是凶手!”
“還有,在山東奸殺毒玫瑰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
“誰干的?”
“窗外誘你離開的是謝百川,入內奸殺何麗華的是五音追魂!”
“哼,這兩個無恥老賊,他們事先早已在我面前安排好陰謀陷阱!”
“可不是嗎,這一切他們都是按照預定的計劃行事,完全是一個大陰謀!”
“可是,他們這樣千方百計的算計我,究竟目的何在呢?”
“是為了想從你的身上奪取九龍袍!”
“九龍袍是我們天下第一堡的東西,就算他陰謀未露,在下得到九龍袍時,也不見得會拱手送給他呀!”
“老賊計劃周密,他有最後法寶!”
“什麼法寶?”
“你父王大俠的生命!”
“你是說家父被他擒住了!”
“不錯,已經十幾年了!”
“現在何處?”
“堡內地下石牢中。”
“謝謝你,宋姑娘,我一輩子忘不了你的恩情!”
“哪裡的話,志剛哥,我很感激你!”
“你這話是從哪裡說起?”
“小妹一度被老賊利用,明雖和你為友,實乃和你為敵,現在回想起來,確感無地自容,承相公不究既往,小妹感激萬分!”
“雪容姑娘,快別這樣說,我們都是慘遭不幸的人,應該同病相憐才是,過去的就讓它永遠過去吧,望勿再提!”
一句“同病相憐”,打動了雪容姑娘的心,激動無比的伸手抓住志剛的手,道:“志剛哥,真的,我們的確是同病相憐,應該相親相愛才是。”
想起自己的不幸身世,不禁悲從中來,忽然情難自禁的伏在志剛懷中痛哭起來。
志剛此刻同樣百痛攻心,有不哭不快之感,連忙伸手摟住她,相對而泣。
盡情的哭泣!
盡情的流淚!
盡情的擁抱!
盡情的狂吻!
陡然間,他們的距離縮短了,在“同病相憐”的基礎上縮得很短很短!
更在“同病相憐”的基礎上發生了極深極深的感情。
志剛愛上雪容!
雪容更愛志剛!
這種愛,完全是自發的,直覺的,突如其來的,沒有絲毫其他的成分。
一時間:
二人的淚水交融在一起了!
二人的心也結合在一起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總之,當二人聲已啞,淚已干,熱吻三百遍後,才懶洋洋的分開。
二人並肩坐在柳樹下,又回到現實世界中,王志剛首先說道:“雪容,你打算怎麼辦呢?”
“志剛哥,你怎麼辦,我也怎麼辦,我和你生在一起,死在一道!”
“不行,不管你怎麼決定,一定要把令堂的安危放在最前面。”
“這……這的確是一個難題,如果家母因我而死,我會悔恨終身的!”
“所以我希望你慎重考慮,暫時回到令慈身邊去!”
“可是,你怎麼辦呢?”
“我要和老賊拚到底!”
“志剛哥,你打不過他呀!”
“至少我要試一試,絕不能就此退卻!”
“我想,我們還是遠走高飛的好!”
“遠走高飛?到哪裡去?”
“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好好練功夫,直至功力大成,足可以殺掉謝百川時,再回來找他算賬!”
王志剛苦笑一下,道:“雪容,你難道忘了你剛才所說的話,你要是脫離他的掌握,老賊就會向令堂開刀?”
宋雪容呆了一呆,沒了主意,好半響才說道:“志剛哥,老魔功力深厚,手段又毒,屬下高手如雲,你一個人絕對無法和他們抗衡,輕舉妄動的結果,無異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雪容,在下心意已決,絕不改變,除非人頭,落地,不然,就一定要和謝百川大干一場,救出家父來!”
宋雪容腦中靈機一動,忽生一計,道:“志剛哥,我這兒突然想到一計,你看怎樣?”
“什麼妙計?快說!”
“我們別和老賊正面沖突,偷偷的溜進天下第二堡,先把令尊大人救出來,然後再去救我媽,然後再從長計議,我想只要王老前輩的功力一旦復原,殺謝百川應是綽有余力!”
王志剛聞言精神一振,道:“此計的確不錯,只是我很耽心令慈白老前輩不會跟著我們走!”
宋雪容想了想,覺得以母親的性情來說,的確可能不肯走,當下以堅定的語氣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就強迫她走!”
“容兒,好啊,為娘的養活了你這麼大,你居然要強迫我做媽所不願意做的事!”
話音一落,江湖一美白如玉已急匆匆的追至面前。
宋雪容急忙迎上去說道:“媽,你別誤會,這完全是為了你好!”
