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爭雄記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紅顏禍水母女兩顆心
    凌玉姬乃是在萬分情急之下,忽然記起伽因大師秘傳的佛門無上心法無相神功,當時也沒有多想,依訣運功行氣。本來被對方禁制住的全身穴脈,突然之間完全復原,而且一陣潛力自然而然湧集手臂被扣住的脈門那兒。這時顏峰已生出強烈反應,鬆手震退數步。

    她哪知顏峰這刻不但一條手臂完全麻木,同時體內真氣也波蕩甚劇。她只要走上去,舉手之間,就可把他擊倒或者殺死。

    只見她像一隻受驚的小兔一樣,轉身急急奔出林外,她曾經躲在一處樹葉之中,因氣喘不已,被美艷夫人聽到聲音。

    接著她聽見顏峰的說話聲,於是她不顧疲乏,趕緊溜走。

    她這一走恰好後來與無名氏變成相反的方向,當然這種情形誰也無法事先知道。

    她奔走兩三座山嶺,已經疲累欲死,一頭鑽人叢密樹林後面,卻是一片軟茸草地,便倒了下去,拚命喘息。

    喘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平復,於是遊目打量四周形勢,這時才發覺自己四周都是密密的樹葉,顏峰打四面經過,都不易發現自己,心中稍覺安慰,緩緩坐起身子,突然之間,見到對面枝葉間隙之中,露出一對眼睛,向她瞧著。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但她因為十分酸軟疲乏,所以只能瞪大雙眼,望著那對突然出現的眼睛。

    過了片刻,她漸漸冷靜下來,向那對眼睛道:「你是誰?」

    那對眼睛眨了一眨,忽然閃動著凶毒殺機,但任誰也一望而知道這對眼睛後面的頭腦中轉動著什麼念頭。

    這一回凌玉姬可沒有忘記毒針,趕快捲人口中,忖道:「我最多自殺而死,也不會遭受凌辱……」此念一生,膽子又大了許多。

    她微微一笑,道:「你用不著嚇我,出來吧!」

    枝葉一分,一個人走人樹葉之內,凌玉姬看時,卻是瑛姑。

    她的眼中仍然流露出殺機,凌玉姬暗自忖道:「她為何有殺我之意?我從來都不曾得罪於她……」

    瑛姑道:「顏峰呢?」聲音甚是森冷。

    凌玉姬忽然微感寬慰,付道:「原來她心中的恨毒乃是因顏峰而起……當下柔聲道:

    「他被我甩開,恐怕不久就要到此處……」

    瑛姑眼球一轉,道:「他可曾帶走墓中的寶物?」

    凌玉姬道:「像你一樣,帶了一個包袱之多!」

    瑛姑哼了一聲,忖道:「我如果殺死了她,總有線索痕跡留下,倒不如找個別的法子,或者可以多得一份希世珍寶也未可料……」

    心意一決,便斂起眼中殺機凶光,道:「你且別亂走,待我四下巡看一番,若是碰上那廝,我孤身一人,他不但無法對我怎樣,甚至可以使他迷亂凌玉姬道:「等一等,苦行禪師呢?」

    瑛姑怔了一下,大聲道:「我為了要追上你們,只好把他丟在地上!…

    凌玉姬駭然睜大雙眼,道:「唉,你怎可放手?這樣說來,他這條性命已經無法保住啦!」

    瑛姑冷笑一聲,道:「誰叫他礙手礙腳的?況且還有鄂都秀士莫庸和靈隱山人與他傷勢一般沉重,為何就不怕坐在地上?

    凌玉姬道:「苦行禪師是因為我剛剛施了初步手術時,那顏峰就出現,那時他萬萬沾不得地氣……唉,苦行禪師是你親生之父,你明明知道,還如此狠心對付於他?」

    瑛姑眼中又閃動著殺機,忖道:「原來你已知道我的秘密,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勢必受盡天下人辱罵,今日我非取你性命不可……」她冷冷道:「用不著你管廣話聲未歇,人已轉身縱出樹林之外。

    她展開腳程,四下搜索了一番,這時一輪明月,高掛中天,月光像銀紗,罩住山嶺林表,極是清幽美麗,同時目光也可以及遠,便利搜索。她打算找到顏峰之後,便告訴他凌玉姬藏身之處,並且已經想好了一條毒計,那就是不但將凌玉姬藏身之處說出,同時又哄騙他說,凌玉姬有個奇怪的誓言,只要任何男人揭開她面上輕紗,見到她的全貌,她就得嫁給誰。

    這話並非全假,其中一半是事實,因此顏峰如果問她是不是揭開她面紗之後,她就要委身此人時,凌玉姬定必承認。

    這一來顏峰無疑會施展迅快手法,扯掉她的面紗,於是凌玉姬迫不得已使用她那種殺人於元形元聲的秘藝,顏峰登時死在當場。

    最後的結局是玻姑她回到凌玉姬身邊,找個萬全的機會,一出手將她殺死。

    於是,知道她底細的凌玉姬死了,顏峰也死了,他從財神之墓中帶出來的稀世奇珍,也都落在她手中調

    這個計策真是天衣元縫,千妥萬妥。因此,她面上泛起險惡得意的笑容。

    她不必再想,移步向西南方奔去,兜了數里路,似乎不對,便繞道回來,先去瞧瞧凌玉姬是不是還蹲在原處。

    月色中但見她快逾奔馬,穿林越嶺,眨眼之間已奔了四五里路。

    忽見一座山坡上,出現一條白衣人影。她陡然停步,凝神望去。只見那條白衣人影仰頭望月,迎風獨立,衣袂飄舉,一派出塵絕俗的風韻。

    她心中陡然湧起怒意,恨恨地忖道:「凌玉姬不但跑了出來,還在這等當眼之處,臨風賞月,不知打什麼主意……嘿,嘿,她遭遇意外不打緊,但破壞了我的計劃,那時真是碎屍萬段也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了……」

    這瑛姑一生冷酷無情,從來不管他人生死,只顧自己利益。因此,她雖是明知凌玉姬是她的異父同母姊妹,也沒有絲毫愛惜之情。

    她含怒疾奔過去,直到切近,那白衣美人才緩緩掉轉頭來看她。

    這位白衣美人見到瑛姑面上的怒容,似是大感訝異,怔了一怔。

    瑛姑壓低聲音,道:「你為何跑了出來?」她雖然瞧不見對方全貌,但從她眼中發怔的神色,卻猜得出對方面上輕紗下面的嘴巴一定微微張開。

    白衣美人輕輕歎息一聲,道:「你正在生氣,是麼?」

    瑛姑道:「當然啦,你不但離開那隱秘的藏身之所,還站在這等當眼之處,豈不是有意讓顏峰見到?」

    凌玉姬分辯道:「但我如果一味躲起來的話,顏峰固然找不到我,可是無名氏也一樣難以尋到我的下落……」

    瑛姑道:「這一點等我替你安排,我如果見到顏峰,就把他支走,如果見到無名氏,就帶他找你。」

    凌玉姬搖搖頭,道:「不,我要站在這兒!」

    瑛姑怒氣又泛湧起來,她真妒恨這個異父同母的姊妹,竟然能教天下高手,俯伏在石榴裙下。自然她最難以忍受的,就是藍岳他也是裙下忠臣。

    她暗自想道:「如果她堅決不肯躲起來的話,不論是碰上顏峰或者無名氏,都將被人帶走,我的秘密永遠都在她肚中……而且,藍岳有一日得到她的話,哼,我就將被藍岳棄如敝展了……」

    此念一生,登時殺機填胸,舉步緩緩迫近她身邊,冷冷道:「我勸你還是聽我的話躲起來的好廣

    她搖搖頭,便自仰首向天,凝望那一輪皓月。

    瑛姑冷冷一曬,暗運真力,聚在兩指,突然間向她腰間「曲突穴」點去。

    她這次出手,事先毫不招呼,以她的一身功力,就算是當代武林高手,也萬萬閃避不開。

    哪知她手指剛剛沾到對方的衣服,凌玉姬倏然像一陣清風似地飄了開去。

    瑛姑大吃一驚,瞠目望著她,心想她這一下身法,分明是帝疆絕藝之一,稱為大移形法,這一路絕藝並非凌波父的家數,她卻怎生會施展出來?

