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維使面上突然流露出怒氣,冷冷道:「月公佟雷的武功走的是陰柔的路子,因此為人也十分陰柔。你是他的女兒,自然也承傳了心法!但你是不是對每一個男人都是這等柔順?」
她吃驚地轉眼瞧著他,在枕上輕輕搖頭,柔婉地道:「公子請別這樣說我!」
皇甫維怒氣仍然不減,峻聲道:「那麼你為何不反抗我?為什麼?你說!」
銀衣仙子佟秀好像不知如何作答,呼慌了好一會,才道:「我……我也不知道為何不敢反抗公子……」
皇甫維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一絲虛假,因此,心中怒氣突然變為伶惜之感,面上慢慢浮起微笑。
銀衣仙子佟秀像蛇一般滾入他懷中,他不覺伸出雙臂把她抱住,一齊倒在床上。
她軟軟道:「公子忽然駕臨,可有什麼事?」
皇甫維動了感情之後,立時變得十分真摯坦白,道:「我準備來取你性命!」
她打個寒噤,艷麗如花的臉上掠過恐怖之色,道:「公子真的想殺死我麼?」
皇甫維道:「那時自然是真的要取你性命,可是目下已經不忍下手啦!說老實話,就算我當時把你殺死,可是你那美麗的影子,永遠會藏在我心中……」
佟秀此時吃皇甫維一雙有力的手掌撫摸得面泛桃花,遍體發熱,星眼中開半闔,那種媚人之態實在無法形容。
皇甫維跟她親熱了一會,突然跳落地上,挺一挺胸膛,苦惱地道:「我如果不殺死你,叫我如何安排呢?」
佟秀愕然看著他,過了一會,下了決心地道:「假如公子一定要殺死我,那就請下手吧!」
皇甫維搖搖頭,又在床沿坐下,緩緩道:「我知道你們三姊妹都是奉命跟我相好,乘機偷學採補大法,但假如你偷學不到,不知你父親如何對待你?」
她眨眨眼睛,柔聲道:「假如真學不到,那也是無法之事,我父親能把我怎樣?大不了責罵一頓!」
皇甫維道:「這樣說來,你父親很愛你,是不?」
佟秀征一下,道:「我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想起來,他對待我一向都沒有特別好或不好!」
皇甫維微微一笑,道:「聽我父親說,三公都是天性殘酷,毫無感情之人,因此他老人家很不明白三公為何肯養育兒女!」
佟秀大惑不解,道:「養兒育女限性儲殘酷有什麼關係麼?」
皇甫維道:「我一說你就懂啦,試想以你父親他們那等行逕之人,在江湖上儘是仇家,沒有一個朋友。他們老是淫人妻女,自然會想到自己的妻女可能遭遇到這等不幸,再加上他們沒有感情,根本不需要家庭慰藉,是以決不肯娶妻生子,留下後患!」
佟秀恍然道:「是啊,不過我越想越糊塗,但公子這一問有何用意!」
皇甫維笑道:「我要用你來威脅月公佟雷,我若然被他所困,就告訴他作在我手中,這一來假如他愛你的話,自然不敢向我下毒手了!」
兩人說到這裡,又著實溫存了好一陣。皇甫維道:「我要娶你為妻,但不知你對我是否矢志不渝?」
銀衣仙子佟秀眼中登時光彩煥發,柔聲道:「公子如果不嫌我蒲柳之姿,我願終身侍奉公子。但不知公子怎樣才能相信我一片癡心?」
皇甫維道:「我有一個法子,那就是你隨我到一處地方去,在兩年之內,你不出大門一步。假使你做得到,我怎能不相信你!」
佟秀聽此,面上又是泛起挑花,點了點頭,答應下,身形依偎向皇甫維。
此時的她稍一轉頭,正好望到鏡子中的自己,望到自己那種嬌媚之態,不免芳心又是一陣大動,一雙玉臂接向皇甫維。
皇甫維也是氣喘有聲,望向佟秀,見其不僅面貌校好無比,自己的一雙手觸向胸前雙峰,不覺一陣顫抖,覺得她更為迷人。
他怔怔地望著,佟秀的骨胳肉體事勻無比,透出無盡的誘惑和挑逗。
皇甫維早已魄失魂去,一陣猛烈的慾火燒來,不禁血脈賁張,幾乎扼制不住。
佟秀也是眼眸緊閉,紅唇抖動,玉腕稍一用力,將皇甫維搬倒在床上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時,皇甫維和佟秀才是匆匆從床上爬起,相視一笑,不覺又是一陣臉紅。
按照兩人的商議,他們來到了城東一座空屋之內,這間屋子頗為深廣,皇甫維早已佈置妥當,並連丫環也買來兩個,本擬把綠衣仙子舒情遷來此地。可是想不到佟秀也這麼真心愛他,急切間只好先把此處給佟秀居住。他並且把這屋子稱為「銀月府」,而將舒倩在城北的那座屋子稱為「金馬第」。
翌日他喬裝外出,花了一個上午的工夫,把綠衣仙子舒倩那邊各事都安排妥當。現在他所擔心的,就是自己所經營的兩間藏嬌金屋沒有可托心腹的另外人看守外面,若然任得每間屋子只有三個女人居住,日子久了,一定會住歹徒生出覬銑之心,雖然舒倩、佟秀她們足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但一旦鬧出事情,那就不好辦了。為了此事,他覺得十分發愁。
他在銀月府中和佟秀兩人用過午飯,便又喬裝匆匆外出,重到義父和呂東有失蹤的空宅外面,想起義父和呂東青不知為何失蹤,也不知生死安危,心中登時十分煩躁不寧。
繞到宅後,四看無人,立刻躍人牆內。這一次乃是出事之後第一次回來,一則要取回聖劍,二則想瞧瞧那幾個屍首還在不在?