白如玉望了隨後跟過來的王志剛一眼,道:“我不要你為我好,媽要你聽話,別自取滅亡,快跟我回去!”
“不,女兒不回去,你老人家也別回去!”
“孩子,你難道真的不自量力,要和謝百川為敵?”
“事到如今,女兒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孩子,你連他的一掌都接不住,怎可這樣胡來!”
“以媽的意思,難道要女兒屈服在他的淫威下,聽憑他擺布宰割?”
“容兒,皇天為證,媽絕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十幾年前委屈求全嫁給他,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現在勸你別妄動,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雪容,你是媽的命,媽就是為你而生存,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
越說越難過,最後已是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宋雪容萬分悲痛的說道:“可是,媽,你莫非要女兒過一輩子的屈辱生活?”
“只要我兒的功力大有成就,達到可以和他一爭短長的程度,媽不但不反對你報仇,而且還會和你站在一起,為你死去的父兄雪恨!”
“既然如此,那麼,媽,我們就一道遠走高飛吧?”
“沒有用,老賊的爪牙遍布天下,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逃出他的掌握。”
“媽一定要女兒返回去?”
“媽希望你能夠這樣做,以圖暫保,否則,你就先把媽殺死好了,為娘的但有一口氣在,就不許你走絕路!”
白如玉說來詞懇意摯,一字一淚,感人至深,盡管宋雪容有一千一萬個為父報仇之心,也不忍再拂逆母親的意思,傷她老人家的心。
猶豫良久後,暗暗想道:“也罷,我且先跟娘回去,慢慢再想辦法逃出來。”
忙以眼色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王志剛。忍恨說道:“媽,別難過了,女兒依你老人家就是了。”
江湖一美白如玉聞言一喜,拍著女兒的肩胛,含淚說道:
“這才是媽的乖女兒!”接著一扭頭,又對王志剛說道:“王相公,你也趕快走吧,此非善地,久留太險,沒有相當的把握千萬別再來,老匹夫乃是蓋世高手,你們都惹不起!”
王志剛知她已完全被謝百川的淫威征服,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不願多費唇舌,隨即微微一點頭,漫應道:“好吧,老前輩請便!”
江湖一美白如玉轉身前行,宋雪容對王志剛輕聲道:“志剛哥,你等著我,小妹馬上來。”
言畢,這才萬分不願的和母親返回天下第二堡。
江湖一美白如玉母女去後,王志剛尋思一下,覺得雪容之言不差,應該先將父親賽諸葛王明道救出來,然後再想其他,不然萬一老賊加害父親,可是大糟特糟之事。
然而,天下第二堡方圓四五裡,父親究竟囚禁在何處地下室,卻一無所知。
無奈,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宋雪容身上,等她返回時再采取行動。
哪知,沒有等到宋雪容,片刻之後,卻見五音追魂羅宏達翻牆而出,迎面奔來。
一眼瞥見王志剛,馬上強作笑容的說道:“王公子,你是不是悶得慌,出來散步?”
仇人見面,熱血陡的高漲,志剛大步迎上去,沉聲道:“嗯,隨便走走。”
羅宏達是何等樣人,陡然發覺志剛日蘊殺機,慌忙蓄勢戒備,皮笑肉不笑的道:“王公子,你……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不錯,我是有心事!”
“什麼心事?可否說給老夫聽聽?”
“可以,我的心事就是要你死!”
呼!死字出口,劈面就是一掌。
五音追魂羅宏達閃身一避,寒臉道:“王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羅宏達,你心裡有數,還裝什麼糊塗?”
“你是指……?”
“我問你,棋中聖林老前輩是不是被你殺死的?用的是天下第二堡的‘霹靂掌’,你根本就是謝百川的爪牙,你敢否認嗎?”
五音追魂羅宏達聽得一呆,道:“小子,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羅宏達你不夠資格問這些,倒是你承不承認犯罪的事實!”
“是又怎麼樣?”
“是,這就是在下要殺你的理由。”
“哼,只怕你小子沒機會!”
“還有,毒玫瑰也是你強奸的,不會錯吧?”
“不錯!”
“哼哼,你這個忘恩負義、卑鄙無恥的狗賊,蒙父對你恩重如山,林前輩和你情同手足,你居然喪心病狂,做出這種滅絕人性的事來,王志剛今天要是不殺你,天底下哪還有真理和正義!”
“王志剛,你別狂言托大,你的生命已在我們神君的手心中……”
“老狗,少說廢話,我們功夫上見生死!”
