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國武林,各種家派極多,難以勝數。可是追溯本源,大抵出自少林。例如以武當這等大家派,事實上亦是出自少林。只不過聲名已盛,歷史亦久。二來有佛道之別,所以與少林完全分開,成為內家武功的淵源主流。
但除了武當這一類的大宗派之外,其他的小家旅,大多仍然自認是少林的分支。
因此大家一聽趙羽飛居然是當今少林方文水心大師的師侄,輩份如此尊崇,無不肅然起立致敬。
李鎮有意無意地四下掃瞥,可就發現他認為值得注意的兩人,都沒有起立。
當大家坐下之後,繼續飲食之時,首席上就有不少人,先後前來向趙、李二人敬酒。
這時場面氣氛更加熱鬧了,使得趙、李兩人,幾乎沒有時間去注意那兩個可疑之人。
直到酒過半席之時,有幾個人過來敬酒,忽見那個其貌不揚,個子矮小的人,也在這些人當中。
李鎮得到趙羽飛的暗示,當下向其中一個人請教姓名,接著就問到了這個被他們注意的人。這時雙方相距不過五、六尺光景,看得清楚,但見此人年約三十左右,全身上下,除了一股森厲之氣外,便再也沒有特別之處。
李鎮道:「這位仁兄貴姓大名呀?」
那人道:「區區陶森。」
他答話之時,目光一直盯住趙羽飛。顯出一副很不禮貌的態度。
李鎮道:「原來是陶兄,久仰得很。」
陶森突然把杯子摔在地上,發出瓷碎之聲,十分清脆,因此全場的人都可聽到。」
全場頓時靜寂無聲,所有的目光,都向他們這邊望過來。
只聽陶森冷冷的道:「本人可以說是第一次踏入江湖,是以不敢當李總鏢師之言。」
眾人一聽,敢情這廝故意惹事。只因像久仰這一類話,在江湖上可是常用的口語,並非真的大名望之人,方可當得。
趙羽飛微微一笑,道:「陶兄原來是因此而不高興。」
右方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頓時把眾人目光又都吸引過去。
這陣大笑之聲,原來是那個老者所發,他接著高聲說道:「這倒有趣,看來趙大俠是大人大量,一定不肯追究姓陶的無禮了?」
陶森瞪眼道:「你是什麼人?報上名來。」
那老者哼一聲,道:「別急,等你過得這場風波,再找老夫也不遲。」
陶森道:「本人先對付你這老鬼,有何不可?」
那老者嘿嘿冷笑,並不回答,可是誰也看得出老者不是害怕陶森,而是讓趙羽飛有爭口氣的機會。趙羽飛果然說話了,他態度口氣安詳如故,道:「陶森兄,你可知道這一位老前輩是什麼人?」
陶森道:「我不認識他。」
趙羽飛道:「那麼在下告訴你吧,他就是赫赫有名的蒲毒農,三十年前,曾經列名天下四大高手之中。」
全場之八一聞蒲毒農之名,大都嚇了一跳,因為蒲毒農除了武功高強之外,最險炙人口的,還是他使毒的功夫。
因此,大家都深怕蒲毒農一旦出手使毒,連旁觀之人,也遭池魚之殃。
但每個人儘管心中戒懼,卻沒有一個捨得走開,怕錯過了這一場好戲。
陶森哦了一聲,道:「原來是蒲毒農,難怪他膽敢目中無人,不把本人放在眼內。」
蒲毒農道:「那不見得,如果你繼續你的,老夫也不一定打算從中干涉。」
陶森似乎在考慮,所以沒有立即開腔。
趙羽飛面上仍然含著微笑,道:「陶兄大概是衝著區區而來的,是不是?」
他既不是傲然責問,也不趁機讓陶森與蒲毒農鬥上一場,仍然把事情包攬在自己的身上。這等風度,已使許多明眼人大感佩服。
陶森道:「不錯,我聽說你是少林寺第一高手,心裡不服氣,倒要瞧瞧你有什麼本事?」
趙羽飛道:「區區豈敢如此自誇,但無論如何,陶兄既然開了口,區區倒是不能置身事外了,只不知陶兄有何見教?」
陶森冷冷道:「我要你猜一猜,我是什麼門派出身?」
