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浮圖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薛陵眼中射出冰冷可怕的光芒,床上艷婦突然大驚,縮成一團,宛如一個肉球。

    她怯怯道:“你……你是我家大爺差來的?”

    薛陵冷冷道:“告訴我你家大爺姓甚名誰,我要瞧瞧你有沒有忘記了他的姓名?”

    她驚怖之下,乖乖的道:“我家大爺姓白名陽。”

    薛陵道:“很好,我記得白陽乃是黑道中的高手,在武林中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你是他的什麼人?”

    那冶艷裸婦不敢支吾,道:“我叫牡丹,是白大爺第三房姬妾。”

    薛陵恨聲道:“妙極了,也是第三房姬妾。”

    牡丹自然不曉得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她雖然不曾聽他說出將要殺死自己的話,但從他冰冷凶惡的眼神中,卻能感覺出這個美男子心中的意思。

    薛陵又問道:“白陽何處去了?”

    牡丹吶吶道:“他……他沒去那兒。”

    薛陵道:“他既然沒有外出,你竟敢與梁奉幽會,可說是大膽之至。”

    牡丹不敢哼聲,薛陵彎腰伸手,拉起一條被子,蓋住她的身軀,接著一指戳在被上。她哼了一聲,便不再動彈。

    薛陵冷冷地向床上說道:“淫蕩婦人合該處死,那奸夫也休想活著,你們將來在黃泉之下再幽會吧!”

    他正要轉身離開,忽然外間傳來步履響聲,接著一個女子口音叫道:“三阿姨……三阿姨!”

    人隨聲現,一個妙齡少女掀□而入,燈光之下,但見她長得倒也不俗,尤其是豐滿的身段,大是使男人見了垂涎三尺。

    她走動時的姿態也十分風騷,從她的年紀可推測不出是否已婚。但即使已經嫁人,也不會是很久的事。因此大體上來說,她實在太風騷妖媚了一點。

    她一眼望見床邊挺立不動的薛陵,便停步細細打量他,看清楚之後,這才滿意似地笑一笑,移步走到床邊。

    薛陵頗感不解的是這屋子裡的女人都十分大膽,見到陌生人竟不驚叫,還睜大眼睛細細打量。

    他存心要瞧瞧這個女郎有什麼動靜,便不言不語,任得她搗鬼。

    她走到床邊,又叫一聲“三阿姨”,見她沒有回答,伸手掀開被子,但見床上的牡丹赤身裸體,閉口不動,頓時大感訝異,伸手再推推她,道:“三阿姨,快醒一醒,我有話告訴你。”

    那牡丹死了不久,身軀猶暖,是以那女郎推她之時,毫無異感。

    薛陵冷冷道:“你是誰?”

    那女郎驚訝地回頭瞧他,接著用手指指著自己鼻子,道:“你問我麼?”

    薛陵道:“當然是問你啦!難道我問床上的死人不成?”

    那女郎眼中閃過駭然的光芒,轉頭向牡丹望去,果然發現她全無呼吸。

    她深深吸一口氣,便自鎮靜下來,道:“三阿姨分明被人強暴過,然後才被人殺死。”

    薛陵道:“猜得不錯。”他暗暗提聚起功力,准備連這個看來也是淫蕩的女子一並殺死。

    那女郎又道:“是你做的麼?”

    薛陵不答反問:“你是誰?”

    那女郎道:“我姓白名英。”

    薛陵道:“那麼你就是白陽的女兒了?”

    白英點點頭,道:“是不是你做的?”

    薛陵道:“有一件是,第一件不是!她的確是我殺死的,你想不想知道誰強暴了她?”

    白英搖搖頭,眼中浮現出一種朦朧的光芒,好像是惹起了她內心中深沉的悲哀。

    薛陵大感奇怪,心想:“這個女郎不但身體比年紀成熟得多,連思想也好像比年齡為大。這真是奇怪不過的事,難道她□過什麼痛苦,所以顯得如此成熟?”