    凌玉姬看她一眼,嬌聲道:「你這一指有穿山裂石的威力,我這個血肉之軀,怎生當得起?你存心取我性命,為的是什麼緣故?」

    瑛姑道:「我這一下能發能收,如果你躲不下,我就會自動收口。」

    她雙眉一皺,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這話想騙誰?…

    瑛姑微感訝異,付道:「她一向柔懦軟弱,縱然看破我的存心,也不會這般針鋒相對地根究。想不到她不但懂得武功,而有還轉變了性情……」

    她也沒有深想,舉步走了過去,摹地舉掌疾劈,凌玉姬眼中射出森冷光芒,肩頭微沉,左掌欲發未發。這一招恰好是拆招反擊的絕妙手法,駭得瑛姑趕緊斜閃數步。

    但瑛姑還不服氣,再度出手急攻,掌勢連環,捲起一片狂風。

    凌玉姬在她掌影之中閃來閃去,都是恰到好處地避過她的煞手。到了第六招時,突然出手,剛好和她的掌力對上,發出「膨」的一聲,瑛姑立時被她絕強掌力震退四五步之遠。

    她目閃寒光,冷冷道:「好大膽的丫頭,還不與我住手,你還不曉得我是誰麼?…

    瑛姑驚啊了一聲,吶吶道:「你……你可是夫人?…

    她點點頭,雙目之中仍然閃動著令人悸怯的森冷光芒。她道:「你為何要取玉姬性命?」

    瑛姑吶吶道:「我、我………

    她接著道:「你妒忌她是不是?但你已知道她是我的什麼人,還敢下此毒手,真是該死……」

    瑛姑聽了這話,心中又加添了一種毒恨,暗想:「凌玉姬是你的女兒,我又何嘗不是?

    但你的口氣卻似乎這個一向不曾見面的女兒份量還要重些。」

    她到底是個城府深沉,秉性險毒之人,自制之力甚強。這時不但不露出心中之意,還故意裝出十分害怕的樣子,道:「夫人饒恕我這一遭吧,婢子實在萬分懷恨她的美麗!她將天下的男人都搶走了……」

    美艷夫人聽了這話,反而收斂了眼中殺機,微笑道:「傻丫頭,你何必妒忌於她,其實你和她一樣都是我的……」她忽然停住口,沒有把最要緊的內容說了出來。

    瑛姑心中歎一口氣,想道:「如果你親口對我說我也是你的女兒,我就放過玉姬,而且不再恨你一直把我當作丫頭飼養之事……唉,你為何不說出口,為何不讓我叫你一聲媽媽……」

    她似乎已知道這種渴望永遠不會實現,所以很快就打消了這個癡心。要知她自己雖然曉得是美艷夫人的大女兒,而美艷夫人也明白她已經知道,但美艷夫人就是不肯當面說出,只是偶然情不自禁像慈母一般地對待她。可是卻不能消滅瑛姑心中積鬱的怨恨。

    美艷夫人沉默不言,心中正在考慮一個重大的決定,那就是她想命瑛姑去找到凌玉姬,然後,就在這名著天下的華山之中,正式教這兩個女兒見面,並且要她們互相以姊妹相稱,而她則將公開宣佈自己乃是兩個女兒的母親,她不再將這件事當作一個人的秘密。

    這個想法對於美艷夫人而言,自然是一件極為巨大的決定。她若是與凌玉姬認明是母女身份的話,她就不能再像從前一樣,過著荒唐的,面首三千的生活了。

    她默默想了好久,才橫心決定了。她道:「阿瑛,你帶我出去找玉姬吧!」

    瑛姑點點頭,道:「她就在那邊的樹叢中躲著!」

    於是她帶著美艷夫人,向東北角奔去,走了大約四五里路,瑛姑停步道:「她就在前面那座山坡下的樹叢之內。」

    美艷夫人溫和地道:「好,你去叫她出來,我有話對你們說。」

    瑛姑覺得她的聲音特別溫柔,心想大概是因為凌玉姬的緣故,更加添上幾分怨恨。

    她放步向那坡下樹叢中奔去,不久,就傳來她的聲音,道:「夫人,玉姬小姐跑掉啦!」

    美艷夫人一腔熱望,陡然冷了下來,奔到那樹葉中,只見枝葉茂密,又是在山坡之下,月光照射不到,十分黑暗。

    她向瑛姑指說凌玉姬藏身之處凝望一眼,微微泛起一陣冷笑。但卻不被瑛姑見到她的神情,柔聲道:「她一定尚未跑遠,我們快追!現在我們分頭去追,以一頓飯時間為限,不論追到與否,仍然在此處碰面……」瑛姑應一聲好,便放步走開。美艷夫人突然將身上白衣和面紗迅快脫掉。

    在那襲白衣之下這位美艷夫人穿著一身緊身的黑衣,宛如夜行衣。她將白衣捲成小小的一團,塞在衣帶上,然後舉步向瑛姑背影追去。

    她一身黑色衣服在黑夜中是極難發覺,加以她輕功絕佳,很快就追到玻姑後面,悄悄跟住。

    瑛姑絲毫不曾發覺,拚命繞圈飛奔,登山越澗,如履平地。

    奔跑了一陣,忽見左邊山坡上人影一晃即隱,身法極是神速。

    瑛姑不假思索,大聲叫道:「顏公子……顏公子……快點現身……」她的聲音並不提高,可是在這等靜夜之中,山坡上之人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那邊山坡上閃現的人影,正好就是顏峰。他聽見瑛姑叫喊,心下大感訝異。暗自忖道:「她怎的就看出來是我?而且聲音之中,透出十分緊急的味道?」疑念一生,自忖縱然瘓姑有什麼好謀,也不需放在心上,便從另一端樹林陰影中縱了出去。

    他自然想不到以瑛姑這等心計陰險,武功高強的人,此時為了殺死凌玉姬的機會難得,所以僅僅瞥見人影一閃,使胡亂叫喊。同時由於她的確急於找到顏峰,所以聲音之中透露出心中真情。

    瑛姑放慢腳步,向山坡奔去,掠過一叢樹影,倏地風聲颯然,迅快擦身而過,接著面前多了一道人影。她連忙停步瞧看,只見這個人長得面長如馬,可是雙眸之中,卻是炯芒閃動,正是直隸顏家中的顏峰。

