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毒強按住翻騰上湧的血氣,道:“沒……沒關系,三弟!那小子果然大有來歷,咱們萬不可逞能力拼!”
黑毒聽見白毒可以開口說話,登時放心,道:“水晶宮宮主已經警告過我們,黃毒大哥也一再表示,那渾小子武功詭異,二哥你偏要強行出手白毒揮揮手阻止黑毒說下去,道:“咱們快依照水晶宮主的指示,布下毒火陣收拾他們要緊……”
黑毒答應一聲,自袖中拿出一面彩旗,舉起來揮動數下,那些毒火教的徒眾,立即迅速移位布陣,不一會便將徐經緯他們三人圍在核心。
徐經緯見狀皺眉道:“這些毒火教的人,莫非也在行陣布法吧?”
他一言未完,毒火教已經布陣完成,困在陣中的三人,突然有陷入千軍萬馬包圍之中的感覺,只覺得四下密密麻麻站著毒火教的人,看不出有一處空虛可供突圍。徐經緯凝神思忖突圍之法,那些毒火教的徒眾,卻在此時迅速向後疾撤。他們的動作奇快,但行動卻頗一致,不僅有條不紊,而且一點也不因朝後移動以致弄亂了陣式。
段裕問道:“他們這是干什麼?不戰而退?”
徐經緯道:“哪裡是不戰而退,他們要擴大包圍圈,使陣式運用達到靈活的境界,然後就攻擊我們……”
段裕道:“他們只是人多而已,沖出去他們未必就能堵得住我們,走!咱們快沖!”
徐經緯搖搖頭,道:“太遲了!喏,你們看!”
段裕和卓大依言凝目循徐經緯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前面多出了十幾把冒著濃煙的火炬,接著他們的四周又出現了好幾十把相同的火炬。
毒火教的人將那些火炬全插在地上,一時熊熊火光四起,威勢甚是駭人。
卓大訝道:“他們在搞什麼名堂?”
他說話之時,眼睛一直注視著前面,話一說完,忽然瞠目結舌,驚呼道:“毒……毒火教的人怎麼一下子全不見了?”
段裕也發現情況有異,道:“是呀!那些家伙都跑到哪裡去了?”
徐經緯道:“他們仍在原地不動,只是這回我們再也分不清楚他們的位置了!”
卓大道:“這就奇怪了,只隔了一層煙火,我們為什麼看不清他們?”
徐經緯道:“這就是陣式變化的厲害之處,咱們准備應付第一波攻勢吧!”
段裕道:“徐兄的意思是說,他們掉在地上的那些冒煙的火炬,就是一種奇門陣法?”
徐經緯道:“是的!咱們已經陷在陣中,等下他們必然催陣攻擊,兩位要特別注意……”
他說得如此慎重,使段裕和卓大不能不提高警覺。
場中忽然間靜了下來,使原來緊張的氣氛,顯得更為高漲。
霍地場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充滿了激昂、淒冷的味道,入耳震撼心弦,使人不寒而采。
徐經緯急促地道:“兩位注意,他們就要催陣攻來了!”
語音一落,陣式東北角的地方,侯地湧起一股五彩繽紛的濃煙,有紅。有黃等顏色,煞是美觀。那股濃煙湧現之後,隨著風勢緩緩擁向徐經緯他們三人立身的地方。
只見濃煙逼近,連連翻滾洶湧,上下騰飛,令人目不暇思,眼花撩亂。
段裕訝道:“這又是什麼名堂?”
徐經緯道:“等下那股濃煙一逼近我們,我們便將陷入陣式之中,不但分不出敵我,就是距離方向也會產生錯覺!那時就是毒火教出手的時候了!”
段裕憂慮的道:“這可怎麼辦?徐兄有沒有應付的辦法?”
徐經緯沒有回答,凝思一會,道:“我們先設法避過他們的第一波攻勢再說……”
段裕心想:“敢請他還沒有看出這陣式的來歷,而毒火教的攻勢可能很快就要發動了。”
他正在思付之間,那股五彩繽紛的濃煙,突然自四面八方激射而到,不一會就將他們三人掩遮起來。三個人一陷入濃煙圍繞之中,修覺四下一暗,居然伸手不見五指,不禁心頭齊齊一凜!
卓大首先嚷道:“徐老弟!這是怎麼一回事?”
徐經緯急道:“卓大哥!小心你的左右……”
他的聲音極為急促,同時微顯緊張,由此足見毒火教的攻擊,可能隨時而來。
徐經緯的警告才說出口,那邊卓大已怒斥一聲,快速地推出了一掌,一面罵道:“他媽的!那些毒火教的王八羔子,果然混帳透頂,無恥之至!”
段裕在卓大身邊道:“怎麼回事?”
卓大接道:“他們欺負咱們看不清四周景物,居然抽冷子想暗算老子!”
徐經緯道:“看情形咱們三人最好背靠背站在一起……”
段裕道:“對!這樣才能顧前顧後,專心一意應付自己前面的敵人……”
說話之間,三個人已靠在一起,成為一種三角攻勢,登時心情安定不少。
徐經緯正要設法使他們三人恢復原來的攻勢,突然之間,左側又有人掄刀攻到。他幾乎措不及防,險些被對方的長刀所砍中,匆忙中腳步移晃,一式蟹行八步的救命奇招,堪堪躲過那一刀之勢。由於毒火教的暗中襲擊,徐經緯不禁心中火起,忽地拍出一掌。這一掌迅如奔雷,又是徐經緯在盛怒之中出手,當真銳不可當,濃煙中倏地傳來一聲慘叫,接著有人撲倒在地。
徐經緯一招得手,他心知想與卓大和段裕再次取得聯系,事實上已經很困難,因為毒火教趁那陣濃煙,已全力發動陣式攻了過來。他心念電轉,一面注意毒火教的攻擊,不一會人已深入陣中。
這次徐經緯感到那四下的濃煙越聚越多,幾乎已布滿了方圓二、三丈之處。
尤其那些濃煙浮動迅速,不論他身形如何移位,那股濃煙仍然如影隨形般的,向他湧至。這是令人傷透腦筋的事,因為人困在濃煙之中,等於置身在挨打的地步,主動權完全操之在敵。
這情形對徐經緯等三人來講,是非常不利的,徐經緯心裡明白得很,如果不設法驅散那一股濃煙,或是設法逃出濃煙籠罩之下,後果必然不堪想象。
徐經緯抑住焦慮的心情,凝立靜思,霍地憬然而悟,心想:這些濃煙原就輕飄飄地隨風浮動,人在濃煙中移位,帶動空氣,濃煙豈有不跟隨湧至之理?
如果凝立不動,則濃煙必然會漸漸靜止,說不定會隨風上升或下降,這一來豈不可使濃煙輕淡了嗎?徐經緯一想通這項道理,立刻靜立不動,心想除非有人攻來,我就這樣保持不動的姿態,看你們奈何得了我不?他一屹立靜止,身畔的濃煙,果然變得柔和許多,不再激蕩變幻令人摸不清方向。如此下去,要是毒火教的人乘虛攻人,靜止的濃煙必然會有變化,徐經緯不是可以預先得知警告而有所防備嗎?
徐經緯心智過人,他這一靜立不動,使外層的毒火教徒一時之間,對他莫測高深,不敢輕舉妄動。片刻之後,徐經緯四周的濃煙,已經靜止下來,使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他小心戒備著,一面籌思應該如何通知段裕和卓大的方法。忽然,他的右前方的濃煙又快速地激蕩起來。徐經緯心知有人掩至,忙運力貫右掌,准備出手痛擊掩來的那人。
他看准距離要發掌劈過去,修地傳來段裕輕微的呼喚聲。
徐經緯忙回答道:“段兄!你再向前走兩步,我在這兒……”
段裕講道:“徐兄看得見我嗎?”
徐經緯道:“看不見,但我知道作約略的位置……”
說話之間,段裕和卓大果然相偕出現,又與徐經緯會合在一處。
段格問道:“徐兄剛才是以聲音判斷出我的位置的吧?”
徐經緯搖搖頭,道:“不是!我另有方法!”
段極想了一想,仍然想不出徐經緯能在濃煙中辨認出他的位置之法,不覺問道:“徐兄另外有什麼方法?”
徐經緯道:“人在濃煙中走動,自然帶動煙霧,兄弟就是憑此判斷出段兄的位置的!”
段裕恍然道:“原來如此!”
接著他以興奮的口吻道:“既然有這個方法可辨識敵人的位置,我們只要以逸待勞,仔細注意四周濃煙的浮動,毒大教豈能奈何咱們?”