    由於她這種深沉的表情,使得薛陵頓時對她另眼相看,不復單純以淫娃的目光看她。心中的殺機也消滅了許多,沉聲道:“你敢是已知道了奸夫是誰?”

    白英點點頭,咬牙切齒地道:“那個禽獸不如的人,他本是家父的好朋友,但他卻把白家的女人都淫辱過。家父全然不知,還拿他當心腹好友。”

    薛陵生怕弄錯,忙道:“你說的倒底是那一個?”

    白英道:“我說的是梁奉。”

    薛陵點頭道:“不錯,就是他,我親眼所見,決無舛錯。你也是被他………”他突然醒悟不該這樣直率地詢問,這實在太難為情了,何況人家到底是已經出閣了的抑或尚待字閨中還不知道,怎可單憑她過份豐滿的體態而認定她已非處子?

    因此他反而面紅耳赤,甚是尷尬。白英瞅住他,面上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也瞧出來了?唉!我今生今世休想嫁人,也休想像一般的女孩子般過那平凡安穩的日子。”

    薛陵訝道:“為什麼呢?”他雖是急於離開此地,但這位女郎既然如此不幸,他總不能顯得如此無情。

    白英道:“我的身世和我的遭遇,都使我不能像平凡的女孩子一般過活,你可懂得我的意思?”

    薛陵縱是不懂,也得點頭。白英又道:“你走吧,我替三阿姨穿起衣服,免得鬧出丑聞。”

    薛陵大吃一驚,忖道:“如若被人發覺我曾入此房,這牡丹的死相又是如此猥褻,人家不把罪名算到我的頭上才怪哩!”這麼一想,更加泛起快快逃出去的希望。

    他輕輕的道:“謝謝你。”舉步出去,白英歎息一聲,動手替床上的艷□穿衣。

    她剛剛動手,薛陵又回到房內,低聲道:“有人在外面的屋頂監視,不能出去,還有別的通路沒有?”

    白英道:“會不會是我爹爹?但願他別進來查看。”

    薛陵心頭大震,心想:如若白陽進來查看的話,自己真是傾三江之水也難以洗清強奸殺人之罪了,正在緊張之時,白英又低聲道:“快點幫我。”薛陵可就顧不得其他,趕緊出手幫忙替牡丹穿衣。

    她那赤裸的身體仍然溫暖柔軟,雙目緊閉,面上毫無痛苦之容,相反的嘴角似是還帶著一絲笑容,生像死得十分安樂。

    這具豐滿的裸體仍然構成強烈誘惑的畫面,薛陵搖搖頭,心想:“自己屢次都被女人所困,實在奇怪得很。”

    白英道:“你如果受不了,那就站在一旁。”

    薛陵曉得這是因為自己搖頭而引起的懷疑,當下道:“在下乃是想起了別的事,非是如姑娘所說………”

    他話未說完,白英已回頭瞧他一眼,插口道:“你用不著騙我,我早已知道你是誰。”

    薛陵不禁苦笑一下,道:“這樣說來,令尊也接到朱公明的通知,正在搜索我的下落了?”

    白英道:“不錯,所以剛才外面屋頂之人恐怕就會是他呢!”她一面說話,一面不停地動手。總算替牡丹穿好了衣服,蓋好被子,又道:“我們走吧!”

    她拉住薛陵的手,吹熄了油燈。一同走出外間,先讓薛陵向外面查看。他查看了一陣,低低道:“那人還在屋頂,不過他不是一直望著這邊。”

    白英道:“我們趁他望向別處之時,趕緊出去,沿著右邊的走廊一直走,穿過一座大廳,就是我所住的院子。”

