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衣少婦不但面目艷麗較好,而此刻脫去渾身衣服,露出一身凝脂般的皮膚及峰巒起伏的鬧體,更加迷人。
她那骨肉亭勻的胭體,充滿誘惑挑逗,皇甫維陡然泛起一陣猛烈的欲大和沖動,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個裸婦。
陡然間牆上傳來低微的“鳴鳴”響聲,這一下把皇甫維滿腔欲念完全驅掉,轉眼緊張地望著那道門戶。
過了一頓飯工夫,再也沒有異響,皇甫維暗暗舒一口氣,轉目向那赤裸的少婦瞧去,只見她仍然呆立在巨鏡之前,宛如一尊完美無理的塑像。
這時,他已恢復理智,冷靜地忖道:“采補大法上說,如若身負內傷,以致武功減失,雖然可用‘騎鯨還丹’法門恢復過來,但效力有限,必須每隔十日便即再御一女。捨此之外,尚有‘丹穴鳳游’法門,可以徐徐補益元精,循階漸晉,終可痊愈。但此法過於費時而功效緩慢,並且須有十余女子,以供御用,對我目前情況也不適合。”
他的思路突然被一陣曼妙歌聲打斷,轉眼一看,只見那少婦自己載歌載舞,體態宛轉美妙異常,配上動人歌聲,頓時令人忘記身在何方?
皇甫維看了一陣,渾身血脈責張,滿腔欲火騰升起來,幾乎遏抑不住撲了過去。
但他終於冷靜下來,反反復復尋思采補大法開章明義的第一段話,那就是要施行大法之人,務須見色而忘欲,方寸之中恭敬自持。若然被欲念左右,那就無殊於禽獸或人類那種本能的沖動。
密室之中,扣人心弦的歌舞突然停止,那個赤裸裸的美女已倒在床上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床上忽然傳出驚訝叫聲,那個少婦道:“你是誰?”
皇甫維緩緩道:“我復姓皇甫,單名維,因躲避司空表他們的毒手,無意中找到這個秘室……”他扼要地把經過情形說出,接著又道:“嫂子萬萬不可怪我對你無禮,我因有家傳房中秘術,可使你恢復神智,是以冒昧施為!你可是曾被三公點了迷魂穴?”
那少婦雖然露出驚訝之色,但此刻赤裸裸地和皇甫維睡在一起,卻沒有一點羞澀。地凝眸尋思一陣,點頭道:“是的,我記得我依照外子所囑,在此秘室之內匿藏了五日之後,便被散頭發,半夜出去,剛剛走到第二進,忽然有個黑衣老人出現,一指點在我胸前,此後人事,就完全記不得了!”
她說出日期,皇甫維推算一下,竟已是大半年前的事。
當下又問她姓名出身,那少婦坦然道:“我自幼就被生身父母寫於勾欄,已不知真實姓氏,人人都叫我做夜明珠,七年前,此莊的莊主和司空表等兄弟五人見到我之後,當時因他們都對我有意,便各自罷手,但暗中個個都設法要得到我,後來,莊主終於把我買回來,一年之後,元配逝世,他因十分寵愛我,便把我扶正。”
皇甫維哦了一聲,暗想這夜明珠原來是妓女出身,無怪與陌生入睡覺一點也不在乎。此女不論容貌身材及皮膚,都屬尤物之列,無怪乾坤五義見到她都暗暗迷戀。
時間在這秘室之內暗暗流逝,到了翌日,皇甫維按照著采補大法中的法門施為,已恢復了大部分功力。當下便急於離開。夜明珠對他甚是戀戀,忽然告訴他說,她不願意跟隨司空表或任何人,她要回到金陵尋訪她的舊情人,要求皇甫維悄悄攜她離開。
皇甫維自然答應她的要求,於是又等到夜半時分,跟隨著她由另一條秘道中出去。這條秘道甚長,一直通出此莊後面的樹林之內。
他們剛剛從暗道中走出地面,走了七八步遠,澳地遠處傳來一聲奇異淒厲的叫聲,夜明珠嬌軀一震,回頭應道:“誰叫我呀?”話聲未歇,突然倒在地上。
皇甫維心中有數,知道那夜明珠不合在聽到異聲之際,以為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應了一聲,登時中了那排教高手胡師父的“攝魂大法”邪術。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俯身把她抱起,只見她星眸緊閉,面色有如金紙,極為難看。
他劍眉一剔,心中怒恨交集,暗念這等害人邪術,雖然甚是神奇,但只要設法把那廝擊斃,邪術不攻自破。
正在憤怒忖想之際,墓地聽到一陣輕微步聲,隨風隱隱傳來。
他虎目中射出震懾人心的威光,四瞥一眼,修然放下夜明珠,迅即隱沒在黑暗中。
轉眼間那廂出現了四道人影,這幾個人腳下均極輕快,錯非皇甫維有家傳“無視地聽”
之術,斷准在遠處就發現這些人馳來。
那四道人影走到離夜明珠尚有兩文左右,便齊齊停住。
其中一個手持長姻管的白發老人緩緩退:“就在這附近,”
其余的三人聞言立地迅快分開,繼續向前搜索。
一個身軀偉岸的大漢畢直前走,眨眼間已發現地上躺著一人。
他縱身上前,倏地失聲大叫道:“啊呀,原來是二嫂!”此人聲音洪亮異常,卻是那一生修練童子功的不壞金剛范禹。
分頭搜索的司空表和中州一劍許伯英聽到范禹的大叫聲,齊齊急縱過來。司空表沉聲道:“老三,果真是你二嫂麼?”
中州一劍許伯英已蹲下察看,應聲道:“不錯,當真是二嫂哩!”