卓大亦道:“段裕說得也是,徐老弟認為如何?”
徐經緯道:“小弟正計劃用以靜制動的方法,來破除這個陣式!”
段裕問道:“徐兄的方法是”
徐經緯迅即接道:“咱們各守住一個方向全神注意嵐煙的變幻,一發現有敵人欺近來,立刻就地發舉攻他們,但卻不要被誘離開自己的位置……”
段裕道:“此法或許可行,不過主動仍然操在毒火教,我們僅能防止他們的偷襲,卻無法脫困的,實非長久之策……”
徐經緯道:“也不盡然,段兄試想,這股嵐煙誠然又濃又密,但是它們能夠歷久不散嗎?”
段裕恍然道:“小弟明白了!徐兄的意思是要咱們暫時穩住,等陣中嵐煙飛散之後,再行設法脫陣,對也不對?”
徐經緯頷首道:“在下正是此意……”
卓大道:“那麼咱們就依言去做!”
卓大似乎從不反對徐經緯的決定,足見他對徐經緯信任之誠,至深至大。
段裕雖然覺得徐經緯的方法不夠積極,只是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段裕委實不能不依照徐經緯所指示的辦法去做。
於是三個人均全神貫注地凝視著自己的正前方,注意層層濃煙飄動的情形,以防備毒火教突施的暗襲。他們得到徐經緯所悟出的這個訣竅,毒火教幾次利用濃煙的掩護所施的偷襲,果然都被識破,片刻之後,毒火教已有十數人受了傷。
那一股凝聚的濃煙這時果然變得淡薄許多,毒火教想靠它掩護,也越發困難。
卓大發覺透過濃煙找出毒火教掩進來的殺手,已不像先前那麼困難,不禁高興地道:
“徐老弟的方法真不錯,咱們再等一會兒,大概就可出陣了……”
段裕這時也信心倍增,不覺暗暗佩服徐經緯的判斷。
毒火教突然停止利用濃煙掩護攻擊,顯然他們也看出陣式已成強弩之末,那一股濃煙已漸漸失去了效果。片刻之後,那股漫在陣中的濃煙,已開始談了下來,困在陣中的徐經緯等三人,漸漸可以看清四周的景物。
段裕不禁噓了一口氣,道:“這鬼陣法不破自解,也沒有什麼驚人之處,哈哈……”
徐經緯目注四方,冷冷地道:“段兄先別高興,危險的還在後頭呢!”
這時陣中濃煙已散得差不多,段裕聞言抬眼打量四下,但見毒火教的人仍然執看兵器,遙遙地將他們三人圍困起來。
除了他們三人仍然被圍之外,段裕實在看不出眼下的境況,比剛才濃煙未散之時更凶險。
是以他忍不住抬眼凝注徐經緯。
徐經緯淡淡地道:“毒火教的人正在重新調整陣式,適才那股濃煙奈何不了我們,這回他們使出的手段必定更加厲害,段兄千萬不可大意!”
段裕正要說話,忽然發現毒火教的人取出一截截長長的竹管,吹了起來。開始時,竹管吹出來的聲音,有點像高亢的笛聲,漸漸地,聲音由高亢而低沉,也由大而小,交織成一股極為難聽的雜音。
卓大不禁訝道:“他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徐經緯道:“這是藏地魔音門的魔音……”
段裕道:“藏地魔音門?他們怎會跟毒火教搞在一起?”
徐經緯聳聳肩道:“這個誰知道?”
段裕又待開口,竹管吹出的聲音忽然轉為嗚嗚悲吟,人耳淒涼,使人莫明其妙地打心底湧出一勝悲哀的滋味。
段裕驚道:“果然是藏地魔音門的魔音,而且出自魔音門四者老三哀尊者的傑作……,,
藏地魔音門有喜、怒、哀、樂四尊者,他們擅長以魔音傷人,這竹管吹出來的聲音,既是使人入耳心悲,那麼出自哀尊者的傑作應該不會錯了。
竹管吹出那哀怨的聲音不一會兒使人再也忍受不住,卓大第一個被感染得老淚縱橫,無端地悲泣起來。徐經緯心頭亦覺使悶難舒,似乎很不得痛哭一場,虎目中淚光隱現,大有傷心哀怨之慨。段裕先是透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接著頻頻揮淚,哭得傷心已極。
站在陣外的毒火教白毒和黑毒,陪著一名碩大的僧人和一名妙齡紅衣女郎,全神注視著徐經緯三人的反應。
那名高大的僧人,一張臉拉得長長的,眼皮微微下垂,愁眉苦臉的表情,好像有滿腹的辛酸,使人一見之下,莫不興出同情憐憫的感受。他身旁的那名紅衣女子的模樣,恰恰與他大異其趣:美麗天真的黛臉,洋溢著青春的氣息;豐盈適度的身材,宛若一朵盛開的玫瑰,誘人已極。
而她的眉宇之間又一直充滿著愉悅的笑容。他們兩人站在那裡,是那麼不相配,只看得徐經緯大皺眉頭。
這時只聽白毒恭謹地對那怪異的僧人道:“哀尊者!你看還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入陣抓他們三個人?”
哀尊者將馬臉拉得更長,一副浩然欲泣的樣子,用嗚咽的聲音道:“你不用急,反正東海水晶宮小紅姑娘所擺下的回原陣,足以困住他們,多等一會又有什麼關系?”
他說到最後,語音居然越加顫抖,就像傷心得幾乎要哭出來的樣子。
那名紅衣女子卻笑盈盈地道:“多承哀尊者看得起我們東海水晶宮……”
她一開口說話,聲音嚦嚦鶯鶯,使在場的人聽在耳中,莫不有婉轉悅耳之感。
頓了一頓之後,小紅又嶄然道:“哀尊者說得不錯,咱們多等一會兒無妨,本宮的回原陣非比等閒,他跑不掉的……”
黑毒看了白毒一眼,道:“是!小紅姑娘既然如此囑咐,咱們就多等一會兒,待哀尊者的魔音奏效,再人陣擒人!”
小紅嫣然一笑,道:“只不知哀尊者的魔音什麼時候可以奏效?”
哀尊者哭喪著臉,道:“等貧僧的魔音傳腦,他們三人便會痛哭不止,理智盡失,最後昏迷不醒……”
他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要費多久的時間,才能使徐經緯他們三人昏迷的話來。
小紅很有耐心地又追問一句,道:“那要多久呀?”
哀尊者悲聲道:“要,要一盞熱茶的光景……”
他舒了一口氣,就像說出剛才那麼短短一句話,令他甚覺痛苦的樣子。
又道:“黑毒兄!請吩咐貴教弟子,多費點力氣,將貧僧所傳的魔音吹得響亮一些,那,他們三人就更禁受不住啦!”
黑毒迅速答應一聲,旋即下令手下,拼力將那特制長竹管,嗚嗚地吹奏起來。一時之下,魔音靡靡,在陣中的徐經緯三人立刻壓力大增,胸臆之間,盡是一片哀怨欲絕的傷心事,齊齊悲從哀來。
小紅在回原陣外看到徐經緯他們三人,那種悲不自勝,情不由己的情景,愉悅地道:
“藏地魔音門的神功,當真教人開了眼界,依小妹看來,再有半盞熱茶的工夫,他們三人就會昏迷了……”
哀尊者道:“姑娘眼力驚人,的確再有半盞熱茶光景,咱們就可抓人了!”
小紅微微笑著說道:“咱們待會抓人之時,可別忘了大家的約定!”
白毒道:“姑娘放心!你們東海水晶宮要的是段裕,我們毒火教要抓卓大那小子,徐經緯則歸藏地魔音門所有,講好了不會有人異議!”
小紅將眸光移向衰尊者,顯然是要哀尊者提出他的意思。哀尊老干咳一聲,道:“就這麼決定,咱們說一不二,我們藏地魔音門要的只是徐經緯他語音才落,遠處忽然鏗鏘一聲,傳來清遠冷寂的琴音,使人心弦為之一震。
琴音鋒地響過,四下倏地靜了下來,十數名執著特制長竹管,吹奏魔音正起勁的毒火教弟子,不約而同地全停了下來。
他們兀自拿著長竹管,但臉色均一片迷惘,仿佛適才那一聲琴音,將他們的心神迷住了似地。
小紅道:“看!陣中徐經緯他們三人,似是清醒過來了……”
眾人齊將目光投入回原陣中,但見徐經緯他們三人已恢復了冷靜,不再有剛才那種傷心欲絕的場面。
哀尊者急道:“不好了!有人破了貧僧的魔音神功!”