心中惱恨,不願費詞,話一說完,立即揚掌攻過去。
仇恨的怒火,燒得他全身是力,陡然間神威倍增,出招如電,一口氣連攻二三十招下來,五音追魂羅宏達還手不及,先機盡失,頓時形成一面倒之勢,窮於招架。
王志剛怒氣沖天,步步緊迫,辛辣的招式,宛如洶湧怒濤般地一波波地推出去。
這時,羅宏達已連退五六丈遠,實在忍無可忍,忽的一橫心,敞開自己的致命要害不管,反手拔出一柄長劍,左掌右劍交揮,迎勢猛撲過去!
王志剛氣沖牛斗,存心非死必勝,見狀未予理會,忙將“太乙玄功”運足,“梅花乍展”、“寒梅吐蕊”、“踏雪尋梅”,三招“梅花掌”連環出手,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一個強進、一個強攻,頓時,形成拚命之局,空氣馬上進入最緊張的最高潮,隨時隨地都可能有人倒地身亡。
猛的,暗力相撞,震聲如雷,五音追魂羅宏達悶哼了半聲,逆血奪口狂噴,離地倒飛三丈多,栽坐地上不起。
五音追魂功力不弱,全力一擊乏下,豈同小可,王志剛的右腕已被長劍斬傷,血水如泉湧小,人也歪歪斜斜的連退七八步,才將身形立穩。
身形一穩,隨又縱身撲出,殺氣騰騰的喝道:“羅宏達,你的末日到了!”
喝聲未落,王志剛猛覺有一股如山勁氣湧到,不禁心中吃驚,忙不迭的橫移三步,轉過身來。
一看,四海神君謝百川已殺機滿面的縱落場中。
王志剛恨他入骨,必欲擒而殺之,戟指怒喝道:“謝百川,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你找老夫何事?”
“我要你放人!”
“放誰?”
“我父親!”
“辦不到!”
“你不放我就殺你!”
“憑你還差得太遠!”
“哼,我不信這個邪!”
“那你一定會血濺當場。”
“謝百川,我死也要拉上你墊底……”
“小子,人死不能復活,你要慎重考慮,如肯聽命老夫……”
“閉你的鳥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什麼都不要聽,咱們拚了吧!”
跨步欺身,亮掌吐力,運足功力十二成,破風電卷而出。
“好,命中注定三更死,我看你是說什麼也不願意活到四更天,想死就死吧!”
單掌一翻一送,霹靂之聲震耳欲聾,以排山倒海之勢攻出一招“霹靂掌”。
“霹靂掌”好大的威力,掌浪激蕩,暗力旋滾,霎眼狂風匝地,斷樹折枝,方圓五丈之內人畜難立,無堅不摧,威勢之猛,簡直蓋世無雙。
猛聽王志剛慘吼一聲,欲封封不住,欲躲躲不開,卒被擊中要害,飛栽出去。
倒在地上時,全身血漬斑斑,已經昏迷不醒。
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個破舊祠堂廂房內的木床上。
廂房內家徒四壁,除了一張破床外,什麼也沒有。
也不見一個人。
王志剛一骨碌坐起來,瞧瞧右臂,劍傷已完全復原。
看看胸前,衣裳碎裂,胸膛有一個紫黑色的淺掌印。
試行運氣,糟糕!真氣渙散,一點也提不起來。
換句話說,他的掌傷還相當的沉重。
心念一轉,忽然想起在天下第二堡所遭遇的一切,心知定是當自己被謝百川打傷、昏死過去後,被人救來此地的。
可是,此人是誰?
這是什麼地方?
他卻全然無知。
尤其,四海神君乃是蓋世高手,能從他的手中救出人來,這份功力修為委實高得駭人聽聞,在他的想像中,恩人一定是一位白須蒼蒼的世外高人。
然而,誰也想不到,一陣環佩交鳴之聲傳處,門外卻突然出現一個秀發如雲,身材婀娜多姿的黑衣少女。
這少女渾身充滿了迷人的魅力,無一處不美,只可惜面蒙黑紗,看不清楚她的廬山真面目。
黑衣少女一見志剛已醒,似是十分高興,急步沖進來欣然笑道:“啊,王公子,你可醒了,我一直耽心你會發生意外,你已經在此整整的倒了三天三夜了!”
言語之間,如對十年老友,沒有一點陌生之感。
王志剛一聞此言,立即恍然,連忙起身說道:“謝謝姑娘救命之恩,王志剛沒齒難忘!”
“哪裡,別客氣,小事一件,不足掛齒。”
說著,已移步走至志剛面前。
可是,說也邪門,不旋踵間,她又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妥,又閃身數步,把臉微微偏向一邊。
王志剛倒沒注意至到這些,感激涕零的道:“在下是否可以知道姑娘救援在下的經過?”