那邊半空中一道人影宛如虹飛星瀉般突然落在那個白發老人身前,一言不發,舉手拂去。
白發老人驚嗑一聲,手中旱煙管“唆”地橫掃,勁疾毒辣兼而有之。
那知皇甫維一拂之勢,看似簡單,其實乃是“一皇”一身絕世武功中提煉出來的幾路指法,變化奇奧,奇妙難言。但見他五指微旋,這一拂的力量勢式已發生無量變化。
那白發老人但覺虎口一熱,接著那支旱煙管已經飛上數支之高。
皇甫維眼射威光,眉寵殺氣,舌綻春雷大喝一聲,左手五指疾拂出去,“砰”地一響,那白發老人登時震開七八尺之遠,一跤跌倒地上。
那邊的三人聽到聲響,轉頭看時,恰好瞧見皇甫維大展神威,舉手間擊斃那排教名手胡師父。
他們都呆立不動,生似發生什麼巨禍突變,一時都被驚得呆住似的。
皇甫維多日來因身負內傷十分嚴重,幾乎比常人還不如,早已感到十分郁悶。如今竟又恢復武功,舉手投足間就擊斃一敵,不由得大感暢快,仰天朗笑不已。
等到他收住笑聲,轉眼一瞥,只見司空表等三人已分作品字形把他圍在當中。
他淡然環顧這三人一眼,忽然面露訝疑之容,冷冷道:“你們好像碰上什麼大禍似的,看起來面色十分沉重,倒底是什麼緣故?”
司空表突然激動地道:“你闖的禍可大啦!”
皇甫維淡然一笑,聳肩道:“我闖什麼大禍?這個老頭子值得諸位這等大驚小怪麼?”
范禹厲聲道:“他的命雖不值錢,但另有值錢的人間接死在你手中!”
許伯英也沉聲道:“皇甫公子作過於心狠手辣,一出手就殺死胡師父,目下區區也無法相助!”
皇甫維虎軀一震,凝眸向在明珠那邊望去,但見她躺在地上,動也不動,頓時大驚失色,吶吶道:“什麼?難道她因此……”
司空表接口道:“你倒是聰明得很,如果你不信我們之言,不妨過去瞧瞧。”
范禹洪聲道:“還有什麼好瞧的,也已經七竅流血,就算神仙再降,也無法挽救大劫。”他那洪亮的聲音中,蘊藏無盡悲憤。
司空表沉聲道:“老三不要著急,我且問問皇甫維你,你已見過那個女人麼?”
皇甫維悲痛海疚中點點頭,只聽司空表又道:“你們這幾日一直在一塊兒,是不?”他又點點頭,司空表沉聲道:“這麼說來,你與她已經發生過關系了,對不對?”皇甫維突然驚醒,暗忖這等事情怎可讓他們曉得,當下含糊道:“發生什麼關系?”
司空表定睛望住他,那對銳利如電的目光,似乎能夠瞧空對方內心似的。歇了片刻,他冷冷道:“我在江湖上已混了多年,難道連這一點點事情也會吃你瞞位?哼,哼……”
皇甫維怒道:“你愛怎樣猜都可,我一點也不在乎!”
司空表接口道:“不見得吧?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既不在乎我們,為何不敢明確回答?”
皇甫維被他一激,忍耐不住,朗朗一笑,道:“當然有啦,而且是她自動投懷送抱,不似你多年魂京夢回,卻吃不到天鵝肉!”
司空表應一聲“好”,迅即舉拿迎面劈去,右面的范禹一拳猛擊,力量沉雄已極,許伯英手中長劍“唰”地一聲急襲皇甫維後背。這三人一齊出手,威力之大無與倫比。
皇甫維左右手疾排出去,接著旋身側閃,頓時避開對方三路攻勢。
但轉眼間他已被這三人猛烈的攻勢淹沒,只見司空表掌法毒辣,功力深厚,招招均是可以立斃敵人的重手法。那不壞金剛范禹以驚世駭俗的沉雄拳力,遠近劈擊,屢收掣肘之效,教皇甫維手腳施展不開。許伯英奮不顧身,施展出精奇劍法,尋瑕抵隙,劍劍都指向皇甫維身上大穴。只要中上一劍,皇甫維非立斃當場不可。
這一戰竟是皇甫維踏入江湖以來最是激烈險惡的一次,對方三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人人奮不顧身,屢屢施展出換命的招數,是以六七招之後,皇甫維已危險異常。
那司空表等三人對於這個情仇大敵無不恨之入骨,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各出絕藝,當真心無旁騖,盡皆凝神一志要殺死皇甫維。
皇甫維拼命招架,眼看不出五招以上,就得死在對方拳掌之下,正在危急之際。突然間不遠處傳來嚶嚀一聲。
司空表等三人雖是打得天昏地暗,周遭之事一概不聞不問。但這一聲婉轉嬌音,卻有如平地霹靂一般,使得他們人人震動,齊齊停手,轉眼向聲音來路望去。
原來發出聲音之處。正是那夜明珠僵臥之地,他們因見她七竅流血,四肢僵冷,認定已經死去。兼且那排教高手胡師父業已慘死,實在連一絲希望也沒有了,故此個個急瘋了心,非殺死皇甫維償命不可。
目下夜明珠忽然發出聲百,這教他們如何能不震動?不由得都停手縱開,凝望著地上的白衣女人。
皇甫維喘息一下,趁他們都忽略自己之際,疾地縱出圈外,晃眼間已問入黑暗之中。
司空表等三人並非不知皇甫維有趁機逃走的可能,但此刻他們已瞧見夜明珠從地上緩緩欠身而起,因此都無暇再理會皇甫推了。
不壞金剛范禹當先舉步走去,剛走了兩步,司空表在後面沉聲道:“老三別忙.先看清楚為要,”
范禹愕然停步,道:“看清楚什麼?難道會是屍變不成?”
司空表道:“這個很難說,咱們先叫一叫她!”
許伯英首先叫道:“二嫂,二嫂……你沒事吧?”
那白衣女人緩緩起身,頭發滑垂下來,遮住了大半面孔一因此司空表等三人雖是武林高手,卻也瞧不真切。
但見她緩緩地起立之後,轉頭向黑暗處走去。
司空表顯得一陣驚然,道:“老三作再叫兩聲,看她有什麼反應?”