趙羽飛道:「就這樣猜嗎?」
陶森道:「不錯。」
蒲毒農冷嗤一聲,道:「你不露一手,就要人家猜,有欠公平。」
眾人也都隨聲附和,陶森掃了大家一眼,道:「反正他猜不中,也沒有什麼損失?」
趙羽飛對這個外表平凡普通的人,已經大為高估,認為他的才智見識,都有過人之處,若然單單比鬥才智見識,恐怕名滿江湖的蒲毒農還不是他的對手。
他這種看法,所根據的理由是:陶森提出的問題,聽起來似乎既欠公平,又沒道理。殊不知其中大有學問。因為大凡是一流高手,除了武功之外,更須在觀測之道,也有過人之處才行。
要知一個人達到名滿天下之時,當然已經身經百戰。在無數次的拚鬥較量中,往往有不少敵手是來歷不明的,因此,能夠闖得過這些風浪的高手,必定是具有精妙過人的觀測之術,才可以很快就看出對手的底細,包括長處和弱處,以及門派來歷等等。
這種觀測的特殊能力,每一個一流高手都須具備,可是卻不是每一個都曉得這個道理。
目下這等情形,正是極好的例子。蒲毒農乃是一流高手,他本身當然具備這個條件,但他卻不曉得這個理論。
趙羽飛卻知道,同時亦曉得對方,正是從這理論發出推理的法門。換言之,他用此一方法,即可試出對方的深淺,如果趙羽飛認為無須猜測,或同意蒲毒農的看法,或是猜得不夠高明,就顯示出他智力方面的限度。
在一瞬間,趙羽飛已經決定不要隱藏自己的實力,因為他今日一言一動,均將傳播天下,是以須得展示他的鋒銳,方可使威名遠播和深入人心。
他心意一決,當下仰天一笑,道:「陶兄以前可曾與區區見過面?」
陶森道:「沒有,咱們從來未見過。」
趙羽飛道:「這麼說來,你竟要區區在一面之間,馬上就猜測你的門派來歷,而又不讓區區從武功招數上觀察一下,是不是?」
陶森道:「正是。」
趙羽飛道:「不但如此,你剛才還自稱是第一次踏入江潮,如果這話不錯,則此地雖是高朋滿座,亦沒有人認得你了?」
陶森道:「是的。」
趙羽飛道:「好,區區就嘗試一下,猜猜你的來歷。」
這話一出,全場一下子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了。
所有的人,包括蒲毒農、李鎮在內,都覺得趙羽飛此舉,未免太近於神話式了,正因如此,大家格外替他緊張,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猜中。」
趙羽飛卻從容不迫地道:「陶君以如此少的資料,便叫區區在這等盛大場面之中猜測,居然一點兒也沒有欠公之感,這等作法,可以說得上相當棘手。根據這一點,區區推想陶兄的武功,也必定走狠辣惡毒的路子。」
陶森這回連是與否的表情都沒有,自然也沒做聲。
趙羽飛又道:「以陶兄當眾捧杯,以及設法引起全場注意的行為來看,陶兄本質上是個驕傲之人。可是你的外表,卻如此平凡普通,固然體貌是天生如此,沒有辦法。但衣服裝飾,卻全在人工,但在這一方面全無特徵,可見得此是你所修習的武功,使你變成如此。」
他推論至此,陶森不由得有了表情。
蒲毒農則在趙羽飛語氣稍頓之時,喝了一聲彩。
趙羽飛繼續道:「由此推論,陶兄的武功,亦是陰毒路數無疑。」
陶森忍不住道:「那麼你究竟猜出我是哪一門派之人沒有?」
趙羽飛笑一笑,道:「別急,這就要說到啦,區區從陶君的口音中,聽出乃是豫北一帶之人,但在那一帶,卻沒有以武功陰毒狠辣見長的門派。」
座中有人高聲道:「也許他是到別處學藝的,亦未可知。」
一發言之人是誰,此刻大家都不關心了,因為趙羽飛的推理算測,竟是如此的精微玄妙,扣緊入心,現下全場之人,想知道的是趙羽飛將有什麼結論?這個結論,究竟對是不對?