飄落牆根之外,陡然間聽到一陣兵器碰擊之聲。這陣聲浪十分低微,相回甚遠,若不是他練過「天視地聽」之術,委實難以聽到。
他暗暗獰笑一下,迅疾地摘下面具,在地上掘出那柄聖到,插在背上,然後暗暗一運真氣,身形陡然暴漲,恢復了原來的體形。
之後,循著兵器碰擊之聲尋去,穿過兩個院落,發覺那陣打鬥聲竟是從義父他們居住的那個院落傳出來!
皇甫維一想起義父,早就熱血沸騰,暗念能夠到此的人,總與義父失蹤之事有關,說不定呂東青目下正與敵人苦苦拼門,這麼一想,撒開腳步疾衝入院。
目光到處,只見院中有兩起人正在劇烈拚鬥,一起是一個老道人和一個黑衣美女正在迅葛天倫地互相猛擊。那老道人乃是五嶽掌門人之一的北嶽恆山飛羽真人,那個黑衣美女竟是玄衣仙子冷清影。另一撥正在激鬥的是三個黑衣勁裝大雙合力對付一個使到的中年人。那三名黑衣大漢一望而知乃是天星塢中好手,那中年人則是點蒼快劍張搏雲。
此外在牆邊另有一個道人和一個女尼,都露出緊張萬分的神色注視著院中激鬥。
那玄衣仙子冷清影以家傳特快的身法和招數,左手一條玄續飛爪,右手一支極短的匕首。此刻宛如穿花蝴蝶似的,在飛羽真人金槍光幢之間穿來閃去。暫時似乎雙方勢均力敵,尚可劇戰一段時間。
但這一邊的點蒼快劍張搏雲卻氣勢如虹,他恰好也是以「快」著稱於世,加上功力奇高,劍把精奧毒辣,每一劍發出,其實已刺戳劈削了好幾劍之多。目下對付上天星塢之人,以快打快,他可就佔盡了便宜。
皇甫維首先被點甚快劍張搏雲那種奇詭奇快的劍法吸引住注意力,瞧了幾眼,已看出那三名黑衣大漢勢色不佳,心念連轉,委決不下是否要出手相助。
他移目向院子掃瞥,發覺那些死屍已失去蹤跡,忍不住遙遙向玄衣仙子冷清影冷笑一聲。
這一聲冷笑可就驚動了觀戰的一尼一道。玄衣仙子冷清影也發現了他,登時大喜叫道:
「公子快出手幫一幫我們,對方的援兵馬上就趕到啦!」
皇甫維陡然醒悟如果要查出義父下落,眼前這冷清影就是最好的線索!於是厲聲道:
「擋我者死,避我者生!」喝聲中揮劍直劈那一尼一道。
點蒼快劍張搏雲見識過皇甫維的武功劍術,是以暗暗為那一尼一道凜駭。原來他們所以會在這座空宅出現,是因為華山掌門靜虛子手下兩尼,無意中發現玄衣仙子冷清影率著三名手下走過。
目下武林已動員無數人力,由心池聖女為首,嚴密追查一皇三公以及皇甫維的下落。是以飛羽真人及點蒼快劍張搏雲都毫不遲疑動手擒捉冷清影,於是展開激戰。
點蒼快劍張搏雲情急之下,立即出辣手攻擊,一名黑衣大漢慘叫一聲倒他身上。他的長劍當真快得異乎尋常,一擊得手之後,已急如星火般向另一黑衣大漢刺去。
那兩名黑衣大漢倏地一齊並肩揮掌來封,發出一股潛力,忽剛忽柔。點憂決劍張搏雲的長劍差一點被他們這一招神奇掌法的潛力擊出手,吃了一驚,電急旋繞過去。刷地一劍刺出。那兩個黑衣人急急轉身,仍是聯手並掌迎擊來劍。這一次點甚快劍張搏雲已經有備,剛一感到對方掌力沉員絕倫,難以硬拚,便忙忙收劍另行發招,總算不再吃虧。
就在那兩個黑衣人聯手拒放之時,皇甫維手中聖劍光芒四射,大肆凶威,白虹如電掣般橫掃過去,把恆山派道人的金槍掃為兩截,劍光芒尾劃處,那道人腰身處登時濺出一片血箭。皇甫維劍勢如雷奔電掣,跟著削斷華山派女尼的長劍,那女尼慘叫一聲,登蹬蹬直追開去!