范禹洪聲道:“二嫂,二嫂,我們兄弟都在此地,你想往哪兒去、’那白衣好人冉冉走入林內暗處,不但沒有轉回來,甚至連一聲也不哼。
司空表沉吟一下,道:“咱們只好上去瞧瞧,如果她只是神智昏迷,我們就暫時強制把她帶回宅中!如果你們看看情形不對,那就分頭走開,愚兄自有法於對付!”
他們走了四五丈遠,只見一道白影停在前面。再走近一點,但見那道口影正是穿著白衣的夜明珠,此時背向著他們,挺立在黑暗中動也不動。
司空表沉聲道:“明珠,是我和老三老四在此!”
范禹接著叫道:“二嫂,你可是感到不好意思?”
那道白衣人影仍然凝立不動,他們再走近一點,這才看清楚她前面有棵筆直的大樹擋住去路。
這種情形不免令人聯想到她乃是被大樹擋住去路,而又不會橫閃,是以凝立在那裡,但假如是正常之人,怎會被大樹樹身擋住去路?
范禹哼了一聲,道:“大哥,小弟上去瞧瞧,我練的是童子功,等閒傷害不了我!”
司空表遞了一個火摺給他;道:“好吧,咱們一同上去,你先繞到側面,打著火把,我們才瞧得清楚。”
三人沉著地移步上前,一直到了夜明珠身後,她也沒有絲毫動靜,范禹首先縱到側前方,“拍”地打著火摺,司空表和許伯英全神戒備,但火光亮時,那白衣女人依然不動。范禹目光到處,但見這女人的的確確就是夜明珠,面上七竅血跡猶在,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心中凜駭莫名。
他洪聲喝道:“大哥、老四小心!”自家也疾退兩步。司空表他們不知他見到什麼,聽到喝聲,都為之大駭,齊齊疾退半丈。
范禹接著道:“二嫂她確實已經斃命,但怎會起身走動?”聲音中隱隱透出恐怖的意味。
司空表定一定神,斜竄上去,藉著火括微光一看.不禁雙眉深鎖,試著迫近去,但覺她雙手抱著樹身的姿勢,極是詭異可怖。
等了一會,見她別無動靜,這才伸手去摸摸她的手背,觸手冰冷異常。接著嘗試著扳開她的手,但見她向後便倒。
夜明珠屍身倒地之後,他們便減去許多恐怖,三人聚攏查看,但見她果真僵死,別無異狀,不由得都泛起疑團,互相討論起來。
那邊皇甫維閃入黑暗之後;便急奔疾走,兜個圈子從後面抄截過來,想在暗中窺看那夜明珠是否復活?如果是的話,司空表等人如何安頓她?
剛剛兜完圈子,向前直奔之際,忽然左側前方傳來分枝撥葉之聲。
他連忙問到一株樹後.耳目並用一查聽聲向來歷。轉眼間已聽出竟是有人在黑暗中奔過來。
過了片刻,只見黑暗中出現一條白色人影。皇甫維一眼望去,那顆心不覺大跳起來。暗忖這不是夜明珠奔來了嗎?她如何能脫出司空表等人掌握?以常理而論,司空表他們絕不會放過她才對?那麼,莫非是另有別的緣故?是不是他們以為夜明珠會找得到他,所以她逃走,以便跟蹤查看?
念頭一轉到此處,頓時駭得出了一身冷汗。只因如果她不是變成僵屍之類的怪物,司空表他們三人絕不會放過她,同時她更不能以快通常人的速度奪到此處。
他感到遍身沁出的冷汗使他很不舒服,但目下也無可奈何,只好整個人縮在樹後,動也不動。暗暗祈望這個白衣婦人不要轉到他眼前,那就阿彌陀佛,上天保佑了。
那陣步聲迅即移近,忽然間追到他後面,然後寂靜下來。
皇甫維渾身發冷,緊閉雙目,但兩耳卻像貓狗一般聳起來。
他猜想那個僵屍一定是因他身上的活人氣呼吸引過來,但她為何停在後面?她難道還要調運功力,方始轉過來向他攫撲?
樹後的呼吸聲均勻地送入了耳中,使他越聽越奇怪,忍不住輕輕貼著大樹樹身移動,緩緩轉過去,暗中窺望向樹後。
只見一個白衣披發女人,身體靠著樹身,動也不動。皇甫維忖想一下,心中已沒有早先那等驚惶,只因這個白衣女人縱然真是夜明珠的屍體,但她此刻似乎還不曉得樹後有人轉過來偷窺。如果她沒有超人的力量,他何須畏懼?
當下輕輕捏了一根樹枝,揚手丟出去。那節樹枝落在那白衣女人面前數尺之處,發出輕微的聲響。
只見她倏地翟然顧視,動作靈活,一點也沒有傳說中的僵屍那等呆滯僵硬。
她瞧了一陣,四下再也沒有別的動靜,於是,她揀起垂散下來的頭發露出面龐。
皇甫維突然跳出去,訝然道:“你不是杜筠麼?怎會來到此地?”
她一定是沒有想到忽然有人鑽了出來,並且大聲說話,因此駭得失聲一叫,接著已聽出皇甫維的聲音,連忙低聲道:“公子差點把我駭死,你不要大聲說話,也許那司空表等人已經搜索到這附近。”
皇甫維如言壓低聲音,道:“快告訴我,你怎會在此處出現?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杜筠沉吟一下,才道:“我今晚無意中經過這座村莊,過來一看,恰好見到司空表他們匆匆向莊後走來,我尾隨著他們,隨即便見到你出手殺死那排教名家胡師父及被他們圍攻的危險情形。當時找靈機一動,趕緊在包袱中取出一件白衣,抓散了頭發,先趁你們全神相搏之時,把那個女人的屍體搬走,使她抱著大樹站著,然後潛回原處,躺在地上。”
皇甫維瞠目道:“虧你想得出這種驚人的計策,但你有沒有考慮到,萬一你被他們發覺是假冒貨色,勢必喪生在他們拳掌之下?”
杜筠微笑道:“我為公子雖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
皇甫維道:“這計策如果你沒有留下什麼破綻的話,他們一輩子也不能看穿!”