趙羽飛向發言之處微笑一下,含有謝他關懷之意。
他超:「若說陶兄身為豫北地方之人,投到別處學藝,此舉自有可能,但從種種跡象看,似乎不是如此。」他停歇一下,以鏘鏘有力的聲音,又道:「因為陶君從未踏入江湖一步,自然此地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可見得他學藝以來,就不曾離開那地方。又以修習上乘武功而言,若要有所成就,非得有十餘年之久的時間。換言之,他在某一個地方,已經居住十多年之久。」
他推論至此,看似離題,實在大有關連。因此偌大的一座廳堂,人物眾多,卻沒有一點兒聲音。
趙羽飛轉眼掃瞥全廳,目光如電。人人都可以從他的目光中,瞧出他具有極為堅強的自信心。
只聽他又朗聲說道:「以陶君年紀推想,十多年前學藝之時,只不過是十餘歲的少年而已。如果曾經搬遷在別處居住,則這十多年來,口音沒有不變之理。」
他說到此處,眾人不禁發出喝彩之聲。因為這個道理雖淺,卻不易想到,更不易利用上。如今趙羽飛侃侃道來,業已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陶森不一定是豫北地方人氏,可是他這十餘年潛心習藝,卻是在豫北無疑。
眾人亦同時發覺一事,那就是陶森的來歷,大致上已畫出一個輪廓。經過趙羽飛一番推論,陶森的武功路數,他學藝的地方,已經有了紮實的線索。現下所欠缺的,只是家派名稱而已。
趙羽飛道:「我剛才也提到過,在豫北地方,沒有以陰毒狠辣見長的門派。」
突然有人大聲插口道:「趙大俠你猜測到此,已經功德圓滿啦,若是天下間還有哪一個人,像趙大俠一樣,能在一面之間,把一個從未踏入江湖之人,猜出這許多身世事實,我就向他叩一百個頭。」
眾人嘩然贊成,敢情一致認為趙羽飛不必再猜。
另一個人高聲道:「天下武林中,門派之多,屈指難數。單說我們這兒一帶,大概就找不到一人,能盡知有多少門派,何況以天下之大,誰能全知。」
眾人發出喧噪之聲,表示同意這人的看法。
等到眾聲漸漸平息,趙羽飛還未開口,陶森冷嗤一聲道:「猜不到就承認猜不到,何須另找托詞。」
他的態度和想法,實在蠻橫欠公之極,眾人聽了,都加倍感到這個人,實是無比可增可惡。
蒲毒農冷冷道:「以老夫看來,陶森你由於從未入過江湖,現下欠缺的就是一頓教訓。」
陶森還未開口,就有人厲聲道:「這樣一個人,若是有誰可以教訓得使他通情達理,那真是替他祖上積德。」
說話的人聲音尖銳,不僅陶森聽得聳然動容,全大廳裡的人,莫不被這句含有挑釁意味的話吸引了注意力。眾人全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那人。
只見那人年歲約莫在二十四。五上下,身著一套錦衣華服,儀表不凡,但是英俊中卻透出那麼一點兒風流氣。使人一見便猜得出是個養尊處優的人。
李鎮認出這人是太湖趕來代他父親赴盛宴的楊榕,他深知楊榕的武功為人,不由暗叫不妙。
原來這楊榕出身太湖最大水面幫派的楊家幫,提起他的父親楊一新,在座的人無一不識其名。楊一新早年憑他的水中功夫接掌楊家幫後,使得該幫名列江南一帶大幫派之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楊榕,就是楊老幫主的獨生寶貝兒子。
楊榕平日自恃一身水陸功夫不錯,又在老子嬌縱庇護之下,更加目中無人,所以聽不慣陶森那種咄咄逼人的言語,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李鎮深知楊一新極其護短,如果楊榕吃了陶森的虧,說不定連三江鏢局都會被他恨上,所以一聽楊榕出言頂撞高深莫測的陶森,心中暗叫不妙。
陶森雙眸中殺機一閃而沒,狠狠地看了楊榕一眼,冷冷接口道:「你先告訴我,你比蒲毒農如何?」
楊榕不甘示弱地瞪了陶森一眼,道:「楊某人武功雖比不上一等高手,但至少不是個像閣下專以口舌逞威討便宜的人。」
這兩人說話時都是傲氣逼人,大有一觸即發之勢,這就急壞了身為主人的三江鏢局李鎮等人。
當然趙羽飛在沒有明白陶森來意之前,絕對不會讓楊榕把場面弄僵,況且他也知道揚榕之舉,實是因他而起的。所以趙羽飛就越發感到自己更不應袖手旁觀。於是在陶森有所行動之前,迅即說道:「陶兄,楊兄,請先聽兄弟一言。」
楊榕雖然有點兒目中無人,但對風采蓋世的趙羽飛卻頗為折服,便客氣地應了三聲是,陶森則僅僅看了趙羽飛一下,可是趙羽飛知道兩人都有意聽他講下去。