黑麥道:“這!這如何是好?”
小紅道:“快!快吩咐你的手下,再將庭音吹奏起來……”
黑毒拿服朝哀尊者瞧,只見哀尊者沒有反對的意思,立刻吆喝一聲,催促手下繼續吹奏魔音。
那些毒火教的弟子,經黑毒這一吃喝,方始如夢初醒,怔怔地你看我,我看你。
黑毒心中大急,嚷道:“他媽的!你們這些混帳小子,吹啊!快快吹起回音呀!”
毒火教的吹手,這時才紛紛將長竹管湊進嘴唇,又嗚咽地吹將起來。
黑毒噓了一口氣,道:“幸虧他們沒忘了調子,嘿嘿……”
他於笑了兩聲,突然發現衰尊者和白毒,面無笑容地盯著回原陣瞧,就是一直笑盈盈的小紅,此刻也表情嚴肅地凝視著陣中。
黑毒一想不妙,也將眼光移向徐經緯他們。
但見徐經緯他們三人跌坐地上,背靠背,表情安祥肅穆,仿佛入定的老增。
在這種情形之下,一望而知,徐經緯等人已經氣宇神定,雜念盡除,恢復了原有的冷靜。
黑毒皺眉道:“哀尊者!那三個小子好像不怕你的魔音哩……”
哀尊者眼圈一紅,道:“他們定力雖強,但是貧僧不信他們有祛除庭音的能耐,咱們走著瞧好了……”
黑毒道:“我看咱們不如一擁而上來得干脆……”
白毒亦道:“是啊!咱們人多勢眾,干脆人陣抓人算了!”
小紅倏地冷哼一聲,道:“人多有什麼用?但只段花那廝,咱們想抓他都不容易,何況還有姓徐的和姓卓的?”
哀尊者也冷冷地道:“敢請你們兄弟信不過貧僧的魔音和小紅姑娘的回原陣?”
他的語氣充滿怒意,黑毒慌忙道:“沒……沒有這回事,我們絕對信得過兩位的安排……”
白毒亦道:“就是呀!要不然我們兄弟何必找兩位來幫忙!”
小紅笑一笑,道:“那麼你們就別出壞主意,等著抓人好了!”
她的臉上雖然笑意甚濃,但語氣卻不懷好意。
黑毒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道:“有道是夜長夢多,如果如此拖延下來,姓徐的援手一到,咱們幾個月來的心血豈不白費了嗎?”
小紅道:“難道大家都是飯桶嗎?咱們出動了那麼多人,如果抓不到他們三人,豈不無大的笑話……”
她的話才說完,白毒倏地大聲道:“你們看!陣中那三名小子,又已被魔音所動了!”
大家將目光凝注在陣中的徐經緯等人,果然看到他們三人,又已悲容滿面,露出反常的神情來了。
哀尊者噓了一口氣,道:“這次或許可以抓人了!”
不料他一語未了,遠處倏地又鑽的一聲,傳來清晰的琴音。
哀尊者臉色大變,道:“這……這琴聲是怎麼一回事?”
小紅皺著眉道:“人家彈琴,干我們什麼事?大師何必緊張?”
哀尊者道:“姑娘有所不知,這突如其來的琴音,大有破除貧僧魔音的可能……”
說話之間,陣中的徐經緯等三人,果然又恢復了常態,看得小紅微微一震,道:“那琴音果真可以破除大師的魔音……”
這時遠處的琴聲又重新彈起,瓊瑤鋒掙,人耳動聽,使人心神為之一暢。
陣中的徐經緯舒了一口氣,道:“幸虧成姑娘適時趕來,否則咱們三人今日斷難逃出哀尊者的魔音……”
段裕訝道:“會是成姑娘來了?”
徐經緯道:“一定是她!”
段裕凝神聆聽那琴音好一會,微微頷首道:“確是成姑娘的扶渠琴所彈奏出來的琴音不錯,否則不可能彈出如此天然意韻……”
那琴音這時已完全壓制了哀尊者的竹管魔音,使在場的人均沉醉在那優美的音色之中。
只聽琴音如行雲流水,越來越近,有時如天地般那麼廣,如風水之蕩,有時如蜻蜓點水,粉蝶浮飛,輕盈清脆,有時更如鍾鼓之巍巍,有金石之韻,渾如天成。
段裕不禁贊歎道:“成姑娘琴藝已達爐火純青之地步,聽那琴音的境界,溫潤調暢,清回忝韻曲折,立聲孤秀,委實令人聞之贊歎……”
徐經緯笑道:“美而不艷,哀而不傷,質而能文,辨而不詐,是古琴的特質,成姑娘這支琴曲確是把這種特質都表達出來了!”
他們完全陶醉在成如岑的琴曲聲中,連毒火教、哀尊者及東海水晶宮人已完全退走,回原陣不破自解都還沒發覺。
過了一會兒,卓大先道:“你們看!咱們什麼時候跑到這鬼地方來的?”
徐經緯和段裕聞聲打量四周,只驚得他們兩人瞠目結舌,大為駭然。
原來他們自從被東海水晶宮的回原陣困住之後,根本沒有走多遠,但這時他們三人卻同時發現置身在一片亂葬崗之中。
卓大訝道:“咱們明明在大鵬灣的漁村中被困住的,什麼時候跑到這兒來居然都不知道!”
段裕道:“當然是咱們自己走來的……”
卓大道:“咱們自己走來的?”
徐經緯笑道:“是呀!你以為有人抬著咱們來的嗎?”
卓大搖搖頭道:“自然不是被人抬來的,只是……只是……”
徐經緯很快地接口道:“只是怎麼走來的,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對也不對?”
卓大道:“是呀!難道你知道?”
徐經緯露出苦笑,道:“我自己也摸不清楚,不過我倒想起了一個解釋……”
卓大問道:“什麼樣的解釋?”
徐經緯道:“咱們被回原陣困住之後,曾經與毒火教的人交過手,可能在閃躲挪移之間,不知不覺地移到了此地……”
段裕接著說道:“嗯!當時咱們根本不辨方向,不知四周景物,所以移到此地來,連自己都未發現,徐兄這項解釋似乎有點道理……”
卓大正待開口說話,那琴音卻倏地中斷。
徐經緯訝然道:“一曲琴音未了,成姑娘居然不再彈奏下去,莫非發生了什麼意外?”
這時他們三人才發現哀尊者。小紅和毒火教的人,竟然一個都不見。
徐經緯心底一震,道:“糟了,成姑娘處境可能已相當危險,咱們快去看看!”
說罷徐經緯轉身就要走,卓大詫異地道:“咱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徐經緯指指海邊的方向,道:“琴聲自海邊傳來,咱們自然朝那個方向尋過去!”
段裕卻道:“成姑娘有一身深不可測的功力,就算是毒火教的人傾巢而出,也未必傷得了她,徐兄,咱們還是趕往海邊搭船要緊……”
徐經緯堅決地道:“不行!成姑娘人孤勢單,縱使有一身絕高的功夫,畢竟毒火教的人多,何況又有藏地魔音門的哀尊者,以及東海水晶宮的人助陣,咱們非去看看不可!”
他說得又急又快,一口氣將話說完,人已縱身向邊奔了過去。
這一來段裕連勸阻的機會也沒有,只好緊跟徐經緯之後,和卓大兩人追了過去。
片刻之後他們就來到了海邊,”但見大海茫茫,沙灘上卻一個人影也不見。
徐經緯住腳打量一下,透出詫異不解的表清道:“怪了!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這時卓大和段裕也已跟了上來,卓大道:“咱們會不會弄錯了方向?”
徐經緯道:“不可能如此,因為琴音明明是從這海邊傳出的!”
段裕也道:“是啊!這該如何解釋呢?”
徐經緯站著思忖一會,突然發現有兩名壯漢從前面奔了過來。
那兩名漢子奔行的速度相當快,一會兒的工夫,就來到了徐經緯他們三人的面前。
徐經緯正想開口請教那兩名漢子,不想左邊那壯漢卻先開了口,道:“敢問三位之中,可有姓段的壯士?”
段格接道:“你們找性段的干嘛?”
那先前說的漢子,恭聲道:“有人請他移步上船一敘……”
段裕道:“是誰?”
說話的漢子抬起眼來,神情突告冷峻,很機警地凝思一下,才道:“閣下如果是段裕,在下才能說出是誰來,要不然閣下沒有必要知道……”
段裕哈哈一笑,道:“你怕有人冒充段裕,騙你說出那人的身份,對也不對?”