這時他心中暗暗忖道:“我問她怎會在此地出現時,她曾經沉吟一下,似乎有什麼難以告我的地方!她日下已是神算公子屠元庭的人,我必須在言行上多加小心,免得江湖上傳揚出示,累了她一生幸福。”
此念一決,頓時變得冷淡下來,道:“我還得去瞧瞧夜明珠後事如何?杜姑娘如果有事,盡管請便,今夜相助之恩,異日再圖報答!”
杜筠訝道:“公子可是要攆我走麼?”
皇甫維搖頭道:“我怎會對姑娘這等無禮?”
杜筠道:“我沒有事要辦,我所以會到了此地,皆因要找尋你之故!目前我已和我表哥決絕,回頭找你時,聽說你在那道觀中潛行逃出聖女掌握,因此,這幾日我一直在周圍搜尋。”
皇甫維喜道:“你已經和屠元房分手,那就沒有什麼不方便之處了!據你所知,聖女派出多少人搜索我的下落?”
杜筠道:“好像沒有,誰也不曉得她老人家往何處去了。公子這一提起,的確叫人感到訝異,為何她不派人搜索你的下落?”
皇甫維微微一笑,暗自忖道:“你怎會曉得我和聖女之間,有一種特別關系?她在實質上就是我的義母,自然不會迫我太甚。”
杜筠問道:“公子目下准備到何處去廣皇甫維道:“我得先一步趕到三公他們老巢,然後等待一個月後太陽谷中舉行的盛會!”
杜筠吶吶道:“公子不肯攜我同行麼?”皇甫維道:“如果你與我一道走,若傳到你表哥耳中,這個誤會只怕無法解釋得清楚!”
杜藥道:“哼,他根本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我已發誓不再理睬他”
皇甫維聳聳肩頭,道:“那麼我們現在就走.我得趕在他們前頭到達才行!”杜憲接口道:“公子不必著急,他們……”她忽然住口,支吾一下,接著過:“他們決想不到公子居然會找上門去!”’皇甫維懷疑地瞅住她,覺得她好像知道三公的行蹤,只不知何故不肯說出來?
他們大多是白天休息。晚上施展陸地飛騰之本趕路,走到第三日,皇甫縫突然覺得功力不繼,身體疲乏,暗暗大驚,其時正是黃昏時分,本應是開始趕路之時,但他卻領了喬裝為男人的杜筠去投店。
他們要了一間上房,在房中用過晚膳之後,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之聲,他們唯恐出去瞧熱鬧而露了行藏,是以忍住好奇之心,耽在房中,等到伙計泡茶進來時,便問那伙計是什麼事,那伙計道:“有位客人騎了一匹好駿的黑馬光臨敝店,過了一會有個客人忽然在馬廄被那匹黑馬踢傷,差點就被踢死,所以鬧了一會。”
皇甫維笑道:“那個被踢傷的客人八成存心不良,不然溜到馬廄干什麼?”
店伙陪笑道:“客官說得是,大家都是這樣猜沒,所以都沒有人怪那馬性野。”
他退了出去之後,皇甫維提高聲音又把那店伙叫了進來,吩咐道:“沒有我的叫喚,不要進來打擾,明兒多給你賞錢。”那店伙答應後走了,杜均閂住房門,輕輕道:“分子你這麼大聲叫喚,如果有人認出你的聲音,豈不自尋煩惱?”
皇甫維怔一下,道:“這話有理,你怎麼忽然想到這一點?”
杜均微微一笑,道:“以後我才告訴你!我先請問公子,為什麼要特別吩咐那店伙不得隨便來打擾?”
皇甫維把燈撥暗,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如果有人胡亂來打擾,就算是敲門的聲音,也不免令人討厭,你說對不對?”
杜均雙須泛起挑花,垂頭道:“我不知道,你別問我!”
皇甫維起身走過去,見她這等嬌羞模樣,暗暗感到心動,伸手摸摸她的面頰,道:“這幾日我急於趕路,以致冷落了你。”
杜均扭一扭嬌軀,道:“我不怕公子冷落。”
皇甫維哈哈一笑道:“不見得吧?如果當真不介意的話,為何又先用話撩撥我?”
杜均羞不可抑,皇甫維雙手一合,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杜均閉住眼睛,道:“我幾時撩撥過公子你?”
皇甫維道:“你問我為何特意吩咐那店伙不可打擾,這不是明知故問麼?”說時,人已倒向床上和她滾在一起,雙手在她嬌軀上活動起來。
杜均發出醉人的咿嗚之聲,轉瞬間已經變成赤裸裸的肉人。皇甫維一面繼續男人本能上的攻勢,一面暗暗在心中歎口氣,忖道:“若是她是舒倩,佟秀或者冷清影的話,我就不曉得能不能毫不動心地和她……”
杜均發出令人迷醉癡狂的咿嗚聲,木床也咯吱咯吱直響。皇甫維想起舒倩等三女的美艷容顏,不由得頻頻在心中歎息,接著忖道:“我一定已受上那三個女孩子,不然的話,憑夜明珠那等迷人尤物,我怎會把握得住心神,從容施展我的采補大法?唉,杜均啊!杜均!並非我有意玩弄於你,那是一來你心中有事,分明存有對我叵測之心。二來我要維持目前功力,不得不找個女入施展采補大法!假如你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女孩子的話,我決不會對你這樣。”
底下的杜均閉住星眸,面上露出癡醉的神情。這時房中燈火雖然暗淡.但在練有上乘武功的人看來,房中間然纖毫畢現。
窗外一條纖細的黑色人影,靜靜地窺看房中兩人丑態,過了一陣,這條黑色人影悄悄走開。
皇甫維雖然練有天現地聽之術,耳目靈警異常,但他此刻一心一意采吸對方元陰,同時運功吐納,因此竟然沒有發覺窗外曾經有人窺看。
終於房內平靜下來,皇甫維和杜均雙雙擁會熟睡,這時外面傳來三下更應之聲。
黑夜中七八條人影飛臨這間客店,其中有五六個輕功顯然不十分高明,因此頓時把熟睡中的皇甫維驚醒。
皇甫維推一推杜均,等她睜眼後,輕輕道:“你聽見沒有,那些人簡直想踏碎屋瓦,若是掉了下來,我們在夢中被瓦片砸傷,那才冤呢!”