趙羽飛遂道:「我想陶兄與楊兄必定不會在我猜測未有結果以前,動手過招,以致壞了我將竟之功吧?」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提醒陶、楊兩人,因為兩人一經動手,趙羽飛甚至在座的高手,都有可能自陶森的招式中,看出陶森的來歷,如此一來,猜了半天陶森來歷的趙羽飛,豈非白費力氣。
因此趙羽飛此言一出,不發一言的陶森,也知道此非動手之時,如果他蠻橫出手,等於明白告訴大家趙羽飛的確可以猜出他的來歷,他當然不願如此,白白便宜了趙羽飛,同時此舉也違背了他的原意。因之,雖說一向不為人左右的陶森,此刻也不至於敢不聽趙羽飛的勸告。
楊榕雖然不服陶森的言語舉動,但他如果堅持與陶森繼續衝突,則不啻有意給趙羽飛難堪,尤其他心底下一直相信趙羽飛有把握猜出陶森的來歷,在這種情形下,他當然不願由於他與陶森的衝突,卻幫了陶森的小忙,解決了陶森即將當場受窘的場面。
所以陶森和楊榕,在趙羽飛的提醒之下,都不再急於動手攻擊對方。
趙羽飛把握這個機會,迅速又道:「先前我說過,豫北地方既沒有以陰毒狠辣見長的家派,而陶兄的武功路數卻顯然極為陰毒狠辣,習藝之處又無疑的也在豫北地方,因此只要把這兩點至為矛盾的情形聯貫起來,就不難猜出陶君的出身來歷了。」
大廳內眾人,頓時又被趙羽飛這段話引出興趣,眾人心中都急切想知道趙羽飛到底有何妙法可以把陶森出身來歷的矛盾之處聯貫起來,對於剛才楊榕與陶森的衝突,及待會兒如何了斷的事,都不再放在心上。
趙羽飛繼續道:「由於陶兄出身家派與地點,有極多矛盾的地方,區區首先假定陶兄師承門派,在豫北居住的時間,不會超出三十年,而且三十年來都極力設法隱避,不讓外界知道。」
眾人覺得趙羽飛的話,實在深深合理,他們對於趙羽飛分析問題的精闢深入,大為折服。陶森仍是不置可否,但表情也不禁微變,眾人雖然沒有看出,但趙羽飛卻看得一清二楚,使他心底下更加踏實。
眾人露出渴望獲知趙羽飛的答案的眼光之時,趙羽飛又徐徐道來:「如果區區推斷沒錯,那麼陶兄的授業恩師,大約在三十年左右,由於某種原因,才從外地遷居到豫北,在這段期間,所以行蹤隱秘,不為外界所知,可能也基於相同原因。」
趙羽飛這一路猜下來,使眾人對陶森的出身來歷,有較明確的認識,此刻眾人起碼都知道,陶森出身於豫北某處一個以明毒狠辣武功見長的門派,而這個門派原不在豫北活動,他們大約在三十年前左右,或更久的時間,因為某種原因不見容於武林,始從他處輾轉遷到豫北。
這時,眾人都根據趙羽飛提供的這條線索,努力尋思,看看能否猜出這個門派到底是哪一家?
蒲毒農尋思一會兒,幾乎脫口說出陶森師父的名號,因為他從趙羽飛的提示中,已猜出陶森所屬的門派了。
他把目光投向趙羽飛,忽見趙羽飛正也朝向他輕輕點頭,蒲毒農心下恍然,得知自己猜想確與趙羽飛不謀而合。獲知這個答案之後,蒲毒農不禁對趙羽飛更加欽佩。
他看見陶森此刻含著詭異的笑容,兩眼四下巡視,這個舉動看得蒲毒農不禁皺起眉來。
他摸不清楚陶森詭異含笑的用意,但他可以看出一向深藏不露的陶森,居然面有得意之色。
蒲毒農飛快的衡量此時大廳內的情景,有很多人都依然不自主的沉吟,看來這些人仍在循著趙羽飛的提示,苦苦思索陶森的來歷,就像他剛才一般。
陶森詭異的笑容,絕不會由於大廳中的情景所引起的,因為這種情景,值不得陶森那麼注意,蒲毒農把眼下情景,再與陶森的出身加以印證,不由大吃一驚。連忙運功試行查驗體內血氣運行情形,直到發覺沒有異狀,心頭方始落下一塊大石。
原來當蒲毒農發覺陶森神情有異時,他猛烈記起陶森出身的門派,有一種鮮為外界得知的功夫,便是叫人防不勝防的使毒絕技,這種使毒絕技,連以毒物揚名天下的蒲毒農自己,都覺得大為頭痛。
蒲毒農自己善使毒物,所以他瞭解下毒的最佳時機,乃是對方分神之時,而他適才為了推想陶森的出身來歷,而分神尋思了一會兒,等到抬眼發現陶森的詭異表情時,方覺不妙,幸而陶森沒有利用這個機會。
正當蒲毒農運功試查有否中了陶森之毒的同時,趙羽飛輕皺眉頭,沉吟了一會兒,又道:「由於陶兄的師門來歷與人淚異,因此區區經過一番熟思之後,再觀察陶兄的態度、機智、口音、年紀、武功的深淺,加以斷測,想來陶兄與三十年前因案獲罪江湖同道,受黑白兩道圍堵,最後突然不知下落的天崖浪客樂老前輩必然有關。」
他此言一出,大廳中頓時響起一陣嗡嗡聲音,只有陶森陰沉沉看了趙羽飛一瞼,然後大步走向趙羽飛的面前。他這個舉動,使在場的人都以為他乃是老羞成怒,要與趙羽飛動武一般。
眾人正在驚疑之際,但見陶森在離趙羽飛之前四、五尺間距離,停步不動,說道:「閣下能猜出區區師承來歷,但未必能猜到家師二度出世的用意吧?」
這次趙羽飛沒有立刻表示出是否有興趣試猜一下,但在場諸人卻有一個共同的感覺,付道:這陶森兩次出題難他,必然大有目的。