“啊,可以,我是在謝百川把公子打傷昏死後,才適時趕到的,曾和姓謝的連拚數掌。”
“結果怎麼樣?”
“勝負難分。”
“哦,姑娘真了不起,能夠和謝百川打成平手,這一份功力修為的確相當驚人。”
“公子過獎了,其實論功力講經驗,我哪是四海神君的敵手,時間一久,一定會落敗的,也正因為如此,我和他硬拚數掌後,發覺謝百川潛力極深,未敢戀戰,抱著你就逃。”
“老賊沒有追?”
“當然會追,好在那兒地形很復雜,我又是謀而後動,轉了兩三個圈子,便把他用掉了,然後便一口氣奔來這個破祠堂,給你服藥療傷。”
王志剛重新申謝,正容說道:“這是什麼地方?離天下第二堡遠不遠?”
“此地已在豫西伏牛山區,距離天下第二堡至少也有二百裡,因為老魔勢力太大,怕他尾隨率眾追來,不得不走遠點。”
“姑娘對我恩重如山,我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公子言重了,你已三日未進飲食,我在隔壁給你燉好一只雞……”
話至此,忽然扭頭自去,回來時,手中已多了一個大盆子,內有一只連湯帶水的清燉雞,還熱氣騰騰的冒著氣。
黑衣少女將燉雞放在志剛面前,交給他一雙筷子,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王公子,你一定很餓,快趁熱吃了吧!”
王志剛正感饑火難耐,哪還客氣什麼,出言道謝後,便大吃起來。
吃了兩口,忽覺不妥,道:“姑娘,我們一起吃吧?”
黑衣女噗哧一笑,道:“別客氣,我吃飽了,公子自己用吧。”
王志剛認為她故示矜持,亦未再客氣,半刻後便將肚子塞飽,吃掉一整只雞。
飯一吃飽精神大振,忽然間,他發覺眼前的這位黑衣女郎十分眼熟。
她的身材,她的臉型,她的儀態,她的聲音……都好像在哪裡聽過,或哪裡見過似的。
但,一時刻之間,他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以及究竟是誰。
於是,把眸光集中在她的臉上,希望能夠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卻把黑衣少女羞得心如鹿撞的轉過臉去,道:“王公子,別這樣看我,我是一個很平凡的女人。”
“姑娘,對不起,在下有一句話,不知可不可以說!”
黑衣女猶豫一下,道:“你說吧,沒有關系。”
王志剛忽有所悟的道:“姑娘極像在下認識的一位病西施許心遠姐姐。”
黑衣女渾身打了一個冷顫,道:“抱歉,我並不姓許。”
王志剛聞言大感失望,道:“敢問姑娘貴姓?”
“我們萍水相逢,又何必通名報姓,不提也罷。”
王志剛想了想,道:“那一位許心遠姑娘是否聽說過?”
“沒有。”微頓又道:“聽公子的口氣對她似乎很懷念。”
“實不相瞞,在下不但很懷念,而且很愛她,自從她失蹤以後,我沒有一天能忘記她!”
“這位病西施是名門閨秀?”
“不,是一個妓女!”
“什麼?一個妓女?”
“是的,一個妓女!”
“以公子的身份,家庭背景,愛上一個風塵女子不覺得有辱門楣?”
“姑娘有所不知,許姐姐並非自甘墮落,游戲花業,而是別有苦衷。她有顯赫的身世,有滿腹的詩文,有絕世的風儀,更有一顆最美最美的心,我想假如姑娘生為男兒身,又在我和她相認的那種情形下邂逅後,也一定會愛上她的。”
不知為何,黑衣女聽他如此一說,黑紗內的眸中已蘊滿淚水,沉思半晌,才強作鎮定的道:“王公子,我們別談這些了,快說你的傷勢現在覺得怎麼樣?”
“已經不覺得怎麼疼痛,只是真力無法提聚,胸前掌痕仍在,好像功力已經喪失似的。”
“嗯,你的真力確實已被謝百川的‘霹靂掌’震散,快請盤膝坐好,讓我再試一試能否打通你數處業已關閉的穴道。”
王志剛遲疑一下,依言坐好。
黑衣女坐在志剛身後,運起一掌真力,貼在他的背後“對心”穴上,開始以內力療傷。
約摸過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經大黑,黑衣女一連替他療傷數次,已是冷汗滾滾,力盡精疲,只好被迫停止,閉目行起功來。
可是,黑衣女的一番心血,幾乎等於白費,志剛胸前的掌痕雖已大半隱去,真力卻仍舊無法提聚。換句話說,他的功力已全部喪失,和一個普通人一般無二。
對一個練武,尤其是身負血海深仇的武林中人來說,這的確比要他的命還要痛苦,不禁呆呆地楞在那兒,心情一股勁的下沉,下沉,下沉……。
霍然,門外吹進一股狂風,恰巧吹落了黑衣女的蒙面黑紗,飄落在志剛面前。
王志剛猛然轉身一看,不錯,千真萬確,所謂黑衣女也者,正是病西施許心遠。
這一發現,令他既喜又驚,數月不見,想不到弱不禁風的北京名妓,不但安然無恙,而且學會一身驚世絕技,可以和四海神君一爭短長。
他為她大難不死而喜!