    薛陵聽到白英說出“我所住的院子”這話時,不禁泛起才出龍潭又入虎穴的感覺。但目下已無選擇的機會,必須聽她擺布。

    他深知今晚絕對不能與任何人動手,甚至不能讓人發現曾經到過這中牟縣的跡象。不然的話,牡丹這一筆賬定必記在自己頭上。

    縱然日後他能證賣朱公明乃是大奸大惡之人,但仍無法洗清自己沒有奸殺白陽的三妾牡丹這一回事。

    所以他只望老天爺保佑,依靠這白英的幫助,能夠逃過這一關。

    他緊緊盯住對面屋頂的人影,等到他望向別處,立刻伸手抱起白英,迅即縱了出去。依照她剛才指點過的方向路徑,奔入廊內。

    白英豐滿而又富於彈性的身體緊貼著他,甚至伸出雙手抱住他。很顯然的,白英她已看上了這個美男子,而她也知道薛陵是圖奸師父內眷的叛徒,有這一點了解,所以對他並不忌憚,亦不須扭捏作態地假裝出三貞九烈的樣子。

    他們穿過大廳,薛陵停住腳步,心想:“該當躲在此處比較好些。否則對方又可在自己頭上多加一條誘奸白英的罪名了。”

    白英低聲道:“你想干什麼?”

    薛陵道:“此處可以躲避一下。”

    白英道:“不行,梁伯伯會在此處與我爹爹□密商議事情,還是到我房間的好。”心想:“這□到底是怎麼啦?還假惺惺的不肯到我的房間去麼?”

    薛陵不知她的話是真是假?但不能不聽,只好奔入一座院子裡。他發覺白英緊緊摟住自己,心中大為警惕,但卻不能把她摔開,只好抱她入房。

    這間閨房也是分作內外兩間,外面的一間有兩個丫環,熟睡如泥。薛陵放下白英,先把丫環點了穴道,這才走入很昏暗的內間。

    白英坐在榻上,默然望著這個美男子。

    薛陵卻游目打量這個寬敞的房間,但見入門靠左方有一排窗戶,右方的牆邊有兩個高櫃,另外在大床的兩端疊著不少箱籠。

    他指一指窗戶,白英搖頭道:“窗外的院牆對正四阿姨的院子,你千萬別從這邊走,因為我爹爹最寵嬖這個四阿姨,整天都在那邊。”

    薛陵聳聳肩,心想:自己不熟悉此宅地形,只好相信她的話不假。正在轉念之時,白英道:“過來呀!別老站在那兒。”

    她拍拍床沿,示意薛陵到她身邊坐下。薛陵曉得難關已到,當下振起精神,如言在她身邊坐下,道:“姑娘居然真心幫助在下,感激之余,又不禁覺得奇怪。”

    白英道:“你當真不明白我何故幫助你麼?”

    薛陵道:“在下真的不明其故。”

    白英道:“我雖是殘花敗柳之身,但普通的男人還不放在我眼中,因此心中十分苦悶,至今尚未訂下親事。當然這並非沒有人提親,你要知道,家父雖然是黑道中人,但在中牟卻是鄉紳富家,數年來提親說媒之人不知有多少。家父卻讓我自行決定,是以至今尚無著落。”

    薛陵只聽得直冒冷汗,心中暗暗盤算必要時采取什麼步驟。他本不是善於作偽之人,因此面上流露出心中的不安。

    白英察覺出來,便笑道:“你不必看急,我沒說定要嫁給你,聽說齊南山的女兒齊茵跟你很好,她也長得很美,對不對?假如她是個醋娘子,那就算了,如果還可以商量的話,我卻願做你的媵妾,總比嫁給那些平凡的男人強勝萬倍。”

    薛陵暗中松一口氣,想道:“她好像是可以講理的人呢!”

    當下說道:“姑娘明知在下名譽不佳,何以還如此瞧得起在下?”

    白英泛起動人的笑靨,道:“這個答案等如剛才你問我為何幫助你的答案一樣,那就是你長得一表人才,我相信大凡女人都會愛上你。因此,我奇怪你師父的那個女人為何不肯給你?”

    薛陵覺得這正是告訴她真相的時機,忙道:“當時的經過只怕你也不相信,事實上是朱公明擺下圈套,使我成為天下唾罵之人,這樣他就可以取我性命了。”

    白英訝道:“他為何要擺這圈套?”