所以趙羽飛迅速的假定了陶森的用意,他從陶森的舉動中,看出這個人似乎不願他的思路被問題的結束所打斷,所以又設計了一道難題,想要他繼續想下去。
可見得陶森一定進行一項陰謀,而這項陰謀,第一時間尚未到。第二須得在趙羽飛沒有時間分心想旁的事情之時進行,那麼他才有機會安排,換言之,陶森是在拖延時間。
趙羽飛雖然能料中陶森的目的,可是還看不透陶森藏在心底的陰謀。
趙羽飛認為,陶森拖延時間及使他無法分神想其他問題,僅是一種手段,有手段則必然另有陰謀及目的,而目前趙羽飛所要知道的,也就是這項陰謀。因此他對陶森第二次要他猜出其師二次出世的原因這個問題,沒有很快表示是否有興趣。
大廳中的眾人,包括李鎮等人在內,直覺上只感到陶森的確是個固執又蠻橫的人,卻忽略了像趙羽飛剛才的一連串的想法。所以這些武林人物注意力只集中在趙羽飛有沒有意思再猜一猜這件事上面而已。
趙羽飛終於開口,道:「陶兄這個問題,如果不是別有用意的話,那麼必定問得有欠考慮,要知江湖上但凡知道樂老前輩這些年來銷聲匿跡的原因之人,有那個不曉得他二度出山的目的?」
他剛說完,楊榕已忍不住高聲道:「趙大俠,姓陶的自始就有意在李總鏢頭盛會中搗亂。」
他這句話顯然說來給全場的人聽,所以聲音很大,陶森當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當下惡狠狠地瞪了楊榕一眼,眼中爆出一股仇恨的光芒,眾人見了,都可以從他的目光,看出他已決定要取楊榕的性命。
果然陶森突然哈哈一笑,在笑聲中長身而起,迅如閃電般撲向楊榕。
他這種驟起攻敵時的氣勢和速度,令全場之人看了,都大為震駭,都認為楊榕萬萬沒法逃過陶森凌厲的一掌。
可是楊榕居然能及時一掌拍出,迅猛反擊,這一下倒使眾人大感意外。
說是遲,那是快,從半空撲下的陶森,突然吸腹長腰,倒掉的兩腳猛地超前,迅踹楊榕面門。
楊榕大喝一聲,掌勢改拍擊為擒拿,疾撈陶森的雙足。
陶森冷哼一聲,仍然力運足尖,就下墜之勢,猛踏不變。
楊榕既無把握以擒拿術抵住陶森千鈞之勢,也來不及變換招式,當下只有仰後疾退。
陶森腳一踏實地,雙掌倏地繁出,攻向楊榕胸前要害。
這時楊榕已失去先前鬥志,不自主地又向後退去,完全沒有攻敵的想法。
陶森掌勢一催,比楊榕退勢快了一倍,右掌電光石火般,印上他的穴機大穴。
陶森面露獰笑,掌心真力猛發,心想楊榕縱有二十年功力,也難逃一死,心念方動,突然覺得左側有一縷勁風襲到。
陶森迫不得已忙收回掌力,防守左側,但楊榕仍被陶森凌厲掌風撞得昏倒在地。
陶森也醒悟攻襲他的人,用意僅在替楊榕解圍,並沒有繼續出手來攻,當卞也不旁騖,冷冷的看了著昏倒在地上的楊榕一眼道:「剛才是誰出手阻我?」
趙羽飛沒有理會陶森,逕自蹲下查看楊榕的傷勢,之後吩咐李鎮療傷之法,才起身看著陶森道:「剛才是趙某出手。」
陶森道:「既然是你,那還罷了。」
李鎮命人將楊榕抬進了後房,朗朗道:「陶兄一再無理取鬧,李某若再隱忍下去,難免要受天下英雄嗤笑。」
陶森面不改色,冷冷道:「依你之言,使該如何?」他這句話裡,含有根本未把李鎮看在眼內的意思,李鎮勃然而忽,正要發作,蒲毒農忽然插口道:「我說李鎮兄,樂一申的名號難道也是白叫的嗎?虧你還是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的成名人物。」
趙羽飛道:「李兄,這邊的事你別管,倒是快設法救治楊榕要緊,還得想辦法告知楊老幫主,免得他對我有所誤會。」
做客的金剛手桂西池、綿裡針言伯青、李春雨、殺手拐夏峰等人,都表示可以幫李鎮向楊一新解釋,李鎮趁機下台,帶人自去為楊榕療傷。
趙羽飛開門見山的道:「陶兄,你不覺得你的行為舉動,有點兒反常嗎?」
陶森聞言不禁征了一下,道:「你這話我不明白。」
趙羽飛注目觀看陶森的表情,在陶森微微一征的同時,他心中靈光一現,於是立刻道:
「你雖然自始表現得妄自尊大,咄咄逼人的樣子,只是以我看來,陶君實在有意利用這種表現來強化你的性格,令人認為你是凶悍自大之人,其實,本質上你雖然是那等妄自尊大,目無餘子的人,然而你終究是城府極深的陰沉人物,今晚你的舉動不應越來越有意作作,這點兒倒叫區區費解。」
陶森冷冷一哂,道:「趙兄不明白的事還多著哩。區區不說出來,諒你一定沒法猜得出來,你信不信?」
趙羽飛道:「那當然啦,同樣我現在心裡有何算計,要不說出來,你也無法猜出,是不是?」
陶森遲疑一下,道:「那是一定的。」
趙羽飛道:「只不知你有沒有興趣猜一猜?」
陶森道:「可惜我沒有閣下的能耐,否則倒可一試。」
趙羽飛道:「算啦,還是讓我自己說出來,我想……」