杜均眼睛一眨,道:“這四五個夜行人定是沖著那個騎著黑色駿馬的客人來的,我們別管!”
皇甫維使眼轉動一下,突然推裝坐起身,道:“哼,我現在才想通啦!”
杜均見他迅快穿衣,只好也起來被上衣服。皇甫維結束停當,舉步要走出去。杜均連忙拉住他,道:“公子想通了什麼?你要上哪兒去?”
皇甫維微笑道:“我想通的就是早先當我大聲叫喊店伙時,你提醒我不可高聲叫喊,免得被人認出!當時我一下子沒有醒悟你為何會提防及此?”
杜均道:“你現在明白了,是不?”
“當然啦,但我也不怪你,你可是因為那個騎有黑色駿馬的客人,想到可能恰巧就騎走烏骨駒的冷清影?要不然你不會忽然警覺我的聲音會讓別人認出!”
杜均輕歎一聲,道:“公子聰明絕頂,賤妾當時確實是想起那位冷姑娘。目下你可是去瞧瞧那個客人麼?”
“不錯,你只聽出我們房頂那四五個腳步沉重的人,其實另外尚有三四人,這些人其中有一兩個武功甚高,腳底功夫極佳,不知是誰?我得去瞧瞧才行!”
杜均眼珠一轉,道:“如果公子沒有聽錯的活,那就不得了啦。在我們屋頂的幾個人一定是極厲害的箭手無疑!”
皇甫維頷首道:“你料得不錯,我去對付那幾個武功較高的,你對付那批箭手。”他的話聲一頓,泛起笑容,道:“只不知你還能不能動手?”
杜均當然知道他話中含意,登時兩朵紅雲飛上玉頰,嬌羞地道:“你壞死啦,我一向以為公子是個很淳厚老實的人……”她突然抬起眼睛,擔憂地望住皇甫維,道:“那些武林人不知是何路數?也許武功很強,倒是公子你得小心點,說不定體力較差,偶一失手,可就不得了!”她說得甚是認真.使得皇甫維大為感動,頓時覺得自己實在有點對不起她。只因他一位以為杜均心存叵測,似乎對自己有所圖謀。因此在他決定借她的肉體施展來補之術時.心中絲毫沒有感謝之意。而他目下能夠豪氣地說出去對付那幾個武功較高之人的話,其實完全是杜均的功勞!直到現在,他才感到杜均對他的“好”,敢情是發乎內心,毫無一點條件。是放他縱然不須感恩圖報,但心中也該存有感謝之意才是。
他凝眸尋思,杜均以為他在考慮自己的話,便不作聲,過了一陣,皇甫維道:“謝謝你的關心,但我不要緊,你大可放心!”
杜均突然想起一個疑問,輕輕道:“記得上一次在路上碰見公子你,那阿你身上武功似乎已經減失八成以上,為何目下又恢復過來?”
皇甫維微微一笑,道:“這個秘密以後我才告訴你,你暫時悶一悶,走吧,那些人似乎已經發動啦!”
當下皇甫維向房門躍去,杜均則縱向後窗一兩人在門窗邊停步回頭互望一眼,皇甫維點點頭,兩人便同時以最輕巧手法外門出去,
他們的身法迅捷輕快異常。而且外面又黑暗,霎時間這兩人又隱入黑暗之中。
皇甫維貼著牆壁向隔壁院子奔去,轉眼之間已經到達,只見東首第一間上房內突然現出燈光。問時有幾個人的影子晃閃走動,不曉得在干什麼?
他打量一下形勢,發覺那幾名埋伏在屋頂的箭手正好能夠監視照顧到這個房間。心念疾轉,已想到這些人一定是使用了迷香之類的下流暗器,使冷清影失去抵抗力。如若不是自己暗中窺見發覺,冷清影將遭遇到怎樣的命運,誰也不敢預測!
他一想起冷清影可能被這些人加以侮辱,登時熱血上沖,更不怠慢,提一口真氣,疾快如閃電般縱過去,推門沖入房中。
目光到處,只見房中一共四人,雖然都是勁裝疾服,卻沒有一個穿上夜行服。他認為出其中兩個中年大漢正是名震豫皖道上的六甲手邱南和鐵網神刀李幸。其余兩人都長得熊背猿腰,眼中精光隱隱,顯然也是內家好手。
皇甫維突地現身,邱南定一定神,道:“皇甫公子當真像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想不到今晚在此處幸晤!”
鐵網神刀李幸道:“這兩位都是武林同道……”皇甫維截斷他的話頭,冷然道:“你們有何責干?”語氣咄咄迫人,大有根本不把這些人放在眼中之意。
邱南等四人都泛起怒色,鐵網神刀李幸右手掣出百煉鋼刀.左手取出那張鐵網,沉聲道:“諸位與皇甫公子說話時多加小心,他說不定忽然就出手暗算!”這話一出,其余的三人紛紛掣出兵刃,蓄勢待改,形勢頓時緊張異常。
皇甫維根本沒有暗算之心,經李幸這麼一說,怒不可遏,俊眼中射出懾人的光芒,冷冷笑道:“憑你們這幾人,本公子自忖還用不著施展暗算手段!”他雖是十分憤怒,但口氣中盡是輕嘲之意而沒有流露出真正心意。六甲手邱南等四人哪裡曉得這皇甫維具有雙重性格,有時純真如嬰兒,有時狡橘如狐狸,是以都當真相信了,不知不覺戒備稍疏;皇甫維接著又道:“諸位但記得自家安危,可曾想起外面屋頂上幾名手下的性命麼?”