    薛陵道:“因為我全家被他害死,他為了博得仁義之名,故意收留我,到我長大,才設下毒計,命他的三妾引誘我。當時我拒絕了,正在糾纏之時,我感覺有人潛近,登時醒悟必有陰謀,連忙逃跑。最近我才查出其中之故,而朱公明也千方百計想殺死我,以便除去後患。這番話只不知你相信不相信?”

    白英尋思一下,道:“我有幾分相信了,但你還沒有說出那個女人如何誘惑你?”

    薛陵道:“她當時就像你三阿姨一樣,實不相瞞,你三阿姨也曾糾纏我,使我記起當年情景,怒火上湧,這才把她殺死的。”

    白英道:“原來如此,這樣說來,你竟是今世的柳下惠了?但據我所知,沒有一個男人能抵拒得住三阿姨的魔力,連梁奉在內,也是如此,但梁奉又說我雖是比不上三阿姨美貌,可是我解去衣服之後,比她更要誘人。”

    薛陵不知如何搭腔才好,事實上,他也感到這個女郎的身段豐滿得特別,好像一團烈火般,當真要比那牡丹更加迷人。

    白英又道:“我相信梁伯伯的話不是奉承我的。”

    薛陵沒有做聲,但眼中卻不免露出疑色。

    白英便道:“我今年才十八歲,但三年前十五歲之時,已經長得跟現在差不多,有一天晚上,一個蒙面人把我污辱了。這時梁伯伯正在我家中作客,他第二日見到我時,送給我好多東西,又在言辭表情中隱隱透露出昨夜之事是他所為的意思。我本也以為是他干的,但不久就發覺梁伯伯和三阿姨的奸情。是我從三阿姨口中套出關於梁伯伯的詳情,例如他身體上的特徵,便是胸口有一塊疤痕。然後一天晚上,那蒙面人又污辱我。我雖是見不到他的面孔,但他胸口卻沒有那塊疤痕。”

    薛陵不知道梁奉那塊疤痕乃是齊南山的妻子遇害之時,施放火器把他燒傷的,不過仍然感到事有蹊蹺,便凝神聽下去。

    白英身軀靠在他身上,免得面對面談起這些淫褻經過而感到不好意思。

    她道:“又過了兩三個月,梁伯伯再來作客,住在我家,一天晚上,他潛入我房中。我感覺中他確實不是那蒙面人,但我卻沒有問他,因為我想到那人既然蒙住面孔,定是怕人知道,我若是一問,說不定惹來殺身之禍。”

    薛陵這時才發現這個女郎城府甚深,非是全無頭腦之輩,不禁暗暗惕凜。

    白英又道:“我至今還不知那蒙面人是誰,他們大概沒來了一年,然後又出現了。梁伯伯曾經對我說過幾次,說我雖比不上三阿姨美貌,可是比她更有魔力。我心知他真正的意思是說他本不該也找上我,以致□密有拆穿之險。可見得我當真比三阿姨更誘惑男人呢!”

    薛陵趕快岔開話題,道:“白姑娘既然待字閨中,就不該一錯再錯。”

    白英道:“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我已無法自拔,除非我愛上一個人,跟定了他。”

    薛陵道:“你第一次就應該向令尊說出。”

    白英道:“梁伯伯是錦衣衛都指揮,官高勢大,武功又強。我若是告知家父,他既無法殺死梁奉,只好轉過頭來取我性命了。”

    薛陵聽了這話,大吃一驚,道:“胡說,常言道是虎毒不食兒,令尊縱是感到無法報復,但也不會像你說得這麼可怕,轉過頭來殺死了你。”

    白英道:“你不肯相信那也沒有法子,這話暫且不提,現在你得讓我試驗一下,你昔年到底有沒有對不起你的師父?但不論結果如何,我發誓一定幫助你悄然逃掉。”

    薛陵早已知道她將用什麼方法試驗自己,他大可以把她制住,覓機逃掉。但這一來自己曾經到過此處之事便有了證人,朱公明自可使天下之人都相信他是個淫惡之徒,竟在逃亡之際奸殺了白陽的三妾牡丹。

    唯一永除後患之法,便是把她殺死,湮滅一切證據。但這個辦法在朱公明、梁奉甚至金明池都可以行得通,唯有他不能這麼做。

    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假如我把這個無辜的女孩子殺死,僅僅是為了她見過我,能使我陷入窘境。這一來,我與朱公明那些人有何分別?”