陶森不覺側耳想聽,但他一抬眼,卻發現面前的趙羽飛雙眸中充滿了森森殺氣。
饒是心恨手辣的陶森,此刻一見對方的神情,也不免打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畏懼。
他強自定下心神,道:「哦,原來你想……」
趙羽飛迅速道:「我要閣下也受在下一掌試試看。」
陶森道:「哦,原來你想替楊榕報一掌之辱,好,好,只要閣下自以為有此能力,就試試看。」
趙羽飛道:「何止自信而已,我將在三招之內得手,你信不信?」
陶森哈哈一笑,道:「好,咱們這就動手,廢話少說。」
他話一說完,也不謙讓,驀地就勢暴起,雙掌護身,撲向前面的趙羽飛。
趙羽飛哪容陶森搶得主動先機,陶森那邊一動,他這裡也隨即飛身而出,迎向陶森。
陶森暴起發難,講究制敵先機的動字訣。可是此刻,他碰上了高手,他雖在半空攻敵,也能看出對方擺出的架式無論攻守,都佔有一個絕佳的位置,尤其趙羽飛那種凜然氣勢,更令陶森身形不覺遲滯了一下。
兩人飛快對了一掌,迅速各自閃開,陶森突然對趙羽飛的武功,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趙羽飛好像看穿了陶森的心思,突然猛地回身直搗陶森前胸,這兩名高手交手之際,依舊用盡計智,似乎把勝敗全繫於推測對方心思計謀之上。
陶森不知趙羽飛突然冒失打他前胸的用意,但他深信趙羽飛絕不是冒失的人,因此他不敢輕易反擊,反向左邊跳開,趙羽飛見機不可失,左掌就在陶森動作之時,飛快的掃向陶森。
這一掃,雖然沒有把陶森掃到,一但強勁的掌風卻使陶森身形一歪,陶森還沒查覺是否受傷,趙羽飛的右手,已重重的打中他的前胸,把他整個身子,震翻在五、六步外的地上。
陶森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緩站起來,瞪了趙羽飛一眼,然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一句話也沒說,含著仇恨眼光,走出三江鏢局。
陶森一走,趙羽飛始才透出一口大氣,廳中不論識與不識的人,也都走過來,他們不知道這位當代高手,為何現出疲倦之態。譚山健此刻已代替那入內為楊榕療傷的李鎮做主人。
他不希望這一場盛宴如此草草結束,當下再度大聲叫請,把眾人請回座上,然後吩咐廚下繼續上菜開席。
眾人在重新布菜之後,才發覺敢情經陶森的一番折騰,竟是還空著肚子,這刻經譚山健一提,乃紛紛落座,大吃大喝起來。
武林人物原就十分健談,這回在黃湯助力之下,更加興高采烈,高談闊論起來,有很多到現在還不知道天涯浪客樂一申是何許人物,紛紛向同座知道的人請教,這都是由於陶森的武功來歷,很引人注意的緣故。
原來,講起這天涯浪客樂一申,又是一段武林掌故。除了武林老一輩的人物,或者像趙羽飛的廣博見聞外,在座大概只有蒲毒農對樂一申其事瞭解得最為清楚,其餘自認為知道的人,也僅是聽過種種傳聞而且。
這些人所聽的傳說,僅僅是那天崖浪客三十年前縱橫江湖之時,武功奇高,人又長得英俊激灑,行率僅憑一己好惡,但他有一個長處,不論什麼人,與他一見都有相見恨晚的感覺,他就是利用這點兒長處,吃遍天下黑白兩道,後來被人揭發,竟至成為黑白兩道欲置之死地而後快的人。
就在武林人物不約而同群起而攻的同時,天涯沒客樂一申先一步開始潛逃,可是無論如何,每到一地總有人攔截圍殺,但樂一申有一身陰毒狠辣的武功,人又計謀百出,終於被他設法逃脫黑白兩道的追殺,從此三十年來,江湖再也看不到天涯浪客樂一申的行跡。
樂一申下落不明,當年各大門派參與追殺的人心裡有數,為了面子問題,也絕口不提樂一申的生死,至於有關追殺他的原因,那就更不便傳揚了。
是以,在座吃喝的眾人,雖然有很多人聽過樂一申的這段武林掌故,可是很多人不明究裡,像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來說去,也只供增加酒興而已。
閒話休提,且說三江鏢局大廳中熱烈的猜拳行令,兩座中主客趙羽飛卻心事重重,一面應付眾人敬酒,一面卻正暗暗心裡尋思。
他忖道:「陶森下一步棋應在何時發動?樂一申膽敢二次出山,他的陰謀何在?石頭奉命守在岸邊家看動靜,不知有什麼收穫?蒲毒農到鎮江來有何目的?在座武林人物無端受累,恐都有生命危險,該如何解救他們?」
他迅速的想了很多問題,但神情泰然自若。在座眾人誰也不知道暗濤洶湧,局勢其實越加凶險,人人自陶森一走,就開懷暢飲起來,他們哪瞭解心目中的英雄人物趙羽飛,正在苦苦尋思對策,來化解他們即將到來的厄運?