而正在此時,那兩名黑衣也慘叫一聲倒地。這時皇甫紙已縱到邊上馳援玄衣仙子冷清影,他諳知那星公冷央的絕招「同心若金」具有大妙用,是以萬想不到那兩名黑衣人竟會傷亡在點蒼快劍張搏雲手下。再者他主要也是想救援玄衣仙子冷清影,因此劍傷尼道兩人之後,立刻縱到冷清影身邊,聖劍劃出一道白虹,奇詭無倫地連攻數劍,把個飛羽真人迫得倒退不迭。
那兩名黑衣大漢慘死之聲傳人耳中之際,皇甫維衡度今日局勢對自己這一方大是不利,主要是敵方增援立至。如不及早撤退,勢非吃虧不可。此念一生,登時伸手拉住冷清影手臂,扶她急退。
冷清影動作以「快」為主,是以皇甫維一拉使即及時腳下發力,跟著皇甫維一齊越牆急撤。兩人並肩迅速地出了此宅,到了街上。皇甫維邊走邊道:「我們得想個法子躲起來,免得那些對頭跟蹤追到。」
玄衣仙子冷清影道:「到我的地方去,我們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便可以擺脫他們!」
當下兩人匆匆趕到左方另一條街上,冷清影帶他走入一座宅院。她道:「那些人雖然目下尚未追來,但只須在街上略一查問,就可查出我們在此。我們現在馬上從暗道出去,打別一家的後院溜走。
皇甫維道:「如今尚是光天化日,我們不論從何處高開,以我們這兩人的裝束形貌,只要在街上走過,就瞞不了他們耳目,我看還得喬裝才行!」
玄衣仙子冷清影道:「公子設想周密,的確必須如此,我這就去找些衣服出來,你身上的衣服很短小,可以換下來給我,你改穿別的衣服。我份作作的小書僮,大概誰也直不出我們的行綜!」
皇甫維道:「這主意很高,你若喬裝為男子,自然避開他們的耳目……」
玄衣仙子冷清影奔人一個房中,轉瞬間已找出一件談青色的長衫和一具琴匣。她迅快地道:「你快點換上這件長衫,我替你梳一下頭。這個琴匣正好放你的劍,這樣人家絕看不出我們是武林中人啦!」
皇甫維左右四顧,要找地方換衣,突然面色一沉,側耳傾聽!
玄衣仙子冷清影輕輕道:「怎麼啦?可是有什麼異響?」皇甫維點點頭,道:「好像有兩個人進來,我們暫時已無暇換衣,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冷清影道:「那麼我們這些東西絕不能讓來人瞧見,以免洩漏以後的機密,我先把這些東西放在暗道入口之內,等會兒走時可以順手帶走!」她說話極快,以致令人不會浮起誤時間之歌她說完之後,立刻向後面奔去,皇甫維屹立在院子中,運起天視地聽之術,查聽那兩個從前面侵入的敵人蹤跡。
那兩人一會兒就搜索到院子外,可是冷清影還未回來。皇甫維從她剛才去時的聲息中查出此宅地方甚大,因此生恐一旦走開,冷清影回來時就不易找到自己。再者從那兩個敵人腳下聲息已查出他們武功不見得太高明,是以有恃無恐地屹立院中。
轉瞬間院門處出現兩個人,一個是鐵網神刀李幸,另一人則是個中年和尚,此時已把僧袍掖起,手中持著一把精光閃閃的戒刀。
他們一望見院中有人,並且赫然就是皇甫維,都證了一下,才緩步踏入院中。
皇甫維理也不理,仰頭望著天空。鐵網神刀李幸哼了一聲,道:「皇甫維你雖是一皇之子,但本身卻沒有什麼惡行,大家仍然對你一身武功甚表敬重。可是你適才創劈華山恆山門下弟子,手度未免太辣!」
李幸右手一柄金光燦然的大刀,左手一面兩尺大的黑色鐵絲網,墓地揮刀進撲。
皇甫維手中聖劍光華電掣,腳下寸步不移,竟把對方攻勢完全抵住。他冷冷一笑道:
「姓李的你剛才還說我沒有什麼惡跡,為何一出手就好像仇深如海?我先告訴你一句話,那就是家父絕對不曾出手傷你門下弟子,信與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
鐵網神刀李幸怨聲道:「我弟子慘死的血賬,算不到你頭上,只找你父親一是算賬。但作本人事實上罪大惡極。你以為天下的人都是昏慵無知之輩麼?」
皇甫維冷喝一聲「好」字,陡然首先發難,左掌疾然向僧人拂去,右手聖劍化作一道白虹,直取鐵網神刀李幸。他的掌法劍勢都奇詭凌厲之極,出拳之後,綿綿不絕,一連五招,把對方兩人完全罩在劍光掌勢之內。
第六招時但見聖劍過處,李幸手中大刀已短了四寸長的一截刀尖。但那中年僧人卻趁機滾低,使出地堂刀,但見一片刀光,在皇甫維腳下滾來滾去。
皇甫維忽然記起這趟神奇精妙的地堂刀法正是泰山掌門長老矮頭陀的嫡傳心法,他對那矯頭陀甚有好感,是以心中一動,真不想傷此和尚。但李幸和那僧人一上一下兇猛夾攻之勢,又使他罷手不得。正在激戰之際,耳中忽然聽到後面隱隱傳來搏鬥之聲,這一來可就激起他滿腔殺機!