    此念一決,心中反而輕松自在得多。白英把房間裡所有的窗□都拉上,然後撥亮了油燈。

    薛陵注視著她的行動,心中雖然還牽掛著外面的局勢,可是並不覺得怎樣煩惱。

    假如這個女孩子主動地向自己挑逗,雖說環境以及他的道德觀念都不能接受。但在一個男人的立場而言,這一場試驗決不會令他感到痛苦。

    白英豐滿的身體落在他懷中,道:“我熱死了,勞你駕替我解掉衣裳。”

    薛陵道:“在下能不能拒絕?”

    白英道:“當然不能拒絕,否則我拿什麼考驗得出你的定力呢?不但要解掉我的,連你也得跟我一樣。”

    薛陵搖頭道:“不行,我的不能脫下。一來此舉太沒道理,二來萬一有人闖了入來,盡管我清清白白,亦是有口難辯。”

    他心中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那便是這等情景太像上一次在朱宅內。一切擺布得使他有口難言,說不定這又是另一個色情的陷阱。

    只要有一個武林名家親眼看到他們赤身裸體,宣揚出去,他是無論如何地無法洗得清的。即使是他能證明朱公明是個第一等大奸大惡之士,但那仍是另一回事。

    白英讓步道:“好吧!你動手呀!”

    薛陵伸手出去,卻不曉得該從何處著手。白英指示他應該先解那一處的扣子,先脫那一件等等。

    他的動作雖是生疏緩慢,卻顯得很鎮靜。而且她身上只□下褻衣短褲之時。白英還能從他雙眼中瞧出贊美之意。

    她終於完全裸露,在燈光之下,暴露出誘人的線條以及雪白的皮膚。她的身材極為飽滿而勻稱,洋溢著使人難以忍受的青春魅力。

    薛陵欣賞著這具完美的人體,假如不是靠得那麼近,以致她肉體上散發出的溫暖和香氣都清楚地感覺到。

    又假如不是只有兩個人,禁閉在一室之內。他自知一定能夠像欣賞藝術傑作一般地注視她,但目下卻禁不住心跳加速,脈搏加快。

    白英讓他注視了好一會,使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然後在他身上揉動,香唇也壓到他的嘴唇上。

    她感覺出他雙臂已不像早先那樣,只是敷衍地抱住她。而是漸漸增加了壓力,使她興奮起來。

    過了好一會,她伸手去解他的衣服。薛陵身軀震動一下,抓住她的手,道:“你為何要這樣做?”

    白英道:“我第一眼見到你之時,已經愛上你啦!”

    薛陵道:“那麼你竟是希望我忍受不住你的誘惑了?”

    白英道:“當然啦!我的心既然給了你,自然要把身體一同交給你。”

    薛陵道:“但假如我如你之願,卻證明我是淫惡之徒,這時你仍然喜歡我麼?”

    白英毫不遲疑,道:“當然仍然喜歡你,願意一輩子侍奉你,做你的奴婢。”

    薛陵道:“這就不對了,我若是無行之徒,還值得你眷顧麼?”

    白英道:“我不知道,但我卻曉得我仍然一樣的喜歡你。”

    薛陵搖頭道:“不行,我不能脫去衣服。”

    白英笑道:“我很明白,現在你還可以忍受得住。但假使你也脫去衣服,和我同蓋一被,又熄了燈火,那時候你便再也忍受不了啦!”