    她大喜過望,道:「顏公子,果真是你麼?」

    顏峰冷冷哼了一聲,道:「難道還有人膽敢假冒我顏峰不成?」

    瑛姑急急道:「顏公子,你怎會讓玉姬小姐脫出你的掌心?」

    顏峰心下懷疑,道:「笑話,你見我孤身一人走動,就以為凌玉姬逃出我的掌心,是也不是?」

    瑛姑心中想道:「好厲害的人物,若果我不是親眼見到凌玉姬的話,準保從他口中探不出一點風聲……」她這時心有所恃,微微一笑,道:「我親眼見到玉姬小姐,而且與她談話,不過她卻沒有提起如何從你手中脫身之事,故此我特地找你……」

    顏峰冷冷一笑,道:「我這就要離開華山,沒有工夫跟著你囉唆。」

    瑛姑輕曬一聲,道:「你不想知道她躲在什麼地方麼?」

    顏峰毫不遲疑,舉步向山坡下奔去,口中斬釘截鐵地應道:「不想知道。」

    原來這顏峰哪裡就忘得了凌玉姬,他明知無名氏也在此山中到處搜尋凌玉姬,以他眼下一肚子憤怒,如若不幸碰上,非被他當場擊斃不可。

    但他仍然冒險在此地,到處找尋,可見得他確實願意因凌玉而擔風冒險,雖死不懼。

    但他卻想到瑛姑乃是凌玉姬手下婢子,雖然也看出瑛姑不是尋常婢女,非沒有可能出賣凌玉姬,但她沒有道理出賣給自己,何況這華山之中還有個假扮凌玉姬的美艷夫人,這瑛姑本是美艷夫人的侍婢,說不定她就是由美艷夫人差遣來的。

    因此他毫不遲疑,口中乾乾脆脆地拒絕,腳下也施展出功夫,撲下山坡。

    瑛姑急急追了下去,此時與他相隔兩丈,兩人均是急奔之勢,風聲掠耳。她只好從丹田中迫出聲音,叫道:「顏公子,當世之間,只有我知道玉姬小姐藏身之處,你為何不想知道?」

    顏峰聽得清清楚楚,心中萬萬難以置信這是真話,可是他腳下卻也沒有放盡全力飛馳。

    瑛姑見他速度並不加快,連忙又抖丹田叫道:「你如果不信的話,終身將後悔莫及,目下是唯一的機會,你最好停下細細想……」

    顏峰身形微微一滯,瑛姑便迫近數尺,但他忽然又如離弦之箭,衝到老遠,大聲道:

    「本公子平生所作所為永不後悔……」

    說到最後的一個字,已經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四五丈遠。

    瑛姑見他已出全力在奔馳,情知無法追上。何況在靜夜窮山之中,大呼小叫,說不定馬上就把無名氏引來,那時更加不妙。

    當下她停住腳步,恨恨地歎口氣,深悔自己一開始之時說錯了話,以致顏峰總不肯相信她的話。原來她為人聰明絕頂,心思靈敏,這時早就猜出顏峰對他不肯相信的原故。

    她想了一想,眼中射出凶光,忖道:「這個借刀殺人,出氣與珍寶兼得的妙計絕不成功,但我何嘗不可以親自下手把她擊斃?」

    正在忖想之際,右側山石之後冒出一條人影,輕飄飄落在她身前,道:「你想殺死什麼人?」

    瑛姑舉目一看,敢情是那顏峰折了回來,躲在一邊窺看她的動靜。

    當下道:「我想殺死誰你應該心中明白。」

    顏峰心頭一震,忖道:「她在暗中流露出殺機,自然不是假裝,如果她想殺死凌玉姬的話,這個凌玉姬決不會是美艷夫人假扮,但她為何要指點我去。」

    這疑念在他心中一閃而過,當下不動聲色,道:「我先問你,玉姬身上衣服可有撕毀?」

    瑛姑雙眉一皺,道:「這個我卻沒有看清楚。」顏峰接著道:「你為何肯將她的下落告訴我?」

    瑛姑冷冷一笑,道:「第一,你包袱中的東西要分我一半。第二,我要你們身上一點信物,好拿給無名氏他們瞧看……」

    這番假話她早就想好,是以不假思索就說了出來。

    顏峰微微一笑,忖道:「她說『無名氏他們』這一句,內中顯然包括藍岳在內……」

    這時,他不由得不信,只因大凡女子為了妒忌之心,那是什麼毒辣古怪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他點點頭道:「你的條件不算苛求,還留下一半的珍寶給我,好,咱們一言為定。」

    瑛姑搖搖頭,道:「你先把那一半給我,我就帶你去!」

    顏峰自思道:「她可能想騙我這一半價值連城的珍寶。可是她應知我有取她性命的能為,因此怕不會是假的?」

    他乃是大好大惡之人,氣度與尋常貪心險詐之徒不大相同。只見他微一凝思,立刻取下包袱,放在地上解開。登時珠寶光氣,耀眼生花。

    他隨手分為兩份,道:「玻姑,只要你指引我找到凌玉姬,其中一份便歸你所有。」

    瑛姑雙眼發自,望著那兩小堆奇珍異寶,胸中貪念大熾。她雖然自己也有整整一個包袱的珍寶,可是大凡貪財之人,總不嫌多,而且越多越貪。

    顏峰道:「隨便你拿!」

    瑛姑暗想自己的妙計縱然不成功,讓凌玉姬和顏峰兩人活著,但她一心一意愛的是無名氏,要她此生永遠恨著顏峰,自然痛苦萬分。同時仍然可以絕了藍岳的癡心,也是好的,假如全部成功,顏凌二人皆死於非命,則這兩堆珍寶落在自己手中,更是最妙不過……

    她眼中射出歡愉之光,取出一條青中,蹲下去將其中一份包起。

    顏峰早就退開一旁,這時並不出手偷襲,甚至見到她暗暗多取了幾樣,也不做聲。

    要知他當真一心一意想得到凌玉姬,為了她可以獻出他的一切,此所以他雖然也是貪財好色之人,這刻卻反而高興非常。只因玻姑如果不是真的得知凌玉姬下落的話,怎會有這種舉動?

    瑛姑包好珍寶,繫在腰間,然後道:「一會兒兒我帶你去,你見到她之後,別提起我。」

    顏峰道:「去吧,我永遠不提及你的名字都行。」

    瑛姑道:「但你不一定能夠將她弄得上手……」

    顏峰哼了一聲,道:「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瑛姑微微一曬,道:「好吧,你既有信心把握,我何必多言!」

    顏峰改容道:「如果瑛姑有以教我,事成之後,這一堆珍寶再分一半給你!」他剛剛說過不要人家操心,可是一聽對方口氣,立刻就能改容相向,委實是好雄胸襟。

    瑛姑道:「你先分那一半給我,我才告訴你!」

    顏峰沉思一下;道:「好,你自己拿!」瑛姑急忙又分了一半,放人囊中,然後道:

    「玉姬小姐就在東邊那座山峰腳下………

    瑛姑接著道:「她躲在樹叢之中,後面有三株參天古樹,作品字形矗立,極是好認,待會兒我帶你去,如果見不到她,你的東西我立即退還。」

    顏峰冷冷一笑,暗想諒你孤身一人,也無法吞沒我的珍寶。

    瑛姑接著道:「你一找到她,第一要緊之事,就是伸手把她的面紗揭開顏峰哼了一聲,道:「撕下她的面紗之後,她就肯獻身給我麼?」瘓姑道:「不錯,無名氏就是看過她的全貌,所以她答應做他的妻子。」