大廳中的人,幾杯黃場下肚,興致越來越高,大有非千杯不散之憾,尤其見識過趙羽飛才智武功之後,更是逢迎巴結,纏著趙羽飛敬酒起哄,使趙羽飛哭笑不得。
這一席酒,直吃到午夜方罷,趙羽飛直待眾人離去,方始囑咐譚山健幾句話,然後仍舊回客店安歇。
他回到客店之後,沒有立到寬衣人睡,呷了兩口店小二送來的濃茶,就此盤坐床上,打坐養神。
星光閃閃,夜色已深,趙羽飛屋外突然出現了一名夜行人,這位夜行人與眾不同的地方是沒有穿著黑色夜行衣,在星月微光下,一看赫然是蒲毒農,但見他飛快靠近趙羽飛住處的窗邊,毫無顧忌的推窗進去,掏出火折子,點亮燈火,把全室照得通明。當他一眼看見趙羽飛盤坐在床上時,僅只征了一下。
趙羽飛微微一笑,道:「區區已恭候前輩多時。」
蒲毒農露出不相信的神態,道:「僅此說來,你竟是可以從茶中之毒,斷定是誰人所下的啦?」
趙羽飛點點頭,道:「蒲毒農的五更迷魂藥,與江湖下三濫的迷魂藥自是不同,這點區區自信還能品嚐得出來。」
蒲毒農大表敬服,道:「趙兄今晚數度表現,才華出眾,不想閱歷更是令人佩服。現了我開始有些相信,水仙舫是因趙兄之故而銷聲匿跡的了。」
趙羽飛道:「區區怎當得起前輩誇獎。」
蒲毒農大笑道:「可是趙兄千慮必有一失,只不知你信不信?」
趙羽飛道:「此話怎講?區區洗耳恭聽。」
蒲毒農微微一笑道:「趙兄雖能平空猜出陶森來歷,打傷陶森,又一眼識破蒲某在茶中下過毒,甚至從毒中猜出是蒲某所為,這份機智,自非常人可及。可是趙兄你已不知不覺墜入陶森圈套中,卻仍信然不知,豈不是千慮一失。」
趙羽飛沉吟一會兒,方道:「陶森雖然心懷詭計,但在五更前,我仍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尋思解決或挽救今夜可能中毒的賓客的對策,如何說是我已落入陶森掌握中。」
蒲毒農訝道:「陶森暗中下毒的手法,也被趙兄看了出來,趙君果然高明之至。」
趙羽飛苦笑道:「雖是如此,可是終究讓他詭計得逞。我大概可以猜想到陶森更厲害的下一步棋。」
蒲毒農道:「蒲某縱橫江湖數十年,想不到今夜相信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之言不差,蒲某真想請教你有何方法對付陶森之毒計?」
趙羽飛面露憂色,但很快地一閃而沒,道:「說實在,到此刻為止,我一直還處於被動狀態,但我相信在天亮之前,必有良策。」
蒲毒農對趙羽飛堅毅的口氣與神情,大感興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道:「趙兄這句話未免讓我奇怪,但出自你的口中,我倒不急於把來意告訴你,反倒很不得趕快天亮,看看你的良策安在?」
趙羽飛微微一笑,不再接腔,也沒有逐客的意思,靜坐尋思起來。
在一旁的蒲毒農,也不再開口打擾,靜靜坐在屋內,像不忍出言打斷趙羽飛的思路,他自己突然有這份耐心,也感到莫名其妙。
約莫過了一頓飯功夫,石頭急步推門走進趙羽飛的房內,一眼看見房中的蒲毒農,把衝口而出的話,硬生憋了回去,征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趙羽飛卻平靜地道:「找到他們了?」
石頭看著蒲毒農,道:「找到了。」
趙羽飛聞言一語不發,從床上一躍而下,站起身來,道:「有沒有人接近過他們交談?」
石頭道:「有,就在宴會散前不久,我都依言不管他們說些什麼,全記下了。」
趙羽飛點點頭,道:「如此甚好,你慢慢一句句背出來。」
石頭道:「先是那人問他們說:「該談談交換的條件了吧?』」
石頭接著道:「他們說:「你有把握一定使姓趙的俯首聽命於我們麼?』」
趙羽飛道:「那人怎麼講?」