那四人齊齊一怔,都移目向屋外望去。但此時外面一片黑暗,什麼也瞧不見。
鐵同神刀李幸剛要開口,忽聽“嗆”地微響,似是寶劍出鞘之聲,接著一縷寒風已襲到身上。
這一剎那間,李幸方知道自己業已中計,對方敢情是利用外面的人分散他們的戒備,跟著突施暗算。但他明白是一回事,敵人利劍遞到又是另一回事。百忙之中一抖左手,鐵網疾撤出去。這一下只不過是個虛勢,接著左手長刀急急使出“風掃落花”之式,灑出一片刀光,護住前身。
只見到光到處,脆響連聲,那面鐵網首先吃森森白光絞碎,接著李幸右手長刀也碰上劍光,“掙”地一響,斷去大半截。
那道劍光神速之極,修一掣動,已刺到李幸咽喉。李幸刀斷網碑之余根本無法騰出手腳再作掙扎,只好雙目一閉,頓腳長歎一聲。
旁邊的三人叱喝連聲,兵刃紛舉。卻見皇甫維劍光忽然停住,竟沒有把李幸的頭顱斬下。
皇甫維縱聲長笑,左手濟指點中李幸穴道,身形飄忽如風,已轉到李幸背後,用劍抵住李幸後背心。
六甲手邱南等目瞪口呆,個個煞住腳步,垂下兵刃。
皇甫維冷笑道:“你們總算是識時務的俊傑,不然的話,李幸立時利劍穿胸而死!”
六甲手邱南皺眉道:“皇甫公子你可知道,大丈夫寧死不屈,你若是恣意侮辱的話,不如早點一劍把李兄殺死!”
皇甫線面色一沉,道:“你要我取他性命,是也不是“邱南連忙搖手道:“邱某並非此意,公子切勿誤會!”
皇甫維峻聲道:“本公子取他性命並無顧忌,你們當知我並非恫嚇之言。如果你們要救他一命,我問什麼就答什麼,不許有一字虛假!”
六甲手邱南迅速應道:“我們聽說烏骨駒至此店出現,意欲奪回……”。
皇甫維斥道:“我問的是人不是問馬!”
邱南面色變得十分難看,但又無可奈何,只好忍氣道:“傳說是星公冷央的女兒冷清影奪去此駒,我們自然是要對付她啦!”
皇甫維道:“她的人呢?”六甲手邱南道:“我等到此時,她已不在房中皇甫維道:“廢話,我也知道她不在此房中,我要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六甲手邱南連遭侮辱,面色更加難看,但無法發作,只好忍氣道:“我們都不曉得,若然知道,也不會到此地來撲個空了!”
皇甫維心念陡轉,記起杜均說過他的聲音不可太大,免得被人聽去之高,很可能當時已被冷清影聽見,然後她又窺見了一切情形……”
想到此處,心中泛起一陣不安。他深知冷清影為人智謀出眾,手段毒辣。同時她對自己的情意,也是不必懷疑之事。因此,當她窺見自己與杜均燕好的情景,勢必怒火中燒,內心憤怒難以遏制。在這種情形之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雖是想了不少,但時間上不過是一剎那面已,當下沉聲道:“麻煩你們哪一位去馬廄瞧瞧,快點!”
六甲手邱南對此並不遲疑,立刻向左側的漢子道:“勞駕王兄走這一趟如何?”那個姓王的大漢應了一聲,縱出房去。
皇甫維又道:“還要清哪一位到對面房頂瞧瞧,如果碰見一位姑娘,可說我請她立刻就來。但以我想來,你們手下之人雖然可能盡數受制甚至被殺,若不是那位姑娘所為,便找不到那位姑娘蹤跡!”
六甲手邱南面色一變,自家疾地躍出房去。皇甫維伸手一掌拍開鐵網神刀李幸的穴道,但隨即想到如果那幾名箭手業已斃命的話,這些人一定與自己糾纏拼命,不如仍然保留住李幸作為人質,免得打上一場無謂的架。是以李幸剛剛舒一口氣,又被皇甫維點住穴道。
轉眼間先行出去那個姓王的漢子已經回來,道:“那匹烏骨駒已經不見接著六甲手邱南也回轉來,面罩嚴霜,冷冷道:“他們俱遭慘死,敢問那位姑娘是誰?”
皇甫維冷笑道:“你在武林中名氣不小,竟然無法從那些屍身上瞧出是哪一門的手法,豈不可笑!你等會再去研究一下,我不妨先告訴你,那位站娘是辣水仙杜均,我曾囑她制住那些箭手,她絕不會取他們性命!”
六甲手邱南沉住面孔,沒有回答。皇甫維迅快地忖道:“杜均素以心狠手辣著稱,此所以她的外號稱為辣水仙,看這廝的神色,可能他已印證出殺人者正是杜均的手法……”
許多疑問兜上心頭,教他無法解答,只好一掌拍開李幸穴道,接著迅快如飄風般縱出房外。
皇甫維動作神速異常,此舉又大大出乎六甲手邱南等人意料之外,是以直到他離開好一會工夫之後,六甲手邱南等方想起要追,可是皇甫維此時已巡者一點線索,走得無影無蹤。
原來皇甫維縱到屋頂上,忽然發現那四具屍體左邊不遠處,有一條白色絲巾。
他過去撿起來瞧一下,認得正是杜均之物,頓時大感詫異,暗忖辣水仙杜均為何會遺留下一條汗巾?這條白巾上繡著她的名字.莫非她殺人之後特意留下作為表記?
驀然間他又發覺剛才那汗巾掉落的地方,幾片屋瓦已經碎裂,一望而知乃是被人用腳踩碎。
他哼了一聲,心中已經明白杜均必是碰上無法抗拒的強敵,是以遺下汗巾,暗以內家真力震碎屋瓦,好教自己曉得。然而她被強仇擄走的話,卻又從何方去了?
他略一凝思,陡然記起這條汗巾發現時的形狀,一端團做一塊,另一端卻宛似斗輛般指著東北方。此念掠過心頭之後,再不遲疑,施展腳程,直向東北方趕去,很快就出了城郊,走了一程,已經處身在荒僻郊野之中。
他盡量利用地形,掩蔽著自家身形。又走了一盞熱茶之久,驀地聽到一點聲息,恰恰是從前面傳來。
這人聲音傳入皇甫維耳中,登時令他精神大振,敢情樹上這兩人正是祈門二鬼。
接著一個陰沉的聲音道:“王老二你幾時才改得掉這種火爆脾氣?我常常告試你一個人出來江湖行走,必須能夠忍耐才行。假如皇甫維已追到附近,聽到我們兄弟的聲音,豈不是自露行藏?”