    顏峰哦了一聲,想起凌玉姬果然是害怕人家去揭她的面紗,心下便有幾分相信。

    瑛姑道:「她有一個極為奇怪的誓言,那就是任誰揭開了她的面紗,看過她的全貌,就得嫁與那人為妻!」

    顏峰道:「她已允嫁與無名氏,此誓不知是否有效?」

    瑛姑道:「據她自己說因為還未和無名氏成親,所以此誓言尚在,不然的話,她就用不著再遮住面孔了,對不對?」

    顏峰覺得大是有理,點頭道:「多謝你的指點,我得手之後,定必感恩圖報!」

    其實瑛姑話中破綻甚多,顏峰雖是智謀絕倫,一步百計之士,卻因此事關心過甚,總不敢向壞處想,是以深信不疑。

    他自然想到凌玉姬有一種殺人於元形的奇怪武功之事,同時他曾經被她身上一種威力絕強的神功震得半邊身子麻木,是以更加相信當日玉虛宮浮塵子被她在一眾高手眼前殺死,而又元人查得出是何手法之事,並非無稽的傳說。

    當下道:「瑛姑你還未將抵禦她殺人於無形的奇功內情告我,我一伸手,豈不立斃當場?」

    瑛姑冷笑一聲,道:「人家無名氏又怎生見到她的全貌的?他又為何不死?」

    顏峰想了一下,道:「無名氏死不死與我何干?」

    瑛姑道:「我教你一個方法,你要知道玉姬小姐為人心慈膽小,你只要突然出現,使她大為震駭,這時,你便可急速伸手揭開她的面紗,木已成舟之後,她也就只好跟你了!」

    顏峰尋思了好一會兒,道:「這法子也有道理,我只好拼這一次!」

    瑛姑哪知他是因為凌玉姬身上具有神功,顏峰自知強行劫她出山,不易辦到,所以決心要試一下。當下心中暗喜,忖道:「這一回你不死在她手下才怪。」口中卻道:「如此你跟我來……」說時,便舉步向東面奔去。

    顏峰放開腳程,宛如奔雷掣電般追上她,攔住她的去路,道:「等一等,我還有一句話要向你請教……」

    瑛姑心中一凜,討道:「此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單是這腳下功夫,當世已沒有幾個人練到這等地步。」

    她停住腳步,道:「什麼事?」

    顏峰道:「你見過她面貌沒有?」

    瑛姑點點頭,道:「當然見過啦!她只忌男子,不避女子!」

    顏峰道:「她的面貌到底長得怎樣?」

    瑛姑微微一咽,道:「姿容艷絕,舉世無雙!」

    顏峰冷冷道:「只有這兩句話麼?」

    瑛姑聽出他的口氣中,似乎有點問題,暗感訝異。但她也是聰明絕頂之人,眸子一轉,微微曬道:「還有一句。」

    原來她此刻摹地記起那美艷夫人也在此山之中,說不定顏峰剛才也碰見了她,而把她識認為凌玉姬,或者美艷夫人曾經告訴過他什麼話。

    她這一猜可就一點也沒有猜錯,只聽她道:「還有一句話就是那玉姬小姐宛如美艷夫人化身……」

    顏峰頓時不言不語,腦中浮現美艷夫人千嬌百媚,艷麗無雙的容顏。

    他本來已深深被美艷夫人迷住,假如凌玉姬當真與她長得一樣的話,當真值得犧牲一切將她弄到手中。至於他早先竟肯捨棄美艷夫人之故,並不是因她年事稍大或者不夠美貌,而是因為得知凌玉姬長得與她一般,那凌玉姬不但是處於,同時又是無名氏的妻室,加上青春年少,他自然而然將全部心意放在她的身上。瑛姑意冷冷道:「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

    顏峰道:「你向來是不讓鬚眉的女中丈夫,我怎會不信你的話。」

    瑛姑聽了這話,不覺做然一笑。

    他接著又道:「只不知凌玉姬和美艷夫人比起來,哪一個長得更美麗?」

    瑛姑心中忖想道:「我必須說玉姬長得美麗一些,他才會不顧一切地去揭開她的面紗!」當下道:「她們兩人面貌長得十分相肖,原也分不出哪一個美麗些,凌玉姬小姐到底是個含苞未放的少女,多了青春的光彩,自是比夫人嬌艷得多。」

    顏峰暗中吞了一口唾味,恨不得馬上就把凌玉姬找到,揭開她的面紗瞧瞧,更恨不得立刻就佔有了她,享受她青春美麗的肉體……

    但他雖是情急已極,面上卻一絲一毫都不流露出來,淡淡一笑,道:「如此甚好,我再向你請教一事,那就是凌玉姬和美艷夫人長得一模一樣,她們之間可有什麼深切的關係?」

    瑛姑忖道:「你等會兒就得喪命在凌玉姬神秘奇功之下,跟你說了,也無妨礙!」

    於是答道:「這話問得好,除了我之外,再沒有別的人知道,凌玉姬乃是美艷夫人的女兒!」

    顏峰怔一怔,不禁輕輕啊了一聲,此時,三丈遠的樹葉後面人影微閃,晃眼便奔出老遠。

    顏峰和瑛姑一點也不曾察覺,顏峰眉頭一皺,道:「當真有這等事麼?」

    瑛姑道:「這就奇了,我這是第一次告訴外人,而你偏不相信!」

    顏峰尋思有頃,道:「我不是不信你的話,而是想到美艷夫人居然肯為凌玉姬的父親生下孩子。可見她對這個男人是多麼的傾心相愛。」

    瑛姑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忖道:「這有什麼稀奇?她曾經生下了我,但她卻不見得對我父親苦行禪師有什麼真情。」

    顏峰接著又道:「凌玉姬的父親是帝疆四絕中的凌波父無疑。聽說這位凌駕天下武林的奇人長得身材高大,英風凜凜,有龍行虎步之姿。唉!她相貌既是不凡,武功又高,無怪美艷夫人傾心相愛,為他生下孩子。」

    他雖是險詐之人,但到底出自名門,又具有好雄的心胸氣度,是以此時緬懷前輩豪情風流,不覺十分神往。

    瑛姑道:「走吧,別要讓玉姬小姐跑開,再也找她不著……」

    顏峰陡然一震,道:「是啊,這才是最要緊之事……」但他卻沒有立刻舉步,又接著道:「玻姑你說我非馬上揭開她的面紗不可麼?」

    瑛姑道:「你這人平日頗有決斷,為何今晚變得如此婆婆媽媽……」她停歇一下,接著道:「自然是非揭她面紗不可!我不是告訴過你,只要你淬出不意,將她面紗取下,見到了她的全貌,那時節她就毫無法子,只好不理無名氏而委身嫁給你了。」