那人爽快地道:“不錯!”
段裕道:“但是你有沒有想到過,本人若是有意冒充段裕的話,適才你前來搭訕之時,本人早已一口承認,何需等到現在?”
那人卻道:“不然!閣下剛才若是一口承認自己是段裕,在下卻未必就會相信……”
段裕皺眉思忖一下,道:“你的話有道理,因為本人若是段裕,在不清楚你們找他的意圖前,自然不會貿然透露自己的身份……”
他頓了一頓,又很快地接下去道:“然而本人剛才要是迅即說出我是段裕,你們心中必然也會信了一半,是也不是?”
那人眸中透出詫然的表情,思忖一下才道:“這……為什麼?”
段裕道:“第一,你們雖然沒有見過段裕,但要你們前來尋段裕的人,必然見過,而且已經將段裕的容貌向你們仔細描述過,所以你們一發現我,便知道上前搭訕,本人這話沒錯吧?”那入道:“當然沒錯,否則我們怎能找到你們?”
段裕笑笑又道:“第二,命你們來此的那人,必定也知道我們三人結伴而行,而且出現在大鵬灣一帶,要不然你們不會到這海灘尋人,是也不是?”
那漢子迅即道:“是的!我們是奉派到這兒找段裕的!”
段裕道:“這就是啦!那麼剛才你見面問起之時,本人若是自承我就是段裕,難道你還會有什麼懷疑的嗎?”
段裕的容貌。行蹤,既然都與那漢子所知的吻合,那漢子當然不會有所懷疑。
因此他忍不住點點頭,道:“那麼閣下就是段裕了……”
段裕反問道:“你認為本人是不是?”
那漢子道:“應該不會錯……”
段裕迅即道:“那麼你將那位想見我的人說出來……”
說了大半天,段裕為的是使那漢子相信他自己沒找錯人,目的原來還是要那漢子說出難支使他來的。
由此可見,段裕這人行事之謹慎,心計之高明,非常人可比。
那漢子果然忍不住說道:“是唐姑娘命我來此的……”
段裕問道:“哪一位唐姑娘?”
那漢子道:“唐寧姑娘……”
段裕訝道:“唐寧?她什麼時候到這大鵬灣來的?”
他說話之時,目光移向徐經緯,示意徐經緯注意唐寧突然出現在大鵬灣那漢子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卻不知唐姑娘什麼時候駕臨大鵬灣……”
從那漢子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唐寧的身份特別,那漢子僅是一名下屬,他不知唐寧什麼時候到大鵬灣來之事,是可理解的。
徐經緯突然插言道:“你是三花令的弟子?”
那漢子搖頭道:“不是!”
段裕又問道:“那麼你們是四川唐門的弟子了?”
段裕心想:“唐寧目前住在三花令,西天目山總壇,這漢子如果不是三花今的弟子,那麼應該是四川唐門的人,因為唐寧本來自四川唐門。”
不想那漢子又搖頭道:“我們也不四川唐門的人……”
這就令人不解了,段裕心裡頭突然對唐寧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忖道:“想不到唐寧這丫頭如此莫測高深,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心中一有如此不安,段裕頓時恨不得快點與唐寧見面,當下說道:“你們帶我去見唐姑娘……”
那漢子道:“好!請隨我來……”
他發現徐經緯和卓大也有隨他前去會見唐寧的意思,忙又道:“唐姑娘囑咐只見段裕一人,兩位可不必跟來了!”
卓大怒道:“誰稀罕見那丫頭!”
徐經緯道:“段兄請借一步說話!”
段裕打住去勢,朝徐經緯走過去,兩人離開那兩名漢子。
徐經緯道:“段兄決意去見唐寧,兄弟自然不便反對,但有一事兄弟不能不說在前面……”
段裕問道:“什麼事?”
徐經緯道:“有關前往海龍會的事,難道想半途退出?”
段裕笑道:“放心!小弟決計不會半途退出,小弟一定陪徐兄前往海龍會……”
徐經緯訝道:“但是!咱們先得找成姑娘,看看是不是碰上了危險,然後趕到碼頭搭船,你這一去找唐寧,耽擱了怎麼辦呢?”
段裕指著不遠處那一片茫茫大海,道:“徐兄!潮水已退,咱們非等子時過後,是出不得海的,此刻離子時尚有四、五個時辰,我答應無論如何,在今夜子時之前必定趕回,可以吧?”
徐經緯道:“小弟就是要你這一句話,行!你請吧!”
段裕抱一抱拳,舉步迎向那兩名帶路漢子,但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道:“至於成姑娘,小弟一直認為她不會有危險,就是碰上什麼凶險,以成姑娘之才智武功,不用我們操心,也必定能化險為夷。”
徐經緯道:“成姑娘之事,段兄暫且可以不必管,兄弟自有道理,不過段兄今晚子時之前,務必要趕回來!”
段裕道:“一定!但咱們約在什麼地方碰頭?”
徐經緯道:“就在今午咱們吃飯的那家茶樓……”
段裕道聲“好”,將身上的奇形兵器掛好,旋即轉身與徐經緯作別,隨那兩名漢子而去。
卓大等段裕走遠之後,問徐經緯道:“我們兩個人此刻去找成姑娘了吧。”
徐經緯拿眼注視那漸退漸去的海潮,道:“是的!反正今午已錯過潮漲之期,只有等待子時過後了!走!我們找成姑娘去!”
說著正要轉身,前面倏地蹄聲大作,奔來四匹駿馬,四名配刀騎士,眨眼間已來到徐經緯面前。四匹馬宛如一陣狂現,迅速卷到,但見揚起一陣沙塵,徐經緯抬眼處,那四名騎士巴勒馬走在面前,用冷眼直向他和卓大瞧。
徐經緯心裡有氣,道:“四位壯士有何貴子?”
中間一名干瘦中年漢子,咳了一聲,道:“請問哪一位叫徐經緯?”
徐經緯道:“在下便是!”
那中年漢子皺眉道:“你真是徐經緯?”
徐經緯冷笑道:“你不信?”
中年漢子向他的三名手下以目示意,四個人一齊下了馬,將馬兒交由一人拉起,其余三人則同時拉出了兵器,緩步走向徐經緯。
他們三人來勢洶洶,使徐經緯為之一怔,道:“敢情你們是找碴兒來的?”
為首的那名枯瘦漢子冷冷道:“正是!你亮兵刃吧!”
徐經緯淡淡一笑,道:“在下從不攜械,你們盡可動手,不過,在動手之前,你們以不能將身份門派告訴在下?”
那漢子揚揚手中長刀,道:“你試試我們的身手,不就知道了嗎?”
徐經緯怔了一下,那為首漢子已招呼他的同伴道:“伙計!並肩子上!”
其余三人答應一聲,立刻舞動長刀,隨那名瘦骨鱗峋的為首漢子,沖向徐經緯。
徐經緯不覺退了一步,左側那人倏地長刀一掄,發出一股洪洪刀風,用力砍下。
他的刀法極為詭異,砍下之勢非劈非剁,但其式甚速,有如江河下瀉,怒瀑倒懸,叫人為之眼花緣亂。
徐經緯仍不知對方這一招的來歷,不敢妄拆,忙又退了一步。
但是第二名敵人卻在他後退問避第一刀之同時,吆喝一聲,猛然攔腰攻到。長刀金光奪目,夾雜著刺耳的破空之聲,徐經緯不用回顧,也知道這一刀勢非尋常。換上普通武人碰上這一砍一掃的聯手夾擊,要化解還真不容易。可是徐經緯身懷蟹行八步絕代武技,而昔日曇光大師研創這套武技之時,正是最重視閃躲敵人聯手夾擊之法。
因此徐經緯只輕輕挪身移位,人已脫出長刀威力之下。那為首的漢子愣廠一下,打個手勢要他的同伴停止攻擊,道:“閣下果然身手不凡,怪不得他們極力推薦你……”
徐經緯道:“誰極力推薦本人?推薦本人干什麼?”
他口中雖然連續提出了兩個問題,但心裡卻忖道:“這些人一定是來自海龍會的吧?”
那瘦高漢子道:“你的問題等逃出我們的攻擊再知道不遲,閣下准備接招吧!”