石頭拍拍胸脯,學著那人的口氣,道:「『那當然呀!』」
他這個舉動,配上他的一對招風耳,實在滑稽之至,蒲毒農不由笑出聲來。
石頭此刻根本沒有心分神去想蒲毒農到底何許人,他只想盡快的把探得的消息轉告趙羽飛。因此蒲毒農雖然笑出聲來,石頭卻不予理會,繼續說道:「那人保證過後,他們三人商量一會兒,就分開走回岸上,好像忙著辦另外一件事。」
趙羽飛沉吟一會兒,自言自語道:「這就是啦……想不到陶森居然那麼快就復元……」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不僅石頭感到如墜五里霧中,連蒲毒農也不明所以。
趙羽飛在房內踱了兩圈,差不多又經過半往香光景,只見三江鏢局的李鎮總鏢頭及鏢局其他高級人物,劉亮、黃彬還有譚山健等人,突然匆匆趕到趙羽飛的住處。
趙羽飛一看眾人到齊,道:「寅夜驚動各位,事非得已,還請見諒。」
李鎮道:「趙大俠差遣,哪敢怠慢,幾件小事都已經辦妥了,不知還有什麼吩咐?」
趙羽飛道:「目前沒有,不過我急想知道譚兄那方面的消息?」
譚山健清一清喉嚨,道:「住在草寮家中,那位每晚召妓飲酒,吃喝玩樂的怪人,已經查明是個武林人物沒錯,而且從他的行動判斷,似是對雷家特別有興趣。」
譚山健突然把話打住,拿眼瞧瞧屋內的蒲毒農。
趙羽飛會意,道:「但說無妨,說不定我們有借重蒲前輩的地方。」
蒲毒農雖然不知道趙羽飛要他幫什麼忙,不過聞言心裡已很受用,突然興起幫助趙羽飛的念頭。
譚山健又道:「就在今天晚宴進行之時,我已得到手下報告,有一名華衣婦人及一名老道人到草寮找那名怪人。三人碰頭後,即分頭潛入雷遠聲的家中,之後又連袂趕至城內的黃葉寺。」
趙羽飛道:「到黃葉寺之後,又有些什麼動靜?」
譚山健道:「這三人武功都很高,在黃葉寺搜尋一陣,大概沒有獲得什麼結果,又折回雷家,此刻或許還呆在雷家也未可知。」
趙羽飛微微一笑,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盞折了數折的紙燈,拉開後即亮燈點燃,原來是一盞藍得眩目的燈,在座的人,大概只有蒲毒農認出那是水仙舫上的辟邪燈。
趙羽飛把辟邪燈點亮後,交給李鎮,然後道:「有煩李兄派一名高手,執此盞藍燈,在城內繞上一圈,然後迅速潛回三江鏢局內,我們可先一步回鏢局靜候結果。」
李鎮對這名師叔輩的年輕高手所為,深知必然大有妙用,為了爭取時間,也不再多言詢問,迅即命人依言辦去。
趙羽飛又向蒲毒農道:「蒲老前輩如若有興趣同到三江鏢局,一觀事情發展,區區想先請您幫個小忙,不知您答不答應?」
蒲毒農道:「趙兄今晚的一舉一動,已引起蒲某的莫大興趣,目下雖不知你要蒲某幫什麼忙,但此舉對我有無好處,我都樂於從命。」
趙羽飛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客套,我想請蒲前輩現在出發,也在城內繞上一圈,尤其雷府及江邊,不妨多停一會兒,一刻之後,咱們在三江鏢局見面。」
蒲毒農聞言站了起來,道:「好,蒲某就聽你兄弟這一次。」
說罷,立即依言動身,趙羽飛等人,也走出客棧,前往三江鏢局。
看看三更早過,李鎮派出的人和蒲毒農都已先後回來。趙羽飛並且命人把那盞水仙舫的辟邪燈高高懸在三江鏢局的門口。
四更已到,鎮江城已是一座靜寂的城地,大部份的人正是好夢方酣,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城內正有一件驚人的江湖大事在進行著。
昂然站在鏢局廣場中的趙羽飛,似乎是在等待著做一項極為重要的決定,但見他兩道劍眉深銷,顯然內心中正盤旋著某項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