陽魄王精二道:“那丫頭一定是胡說人道,根本就沒有那回事。”
陰魂袁京道:“這話也有道理,但如果她真的留下線索,而又讓皇甫維發現追來的話,我就不信邪皇甫維能夠這等深沉忍耐,居然能夠一路都隱藏起身形,你要知道,任何人大凡碰上未可知的事情時,總是沉不住氣。他開始追趕時,自然能夠設法隱蔽身形,但追了一程還不見任何跡象,定然暴露身形拼命奔馳追趕!這一來我們躲在樹上,遠遠就可發現他的蹤跡啦!”
陽魄王精二道:“假如他一直都隱蔽位身形呢?”
皇甫維但覺渾身飄飄然,舒暢之極。他自家想想陰魂袁京的話也大有道理,只因一個人如果能夠一路潛蹤匿跡遍搜下來,可知這人胸中城府甚深,詭詐多疑.非一般見俗之流可比。
他真想現身叫他們下來.一方面與他們化敵為友,一方面查問那個劫走杜均之人究竟是誰?為何要置她於死地。
這時樹上的兩人已停止談話,貼附在樹上,就算是白天也極難發覺樹上有人。
皇甫維壓抑住心中那陣飄飄然的感覺,凝眸望著樹上人影,忽然疑惑起來,暗自忖道:
“那陰魂袁京為人何等機詐多智,平日說話的聲音總是陰陰奔森,並不響亮。但剛才他卻提高嗓子大說特說,倒像是故意要別人聽見似的?”
皇甫維暗中冷冷一笑,忖道:“我險些中了陰魂袁京之計,若然早先現身的話,勢必遭遇他們的卑鄙暗算,倘若他們暗算之計失敗,但接著數人合力圍攻這一關必難逃脫!他們既然預先有布置,定然估量過能夠殺死我,因此他們的實力絕對不可輕估!”
正在忖思之際,大樹上傳來枝葉輕響之聲,接著一條人影迅捷地飛掠下來,直向祈門二鬼藏身的禿樹縱去。
皇甫維認出此人正是追魂爪金旭,不由得劍眉一皺,凝眸尋思,只見那追魂爪金旭瞬息間已隱入黑暗中。
他側耳細聽時,大樹上仍然傳來輕微呼吸之聲,井且不止一人。
皇甫維俊眼中射出殺氣,暗自冷冷一笑,迅即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一會工夫,追魂爪金旭從那邊縱奔回來,剛剛走出四丈許,突然隱約瞥見右側數丈處有條黑影一幌,他訊即停布隱在樹群後。看了一陣,並無所獲,登時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瞧錯。
走出數丈,忽見黑暗中白影閃動,他定一定神,提氣運力戒備著迫近去。隱隱瞧得見一個身著長衫之人站在樹群中,一條白色的汗巾在他手中飄搖著。
追魂爪金旭心神大震,不覺退了一步,陡然間一縷寒風從身後疾襲而至,迅若雷電,追魂爪金旭方自發覺,還來不及轉眼去瞧,已感到脅下一涼,接著便已失去知覺。
在他身邊這對多出一個人.正是那皇甫維。他從金池脅下拔出那柄無堅弗摧的聖劍,在金旭身上揩拭一下,然後將金旭搬到樹群內靠著樹枝站好,把白汗巾放在他手中,直伸出去。
布置好了之後,這才把自家吊在樹上的長衫取回穿上,他這件長衫曾使金旭誤以為是個人站著不動,於是又隱入黑暗之中。
過了一會,那幾株大樹上的黑影中傳來悄語之聲,跟著一條人影迅如飛鳥般飄墜下來。
這道人影落地現身,原來是神算公子屠元庭手下三傑之一的易桓。
方自奔了數丈,忽聽右側發出“嚎”他一聲,易仁身形立停,轉眼查望。
但覺依稀有人影一閃,易恆立刻騰身撲去,兩個起落.轉到樹群後面,忽見一個人挺立不動,手中揮動著一條白色汗巾。
易恆凝神望去,只見那人背面而立,那條白色開巾隨風飄展,倒不知是那人搖動抑是夜風吹動。
那人突然一動,發出聲響,易恆疾地退廠兩步,修覺一陣勁銳寒風直襲脅下。這一縷寒風來勢之快,難以形容。易恆剛剛發覺,一道白光已深深刺入他脅下。
皇甫維人隨劍現,隨手拔出至劍,在易仁身上拭掉血跡,他滿意地看一看在那邊地上的繩子,便又隱入黑暗之中。敢請他用一條繩子縛在金旭屍身上,因此剛才易恆凝神查看之際皇甫維一拉繩子,金旭屍體便動了一下,發出響聲,把易恆駭了一跳,分散了注意力,皇甫維拿捏時候,仗著上乘劍術乘虛而人,這才一下子就把易恆殺死!
過了片刻,祈門二鬼打禿樹上躍了下來,這兩人展開身法,迅快地在附近兜繞搜查。
黑暗中沒有一點反應,陽魄王精二怪眼一瞪,罵道:“皇甫維你裝龜孫子也不行,給我滾出來!”
伺伏在黑暗中的皇甫維實在忍耐不住,冷冷吟了一聲。
陰魂袁京道:“皇甫維你若是大方一點,我們也許可以把杜均的真消息奉告一二”
只聽颯然風響,一道人影忽然掉落在他們面前,正是那俊美瀟灑的皇甫維。黑夜之中,那柄斬金削鐵的聖劍閃耀出霜白寒芒。
祈門二鬼見他來勢勁厲,不由得齊齊縱退,作勢戒備。皇甫維冷笑一聲,道:“對別人我也許會加以暗算,但你們……尤其是這個狂妄無知的蠢驢,我決不讓你們死得那麼痛快!”