他略一凝神,運起無視地聽之術,瞬息間已大約查出那玄衣仙子冷清影遭逢了強敵,正在捨命苦鬥。心中一急,左掌電急拂將出去,五指指尖發出陽剛之力,猛惡無情,直襲李幸胸前大穴。
皇甫維左手對付李幸之時,右手聖劍威力陡增,一刻劃去,已迫得那僧假刀拆解,皇甫維劍發連環,突然深入對方刀光之中,只聽「嗆」地一聲,戒刀斷為兩截,那僧人也滲哼一聲,原來右腕已被鋒快無匹的聖劍光華芒尾掃著,整只右掌和手腕分了家。
皇甫維冷笑一聲,湧身縱出院外,當真快如掣電,一眨眼已奔到第三進一座的院子之內。
目光到處,但見玄衣仙子冷清影業已被漫天匝地的虹光籠罩住。她的匕首及玄蛟飛爪已經施展不開,全仗武林罕見的特快身法暫時支撐殘局。
圍住冷清影對頭雖也是兩個人,但這兩人卻非同小可,竟是天下知名的左右雙鉤吳家二者。
皇甫維聰明機警,一眼瞥見這兩人聯手對付冷清影,登時已料出他們正是存有生擒之心,如若不然,則單是一個對一個,冷清影也未必能夠不敗何況對方以二敵一?
皇甫維撞人戰圈之內,手中聖劍霎時幻出數重白色霞光,出手之凶毒辛辣,武林罕見。
左鉤吳圓首當其衝,吃他迫開數步。右鉤吳景的長鉤急運如風,疾捲過來接應兄弟。皇甫維突然一劍向數尺外的吳圓遞去,竟空出後背任得吳景攻襲。左鉤吳圓自然不必硬拚,又飄退四五尺之遠。這一來玄衣仙子冷清影可就完全脫出對方雙鉤威力以外。皇甫維沉聲喝道:
「清影快走!』剛剛說完這一句話,後背心已堪堪挨上吳景老人的利鉤。
玄衣仙子冷清影反應極快,刷地縱上院牆。但美眸回盼時,卻見皇甫維身陷危機絕地,不由得花容失色,驚叫一聲。這時皇甫紙背心已被吳景老人利鉤刺中,但皇甫維卻借去勢,因此御消對方不少力量。但見他決如閃電般抹上牆頂,頭也不回,竟和冷清形雙雙遁走。
皇甫維和冷清影越過數重院落,冷清影忽然拉住他的手,縱入一個房間之內。房中只有只有一張木榻,冷清影過去掀起木榻,底下竟有一個三尺方圓的人口。
她又拉住皇甫維的手縱落暗道人口,在黑暗中她用另一隻手摸索起什麼東西,便拉著他向前急走,轉個彎之後,又走了三丈餘遠,她陡然停住腳步。後面的皇甫維一下子碰著她的身軀,為了免得兩個人一齊跌倒,便疾地伸臂把她攔腰抱住,這才穩住腳步。
冷清影突然也摟住他的脖子,輕聲道:「公子,你剛才沒有受傷麼?」皇甫維但覺脂香襲鼻,不禁呆了一下,道:「我沒有事!」
她道:「那是什麼功夫?你知道一定當得起那吳景老鬼的一擊麼?」皇甫維道:「這種護身奇功稱為『血功』,必須純陽之體才能練成。以吳景鉤上的深厚功力,我實在沒有把握,但總得冒險試一試啊……」
他忽然發覺冷清影的頭伏在他胸膛上,宛如小鳥依人,又生像是求他保護似的,因此他突然對她感到十分憐惜,和緩地道:「你既然率三人到那空宅去,定然知道我父親的事情,是不?」
冷清影道:「我不曉得有什麼事,只是我父親傳令著我日夜到那邊巡視,查看會有什麼人到那空宅去!」
皇甫維聽了這話,大感失望,道:「你說的話都是真的麼?」冷清影立時急得起個毒替,並且道:「就算是以前公子問我什麼話,我都不會騙你!何況公子剛才捨命相救,我這條性命,已經屬於公子,更不會向你說一句假話。公子如果不能置信,可以命我去辦點事,看看我是不是忠心誠意為公子效力!」她說得雖然極快,可是清真意切,叫人難以不信。
皇甫維發覺她渾身微微發抖,只好安慰她道:「我相信你就是,你不須這等激動。現在你回去報告你父親吧!」冷清影卻緊緊摟住他,好似怕他忽然消失似的,皇甫維覺得奇怪起來,柔聲道:「你怎麼啦?」
冷清影道:「我只想請問公子一句,那就是我在公子作的印象中是什麼樣子的人?」
皇甫維不假思索,道:「聰明美麗兼而有之,若果你主持中饋,一定是井井有條,上下和洽!武功也很高強,足以縱橫江湖之上!我說得對不對?」
冷清影沉默了一陣,道:「謝謝公子的褒言,我此生此世都會記著公子……」她鬆開手,轉過身子。皇甫維感到地話聲中隱隱含著極深切的淒涼意味,忍不住問道:「你可是馬上回到你父親那兒?」
她道:「不,我不能回去了!」皇甫維大感驚訝,道:「為什麼?」黑暗中忽然瞧見她面上似乎有淚光閃動,便又接著問道:「你可是哭了?」
她道:「沒有,沒有什麼……」說罷,向那一邊奔去,轉眼間已托開一塊石板,透人新鮮的空氣和光線。皇甫維見她不肯說,不便多問,便過去先從洞口縱出去。她也跟著出來,把石板放回原位。這時他們處身在密密的樹林中,四面沒有一點人聲,甚是恬靜。
皇甫維看看這個嬌小的黑衣少女,只見她那美麗秀氣的面上,似乎浮動著非常動人心弦的憂鬱。靈活的眸子此刻已失去光彩,好像已經遙看到無望的未來。但他感到自己對她無能為力,假如她向自己要求幫助的話,他倒是萬分願意幫助她脫離憂鬱的陰影。