他說話之時,緩緩將長刀提在左手,然後用右手解開長袍的帶子,脫下了長袍,露出一身怪異的服裝。他的三名同伴,這時也如法炮制,紛紛將長袍脫下來,摔在沙灘上。
但見他們四個人均是一身寬袖長衫,袖口繡著一個白色標志,除了那為首之人的領口繡兩條黃邊之外,其他三人都是一身黑色。他們的衫褲與中上女子所穿的裙子極其相似,使人看來有點不倫不類之感。
徐經緯見狀忖道:“這四個人的衣著裝束,與中土大不相同,看來他們必非大漢華胃,他們是誰呢?”徐經緯一念及此,腦筋略略一轉,登時恍然而悟,開口道:“你們是東瀛武士?”
那瘦高漢子發出桀笑聲:“閣下眼力不錯,我們兄弟四人正是來自扶桑三島,本人叫龜太郎!”
他如果不承認自己是倭國之人,又報出自己的姓名,光從他的口音和外表,實在很難看出他不是漢人。
徐經緯詫然問道:“那麼你們是不是扶桑客的手下?”
龜太郎哈哈大笑,道:“閣下何以將我們兄弟和那廝扯在一起?”
經緯訝道:“你們跟扶桑客談不上有關系?”
龜太郎道:“當然沒有關系……”
徐經緯凝思一會,道:“你的話也許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本人深知你們倭人一向狡黠陰狠,善用心計,因此雖有很多地方足以證明你們與扶桑客不是同伙,不過……”
龜太郎緊盯一句話,“不過怎麼樣?”
徐經緯道:“不過本人認為,你們四人與扶桑客淵源極深,很可能是扶桑客的同伙人!”
龜太郎微微一怔,道:“我們既然與扶桑客有淵源,為什麼還聯手圍攻你,這不是大悻常理了嗎?”
徐經緯思忖一會,道:“你這句話倒提醒了我……”
龜太郎訝道:“提醒了你?”
徐經緯道:“是的!使我更確定你們與扶桑客的關系,果然誠如我的推測一樣!”
龜太郎沉默一會,但他的表情仍然甚是沉著,看不出他內心深處有何驚異之處。由此足見龜太郎城府之深,情緒之穩重,高於常人,他抬起眼問道:“你推測的根據是什麼?”
徐經緯微微笑道:“你想知道?”
龜太郎道:“當然!本人正洗耳恭聽你的推測理由……”他語氣含有輕蔑的味道,似乎不相信徐經緯能在雙方交談的三言兩語之中,迅速地就推斷出他和扶桑客之間大有淵源。
徐經緯忖道:“龜太郎這廝分明是個自恃智力過人之輩,他有意賣弄他的心智,我不能教他瞧走眼。”
他徐徐開口道:“本人推測你和扶桑客大有關系的第一個理由,乃因為你們都是東瀛武士……”
他還持說下去,龜太郎已忍不住縱聲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才道:“你這個理由不嫌太過於膚淺嗎?”
徐經緯從容:“不忙!不忙,你且聽我說下去……”
龜太郎笑容凝結,道:“請說!”
徐經緯道:“本人的第二個理由,乃因為你跟扶桑客極熟,而且是舊相識之故!”
龜太郎訝道:“我跟扶桑客很熟?你憑什麼說我跟他是舊相識?”
徐經緯笑道:“你忘了當我們剛才見面之時,我曾經問過你是不是扶桑客說的話嗎?”
龜太郎道:“當然記得……”
徐經緯道:“倘若你不認識扶桑客這個人的話,當你聽到我提起扶桑客的名字之際,理應反問我扶桑客的來歷才對,比如說,問明扶桑客到底是誰……”
他歇了一下,又道:“但你沒有,而且迅即否認你和扶桑客之間有任何牽連,足見你本就認識扶桑客!”
龜太郎道:“你料得不錯,我確是認識扶桑客……”
他想了一下,才又道:“但是這不能證明,我和扶桑客是同伙!”
徐經緯迅速地接道:“當然不能就此證明出來!”
龜太郎道:“那麼你還有第三個理由推測這件事了?”
徐經緯道:“自然還有,而且我的第三個理由是你提醒我的……”
龜太郎“哦”了一聲,神情已沒有先前的穩重沉著,顯然他的心思已被徐經緯所打動。
除經緯繼續又道:“表面上說來,你們四個人如果和扶桑客有密切關聯,自然不會在此圍攻找了,何況又大有置我於死地之慨,對也不對?”
龜太郎道:“這是我說過的話,當然對極了……”
徐經緯卻道:“但是假使我說你們圍攻本人之舉,是有意做出來蒙騙他人,以隱瞞你們與扶桑客之間的關系,使扶桑客不致涉嫌,你有什麼意見?”
龜太郎濃眉微皺,道:“就算你這個臆測有可能,但我請問你,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徐經緯道:“我當然無法將你們意圖全都給清出來,不過如果我的臆測不太離譜的話,你們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三花令之故!”
龜太郎訝道:“為了三花令?”
徐經緯接道:“是的!扶桑客還在三花令中充任外三堂總堂主,你們不能不考慮他的立場……”
龜太郎突然用駭異的目光看著他的同伴,神情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瘦長的臉上充滿了惶然。
片刻之後,電太郎才道:“你這人才智之高,已達驚人的地步,你可知道我此刻心中有何念頭呢?”
徐經緯看了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想殺死我,對也不對?”
龜太郎目光由駭異中爆發出重重殺機,他的同伴不待吩咐,頓時不約而同地拔出長刀。
徐經緯見狀笑道:“你們果然與扶桑客有勾結,否則用不著殺我滅口,是也不是?”
龜太郎狠狠地咬著牙,悶聲不響地注視著徐經緯,似乎想專心一意地將徐經緯解決掉。
卓大突然道:“徐老弟!這些倭鬼交給我打發……”
徐經緯迅即道:“不!卓大哥你在旁邊千萬別插手!”
他說得極快,卓大不覺打住去勢。
就在這個時候,那龜太郎已一馬當先,雙手緊握著一把長刀大聲哈喝地沖了過來。
長刀透出森嚴的寒光,在午後的目光照射之下,顯得極是奪目。
加上龜太郎那淒厲的喊叫之聲,委實能使人不寒而凜。
但徐經緯卻仍然氣宇神定,淵亭岳峙地站在原地。
龜太郎一面往前沖,一面冷眼凝注著徐經緯的表情,但見他屹立如山,大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之概。
心中已知道徐經緯的氣勢絕非他這一次沖刺可以奪走的。
是以龜太郎沖到徐經緯之前五。六步遠的地方,立刻停了下來。
他將長刀指向徐經緯。
徐經緯冷冷道:“你心中並無致勝克敵的把握,所以本人警告你最好不要妄動出手……”
龜太郎的表情甚是難看,將目光移向他的三名同伴,示意大家一起動手。
四名東瀛武士提著四把長刀,默不發一語地圍著徐經緯打轉。
他們伺機就要出手。他們的聯手之勢,密不透風,森嚴謹慎,看來神威凜凜,威勢超俗。
徐經緯迅速在心中忖道:“這四個東瀛武士,俱是一流刀家,這聯手一擊,定然石破天驚,我決計不能大意。”
他的心念電轉,設法尋出一把攻守俱備的招式,准備化解龜太郎他們這一聯手合擊。
龜太郎不讓徐經緯有太多考慮的時間,他率先發動,跨前三步,長刀配合著“殺”聲,猛砍而下。
這一刀大有千軍萬馬沖刺而來之概,破空的刀風,迸射激蕩,使徐經緯感到有一股窒息逼迫之感,仿佛排山倒海而來。
他微吃一驚,慌忙提腳避過,龜太郎將刀一收,第二刀宛如怒濤排壑般地疾砍而下。
這一刀來勢很洶,但收勢更快,刀式甫起,龜太郎立刻又撤招換式,一連發出五招之多。
五招一氣呵成,有如彩蝶沾花,舞弄翻騰,又像羚羊掛角,了無痕跡。
這種刀法已達爐火純青之地步,使徐經緯訝異中透出無比的驚煌。
他發覺龜太郎的刀法,不在扶桑客之下,甚且比扶桑客更為凌厲。
幾乎兼俱了東瀛刀家及中主刀法之長處。
龜太郎看得出徐經緯心中的驚愕,收刀笑道:“你小心了,我還有更厲害的招式!”
徐經緯定神,沒有出言回答,龜太郎的另三名同伴,卻在這個時候如一陣狂風般,同時出刀攻到。
他們默契良好,刀式又快,三刀同時發動,虹射溯戳,果然威力驚人。
但徐經緯的反擊也不弱,他的掌式快無倫比地劈出,帶起一陣狂風,將那三名東流武士,逼得慌忙收刀。
龜太郎皺眉道:“你的內力如此之強,莫非天生神力?”