陽魄王精二暴喝一聲,踏前兩步,呼地一拳劈去。陰魂袁京見王精二業已發動,不敢怠慢,連忙掣出腰間緬刀,迅疾沖上。
皇甫維使出家傳絕學,只見劍光乍現,已將祈門二鬼的攻勢完全化解。他的左手也不閒著,傾勢向陰魂袁京遙遙拂去。
陰魂袁京知道他擅長以掌背佛出攻敵,測不透他這一下暗藏什麼厲害功夫,忽然急退。
忽見對方劍光暴漲,宛如神龍出海般向陽魄王精二卷去。這才知道對方手法奇奧,虛虛實實,無法測度,連忙上去時,皇甫維已和陽魄王精二拆了五招之多。接著左手疾拂王精二助下。王精二出拳猛劈,砰地做響,兩人硬拼了一招。
陰魂袁京已經搶回來,揮刀進攻,戰了數招,陡然間感到形勢似乎不妙,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陰魂袁京因知皇甫維家傳絕學天下無雙,是以出手招數,無不用盡平生功力。這等打法自然極為耗費真力.但以他們這等內家高手,總可拼個一兩百把.方始感到力竭.然而這刻卻大大不然,他才拼了七人招,馬上就感到丹田真氣微微阻滯,渾身力量似乎也減弱許多。
這陰魂袁京為人較毒多謀,心中盡管震駭莫名,表面上仍不流露出來。暗暗查看陽魄王精二,頓時發覺他已失去平日那等威猛無待的氣度。
皇甫維哪知對方有如許玄虛,一時凝神運創,綿綿不絕地向對方攻去。
又拆了六七招,摹然找到破綻,倒地一劍劈進去,陽魄正精二慘哼了一聲,登時倒地。
陰魂袁京雙目圓睜,厲聲喝道:“屠元庭你在我兄弟身上用什麼手腳?”
喝聲中皇甫維到光如練,突然卷到;陰魂袁京疾忙側閃,同時揮刀封架。
但見劍光忽然劃過,袁京慘叫一聲.右臂齊肩卸下,頓時搖搖欲倒。
皇甫維劍勢陡收,沉聲叱道:“你說什麼?”
陰魂袁京幾乎站立不穩,但仍然咬牙答道:“皇甫維體武功雖是高強,但不見就能在二十招之內.取我們兄弟性命,是也不是?”
皇甫維見過他們的武功,確實不是等閒之輩,因此點頭道:“不錯,但又怎樣呢?”
明魂袁京痛哼一聲,道:“我們兄弟都被屠元庭那廝弄了手腳,不然的話,今晚這場架還有得打!”
皇甫維茫然道:“你們既是同路之人,為何那屠元庭會暗算你們兩人?”
陰魂袁京喃喃說了幾句話,皇甫維聽不清楚,正要追問時,只見陰魂袁京大大搖晃一下,跟著便翻身栽倒在地上,動也不動,大概已暈死過去。
皇甫維好生不解,急急環顧四周一眼,卻沒有什麼動靜。心念一轉,立刻向金旭等人藏身的大樹疾奔而去。
驀然間一片火光升起來,皇甫維舉目望去,不覺怔住。原來那片火光乃是四支粗大的火炬,插在地上。在火炬當中,站著一個男子,此人手中還抱住一個女人。
那邊乃是一片平曠草地,因此望過去一目了然,在那男子身後三丈左右,便是樹林,林邊影綽綽站著七八個大漢,個個勁裝疾服,手中持著強弩,架上長箭。
在那男子前面,放著一個齊腰高的木做架子,架中有許多把利刀閃閃生光。
皇甫維雖然是絕頂聰明的人,但此刻著了這等陣仗,卻也測不透是什麼名堂,那具木架用來干什麼也看不懂,只不過就外形看起來,如果一個人跌在架子裡,勢要被那許多利刀刺得遍體鱗傷,同時因那木架構造奇特,看來一時也難爬得起身。
他迅速地尋思一下,但心中毫無一點把握,當下舉步緩緩走過去。
那男子長得面目清俊,但雙目卻射出狠毒的光芒。他等到皇甫維走近面前三丈以內;這才冷冷喝道:“停步,這個女人性命操在你手中!”
皇甫維瞥見他左手一把匕首抵住在那女人脅下,果然不敢不聽他的話.便停住腳步。
這一瞬間。皇甫維已決定一件事,那就是目前需要爭取較多的時間,以便想出對策。
當下冷冷笑,道:“這個女人不是你表妹杜均麼?那天你和她嚴如夫婦,今晚又怎麼啦?”
那個男子正是神算公子屠元庭,他也冷冷笑道:“皇甫公子何須明知故問!這個賤女人已經和我沒有一絲一毫關系,你要知道當一個女人離心變節之後,那比毒蛇還要可怕,如果不趕緊除掉,就會反轉來把你咬死!”
皇甫維聳聳肩,道:“就算你說得對,但你這樣子有何用意?”
屠元庭伸手一拍杜均後背心,杜均登時啊了一聲,但她只能哼出聲音而不能動彈。
屠元庭道:“她尚未氣絕身死,你已聽見她的聲音。現在聽我說,在我面前這具刀羅,是我自家設計,若果把這賤婦推在其中,她登時渾身破裂。但一時不會致命,你縱然全力助她出來,也得費上好一會兒工夫。”
皇甫維道:“這一點我早已瞧出來,但又怎樣呢?”
屠元庭道:“這具刀羅是為了提防你不顧一切,向我進犯而設.你如果這樣做,我也不殺她,卻把她推倒在刀羅之中,然後縱退。”
皇甫衷心佩服,道:“這法子確實妙絕,她一倒在刀羅之中,我為了救她出來,勢要花上好些時間,你便可潛逃脫身。是不?可是你有沒有想到,我也許不屑理會她慘叫掙扎之聲,務必要殺你為快?”
屠元庭仰天大笑道:“如果我連這一點也沒有想到,我就枉稱神算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