她突然道:「公子對那辣水仙杜筠的印象很不錯,是不?但我卻知道她的底細。」
皇甫維怔一下,道:「這個女孩子好像還不壞,你曉得她什麼底細。」
冷清影道:「據我所知,她以前對她的表哥神算公子屠元庭十分迷惑;一心一意要嫁給他。可是直到你出現之後,她又不愛屠元庭了。昨天她已和屠元庭以及手下的金旭。邵一峰和易恆等數人離開富春啦!」
「哦,我明白了,她的感情似乎有點兒如秦暮楚,不大靠得往是不是?我可對她沒有野心,倒不在乎她怎樣。」
「那麼再見吧,但願此生還能見到你!」她異常憂鬱地深深望了一眼,好像向他永訣似的,之後,便奔出這個寬大的花園。
皇甫維自己怔了一陣,低頭見地上放著那件衣衫和琴匣,於是就在樹林之中脫掉身上又短又破的衣服,換上那件談青色的長衫,同時把聖劍放在琴匣之內,又將破舊衣服塞入去。
然後取出人皮面具戴上,登時變成一個面色蠟黃的書生。
他提著琴匣走出花園,到了街上,十分警惕地混入人群中向前走。不一會工夫,他就發覺街上不時有勁裝大漢匆急地馳過,來去方向不一定,偶爾也有快馬飛馳。皇甫維現在已有了江湖經驗,同時又是在本城中長大,深知一向沒有這種情形。是以腦筋一動,已知道這些匆急來去的壯漢必定是傳遞消息的人。
他又發覺這些傳遞消息的勁裝大漢個個衣飾有別,顯然不是同一幫的人。可惜他雖有不少江湖經驗,卻未達到足以從衣飾裝束上分別辨出這些人是什麼來歷的地步。這時他不禁想起玄衣仙子冷清影,他知道唯有這個憂鬱聰明的女孩子也許能叫得出這些人的來歷,於是不禁想到假如能把她帶在身邊,在江湖上走動,自然相當有利,何況她武功甚高,武林中等閒所謂高手人物都不是她的對手!
想到這裡,不覺暗暗惋惜自己居然放過了她,尤其是她好像已不敢回到星公冷央那兒,倒不知她今後行止有什麼打算,日下當真連找尋她的線索也沒有。
惋惜之情尚在胸中,忽又想起義父和呂東青失蹤之事,於是心煩意亂起來,在街上走了許久,腦中儘是在尋思如何查探義父去向之法。想來想去,覺得應當從「三公」身上下手。
目下第一個難題,就是如何找得到「三公」。
他集中全部智慧,苦思了一陣,突然間面田喜色,放步向東門奔去。不久已出了城外,到達錢塘江畔。但見岸邊船舶輻集,極是熱鬧。他向左邊一個小碼頭走去,在船堆中找了一會,便步下碼頭,趁別人不覺之時,迅速把面上人皮面具取掉,登時回復俊美飄逸的本來面目。
一艘單桅船上突然響起一聲嬌脆喊聲!「皇甫相公,你老找誰啊?」皇甫維欣喜地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船娘打扮的妙齡女郎,正含笑向他招呼。
皇甫維不答,走上船去,一下子縮入低矮的艙中。然後道:「你先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那船娘敏捷地坐在船頭,脆聲笑道:「相公好像有什麼急事呢!」
皇甫維道:「這次我要請你幫個忙啦!」那船娘立刻道:「相公的思德我一世也報答不了,有什麼事我們這些粗笨人做得來的話,你老儘管吩咐!」
船艙中傳出低沉聲音,道:「我說出來你不要吃驚,我要查幾個老壞人的下落,他們到處都有耳目,所以你最好裝出自言自語,別教人曉得我躲在艙裡!」
那船娘是十分精乖,馬上起身把船門和小窗弄一下,使得外面的人瞧不見內面有人。然後道:「相公的意思我懂得,要秘密小心是不是?相公這一說我可想起來啦,這幾天我好像見過幾個長相很特別的老頭子,他們乘坐一艘雙桅船,是從別處雇來的,現下倒不知停靠在哪兒!」
皇甫維仍不失望,道:「不知你現在再見到那船,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那船娘笑道:「我們自幼生長在水上,以船為家,無論什麼船一看就記得,現在只要見到,自然認得出來,好比你讀書的相公認得字一樣!」
皇甫維雖然感到她這種譬喻不倫不類,但這刻沒有多說之必要,便催她解纜開船去找找看。
那妙齡船娘躊躇一下,這才解纜離開岸邊,先向上游緩緩駛去,邊行邊看。皇甫維好生不解,想了半晌,突然問道:「我瞧得見你神情,剛才好像不大想解纜,是不是怕耽擱了正經事?不過你不必多慮,等會兒我自會重重酬謝你……」