徐經緯笑道:“我若是不能以掌風制敵,這雙肉掌豈能敵住鋒利的長刀?”
龜太郎道:“拳腳功夫,你們中土比我們東流更勝一籌,但若論刀法則是我們東流武士的專長呀!你雖然內外俱佳,但今日作必敗無疑!”
徐經緯哈哈笑道:“本人曾修過正宗內家心法,而且服下了蟹黃珠,內力收發由心,你們不可輕視!”
龜太郎“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你的內功修為,必然高人一等了?”
徐經緯雖然明知龜太郎在盤探他的武功根底來歷,好籌思對付他之法,但他還是沒有隱瞞地道出:“不錯!扶桑客就曾經敗在本人掌下!”
龜太郎道:“我們知道他曾被你所敗……”
龜太郎已不再隱瞞他和扶桑客之間的關系,他目前所關心的是要如何打敗徐經緯這名年輕的高手。只見他握刀凝思,那副慎重的態度,使他的三名同伴,也感到微微急躁不安。
龜太郎凝思一會,急然將眼我移注在徐經緯的身上,當他發覺徐經緯那副超凡絕俗、氣宇神定。蠻有自信的樣子,心中不免猶豫不決。
他還在猶豫,他的三名同伴,已禁受不住徐經緯那龐大的氣勢所給予他們的心理上壓力,突然之間,同時攻向徐經緯。
他們大聲嘶叫著,一聽而知,答三名東派武士,已將畢生精力所系,全部聚在這一次攻勢之中。
徐經緯雙眼一直沒有離開三名敵人的來勢,換句話說,徐經緯外表雖則靜止如山,但心念之間早已想好反擊之法。
龜太郎是個行家,他忽然發覺他的三名同伴如此魯莽地出手,定然敵不過徐經緯的反擊。
他想吐聲警告,可是又怕驚擾了他們三人,饒是龜太郎定力高人一等,此時仍不禁捏了一把汗來。
他瞪眼靜觀場中的變化,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那三名東瀛武士,沖至徐經緯之前約半文多遠之處,忽然像碰上一道無形之牆似的,全煞住了去勢。
龜太郎怔了一下,還不知他的同伴碰上了什麼情況。
當中的徐經緯倏地吐氣開聲,雙掌凌空比劃起來。
說也奇怪,徐經緯一開始比劃,外圍的三名東瀛武士,居然配合他的手勢動作,漸漸移步,繞著徐經緯的身旁,走圈打轉。
他們三人的動作,甚是滑稽,讓人看了幾乎忍俊不住。
但見他們緊握著長刀,時而飛舞,時而跳躍,但卻不進不退,腳步踉踉蹌蹌,人卻不栽倒在地上。
換句話說,他們三人此刻的動作,與被人以線操縱的傀儡,毫無二致。
徐經緯兩手凌空比劃的動作越來越快,那三名東瀛武土的動作也越發緊湊!
不一會,便聽見他們三人微微傳來氣息琳琳之聲。
龜太郎看了一會,突然驚惶萬狀,越看下去,越覺得心驚膽戰。
當下他氣納丹田,大聲叫道:“徐兄!請你手下留情!”
他一連叫了兩遍,倏聽徐經緯向外推出一掌,哈喝一聲“去!”,那三名東流武士,在他的掌勢推出的同時,一起倒在松軟的沙灘之上,跌得四腳朝天。
從他們三人外表一看,就知道他們三人並未受傷,可是他們的神情,卻比受了傷更為難看。
龜太郎退:“你們起來站在一旁……”
他迅即轉向徐經緯,道:“閣下這一手以掌搏氣之法,當真世所罕見,在下服了你!”
徐經緯道:“以掌搏氣,只不過是本門正宗心法之一而已……”
龜太郎問道:“閣下是少林弟子?”
徐經緯道:“可以這麼說……”
龜太郎怔了一怔,道:“怪不得閣下能學到如此上乘武學,也難怪他們極力推薦閣下加……”
徐經緯道:“誰推薦本人加入什麼盟?”
龜太郎道:“不瞞徐兄,推薦徐兄的人,扶桑客是其中之一,至於加入什麼盟,請徐兄與在下走一趟便知!”
徐經緯忖道:“扶桑客行事詭秘,他又在弄何玄虛?”
他一想起扶桑客,就想到他的陰謀重重,心想扶桑客既然身任三花令外三堂的總堂主,此外又適龜太郎邀他加入什麼盟,此事太不尋常。
事情既是太不尋常,徐經緯豈有置之不顧之理,看來要消除心中的疑慮,只有跟龜太郎走一遭了。
但徐經緯不願耽誤了今晚於時與段裕之約,當下問:“你要帶本人到什麼地方去?”
龜太郎似乎早知道徐經緯的心意,很快地道:“很近,就在這大鵬灣附近的一艘海船之中……”
徐經緯道:“路途既然不遠,好吧,咱們走!”
龜太郎向徐經緯和卓大拱拱手,“兩位請!”
一共六個人分乘四匹馬,龜太郎一馬當先,領路往前而去。
不一會他們越過大鵬灣,沿海邊來到一處山巖之前。
那山崖雖然不高,但倒插在海水之中,崖壁筆直懸巖,加上不斷沖激崖面的朵朵浪花,聲勢仍極撼人。
他們棄馬步行,爬上了崖頂,自頂上往下望去,才發現那裡靜悄悄地停著一艘雙桅海船。
卓大停步訝道:“我們剛才在沙灘之時,何沒看見這艘船?”
徐經緯笑道:“這艘船在崖底海邊,有左面那道崖壁遮住,從沙灘望過來,自然看不到它……”
龜太郎道:“對的!我們不願別人發現它的行蹤……”
說話之時,他們已走到崖壁的頂端,從上面往下望,那艘雙桅海船,正好就在他們腳底下的海面上。
但見海船載活載沉,被浪花搖蕩得甚是厲害。
龜太郎道:“咱們快上船,此地潮退得又疾又快,太遲了怕會擱淺……”
卓大問道:“咱們怎能上船?”
他們站在高崖之下,底下高懸著百數丈的斷崖,委實不知從何處落崖登船。
龜龜太郎卻道:“此事我們早有准備……”
他以目向他的同伴示意,兩名同行的武士,立即自懷中拿出兩卷粗如小指的長繩來,並迅速將長繩垂到崖下,釘上兩個圓口粗釘,將繩頭綁牢。
卓大一面望著那兩名東瀛武士的動作,一面說道:“這繩子只有小指粗大,咱們要靠它落崖,恐怕不太安全吧?”
角太郎道:“不妨事,這是特制長繩,不但便於攜帶,而且拉力極佳,兩人同時靠它落崖,也可靠得很……”
這時那兩名東瀛武士,已將繩子准備妥當,並試試它們的拉力,然後滿意地站起,掏出一面鏡子,迎著陽光,向那艘海船打出暗號。
片刻之後,那艘海船就有了回音,龜太郎望著自甲板照射而來的閃光,道:“行了,咱們可以落崖了……”
說著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徐經緯先行下去。
徐經緯心想:“這廝如果有意害我和卓大,趁我們借繩下到崖壁一半之時,迅即砍斷長繩,我們豈不要粉身碎骨,有死無生?”
他心念電轉,但還是拉起長繩,試試拉力,緩緩落崖而下。
片刻工夫,徐經緯已首先著地,接著崖上的人也一個一個下來。
那海船派來接應的小船,就擱在巖礁之旁,徐經緯他們只好涉水而上。
潮水退落奇快,小船顛簸得甚是厲害,好不容易才上了那一艘雙桅海船,但人人幾乎都弄濕了一身。
徐經緯根本無暇顧及身上已被弄濕,他環目四顧,打量那一艘雙桅海船的陳設。
但見那艘海船甲板極狹且厭,船身極為修長,船頭昂起,豎著一尊火炮。
光從這份外表看來,也知道這是一艘設計新穎,能征慣戰的海船。
這時艙門“呀”一聲打開,兩名身著和眼的美貌少女,笑盈盈地走出艙外,向龜太郎一頷首,示意龜太郎陪徐經緯和卓大進艙。
龜太郎問道:“洋子姑娘!人都到齊了沒有?”
左邊那人答道:“都到齊了!”