    顏峰胸中熱血沸騰,暗想如果她委身下嫁的話,就是短十二年命也是甘心!當下決然道:「走吧,請玻姑前面領路!」

    瑛姑應一聲好,轉身向東面奔去。

    不久,便奔到峰腳下,遠遠已可見到三株高樹作品字形矗立。在那三株古樹之前,果然有一片茂密樹叢。

    他們站定觀看,顏峰低低道:「不好,我忘了一件大事……」

    瑛姑訝道:「什麼大事?」

    顏峰細聲道:「藍岳他……」下面的話甚是模糊,聽不大清楚。玻姑聽見這事有關藍岳,心頭大震,不知不覺俯身過去,道:「公子說什麼?我聽不見!」顏峰道:「我說藍岳兄他……」玻姑趕緊又移近一點,幾乎已碰到他,突然感到勁風襲腰,猛地醒悟時,已被顏峰以迅快絕倫的手法,點住腰脅問四處穴道。

    瑛姑頓時四肢百骸盡皆麻木酸軟,站立不住,跌倒地上。

    顏峰伸手抓住她的腰帶,提起來縱到側面一方山石之後,將她擺在暗影之中,冷笑一聲,道:「我不會向你加害,也不會乘機取回你身上的珍寶,若然凌玉姬當真因你的指點而落在我手中,我就回來將你穴道解開,那些珍寶就當作酬勞,但萬一你的話不盡不實,我能夠活著回來,你或者可以不死,卻要受點活罪。萬一我回不來,你身上四處穴道之中,有三穴可以到時自解,但那期門穴乃屬足厥陰肝經,三個時辰之後,肚傷血枯,先是一身武功自行散去……」

    瑛姑乃是當世高手之一,哪能不曉得人身穴道的種種奧妙,那期門穴如果下手點得重了,立即送命,點得輕了,也要受到重傷。目下聽地顏峰一說,登時明白他另有家傳點穴絕學,力道不輕不重。若是肝傷血枯的話,武功自然要散去。

    大凡武功高強之人,無不深知武功散去時的元量痛苦,在起初的丁個時辰之內還有得救,過了一個時辰,風吹草拂,都宛如利刃剜刺,此時即使有神醫國手,也沒有下手救治的機會。試想風吹草拂尚且劇痛難當,如何還能診查脈息?又焉能下手解穴及灌藥?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真是比取了她的性命還要害怕一萬倍。

    可是她目下發不出一點聲音,因此縱然有心將實情告知顏峰,也沒有法子。

    顏峰卻由是於深知這瑛姑滿肚子毒計,因此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免得多生波折,反而中計。他想本來十分周到,便是當地到達凌玉姬藏身之處時,縱無有伏兵暗襲,以他一身本事,對方又少個瑛姑,自然可以隨時脫身出困。至於凌玉姬的奇功殺人於無形固然厲害,但沒有瑛姑在後面伺隙毒害的話,他便可以專心一意對付凌玉姬了。再說,他焉能將千辛萬苦從財神之墓中得來的許多元價之寶當真分給瑛姑?

    這兩人都是陰險奸詐之輩,手段各有千秋,目下的局面,還不知誰勝誰敗。

    顏峰提一口真氣,向那茂密的樹叢奔去,一面飛奔,一面順手折了一截樹枝,拗斷成七八節,藏在掌心之中。眨眼間已經奔到樹叢邊,他曉得凌玉姬雖然不會出手與人搏鬥,但身上練有奇異的神功,耳目都比常人靈敏得多。

    困此他一迫近樹叢,便輕輕揚手發出一節樹枝,嚏的一聲落在左面數丈之處。

    他預計這時凌玉姬如果聽到聽息,一定轉眼向那邊望去,是以趁機迅縱人樹叢之內。

    那片樹叢十分茂密,佔地約三丈方圍,當中有一圈空地。

    顏峰落在那一圈空地外面數尺中的樹葉空隙間,沒有一點兒聲息。

    放眼從隙縫中望人去,只見空地中果然有個白衣美女,悄然而立,此時果真如自己所料,面向那節樹枝落下之處,驚惶瞧看。

    顏峰定睛看了一會兒,只見這個白衣美女面掩輕紗,翠眉人鬢,那對美眸黑白分明,澄如秋水。正是目下天下武林中無數高手逐鹿爭奪的凌玉姬。

    不過他記得美艷夫人長得和她也是一模一樣,因此他並不立刻相信她就是凌玉姬。假如瑛姑不是美艷夫人的婢子的話,他這時就不會疑心猶豫了。

    只見她驚惶四顧,最後似乎因沒有什麼異狀,這才輕輕吐一口氣。

    顏峰小心地打量她,從她的樣子舉止上,實在看不出她是凌玉姬或是美艷夫人。

    他從其他角度端詳,心中卻暗暗可惜自己早先沒有小心辨認住美艷夫人身上裝束衣物有什麼奇特之處,以致此刻實在認不出來。

    他乃是深沉多智之人,此時毫不急躁,潛心細細打量。

    忽見她頭上鬢髮後頂處稍稍散亂,而且還有三四張小小葉子沾著。

    他心中一動,忖道:「她若是美艷夫人的話,以她一身絕頂武功,怎會被枝葉拂到頭髮,身負武功之人,即使在穿過密密的樹林之時,仍然會本能拂向頭面的枝葉,由此看來,她一定是凌玉姬元疑了………

    但他仍然不大放心,忖道:「我可以再試她一試,這就發出一節樹枝,落在遠處,聲音務求輕微。如果她是美艷夫人,定然假裝聽不見。但如果是凌玉姬的話,她不但聽見,而且會轉眼瞧看……」

    當下覓準頭上枝葉空隙,將一節樹枝扣在食拇兩指之間,運足真力彈了出去。

    那節樹枝飛了出去,在數丈以外才落下,傳來一下極是輕微的聲息,如果不是內功深厚,耳目特靈之人,真是無法聽到。

    那位白衣美人轉頭向樹枝落處望去,眼中露出驚慌之色。

    顏峰微微一笑,忖道:「不錯了,她真是凌玉姬。她目下萬分留神四下聲息,以她的耳聰,這一下聲音雖小,仍然可以聽見。雖然她反應太快,不似她平日那麼溫柔。可是在這種提心吊膽的環境之下,動作快了一點也是人情之常。」

    這時他心花怒放,首先再次看準地形,然後將掌心中六七節樹枝準備好,突然發難。

    先是一節樹枝疾射人空地中,啪的一聲,擊中對面一根樹幹上,他用的乃是內家真力手法,那節樹枝一碰到物件,立刻疾彈回來,直向凌玉姬身上射去,極是勁急。凌玉姬驚得急退時,那節樹枝擦體而過。顏峰又依樣葫蘆地發出一節樹枝,彈了口來,凌玉姬又退一步。

    顏峰一連發了五節,凌玉姬就退了五步,後背就靠近顏峰一步。這五步退下來,她的後背已堪堪碰到樹叢枝葉,離顏峰只有三尺,伸手就可以摸到。

    顏峰本可伸手點她穴道,可是他記得自己吃過大虧,凌玉姬身上練有一種極為神奇厲害的神功,能夠將敵人的力量反震回去,當時他被她震開之時,也是抓扣住她脈穴,照理應該連真氣也無法運轉,而她卻能夠發出一陣強大絕倫的潛力暗勁,不但震開自己,還幾乎全身麻木而跌倒。