那船娘一面搖船,一面應道:「相公這樣說可冤屈死我了,我不是怕耽擱正事。實不相瞞,相公這等說法,我已經明白相公要找的人定是江湖上的人物,我們碰上這種事,規矩是不許答應,不然的話那些人可以找碼頭上的人對我不利!不過我又想到身受相公大思,以前如果不是相公仗義幫忙,我父親永遠冤沉海底,我也流浪無以為生了!那一次官司相公花了不知多少銀子和時間,我就算為相公粉身碎骨也得去做啊!」
皇甫維聳聳肩,道:「以前的事再別提啦!我倒沒有想到碼頭上還有這種規矩,若是早點知道,就不會要你破壞行現了!現在我們回去吧!」
那船娘反而固執起來,堅持要找下去。這艘單振船到了上游設有船泊之處,這才掉頭回來,順流而下。
回到碼頭上,皇甫維只因在想事,所以一直躺著不動,竟然不知已經停泊在碼頭。忽然聽到那船娘「噓」了一聲,道:「相公千萬別起身……」
皇甫維反應何等靈敏,登時機警地原式不動,同時運起天視地聽之術。側耳細聽。
但聽碼頭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你們小心一點!」除了這句話聲之外,另有紛沓腳步之聲,霎時都下了左鄰大約第七八艘船上。
皇甫維聽出話聲正是那冷月神狐谷雲飛所發,心中大喜,仍然運功傾聽,好在目下相距不超過三丈,在他這等練過「無視地聽」奇功的人耳中,簡直就像置身於那邊的船上。那船娘坐倒在船頭,輕輕道:「那幾個人抬著一口箱子落了那邊一艘雙桅大船上。那個穿著銀白色長衫的年青相公我以前見過,就是和那幾個老頭一夥的人!」
皇甫維道:「你別向那邊瞧著,也不要做聲。假如他們開船,你也沒法跟住……」囑咐之後,便潛心運動查聽。他馬上就發覺那邊的大船上除了一些手下之人以下,那「三公」居然全部在座。
冷月神狐谷雲飛的聲音傳過來!「敬稟三老,弟子已把冷清影擒了回來!她起初居然有抗命之意,想是因手下三人喪命而大感害怕,同時也拒絕供出皇甫維行蹤!」
皇甫維迅速地轉動腦筋,尋求搭救冷清影的法子。可是想來想去,都無法可施。要知目下他身上內傷未痊,實在無法與「三公」匹敵。
正想之際,耳中已聽到冷清影「哎」地叫了一聲,似是穴道被解時所發的聲音。這玄衣仙子冷清影一旦恢復說話的機能,立刻珠炮似地迅急道:「三老亮察,弟子因碰上那飛羽真人及點蒼快劍張搏雲,以致失利遭辱,若不是皇甫維公子及時出手,連弟子也不得生還。皇甫公子出手相救之後,就自行離去,弟子連跟他說話的機會也沒有,怎知他的去處?伏望三老垂察
星公冷夾道:「你是說不但不知皇甫維的去向,甚且連話也沒有說過,是也不是?」
冷清影應了一聲「是」。冷月神狐谷雲飛陰森森笑一聲,道:「這樣說就好辦了,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們在聖女那邊潛伏有人,你與皇甫維第二次交手之事,我們知道得十分清楚,而且查明皇甫維是利用暗道走開,還道有許多痕跡,現在你總不能說連話都未曾跟他說過吧少
冷清影那麼能言善辯的人,這時也啞口無言。星分冷央嘿嘿冷笑道;「到底不是親生骨肉,一見到長得不錯的男孩子,竟然就背叛師門……」冷清影「哎」了一聲,道:「不是親生骨肉?你是說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冷央嘿了一聲,道:「這些題外的話,不必多費唇舌。現在再問你一句,你當真不知道皇甫維下落?」
冷清影突然啜泣起來,一聽而知她滿腔情緒劇烈震盪。冷央又問了一聲,她仍然哭泣不停,星公冷央道:「我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雲飛。把她放箱子內!」
於是一陣箱子關闔之聲傳來,跟著便聽到一陣低沉齡問的慘哼之聲。皇甫維雙目一閉,雙手緊握拳頭,心中感到難過得快要裂開,原來他已聽出冷清影在放人箱子之前,已遭受易公冷央施展不知哪一種惡毒手法,以致關人箱子之後,忍不住慘哼起來。
這種情形,就算是一個漠不相識的人,皇甫維聽入耳中,也會氣憤難過!何況冷清影與他頗有點感情,加之施刑之久又是他的強仇大敵,使他不禁生出敵伉同仇之心,因此格外同情冷清影而難過不堪!
冷清影那種慘不忍聞的悶哼之聲不絕於耳,皇甫維難過憤慨得無法抑制,突然間衝出船艙。那船娘低低驚叫一聲,道:「相公你悶熱得忍受不住麼?看你一頭大汗……」
皇甫維出了艙外,被清冷的江風一吹,登對清醒過來。俊目一瞥只見碼頭上有三個勁裝大漢,那艘巨型的雙桅船上也有一個黑衣大漢和一個紅衣大漢,但可幸他們都注意著岸上,想不到碼頭下面的小船上會出現這個敵人。皇甫維立刻又鑽回船內,迅速地想道:「我絕不能這等魯莽。」
忽然聽到那船娘低低道:「真奇怪,那些人難道整天不幹事,就站在碼頭上看人麼?