更為她學成絕技而喜!
然而,她的際遇如何?授業恩師是誰?卻茫然無知。
這一連串的迷團,亟待病西施自己來解,但她仍在行功,志剛未敢驚動。
直至她行功完畢,睜開雙目時,這才說道:“許姐姐……。”
剛剛叫了一聲:“許姐姐”,以下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病西施發現黑紗已除,急聲埋怨道:“志剛弟,你……這是何苦呢?”
“心遠姐姐,我發誓,黑紗是被風吹落的,不是小弟揭去的。”
病西施許心遠幽幽一歎,道:“算了,不管是風吹掉的也好,你揭去的也好,反正我的形藏已露,還提它作甚!”
王志剛聞言一怔,數月的思念,化作一股莫然的沖動,一把就將許心遠摟在懷中,道:“心遠姐姐,你好像不願意見我?”
許心遠並未拒絕,任由他去摟抱,傷感的說道:“志剛弟,不是我不願意見你,而是我不配見你。”
“你……你這是什麼話?”
“誰都知道,我是一個妓女,清白已損,空余滿腹心酸,怎敢和公子為伍,惹人非議,誤了你的錦繡前程。”
“許姐姐,你不能這樣自卑,我能夠和你在一起,覺得很光榮。”
“但是,我的好弟弟,別人卻會笑你沒有出息。”
“我不管,我愛你,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事,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說,我永遠愛你!”
過份的激動之下,把她扳倒在地,狂吻起來。
病西施經不起他愛的攻勢,終於豎起白旗投降,任憑志剛擺布。
兩人在愛的舞台折騰了半天,病西施忽然挺身站起,淚眼汪汪的說道:“志剛,你將來會後悔的,我實在不值得你愛!”
“不!絕不!你值得我愛,我永遠不會後悔!”
病西施許心遠長歎了一聲,把話題一轉,道:“志剛弟,我們談點別的吧?”
“好,小弟正想請教令師是哪位武林高人?”
病西施立即笑臉說道:“武林中有‘風塵雙絕,天下無敵’之說,你知道嗎?”
“小弟孤陋寡聞,請許姐姐明示。”
“丐仙獨行老人和神尼妙因師太,合稱‘風塵雙絕’,傲視武林。”
“許姐姐莫非是丐仙傳人?”
“不是,家師是妙因師太。”
“你是怎樣和令師相遇的?”
“我被飛刀打傷昏倒後,就是由家師救走的。”
“許姐姐,在極短的兩三個月當中,你能有如此驚人的成就,這簡直是奇跡!”
“志剛弟有所不知,主要的是因為我傷勢太重,家師曾給我服用靈芝、雪蓮等百種仙草所精煉成的靈丹數粒,這靈丹有補功益元之效,故而進步神速,尤其家師見我資質甚佳,拜師之後,便潛心栽培,這兩月以來,已臻上境,過往的虛弱之態早已一掃而空。”
王志剛聞言感慨萬千的說道:“許姐姐,你的運氣真好,恭喜你,恭喜你!”
許心遠嫣然一笑,道:“我功成藝就之後,家師命我下山行道,當時我便立下意願,先辦兩件事情。”
“哪兩件事?”
“第一是找你。”
“啊!”
“可是,當我找到你的時候,又自慚形穢,不敢和你正面相見。”
“許姐姐,以後千萬別這樣想,我們要永遠相愛,永遠不分離!”
病西施深情的望著他,道:“第二是去北京找陷害父母的人報仇!”
“心遠姐姐,我陪你去!”
“不行,現在我的計劃突然改變了!”
“為什麼要改變?”
“為了你!”
“為了我?”
“是,為了你。因為你的功力已被謝百川完全震散,廢了,在你的功力未復之前,我不准備做任何事情。”
王志剛心頭一震,道:“真的,我的真氣仍然無法提聚,姐姐可有復功之妙計?”