    薛陵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英道:“為什麼不是?試想:假如現在有人闖入來,你還能分辯麼?所以其實你是怕忍受不住,才找別的理由推搪,假如你敢跟我睡在一個被窩裡,熄去燈光,那時我至死也相信你不是淫惡之徒。”

    薛陵覺得這件事十分重要,設若她深信自己是個君子,則日後朱公明若想把牡丹這筆賬算在自己頭上之時,她決不會□漏出曾經見過自己的話。

    事實上,跟這末一個極具魅力的女孩子,躺在一個被窩之中,對任何男人都不會是痛苦的經驗。因此,房中很快就沒有了燈火,一片黑暗。

    兩個光滑的身體互相碰觸之際,自然會發出火花。薛陵明明知道自己乃是在玩火,但他仍然沒有退縮。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如此洶湧巨大的情欲浪潮所淹沒,使他幾乎已透不過氣來。

    事實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尤其是在黑暗之中,理智最容易消失。他也是血肉之軀,又值血氣方盛之時,禁受不住的話,亦是人情之常,並無可以譴責之處。

    正當他放棄抗拒誘惑之時,突然間,一陣語聲使他清醒了不少。

    這陣語聲不高,乃是從窗外傳入來,雖然內容聽不清楚,可是卻可以分辨得出其中之一乃是梁奉的口音。

    薛陵深深吸一口氣,提聚功力,凝神聆聽。恰好梁奉的聲音停歇,另外一個人說道:

    “今晚的行動可說得上是大張旗鼓,竟出動了二十余位名家高手。這些人物一向天南地北,難得碰上一位。卻想不到今晚都聚集在這個小地方,可以說得上是武林盛事了。”

    梁奉嗯了一聲,那人又道:“錯非是朱大俠的面子,天下間再難找到這末一位人物,能夠支使得動這些武林高手。但朱大俠本人卻不曾駕臨,未免有點奇怪?”

    薛陵聽到此處,已猜測出說話之人必是本宅主人白陽無疑。他迅即起身,穿上衣服。又把她的衣服丟到她身上,自家站在窗邊運功查聽。

    黑暗中聽見白英穿衣之聲,由此可知,她當真不是擺布陷阱,而是真真正正的喜歡自己,願意把身體獻給自己,以換取他的感情。

    他又聽到梁奉道:“老白,咱們都是自己人,我不妨告訴你,朱大俠遲早會趕到。他對那姓薛的叛徒,還不十分在意,但那位跟他一起的女孩子齊茵,卻是危險人物。”

    白陽道:“原來如此,朱大俠駕臨本城的話,自然要歇足敝宅,在下這就吩咐下人把他以前住過的客房打掃收拾一下。”

    梁奉道:“我瞧用不著費事了,他或者不會打擾你。”

    白陽道:“若是他大駕光臨本城而不在敝宅歇息,將來傳出江湖,在下可就全無面子啦!”

    梁奉道:“或者他□密來去,誰也不知道,於你全無影響,放心好了。”

    薛陵聽到此處,突然吃一驚,轉身到床邊一把抱住白英,在她耳邊悄悄道:“你說過有法子幫我溜走的,怎生走法?快點,說不定以前那個蒙面人今夜會來找你。”

    白英輕輕啊了一聲,說道:“你這話可是當真?唉!假如那蒙面人真的出現,我不知道是不是要拒絕他?”

    薛陵道:“假使你決意要拒絕他,我就不能走了,那人心黑手辣,武功高強無比,我若是不在,他一定會殺死你,以便滅口。”

    白英打個冷戰,道:“那麼待我想一想。”要知這個蒙面人乃是奪取她童貞之人,在她印象之中永難磨滅,因此她倒不是完全為了害怕而改變主意,卻是從開始之時就沒有堅決拒絕之意。這當然是受了薛陵的影響,假如薛陵已經離開,她根本就不會生出拒絕的念頭。

    但無論如何,薛陵表示要留下幫助她的意思,使她十分感激。

    因為她知道薛陵本來不能露面,但他居然不顧一切的要幫助自己,可見得他對自己並非全然無情。

    她歎一口氣,但覺腦子十分混亂,一時無法平靜下來。而就在這時,薛陵竟又聽到梁奉之言。

    梁奉向白陽說道:“照種種跡象來看,薛陵他們如果曾入此城,乃在這一區之內。因此,大家決定各據一地,守望至天明才肯罷休。你到天亮之時最好准備熱水和食物,讓大家洗個澡休息進食。但切勿驚擾內眷,以免她們見到有人高來高去,大驚小怪起來,又使得那些高朋們心中感到不安。”

    白陽道:“這一點在下省得,大人放心吧!剛才梁大人說到齊茵這個姑娘,是齊南山兄的千金,有何危險?”