咬,那個穿銀白色長衫的人也站在碼頭上,看東看西的!啊,他的眼睛真厲害,好像會射出電光,看透別人的心一般……」
皇甫維聽得心中一沉,忖道:「冷月神狐谷雲飛親在碼頭上守著的話,我就算喬裝也瞞不過他的眼睛。如若吃他看破行藏,三公勢必聞驚現身出手,我的性命大是堪虞!退一步說,就算是我逃出三公毒手,以他們這等老練的魔頭,還不立即遷移的巢穴麼?那時再想查出他們的下落,竟比登天還難!自然也無法救出清影了!」
其實這刻危機四伏,縱然皇甫維不離開那小船,但冷月神狐谷雲飛眼力何等厲害,時間一久,總會看出毛病。
皇甫維等了一陣,低聲問那船娘,得知那冷月神狐谷雲飛不但還在碼頭上,而且找了一張椅子坐著,看情形一時三刻之內絕對不會離開。他發急起來,知那谷雲飛不向這邊張望,便伸頭出去窺看一下,立刻又縮回艙內。
坐在碼頭上的冷月神狐雲飛雖是坐著守望,其實他也不能讓聖女那方面的武林人瞧見,是以選擇的位置是在一艘高大船舷邊,好遮住他的身形。他精悍機警的放目四顧,任何可疑跡象都逃不出他的注意。
忽見一個船娘抱著幾件衣服,從他面前走過,順著石階走下去,就蹲在最末的一級洗起衣服來。他以居高臨下之勢,恰好望見那船娘翹起來的大腿,她的衣裳這時只遮蓋到膝蓋上面,是以目光沿腿而人,隱隱約約還可見到褻衣。
饒地谷雲飛一生見多識廣,這時也禁不住心跳起來,但覺這等景象比之玉體橫陳的香艷又大不相同。
皇甫維迅快地從船艙中鑽出來,一踏上碼頭,就以從容不迫的姿態,抱著琴厘,緩步向岸上走去。
他真實走的不算太慢,可是在他的感覺中,似乎時間忽然停住,以致他一步一步的老走不出危險範圍。
他眼角已瞄見冷月神狐谷雲飛一逕低頭凝望住那個船娘的大腿,不過說不定他會突然轉頭來看。再者,另有兩個勁裝大漢監視著岸上的動靜。此刻僥倖也都被那船娘的色相所誘惑,俱已注目在水邊那女人的大腿間。但他們可能忽然轉眼瞧見。
不過在外表上,他仍然十分沉著鎮靜,漸漸離開碼頭,混入岸上的人群中,最後,他長長地透了一口大氣,心中連叫「好險」!跟著放開腳步,向城內奔去。
進得城中,他先把琴匣寄在一家相熟的茶葉店中,然後走到大街上,漫步徐行。
忽然兩個人從人難中閃出來,攔住他去路。皇甫維哼了一聲,道:「南嶽掌門大力神翁唐世一以及武當婁真人居然親自出馬,皇甫維實在不敢當得!」
婁真人神情深沉嚴肅,並不說話。那大力神翁唐世一道:「皇甫公子想必料到這等局面,是以老朽反而得請教於你這是什麼意思?」
皇甫維道:「我有事要見心池聖女,不知兩位可肯為皇甫維引見?」
對方兩人聞言不覺相顧一眼,都流露出詫訝之色!
皇甫紙又笑道:「我今日公開露臉,目的不外要你們找上來,因此我絕不會開溜,你們兩位如果須要商量一下,盡可放心走開幾步交換意見!」3婁真人和唐世一大概覺得有理,便門開七八步遠,互相耳語密議。
皇甫維忽然轉身疾走,仗著熟悉地形,一下子就闖入一家店舖之內。由後門急奔出去,在巷子裡左轉右轉,一會工夫,就轉出一條僻靜的街道上。
但見那條街道盡頭處有座古樸高大的觀宇,他毫不遲疑放步奔去,轉眼間已奔到觀門。
那觀門打開一半,基地衝出四人,雙方一碰頭,都不禁楞住。原來那四人之中,一個是鬼醫向公度,一個是山精關炎生,即是少林寺無意大師,另外兩個就是祈門二鬼。
鬼醫向公度突然陰聲一笑道:「好極了,居然送上門來,我們合該得此一功。」
皇甫維明知鬼醫向公度功力奇高,堪以和自己決一死戰,祈門二鬼也不是泛泛之士,至於山精關炎生也屬時下高手。這四人合力圍攻之下,自難倖免。在這等情勢危險之下,他眼珠一轉,當機立斷,微微一笑,道:「聽說你向公度一身功力又有精進,我瞧一瞧是否屬實?」話聲甫落,雙掌已交叉迅疾拂出。鬼醫問公度飄開數尺,兩腳一沾地,右掌已凝聚其力,隔空力劈。這一掌氣勢威猛竟是搶制機先的手法。皇甫維左手掌背輕拂,已化開對方強勁無倫的劈空掌力,右手施展一招「鳥鵲南飛」五指上數縷勁風,襲到對方面門五官要穴。
向公度見他出手都是辛辣無比的凶毒手法,急急舉掌護住上盤,斜閃數尺,皇甫維見有空隙可乘,身形一晃,從他身邊擦過,向觀內迅疾撲火。卻不防旁邊的山精關炎生突然一拳橫擊出來,皇甫維本來不把他放在心上,可是這時合然發覺此人拳力如山,凌厲之極,因此不敢仗著神功硬擋,身在空中之際,一掌向後面拂去。
雙方其力一觸,皇甫維身軀如風中落絮一般,飄搖不定地震開六六尺遠,但那關炎生卻凝立如山,腳下絲毫不曾移動。皇甫維禁不住噫了一聲,但眼見鬼醫向公度已縱撲過來,不暇多說,轉身疾奔人觀。