龜太郎指著那名說話的東洋美女,回頭對徐經緯笑道:“她就是洋子姑娘,人長得甜,歌舞更是一流的,咱們待會大可開開眼界,哈……”
徐經緯向那洋子姑娘拱拱手,幾個人魚貫走進船艙,只見艙中早有五、六個人在座。
神采奕奕的扶桑客當中而坐,他的左首坐著一名長發披肩的少女,正是東海水晶宮的主腦人物葉小青。
坐在扶桑客右首的人,赫然是三花少令主武傑,其余三、四個人都是寬額束發的倭人。
徐經緯向眾人抱拳一禮,與卓大相偕人座。
扶桑客含笑道:“徐兄料不到我們會在如此場面之下重逢,對也不對?”
徐經緯淡淡地道:“是有點意料之外……”
扶桑客和武傑並未提起過他們將到大鵬灣與他會合之事,而且武曼卿亦未曾透露過這個計劃,徐經緯自然深覺意外,也略感不快。
因為徐經緯早先與三花令的約定,是由他和段裕卓大先行勘查過海龍會盤踞的海島地勢之後,才大舉向海龍會攻伐。
此刻三花令遣出扶桑客和武傑,顯然主力已然出動。而此舉已有違徐經緯自己所訂下行動的方案,徐經緯當然不高興。
扶桑客似乎明白徐經緯心中的感受,他笑了一笑,轉向龜太郎道:“太郎兄!請即刻揚帆起錨吧!”
龜太郎答應一聲,轉身走出艙門。
扶桑客又吩咐侍立的武士,道:“吩咐備酒上菜……”
那名武士應是退下,扶桑客笑容滿臉地朝徐經緯說道:“咱們邊吃邊談,兄弟邀約徐兄來此,定會給徐兄一個滿意的解釋……”
徐經緯默然思忖,忽然大為震驚,心想:“這扶桑客的言行,完全是一副發號施令模樣,無視於武傑在座,難道說武曼卿會將她的獨子造出供扶桑客調度指揮?”
依常情判斷,這是不大可能的!徐經緯心念轉動,繼續忖道;“第一,武傑不但是武曼卿的獨子,而且他在三花令的地位顯然高於扶桑客,武曼卿決不會將武傑調派給扶桑客調度。”
“第二,縱使武曼卿另有用意,因而重用扶桑客,武傑反受下屬指揮,他也不會甘心。”
徐經緯將這些問題反復思忖,突然想起龜太郎談起那件加盟的事,心底下登時若有所悟。
他保持著心裡的寧靜,等待著扶桑客進一步的解釋,因為他發覺武傑顯然已受到扶桑客的牽制之故。
這時船身忽然震動一下,徐經緯感覺船已緩緩啟錨,只不知駛往何處扶桑客卻道:“兄弟這艘海船,經過一番精心設計,淺灘深水來去自如火力速度均非尋常戰船可比……”
他似是很滿意這艘雙桅海船,又道:“咱們就在這海域之中兜轉一圈兄弟保證讓徐兄開一眼界……”
說話之時,艙外擁進八名倭女,四人執壺端盤,四人拿著倭國樂器,依次走了進來。
那八個倭女一色和服,帶著光滑滑的假發,塗上一層紅白脂粉,濃妝盛昭,使徐經緯一見之下時,但覺庸俗惡心。
扶桑客卻哈哈樂道:“來,來!叫洋子姑娘出來唱曲助樂!”
他話一說完,那名叫洋子的姑娘,不待吩咐,已由艙門外閃了進來。
接著四名倭女,便自怪怪常常地彈奏起來。
洋子且歌且舞,在狹廠的艙中搔首弄姿。
扶桑客聽了一段,有點樂不可支的樣子,道:“兄弟這幾年枯守三花令全在陸上生活,已好久未聽見這麼美妙的謠曲了!”
徐經緯忖道:“原來這種聽來類似哭聲的歌,就是東瀛有名的謠曲?”
他看到扶桑客那副手舞足蹈的樣子,本已不耐的表情越發透出厭煩。
扶桑客本來興高采烈地和著節拍舞之蹈之。
忽然間,他發現徐經緯的厭惡神情,忙停止了動作,道:“停,停!你們都下去吧!”
琴聲和歌聲嘎然而止,洋子愕然地站在中間,一臉尷尬之色。
扶桑客再度揮揮手,那九名倭女只得狼狽而去。
等她們走出艙外,扶桑客運:“徐兄既然不喜謠曲,咱們就把酒長談如何?”
他那巴結恭維的姿態,簡直要把徐經緯視為船上的貴賓。
徐經緯淡淡地道:“總堂主深知在下身負武總令主重托,任務在身,不能有所耽擱,歌舞也就免了……”
扶桑容笑道:“是!是!咱們談正事……”
徐經緯道:“只不知總堂主有何指示?”
扶桑客道:“指示不敢,正要與徐兄商量一件大事……”
徐經緯故意問道:“是不是武總令主另有任務交代?”
扶桑客搖搖頭,道:“不,不!這件事跟武曼卿絲毫無關……”
他在武傑面前對武曼卿提名道姓,而且一點也沒有尊敬武曼卿的樣子,使徐經緯大感意外。
是以徐經緯迅即將眼光飄向武傑,但見武傑端坐如初,毫無不悅之色,仿佛未曾聽到扶桑客適才之言。
徐經緯有意裝傻,道:“難道說,武少令主此來,不是為了貴令與海龍會之間的事?”
扶桑客道:“自然不是!”
徐經緯裝出詫異的神情,扶桑客繼續說道:“我們找徐兄你來,另有要事,而且這件事將是徐兄始料未及的!”
徐經緯“哦”了一聲,他雖然心裡甚是震驚,但表情卻極力顯出淡漠,道:“莫非你扶桑客要我背棄三花令?”
扶桑客愣了一下,道:“佩服!佩服!徐兄才思敏捷,智力過人,當真罕有倫比,居然一猜便中!”
扶桑客冷眼掃了艙中諸人一眼,神情變得極為嚴肅,又道:“我們幾個人在數年之前,由於志同道合,暗中組織了軍旗盟,幾年來大家同心協力,如今羽翼已豐,正實著手干一件大事……”
徐經緯打斷他的話,道:“軍旗盟?江湖上沒有人知道有這一幫派,必定是因為你們這幾年來,從不透露之故,對也不對?”
扶桑客道:“對!我一向托身三花令,小青姑娘則任東海水晶宮西宮官主,那位片崗二郎兄是海龍會的高手……”
徐經緯循著扶桑客的手指,眸光朝葉小青。片崗二郎等—一望去。
只聽扶桑客又介紹道:“坐在二郎兄旁邊的川崎一夫和楠木,則已托身於五船幫四年之久,深得五船幫幫主老船主的器重。”
川崎一夫臉圓體壯,長得一臉大胡子,外形甚是威猛,而楠木見則顯然是個矮個子,因為他坐在桌前,僅能探出一個頭而已。
徐經緯—一向他們點點頭,道:“原來閣下處心積慮已久,武林中三大黑道幫派,居然都有你們軍旗盟的人滲入……”
扶桑客笑道:“哈……不這樣的話,我們軍旗盟如何存有吞並沿海地盤的雄心?”
徐經緯暗暗吃驚,他萬料不到沿海除了兩大寇五船幫和海龍會之外,又冒出一個軍旗盟出來。
而且看樣子,軍旗盟不但人才濟濟,謀略亦是高及過三大幫派,更令徐經緯吃驚的是,軍旗盟顯然被倭人所把持。
那麼軍旗盟的身份背景,比起五船幫和海龍會要更復雜,更不單純的了。
徐經緯一時思潮湧起,心裡驚駭萬分。
他所擔心的是,一旦三花令、海龍會或五船幫覆滅,軍旗盟必然趁機而起,沿海所受的毒害,必然更大更烈,那麼他此刻正在進行的消除三大幫派的計劃,豈非等如引狼入室?他按住心中的激憤,道:‘那麼貴盟的盟主是誰?”
扶桑客道:“本盟盟主已到浙海一帶,徐兄不日中就可謁見,此時不用急著知道……”
他頓了一頓,又適:“此刻希望徐兄告訴我們,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的軍旗盟?”
徐經緯沒想到扶桑客會當著眾人面前,單刀直入地提出他的邀請,不由怔了一會,才道:“兄弟如果加入軍旗盟,會有什麼好處?”
如此回答,就有契機,扶桑客心想:“怕的是你徐經緯淡泊名利,既然一談就問起加盟的好處,那豈不是大有收買的可能?”
扶桑客私心竊喜,迅即道:“你加入本盟之後,盟主已經答應任你為軍旗副盟主之職……”
他想,副盟主一銜,至大至尊,徐經緯要名,就憑這個尊銜,諒徐經緯必定見獵心喜,一口應允下來。
不料徐經緯淡淡地又問道:“你呢?你在軍旗盟中任何職位?”