“四海神君用力極重,普通藥物恐怕也沒有效,必須稀世珍品方可助你復原如初。”
“許姐姐可知有什麼稀世靈丹可以助我恢復功力?”
“據我所知,你的功力只有‘魔珠’能夠挽回,此外別無他法!”
“魔珠,據說魔珠多少年來便一直下落不明,是嗎?”
“嗯,事實確是如此。”
“既然如此,豈不是等於空想?”
“我們應該盡人事,聽天命,全力去找!”
“到哪裡去找?”
“風聞魔珠近已出塵,被人攜來河南,我們去碰碰運氣。”
“許姐姐,你去北京報仇,我一個人去吧?”
“不,在你的功力未復前,我絕不離開你!”
“心遠姐姐,真連累你了!”
“志剛弟,你要這樣想就是看不起我!”
“我的心你知道,小弟絕不會這樣想。”
“那我們就走吧?”
“好,走!”
說走真走,立即攜手出門,踏上不可測知的命運之途。
說巧真巧,當他們離開祠堂,進入陽關大道,向西疾行不久後,突然發覺沿途人影穿梭,處處都有奔騰疾馳的馬隊!
處處都有攜刀佩劍的人群!
所有的武林高手,都急匆匆的向西挺進,好像有什麼重大之事發生在西方似的。
二人見此情景,不禁狐疑陡生,隱身路旁,默察細聽。
果然,從他們的口中,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魔珠”被人攜來豫西伏牛山中,消息不脛而走,震驚武林,目下武林各派的高手,正以快速度湧人豫西伏牛山,大肆搜捕。
直聽得二人精神大振,熱血沸騰,病西施伸手一拉王志剛,如飛而去。
穿山徑,走崎路,左搜右視,腳不停步。
結果:
到處都有人群!
到處都有打斗!
卻始終弄不清楚“魔珠”究竟落在何人之手,到底在什麼地方出沒。
驀在此刻,馬鳴如泣,蹄聲如豆,遠處山岔子裡猛的射出一匹駿馬,絕塵而來。
病西施許心遠見狀靈機一動,覺得馬行太快,必有急事,蹙眉一想之下已有所決,等馬行漸近時,忽的伸手一攔,道:
“停住!”
馬上黑衣人似有急事,不願費詞,當下二話不說,一面揮鞭抽打許心遠,一面拍馬硬闖!
“噯喲!”這事簡直不可思議,王志剛根本沒有看清楚她是怎樣出手,黑衣人同樣莫知究裡,只覺得腕上一麻,已被許心遠扣住脈門,拖下馬背。
許心遠扣勢一緊,痛得那人冷汗直冒,道:“喂,朋友,你要不要命?”
病西施藝業通玄,那人早已嚇破了膽,聞言戰戰兢兢的說道:“螻蟻尚且貪生,女英雄此話怎講?”
“如果怕死,就乖乖的答復幾個問題。”
“請講。”
“首先,你是哪一個門派的?”
“黑衣幫!”
王志剛怔了一怔,上前怒聲道:“你急匆匆的要干什麼去?”
“要……要去傳警。”
“傳警何人?”
“傳警本幫散布在伏牛山區的高手,前去‘朝陽坪’增援。”
“貴幫主冷面人魔孫亞夫也來了?”
“是的!”
“在哪裡?”
“離此不遠。”
“你傳警的目的何在?”
“……”
黑衣人欲言又止,不肯直說,病西施許心遠腕上加力,道:“是不是身懷‘魔珠’的人已有著落,要去報告孫幫主?”
那人經不住血氣逆攻之苦,終於據實說道:“小的不敢相瞞,事實正是如此,請女英雄松了手吧。”
許心遠微微一松,道:“得到魔珠的人是誰?”
“是領袖綠林的黑道寇首——金劍游煞田鈞!”
“田鈞現在何處?”
“被群豪困在‘朝陽坪’上。”
“朝陽坪又在哪裡?”
“不遠,通過前面的山岔子就可以看到。”
“好,難得你這樣干脆,姑娘不難為你,姑且點住你的睡穴,酣睡十二個時辰,便會清醒的!”
黑衣人聞言臉色一變,還沒想到該怎麼辦,許心遠駢指如戟,已將他的睡穴點住,拋入亂草叢中。
“志剛弟,你騎馬吧,我們要快走。”
情勢緊急,王志剛毫不猶豫,立即翻身上馬,二人並馬疾行。
黑衣人之言不假,通過山岔,果見不遠處有一個高出地面的廣場。
廣場上鬼影幢幢,黑壓壓的至少在百人以上。
廣場外,同樣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潛伏著不少人。
王志剛翻身下馬,二人步行片刻,已登上“朝陽坪”。
這時,距離已近,一切全收眼底,百余武林高手,團團的圍成一個圓圈,圈內傲然卓立著一個身穿紫袍,黑須紅臉,面露恐怖殺機的老頭。
毫無疑問,這一定是“魔珠”的得主金劍游煞田鈞。
圍在田鈞四周的,王志剛認識的,計有:
東谷紫雲谷的獨眼游龍袁子健及屬下高手!