這座道觀第一進是一間寬敞高大的神堂,皇甫維打側門繞奔進去,快如掣電,剎時已衝到第二進的寬大院子之內。
院子內左首一排房宇剛好有四五個人走了出來,皇甫維飆然煞住前衝之勢,朗朗道:
「聖女何在?」
剛剛出來的四五個人除了祈門二鬼之外,還有左右雙鈞吳家二老和華山派掌門人靜虛子。
只見靜虛子倏然化為一道劍虹,向皇甫維急掣電射而去,並聞脆聲喝道:「凶悻之徒,還我徒兒一命廠
皇甫維第一次見到華山派滴傳劍術,但覺大有無堅不摧之勢,心中一凜,腳下急退,雙手急拂急擊,展眼間已發出四五招之多。招招都是排穴封脈的奇奧手法,迫使對方長劍一時無法吐出傷人。
那位面貌清麗的道姑長劍雖未發出,但仍然蓄勢待發,如影隨形般迫到皇甫雄身前。只等他手法微懈,就可乘隙攻出,制他死命。
皇甫維身陷危機之中,面色絲毫不變。原來他天性奇特,堅忍過人,越是碰上危難,越是忘去一切,專心一志,全力應付。這時但見他手法微滯,那靜虛子脆聲一叱,長劍疾吐。
皇甫維也大喝一聲,威風凜凜,左手運力一拍,震得對方長劍光影閃顫,右手疾如電問船使出秘傳「分光折影」無上手法,暮然探入創光之內,西指直取對方雙睛。
這一把當真極盡奇奧毒辣之能事,只看得四周所有的武林高手無不震凜失色。
靜虛子忽然退開一丈以外,眼光之中憤慨交集,顯然內心情緒已不能保持平日的冷靜。
皇甫維喘一口氣,發覺自己這幾招耗去真力極多,比之劇戰千招還要疲乏。是以不暇說話,連忙調息運氣。同時遊目一瞥,但見院門處是鬼醫向公度和山精關炎生守住,右邊屋宇廊上又出現恆山飛羽真人及泰山矮頭陀。左側有左右雙鉤吳家二老和折門二鬼,正面則有華山靜虛子。這些人無一不是當今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他們不許自己離開,便再也逃不出去。
這一千武林絕頂高手個個虎視眈眈地窺伺著皇甫維的一舉一動,都有躍躍欲試之意。
皇甫維極快地想道:「今日情勢危險萬分,我如果落在他們手中,就算有蘇秦復生,以三寸不爛之舌,也難說動他們自動釋放我……」
華山掌門人靜虛子深深吸一口真氣,施展出移形換位的功夫,突然閃到地面前五尺以內,長劍指住皇甫維,緩緩向他前胸刺去。
這一招去勢雖慢,但凝聚劍上的真力凌厲無比,只要外界稍有阻力,立時就爆發出來。
皇甫維自然看出這一劍的威力迎異尋常,眼珠一轉,厲聲道:「你可是奉了聖女之命,阻我見她?」
靜虛子耳中聽到「聖女」二字,登時分心忖想。要知這一般武林中正派高手,都對心池聖女景仰萬分,因此皇甫維這一句正好擊中她唯一弱點,叫她非分心忖想不可。
就在她劍勢微滯之時,皇甫維迅如雷電般兩掌交叉先後拂出。靜虛子玉面凝霜,微嘿一聲,手中長劍乍縮又進,這一次出劍快如星火,劍尖直取對方胸前大穴要害。
旁觀的儘是一流高手,可是這刻只見到皇甫維兩手拂出,僅是路數怪異,其實全無攻勢,腳下也不曾移動,照道理說靜虛子只須長劍疾吐數寸,就足可刺入皇甫維胸膛之內。卻不知何故那靜虛子反而收劍躍退?因此更感到皇甫維這一身傳自「一皇」的武功,實在有超凡入聖的威力。
陽魄王精二生性浮躁,毫不考慮當時情懷勢是否應該出手,暴喝一聲,人隨掌走,向皇甫維迅擊而去。
皇甫維冷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難道你以為自己的武功強過華山掌門人麼?」
他又使出一招怪異手法,似攻似守,追得陽魄王精二有力難施,無法不收回掌力急急退開。
靜虛子在這麼多人面前,自然不能弱了華山威望。是以雖然明知那於精二浮躁魯莽,不會講究規矩細節,卻也不能輕輕放過。但見她面籠冰霜,輕跨一步,身形已移到遠在丈半以外的陽魄王精二的面前,沉聲道:「王施主介入其中,可是認為貧道不堪承擔重任?」
皇甫維在那邊接口道:「他自然不敢承認,不過事實上他是個渾人,掌門人何須與他計較?」
房簾應聲掀開,一條人影迅疾飛出,突然落在是南維面前,正是那一表人才傲氣凌人的鐵劍公子尹世澤。他一落地現身,即掣出那柄寒鐵鑄練而成的長劍,指一指皇甫維道:「本公子不屑與你在口舌上爭雄,今日你可敢與我決一死戰?」此人也是聰明機警之輩,兩句話就把皇甫維一肚皮的話頂了回去。
皇甫維傲然一笑,道:「誰還怕你?哪一位肯借把劍用用?」
靜虛子揚一揚手中之劍,道:「貧道可以借劍與你!」當中那個房間簾子輕響,有人出來,道:「皇甫維,我的劍呢?」語聲嬌柔中又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