    因此他萬萬不敢再伸手去點她的穴道,這道理十分明顯,她目下正在閃避斜飛而到的樹枝,身上元疑已運起神功,此時如若出手點她穴道,適足自取其辱而已。

    當下他依照原定計劃,突然冷哼一聲,道:「玉姬,你看是誰來了?」

    凌玉姬駭一跳,突然轉身向他瞧看,滿面儘是詫駭之色。

    淡淡月色之下,彼此相距只有兩尺左右,自然看得清楚。只見樹叢樹葉已經壓開一角,露出一張長形的面孔。

    她才看清楚時,顏峰迅快如閃電般伸出右手,五指發出強凝真力,虛虛一抓,頓時將她面上輕紗揭起。

    顏峰目光到處,只見她素面朱唇,媚目流波,當真有傾國傾城之貌。尤其使他神搖心蕩的,便是她長得跟美艷夫人一模一樣。

    他在財神之墓中與美艷夫人有過合體之緣,對於她的內媚已是銘刻深心,是以此時面對長得和美艷夫人一模一樣的凌玉姬,那一縷蝕骨銷魂之感也自附會在她身上。這刻他不但忘形地伸出舌頭,,同時也忘記早先預定的應變之策,將壓開的枝葉放鬆,擋住面對面的空隙。

    凌玉姬驚惶地向後退去,顏峰嘿嘿冷笑連聲,舉步衝出樹叢,身上衣服被樹枝掛破了好幾處。

    顏峰沉聲道:「你自家有過誓言,凡是見到你全貌的人,便得嫁他為妻,可是當真?」

    凌玉姬漸漸恢復正常,道:「是又麼樣?」

    顏峰道:「我不想動手用強,你最好乖乖跟我走!」

    凌玉姬道:「你已見到瑛姑了?是她告訴你我在此地?」

    顏峰點點頭,接著道:「這些你何用追究,反正目下你已經屬於我。我願意為你捨棄一切,與你隱居在景物清幽,人情淳樸的小城或鄉村之中凌玉姬道:「你犧牲了什麼?」

    顏峰精神一振,道:「我如果得不到你的話,不出十年,即可號令天下武林,日常生活的種種享用比王侯還要華奢……」凌玉姬緩緩道:「我如果不跟你去,寧可自毀誓言,你便如何?」

    顏峰怔了一陣,深深歎一口氣,道:「我未曾見到你全貌之前,還能出手相迫。現下卻不敢得罪了你,當真不知如何是好……」他這話說得情深意重,十分真摯,面上泛起一片黯然之色。

    凌玉姬沉吟道:「你果真這麼喜歡我麼?」

    顏峰道:「我見到你的全貌,只要這一生能夠與你廝守在一起,就是為奴為僕,做牛做馬也是甘願!」凌玉姬搖搖頭,道:「我的樣子真的對你有如許力量?」

    顏峰道:「如有一字虛言,日後亂刀分屍,不得好死!」

    凌玉姬眼珠微轉,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瑛姑現下在什麼地方?」

    顏峰道:「她就在那邊一塊石頭後面,已被我點了穴道,動彈不得。你可是要拿她出氣麼?」凌玉姬點點頭,顏峰接著道:「她被我點中期門穴,只等三個時辰之後,其餘三處穴道自行解開,血氣開始逆攻肚髒,不出一個時辰,血枯肚傷,此時風吹草拂,宛如利刃刺體,疼不可當,如此久則十個時辰,快則三個時辰,始行喪命,她如此下場,你滿意了吧?…

    凌玉姬道:「很好,如此我就不必找她了……」顏峰放軟聲音,道:「我們走吧,快點離開這處是非之地。」

    凌玉姬冷笑道:「你可是害怕無名氏麼?」

    顏峰在她面前,焉能承認?腰肢一挺,道:「除了你之外,我誰都不伯!」

    凌玉姬道:「這就行了,你先得把無名氏殺死,我才能遵照誓言,委身嫁你!」

    顏峰默然不語,凌玉姬道:「你如果自問贏不了他,那就休想與我終身廝守,除非你……」顏峰聽到尚有第二條路可走,不覺伸長脖子,側耳聆聽。

    凌玉姬接著道:「除非你能夠與帝疆四絕爭雄逐勝,不為他們所敗,我也可以嫁你廣顏峰瞠目道:「原來你還有這麼多的條件?」

    凌玉姬道:「當然啦!要不是我認為你有這種資格,你早就像玉虛宮浮塵子一樣橫屍我腳下了!」

    這幾句活古怪得有理,顏峰不由得不信,皺眉道:「如此說來,無名氏也打算與帝疆四絕爭一日之長短子?」

    凌玉姬道:「不錯,還有一點我還沒有講清楚,那就是你殺死無名氏的話,必須光明磊落,不得暗箭傷人。我一定要在場目擊。你如果贏得他,並且取他性命的話,我就甘心情願做你的妻子!」

    顏峰尋思一下,決然道:「好,我一定設法找到無名氏,與他拚個生死!」

    話猶未畢,樹叢中傳來一種枝葉斷折的暴響,接著一條人影突然飄落在顏峰左側數尺之處,冷冷道:「無名氏在此,你有什麼本事,不妨施展出來凌玉姬驚暖一聲,叫道:「你……你怎的找到這兒?哎,真把我急死了……」叫聲中向他撲去,摟住他脖子,身軀貼在他懷中。

    無名氏劍眉聳起,宛如石像一般,動也不動。

    顏峰眼中噴出妒恨光芒,厲聲道:「凌玉姬,快點滾開!」

    無名氏冷冷道:「你聽見沒有,滾開吧!」提腳一踹,頓時把凌玉姬端開尋丈,叭達一聲摔在地上。

    他此舉倒把顏峰弄得如墜五里霧中,茫然莫測其故。無名氏劍眉斜軒,朗笑一聲,道:

    「似她這種低三下四,朝秦暮楚的女人,何足掛在心上,顏兄你說是也不是?」

    顏峰心中道:「你曾經得到過她,自然棄不足惜,但我從來未曾得過她的青睞,焉肯捨棄……」他心中儘是利害得失之念,哪裡領略得到無名氏的壯士豪情,英雄胸襟。

    他道:「無名兄說得倒是容易,她目下已是兄弟的人,你可不得對她無理。」

    他兩眼望著地上的凌玉姬,舉步走過,擦過無名氏身邊時,突然迅忽轉身,驕指如乾,疾點無名氏胸脅間五處大穴。

    無名氏吸一口氣,運起絕頂內功,腳下紋風不動,但上半身尤其是腰脅之間,陡然縮退大半尺。

    手指雖是落空,但以他的一身功力,相距如此之近,又是全力攻襲,指上發出的真力不亞於尖銳的點穴撅。誰知無名氏雖是中了他的指力,卻行如無事,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顏峰心中大凜,暗忖這個強敵情仇一身武功竟不知有多麼高深,如果彼此堂堂正正之陣,對面交鋒,實在萬萬不是他的對手。