    薛陵聽到此處,不覺大感興趣,又回到窗邊傾聽。

    梁奉道:“她雖是齊南山的女兒,但拜列在當世一位奇人門下,武功之高,連金明池也有點怕她。再者她握有金浮圖之鑰的□密,朱大俠認為如不趁早把金浮圖打開,讓天下高手進去參觀過,武林決難平靜,不知還要釀出多少血案禍劫………”

    他略為停頓一下,又道:“假使薛陵得到金浮圖之鑰,打開了財勢之門,以他這等淫惡之徒,天下能不大亂?所以朱大俠勢必要親自出手,免得貽禍武林。”

    薛陵聽了恨得牙癢癢地,真想沖出去打死這個武林惡棍。朱公明雖是十分奸惡,但假如沒有梁奉這一類的惡棍,仍然不致作這麼多的惡孽,亦不能博得如此動人的俠名。他既然知道那一批武林高手決意守到天亮,便也不急於逃走了。

    當下回到床邊,問道:“朱公明以前也來過麼?”

    白英道:“他來過兩次,我父親都命我出去叩見他。”

    薛陵道:“他定是跟梁奉一同來的吧?”

    白英道:“不是,他兩次都是帶了一個門人同來的。”

    薛陵心中罵自己一聲“笨蛋”,忖道:“朱公明平生無有一事不是細心算計過,因此,他怎會與梁奉走在一塊兒?正因如此,我才更敢確定蒙面人必定是他。唯有他才敢假冒,梁奉也不敢不頂缸。但梁奉千不該萬不該忍受不住白英這動人的身體,其後也來插上一腿,才被這精靈的白姑娘瞧出乃是兩個人。要不然她到死也以為紅丸是被梁奉盜去的………”

    卻聽白英低低道:“我的床後有一道矮窄的木門,進去便是一條□道,可以通出宅西相當遠的一座廢宅。那間屋子也是我父親買了下來的。”

    她還詳細說明那座廢宅在本城的位置,薛陵聽得清清楚楚,便到床後查看那道暗門。

    這道暗門乃是向上推起,甚是輕巧。他一走入□道,木門便落下,毫無聲響。

    他正要取出火摺,突然感到不妥,便屏住呼吸,動也不動,過了片刻,但聽白英低噫一聲,道:“是梁伯伯你麼?”他當即曉得有人恰好闖入房內,並且點燃燈火,所以白英才瞧見得。

    薛陵暗自大感慶幸,只因他若是遲一步查看這□道,勢必被這個闖入房來之人撞破行蹤。又假如他不是忽生警兆,屏息不動,這人多半會查聽出聲息。

    現在他還不知道闖入來之人是真的梁奉?抑是那個自稱梁奉的蒙面人,亦即是他猜想的朱公明。

    他側耳聆聽著,心中既緊張興奮,又忿怒痛苦。因為他已聽到脫衣之聲,曉得這人有何企圖。

    其後,在淫猥的聲音中,他好幾次聽到男人含混的低語聲。雖是聽不真切,但他已可以確信是朱公明無疑。因為像梁奉這種猛漢,在這等時候決不會發出如此含混的話聲,彷佛是故意變了嗓子說的。天下間,也只有朱公明這等老狐狸,方能在這等關頭中,還沉得住氣,沒有忘記改變口音。

    他想像得出白英如何承受著朱公明的蹂躪,這一點使他十分痛苦。他很想趁這機會撞出去,使朱公明原形畢露。

    但是他又得替白英考慮,那便是這事張揚出去,她永遠不能見人,再者,假如不能驚動別的人,朱公明和梁奉兩人,或者還有別的高手,合力殺死了自己,跟看又誅殺了曉得這件事的白陽父女,豈不是弄巧反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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