南山九疑山的毒儒何明及屬下高手十余人!
黑衣幫的獅壇壇主怪魔柳玉川以及該幫高手!
另外,不認識的人約有五六十人,都是雙目精光湛湛的一等高手。
病西施許心遠環目一顧,神色陡然一緊,沉聲道:“志剛弟,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殺人王,不好惹,你就在這兒等著吧,讓我獨自去試一試。”
“這怎麼可以?”
“好弟弟,你別忘了你的功力已廢,去亦無助,實足受累!”
王志剛歎息一聲,沒精打彩的道:“好吧,希望姐姐別為我冒險。”
“你放心,我會小心的,只要能得到‘魔珠’,不但你的功力可以立刻恢復,而且還可以陡增一甲子以上的功力,果能如願,那真是天大的一件喜事!”
朝場中一望,又道:“好弟弟,你等著,別動,我去了!”
柳腰一擰,蓮步連閃,剎那已飄縱入場。
向左右橫掃一眼,仍自腳不停步,越眾而前,繼續往裡闖。
霍地,金劍游煞田鈞,以及所有圍在四周的高手,齊聲一喝,道:“哪來的野丫頭,還不乖乖站住!”
數百雙憤怒的眸子齊都投注在她一人身上,一個個作勢欲撲,空氣驟呈緊張。
場中群雄太多,許心遠未敢造次,只好止步停下來。
這當兒,她才看清眼前的情勢,各派高手各據一方,都圍立在距金劍游煞田鈞兩丈以外的地方。
兩丈內的這一個圓圈內,倒著十幾具死屍,有的是長劍穿心而亡,有的是被掌力劈死,其狀極慘。
病西施許心遠尋思半晌後,忽然一指圈內人,道:“閣下就是金劍游煞田鈞?”
圈內人一揚手中金劍,道:“不錯!”
“場內屍體是閣下的傑作?”
“當然!”
“敢問‘魔珠’是否確在閣下身上?”
“確有其事,你打算怎麼樣?”
“姑娘願意和你做一樁交易。”
“什麼交易?”
“你把魔珠送給我,姑娘助你突圍!”
“放屁,你少來這一套!”
“那就別怪姑娘要出手硬搶!”
“哼!只怕你不敢,如敢踏進兩丈圓圈的,老夫就要你一命歸陰!”
病西施許心遠聞言大怒,以行動代替了答復,忽的一閃身,一揚掌,群豪只見黑影一閃幌,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她已欺近一丈多。
猛聽彭!彭!彭!一連三聲響,二人同時發掌攻擊,已相互拼了三掌。
這三掌二人都是蓄勢而發,全力施展,風勁旋滾,力猛如山,場中頓時砂飛石走,地動天搖,令人膽戰心驚。
突聞一聲悶哼劃破長空,金劍游煞田鈞當場後退五步,臉色一片慘白。
許心遠也吃了苦頭,嬌軀一陣搖幌,已被迫退回圈外。
這一來,震驚全場,在場高手做夢也想不到這個不起眼的黃毛丫頭竟是身懷絕技的第一流高手。
雖說金劍游煞田鈞和群豪爭戰頗久,功力大減,但在場之人依然沒有一個人敢冒險出頭,和他單獨決斗。
更何況瑰寶當前,當仁不讓,彼此同樣勾心斗角,相互牽制,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怕的是一步走錯,死在群豪亂掌亂劍之下。
因此,形成一個僵局,有的派人去救援,有的正在巧鼓蓮舌,拉攏別派,彼此已僵持十幾個時辰。
萬萬想不到,半路上殺出一個許心遠來,使僵局起了變化,引起全場的注意。
忽聞一個鼠目漢子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驚叫道:“赫,你們大家來看,這個臭丫頭原來是北京名妓病西施。”
此話一出,場中一陣騷動,有不少人立刻發現確是老相識。
“真他媽的邪門,一個臭妓女居然變成武林高手,從此武林中又添一段騷話。”
“可不是嗎,武林中講究的俠義二字,絕不允許出賣靈肉的人混跡其中。”
“嗨!老兄也太迂腐了,放著現成的大美人不玩,反而要向門外推。”
“對!對!老夫完全同意,來來來,病西施,我的心肝,咱們去樂一陣子。”
你一言,他一語,極盡其猥褻譏諷的能事,不禁氣得病西施全身發抖,眼中直冒火,咬牙切齒的叱道:“你們客氣點,再出口傷人可別怪我手段太毒辣!”