    無名氏哼了一聲,道:「顏兄擅長偷襲暗害,兄弟早就佩服得很!」

    凌玉姬憤憤地尖叫一聲,道:「顏峰,我對你說過什麼話來著?…

    顏峰冷冷道:「姑娘的話,顏某豈能忘記,但怕只怕顏某竭盡一身本事,將無名氏擊斃之後,姑娘卻不肯遵守諾言,跟隨顏某。」

    凌玉姬咬牙切齒道:「只要你擊斃此人,我甘心情願永遠跟隨著你!」

    顏峰眼中閃動出奇異光芒,道:「你這話可是當真?」

    凌玉姬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顏公子可別看小我是個女流之輩!」

    顏峰道:「好,好,顏某今日就為姑娘捨身一拼。若是生而無歡,死亦何懼之有!無名氏,你若果不敢與我一決生死,那就趁早說出來,當著凌姑娘的面前,向我叩三個響頭!」

    無名氏冷冷地望著他,雙眉輕皺,似是尋思對方這話是否可行!顏峰那麼好險多智之人,此時也不禁暗暗詫疑忖思。

    歇了片刻,無名氏倏然仰天長嘯一聲,這一聲長嘯之中,隱隱表示出他業已想通了什麼難題,是以發出長嘯,抒發胸中的舒暢。

    顏峰道:「你要打就打,何用裝模作樣?」

    無名氏微微一曬,道:「你雖是陰險無義之輩,但說的話卻未嘗沒有道理,你說一個人生而無歡,死亦何懼之有,這句活當真值得深思尋味!」

    顏峰面色毫無變化,他為人一向沉潛多智,每逢面對敵人之時,克制之力便突然大見造詣。此時儘管心中情緒起伏,驚喜不定,卻絲毫不露諸形色。原來他心中暗暗想道:「無名氏特地提出我說的這句話,敢是因為凌玉姬當面要取他性命,是以他感到生而無歡,便不懼死,要與我放手一拼?」

    他轉眼向凌玉姬望去,只見她已經移目望天,眼中閃耀著瑩瑩淚光。

    三個人三樣心事,淮也測想不透別人心中想法。

    顏峰自知武功比不上無名氏,因此並不急於出手發難,暗暗竭知思索應付強敵之法。

    他本是足智多謀之人,念頭一轉之後,暗自想道:「眼下此人既不可以力敵,便當智取,但此刻主客之勢銑兩相當,元從先行佈置有利形勢,唯一之法,只在攻心。他既然首肯我『生而元歡,死亦何懼』的話,元疑凌玉姬的反常變節,對他打擊甚大,我只從這一方面著手擾亂他的心神,然後覓機動手,必有可乘之機,得以一舉擊斃此人……」

    他眼珠滴溜溜一轉之後,微微冷笑道:「我還有幾句話語要說,說完之後,就要領教你驚世駭俗的絕學了。」他不但避免在武功方面說出輕視自大之言,以致刺激得對方生出爭雄鬥勝之心。甚且還故意說他具有驚世駭俗的絕學,好教對方驕做自大。

    他接著道:「這一戰於你我是生死之爭,於凌玉姬姑娘卻是決定終身之舉,我如果幸而取勝,便不須說,如果死在你手下,她目下已是我的妻子,只好守寡殉節,終身不得投向別人懷抱之中……」

    無名氏冷哼一聲,望也不望凌玉姬一眼。

    顏峰又接著道:「無名氏你棋差一著,錯在不曾與她真個成親,以致啟人凱覦之心,這件事完全怪不得凌玉姬姑娘,你卻須擔負一切錯誤之責!」

    無名氏再也不能緘口不語,怒聲斥道:「胡說!這是什麼道理?」

    顏峰見目的已達,輕笑一聲,道:「你武功雖高,智力卻低卜這等道理縱是三歲小童也聽得明白,你不妨細心想想。我懶得跟你羅咦,可要動手啦……」原來他故意捏造一篇歪理,好教無名氏分心尋思,動手時武功不免會打個折扣。而這件事關涉到凌玉姬終身,不由得無名氏不分心想個明白。

    他向前跨了兩步,提聚全身真力,發招疾攻。

    無名氏果然因心神不定,倏然飄退數尺,不曾出手封拆。顏峰暗喜好計得售,急急欺身進撲,掌發連環。他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出手招數,元一不是帝疆絕藝,奧妙凌厲兼而有之。無名氏心緒混亂,哪能抵擋封拆,仗著身法神妙,急急又退。

    突然兩條人影凌空飄落在樹叢中的空地下,其中一個厲聲大喝道:「顏峰你專門興鳳作浪,無事生非,且吃我一拳……」喝聲中呼的一拳向他背心猛擊。

    另一個人則嘿嘿冷笑數聲,口中迸出「接招」二字,也自發掌連環疾辟這兩人出手威勢不同凡響,但見拳力山湧,掌風颶轉。顏峰大吃一驚,身形斜轉,雙掌一齊向後甩拍,嚴密封住身後上中下三盤。

    只聽「砰砰」兩聲,那兩人所發拳掌的內力都劈中了顏峰,顏峰哼了一聲,借勢向前衝出六七尺,這才站定腳步,旋身瞧看來人。

    他雖是以家傳秘學,一式偷自帝疆絕藝的「雁背夕陽」,運足全真力,封住後背,但那兩人功力深厚異常,這一下只震得他面紅耳赤,氣促心跳。

    定睛看時,來人竟是名列封爵金榜的羅門居士和十二金錢葉藻。

    羅葉兩人待撲上去動手,無名氏已經開口道:「兩位且慢手,在下還話說……」羅葉兩人感念無名氏開放財神之墓救他們出困的恩德,又恨那顏峰陰險毒惡,不但屢次加害凌玉姬,而且還有煩惱峽一段仇恨,是以早先一見這顏峰力迫無名氏之際,不禁怒火上衝,立時出手。目下既聽無名氏出言阻止,便一齊氣沉丹田,硬生生煞住前撲之勢。

    無名氏拱手道:「多謝兩位……」接著轉眼望住顏峰,冷冷道:「顏峰你以一身家傳絕學闖蕩江湖,業已臍身高手之林。今日你可敢與我決一死戰,絕不使詭弄詐?」顏峰暗暗行功運氣,迅速在身體肉轉一周天,自覺已經完全恢復正常,這才仰天朗聲大笑,道:「好極了,我就怕你不敢與我決一死戰……」

    他轉眼向那邊望去,只見凌玉姬兀自伏在草地上,心中陡然一震,但覺這個絕世美女,真是天下間最不祥之人,她足跡所至,總是爭戰不休!

    他本是好雄人物,此刻心智一旦脫出財色二字羈絆,立刻將前因後果,看得透透徹徹。

    當下又接著道:「羅門居士和葉慕葉大俠剛才責怪本人興風作浪,元事生非,這話對不對,本人不予置辯。」

    顏峰又道:「現在卻想請你們作個見證,今日之戰,如果無名氏贏了,將我立斃當場,自元話說。設若本人輸敗之後,幸而不死,從此置身於江湖之外,更不打擾他和凌姑娘的好事……」

    無名氏接口道:「照你的口氣,反過來說也要我這般做法,是也不是?」

    顏峰道:「正是!」

    羅門居士和十二金錢葉藻一齊轉眼向凌玉姬望去,只見她趴伏在草地上,雙肩和身軀不住輕輕聳動,顯然是暗暗抽泣。

    對於這種男女之間的事,他們實在無法,只好回頭向無名氏望去,看他怎生回答?