扶桑客愕然道:“本人也是副盟主之一!”
徐經緯道:“哦?你們軍旗盟到底有幾位副盟主?”
扶桑客道:“目前共有三位!”
徐經緯打斷他的話,道:“這麼說我一加入,軍旗盟就有四位副盟主了吧?”
扶桑客道:“嗯,正好是四位!”
徐經緯不屑地道:“副盟主既然如此之多,這個席位也不見得有什麼崇高之處,不干!
不干!”
此言一出,艙中諸人莫不面面相覷,大出意外。
川崎一夫瞪眼道:“我們出生入死,替本盟效力多年,還撈不到副盟主干,你這小子坐享其成,還嫌副盟主地位不高,難不成你想干盟主?”
徐經緯注視著川崎一夫,道:“你以為我干不了軍旗盟盟主?”
川崎一夫冷冷道:“除非你在做夢!”
徐經緯哈哈笑道:“咱們打個賭好不好?”
艙中諸人又是一怔,因為沒有人猜得到徐經緯憑什麼說他自己可以登上軍旗盟主的地位。
川崎一夫以征詢的目光望了扶桑客一眼,只見扶桑客沒有阻止他打賭的意思,當下大聲道:“咱們賭什麼?”
徐經緯道:“江湖中人一諾千金,你萬一賭輸了,可不能後悔食言呀!”
川崎一夫道:“本人最重諾言,放心!”
徐經緯道:“好!如果我當上了軍旗盟主,你就得一輩子供我差遣,唯我是命,做得到嗎?”
川崎一夫很快地道:“可以!要是你當不上軍盟盟主呢?”
徐經緯道:“你說呢?”
川崎一夫道:“你也得聽命於我,任我差遣!”
徐經緯道:“行!如此還算公平,咱們一言為定……”
他轉向一臉疑惑之色的扶桑客,又道:“請你做個見證……”
扶桑客訝道:“徐兄不以為你這種賭法,太過荒謬嗎?”
徐經緯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等我見過了貴盟盟主,你便知道我的想法一點也不荒謬!”
扶桑客一時大為凜惕,因為他深知徐經緯不是個狂妄之徒,他的所言所行,必定謀定而發。
換句話說,他和川崎一夫間的賭約,決計不是信口雌黃,隨興而發。
然而扶桑客卻又想不出徐經緯有致勝的可能,使扶桑客頓時陷入無比的疑懼之中。
他只好端起杯,道:“徐兄既有出任本盟盟主的雄心,咱們等見過了盟主再談,來,兄弟敬徐兄一杯酒!”
徐經緯盡飲一杯,道:“你們心中必定以為本人想當貴盟盟主,是癡人說夢,突發的狂想,對也不對?”
他眼光掃過艙中諸人,發現大家均沉默不語,當下又道:“我請問大家,軍旗盟的盟主,是你們大家所共同推選出來的,是不是?”
扶桑客道:“不錯!本盟盟主是我們共同推出來擔任的!”
徐經緯道:“既然如此,你們能推出那人出任盟主,難道不能改推本人嗎?”
扶桑客道:“更任盟主當然是件有可能的事,但本盟規定,須得盟主有重大過失或變故,否則無人有權利更選新盟主……”
川崎一夫插言道:“也沒人有此膽量!”
徐經緯點道:“這理由當然合理,但是我再問你們,你們當初組織軍旗盟,推走那人出任貴盟盟主,目的是什麼?”
扶桑客沉吟一下,道:“這……當然是領導本盟上下,完成大業……”
徐經緯微微一笑,道:“好!那麼再請問一句,如果你們發現我的才智武功,比你們現任盟主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就是說,當你們發現我更有可能領導你們完成軍旗盟大業之時,你們會不會捨他就我,選我出任新盟主?”
這句話說得艙中諸人,齊齊一震,幾乎不約而同地興起一個想法,那就是齊認徐經緯之言,大有道理。
徐經緯僅從大家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一席話,已深深打動座中諸人之心,又道:“你們組織軍旗盟,選任那人當盟主,心甘情願地供那人差遣,當然各有各的目的,因此你們不必否認,我如果能使你們個個目的達到,這盟主我豈不是當定了嗎?”
扶桑客忍不住咳了一聲,道:“但是我們還看不出徐兄有此能力,可榮登本盟盟主之職!”
徐經緯反問他道:“你以為我不能領導大家達成目的?”
扶桑客坦然道:“徐兄的才智武功,固然出類拔草,高人一籌,但是,仍不及本盟盟主甚多……”
徐經緯笑道:“那麼,咱們走著瞧好了,反正我不加入軍旗盟則已,我要是想加入軍旗盟,那麼盟主席位,捨我無人!”
他說得極為堅決,語氣中亦充滿自信,仿佛軍旗盟盟主真的非他莫屬。
艙中的氣氛突然沉悶起來,大家低頭喝悶酒,顯然各有心思,只徐經緯一人暗暗得意。
海船已駛進茫茫深海,破浪之聲,不時傳入艙中,越發使人有煩躁不安的感覺。
一會兒,葉小青響起銀鈴般的聲音,道:“我覺得徐公子之言,大有可能……”
只有扶桑客一人將詫異的目光投向葉小青,顯然只有他不以葉小青這話為然。
葉小青盈盈而笑,道:“副座!難道你不以為徐公子有可能出任本盟盟主嗎?”
扶桑客突然之間,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他忽然發覺座中除了川崎一夫,楠木見之外,武傑、龜太郎及葉小青,似乎都對徐經緯生出一股由衷的佩服。
徐經緯笑道:“你們這幾個人,除了川崎一夫、楠木見兩人之外,都已領教過本人的武功,相信大家心裡有數……”
葉小青笑盈盈道:“小妹雖不曾親睹徐公子風采,但小妹私心卻早已崇仰甚久,我絕對相信徐公子之才能,不在本盟盟主之下!”
扶桑客皺眉道:“小青姑娘!你身為本盟長老之一,怎可如此說話?”
葉小青噗步一笑,將一雙明亮的眸子投向徐經緯,徐徐道:“我就是因為是本盟首座長老,才如此據實而言呀!”
她美眸一掃,又道:“副盟主!別忘了咱們軍旗盟的執事人選,上至盟主.下至執法,全都是本盟長老們選定的啊!”
扶桑客微微變色,道:“話雖不錯,但卻不是你這位首座長老一個人就能決定的!”
葉小青仍然笑容可掬,道:“說得是啊,但是,萬一本盟十二長老同意徐公子出任本盟盟主,你扶桑客制止得了嗎?”
她的聲音尖銳,語音酸刻,使扶桑客怫然變色,大聲道:“首座長老,咱們此時並非在評選本盟盟主,你少說這種話!”
葉小青冷冷道:“這話可是你說的?”
扶桑客怔一下,道:“不錯!”
葉小青睫毛一揚,道:“那敢情好,等見過盟主之後,本座將設法召集十二長老會,那時咱們再瞧瞧結局如何?”
扶桑客臉色甚是難看,但他並沒有當場發作,只將怒眼掃了艙中諸人一眼。
當他的目光觸及武傑之時,一直沒有開口的武傑,忽然咳了一聲,道:“其實副盟主也用不著為首座長老的話感到不安,咱們組織軍旗盟,這幾年忍辱負重,為的只有一個目的,完成獨霸海域的大業,誰來當我們的盟主這個問題,倒是其次的!”
葉小青立即接口道:“是呀!這幾年大家忍氣吞聲,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完成霸業?”
扶桑客冷冷道:“那麼大家都得同心協力,聽候盟主調度!”
武傑道:“稟副盟主,咱們可都是忠心耿耿的呀!”
扶桑客不悅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武傑迅即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本座要副盟主知道,這幾年來,本盟對三大幫派的行動了如指掌,至少在座的人都還有點功勞……”
扶桑客道:“是又怎麼樣?”
武傑道:“那就情副盟主遵重大家的意見……”
扶桑客道:“你們又有些什麼意見呢?”
武傑道:“稟報盟主,火速召集本盟十二長老大會!”
扶桑客將目光逐一前艙中請人掃了一遍,只見大家正襟危坐,避開他的目光,不禁廢然一歎,道:“好吧!我立刻吩咐傳書盟主,請他在今晚子時之前,召見咱們!”
武傑露出得色,道:“多謝副盟主!”
扶桑客果然附耳吩咐一名侍立的武士,即刻飛鴿傳書,通知軍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