鼠目漢子一躍而出,道:“喲!病西施要耍什麼狠,你陪我睡一覺,我絕不揭你的底!”
“不錯,我過去曾經做過妓女,接過客,可是,我現在不干了,誰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要誰的命!”
鼠目漢子色眼一翻,怪聲怪氣的道:“那又何必呢,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如何?”
“閉你的鳥嘴,拿命來吧!”
一振右臂,掌力猛吐,那人連一聲慘吼都來不及便嗚呼哀哉。
另外一人看得一呆,道:“臭婊子,你用的是‘閃電掌’?”
一句“臭婊子”又激起病西施的殺機,纖掌揚處,快似閃電,立即喪命身死。
適才口出褻言的另一人乍然欺過身來,道:“病西施,你莫非是妙因師太的傳人?”
“嗯,你說對了!”
“可惜,可惜,堂堂一代風塵奇人收了一個妓女為徒……”
呼!以下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掌風已閃電擊到,當場魂歸西天。
病西施許心遠已經殺紅了眼,這時一字一咬牙的說道:
“諸位,我鄭重的警告你們,從現在起,不准你們再把我當成妓女,不許你們再叫我病西施,更不得口出傷人之言,誰敢違犯,誰就沒命,任何人也不能例外!”
許心遠技深若海,一招一個,連殺三人,群豪已被她的威勢懾住,誰還敢再多言送死?
乍然,有人冷笑道:“好家伙,你這樣毒辣,豈不是變成一個‘魔妓’了嗎?”
群豪聞言一片嘩然,有不少人齊聲響應道:“對!對!就送她一個‘魔妓’的綽號,最是適合不過!”
呼!呼!呼!群豪余音未落,許心遠已一口氣攻出數招
“閃電掌”。
立刻慘吼連天,哀鳴繞地,所有發話的高手,全部結伴上了鬼門關。
病西施許心遠這時眸中殺氣閃閃的道:“再添一條,取消‘魔妓’封號,誰要是再提這兩個字,同樣死無葬身之地!”
獅面怪魔柳玉川聽得心頭直冒火,閃身越眾而出,寒臉喝道:“魔妓,你太狂妄了,老夫要教訓教訓你!”
雙掌疾翻,暗力暴吐,兩股如山勁氣同時呼嘯而出。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冒犯姑娘禁忌,看掌!”
“閃電掌”出手似電,反擊兩招,帶起一片穿山裂石的狂濤。
哄然巨震聲中,兩掌突告接實,立有十幾人被勁風撞得退下去。
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獅面怪魔柳玉川那麼深厚的功力,同樣不是“魔妓”的敵手,震得他血湧氣翻,馬步浮動,顛三倒四的連退兩丈多,仍自立身不穩。
哇!張嘴吐出一口鮮血,這才站穩馬步。
直羞得他滿面通紅,簡直無地自容。
而病西施許心遠卻僅僅嬌軀一仰而止,毫發未損。
魔妓出手辛辣,一舉成名,引起全場的注目,也激起全場的公憤,許心遠方待上去結果柳玉川的性命,獨眼游龍袁子健忽然朗聲說道:“諸位同道,魔妓連番傷人,簡直目空一切,跋扈已極,今日殺不了她,必留無窮後患,老夫建議及時下手,為天下除害!”
群豪中的首領,差不多都有門下弟子死枉魔妓之手,早已怒滿心頭,同時許心遠功力太深,出手狠辣,無形中變成群豪奪“魔珠”的一大障礙,袁子健此話一出,立有多人發話相應,揚掌直撞過來,企圖合力對付病西施。
不料,就在這當兒,金劍游煞田鈞一見有機可乘,忽的縱身而起,殺出一條血路,突圍而出。
“阿彌陀佛!”群豪一見大驚,尚未采取行動,“朝陽坪”外傳來一聲誦佛聲,冒出一個身穿破袈裟的老和尚來。
這老和尚好大的火氣,和金劍游煞田鈞一照面,就是三招快攻,但見掌影閃幌,暗力如刀,金劍游煞田鈞剛剛攻出半招,長劍已被震飛,“噯喲”了一聲,立被掌力震昏,倒地不起。
老和尚不但功力高得出奇,而且身手也快得出奇,群豪只覺眼前一花,他已欺至金劍游煞身前,探手搜出“魔珠”,托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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