    無名氏朗聲一笑,道:「你的意思好得很,我不妨讓你佔一點便宜,那就是今日如果你不幸失手落敗的話,你若是心中不服,兩個月後,我在……」他沉吟一下,預算自己要南下前赴黃山,途中必須經過許多地方。突然一個地名浮上心頭,隨口道:「我就在廬州城外的皇恩寺等你,再作一場生死之鬥。」

    顏峰冷冷一笑,道:「如果我今日贏不了你,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有何用處?這個便宜不提也罷!」

    無名氏道:「不然,你一向足智多謀,如果輸了之後,尚有機會,勢必會竭精彈智,研思絕招。同時設法增強內功真力。其次,只要你不施展詭計惡謀,屆時你儘管多帶人手,堂堂正正與我決一死戰,我縱是敗在你多人圍攻之下,卻甘心情願,你看怎樣?」

    這一番話只聽得羅門居士和十二金錢葉藻都中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連地上抽泣不已的凌玉姬,這刻也不禁微微抬頭,望住無名氏。

    顏峰沉吟道:「如此說來,我不否認當真是個大大的便宜,可是……可是……」

    無名氏接口道:「你想問我為何予你以這等機會是不是?」

    他話聲一頓,轉眼探瞥諸人,只見顏峰不住點頭,羅門居士和十二金錢則身軀微微前俯,伸長頸子,一望而知他們也十二分想知這到底是什麼原故。

    無名氏傲然長笑一聲,道:「我如果不予你一個機會,只怕你日後永不心服,與其如此,倒不如作如此安排,教你知道強中自有強中手……」

    顏峰也是驕做自負之人,聽了這話,不由得面泛怒容,厲聲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橫行到幾時……」

    話聲未歇,已自提氣聚力,腳下不了不八,一掌當胸,一掌斜斜舉起,作勢欲擊。

    羅門居士和十二金錢雖是見多識廣,名列封爵金榜之上,但也認不出他這一招是什麼家數。葉僳心中一凜,大聲喝道:「等一等,我們身為見證人,也有話說……」

    顏峰凝目卓立,冷冷道:「你在自有大俠之名,行事卻不公正。嘿嘿,你分明是拖延時間,好讓無名氏思考對付我這一招的法子。」

    十二金錢葉藻面上微微一紅,他本來不善作偽欺詐,這時心中有愧,當真說不出話來。

    無名氏道:「顏峰你少說廢話,這一招以我看來,平淡元奇,哪用尋思破解之法……」

    顏峰原式不動,仰天長嘯一聲,他內力深厚,這時又特意要響亮,用足全力。但聽這陣嘯聲高亢人云,浩浩蕩蕩,震得數人耳鼓作響,心中煩促,如若這些人不是內家高手的話,當時就得被他的嘯聲震死!

    這陣嘯聲不但遠遠傳出,響徹窮山,而且悠長綿遠,老大一會兒兒工夫方始停歇。

    羅門居士和十二金錢不禁相顧失色,無名氏卻冷笑一聲,深深吸一口氣,仰首向天,也自發出一聲長嘯。

    他的內功修為本是別辟路徑,與眾不同,乃是凌波父臨死前方始悟出的元上心法,與佛門神尼伽因大師的無相神功幾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無名氏雖是修為時間有限,但屢經憂患奇逢之餘,內功造詣已深厚異常,遠勝於苦修數十年的內家高手。

    這一聲長嘯清勁高亢,直有穿金裂石之威,聲音雖是勁急凌厲,但含氣斂勁,一聽而知猶有餘力。

    顏峰等數人但覺心悸耳鳴,急忙暗運內功相抗。縱是如此,仍然感到血流加速,脈穴顫跳。

    無名氏仰天長嘯,足足有半盞熱茶時分之久,才突然收住。

    眾人忽然覺得四下靜寂得出奇,原來那無名氏的嘯聲太過勁厲震耳,所以收歇之後,四周便似乎特別寂靜。

    這兩人以嘯聲較量內功,卻是無名我式贏了。羅門居士道:「無名兄內功之強,當世元兩,佩服……佩服……」他不提兩人的輸贏,只說無名氏當世無兩,分明已指出顏峰輸了。

    無名氏欠身拱手道:「羅門居士謬加讚譽,愧不敢當。兄弟這一下雖有賣弄之嫌,但其中這實在含有深意,諸位不久自當明白。」

    顏峰厲聲道:「無名氏你廢話少說,本公子要出手啦。」他的姿式早就立好,這時跨上一步,右掌疾拍出去,他的右掌本來舉到肩頭,此時拍出自是攻襲對方上三路。可是掌勢發了一半,陡然成為斜折腰脅,當胸的左掌也欲出未出,變成另一種凌厲攻勢。

    無名氏一看他出招變化,腦中陡然閃過一個人的影子。這時但覺對方雙掌所罩的部位繁多奧妙,尤其是那只欲出未出的左掌,暗蘊數十百種殺手妙著,當真是武林中至高無上的絕招。

    他心中冷笑一聲,暗想這一招元疑是帝疆四絕中那個曾經在財神之墓前出現的葛老人的家數。自己目下不但精通凌波父的修羅七炔,還加上伽因大師的大悲佛手,這兩種絕藝都是武學中攻守之道的種種要訣秘旨,變化精微,深奧元匹,任何人只須參悟出其中之一,便可成為武林高手,任是最平凡的招數,暗蘊這兩種妙諦秘旨之一在內,立時化腐朽為神奇,寓深奧於平淡。

    無名氏這時對顏峰所使絕招的先手後著都看得明明白白,有如素所諸悉。他自家還不知道自己因學會伽因大師大悲佛手,得以與修羅七訣比照參悟,一身武功已突飛猛晉,高上一層。還以為顏峰總是因偷學得來的絕招所以未盡精微,被自己一眼就看穿看透。當下身形微側,左手向右,右手向左,迅疾抓去。

    他這一招只是普普通通的擒拿手法,不過奇就奇在他雙手所抓之處,分明是空虛無物,除非對方自動湊了上去,不然的話,這一就等如空發。

    羅門居士和十二金錢都是當代高手,以他們武功之強,閱歷之豐,仍然測不透無名氏這一著空招有何奧妙之處,都感到大惑不解。

    凌玉姬卻輕輕嚏了一聲,聲音中儘是驚訝詫異之意。

    顏峰見他發出虛招,正要大喝揮擊傷敵。喝聲還未出口,猛覺自己這一招蘊含的六七種變化,竟然沒有一種可以發出傷敵,無論以哪一種變式出手,都在他雙手十指擒拿威力籠罩之下,這一驚非可小可,側身斜閃數尺,錯開這種對面被制之勢。

    原來顏峰到底不能與帝疆四絕相比,雖是偷學不少帝疆絕藝,但施展之際,未盡精微。

    是以直到自家當真要施展後著擊敵之際,方始發覺對方盡制機先。若是換作帝疆四絕的話,無名氏才一出手,早就看透其中奧妙,不須等對方招數全發,便已變化招數,另換一路武功,可爭回主動之勢。

    那羅葉兩人面上茫然之色未收,又添上駭訝之容。各自用心揣測顏峰為何要急急閃開之故。

    帝疆絕藝已是宇間武學中絕頂功夫,除了內功遇異俗流,高不可攀之外,各人所擅的武功都達到武學中各種路子的登峰造極的境界。不論是陽剛陰柔正大奇詭都被他們的武功包含在其中,等如是武學中的總綱要領,其下流派變化雖多,總不出綱領包含的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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