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昆汗復又大笑道:「如果,鳳霞飛真是有邪霸天下的資格的話,那麼,她便有可能施出,『邪系』十三秘術中的『邪心不動』。」
公孫楨大訝:「喔!是『邪心不動』。嗯……聽說,此術能將心中情意,徹底壓抑,並將之練化,成為真氣暴升的轉化動力。但此術,自從六百年前首創以來,未曾得聞再有第二人,可以功成。嘿!鳳霞飛真有這樣的實力?」
「等著瞧吧,」耶昆汗厚嘴掀開一口血鮮。
「但—」
「公孫老弟還有疑問?」
「的確有點疑惑。這『邪心不動』,是否要化情為力?」
「對。並且,要在施術後十天內,誅殺鍾情之人。否則,後果堪慮。」
「那麼,她情種何處?」
「你說呢?」
公孫楨不語,望著那空朦一片的前景。
鳳霞飛的情與戀,歸於何處呢?
這恐怕是,所有人都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吧。
「因為,她愛上他。」雲破月說。
石破天驚!
一語震心!
「耶……?」眾人駭驚不已。
「邪尊」與「孤獨」。
每個人心中,都不禁地浮現出這樣的對列。
「怎麼可能?」狄含煙那張小嘴,開得大大的,令人分明體現她的驚訝。
雲破月蹙眉一笑。她秀眸一轉,探向黑紗之後的迷眼。
受到強大震撼的雪夜舞,忽然感到一道視線,是她雲破月!
「五姊,我沒事。」雪夜舞喃喃說道。
雲破月彷彿聽到。她點頭。
「五姊,你真能肯定?還有南官叔叔,你和爹也都這麼認為嗎?」左思急切問道。
南宮劍花點首道:「五姑娘說的,正是我倆的結論。」
「這太不可思議了。」一直沉靜的「妙劍飛雨」施倩樺,也不由說出心裡聚滿的訝異。
「那麼,這次神州之劫的成與敗,豈非就要落在他的身上?」「冷劍」單鼎說道。
單鶯語不解問道:「爹,你說誰啊?」
「自然是他。『孤獨』。」
桑季矢一個暴喝。「狗屁不通。狗屁不通!番女喜歡上那個殺人血手,有什麼好意外的。幹啥了大驚小怪。還有,單兄弟,神州大劫跟那小子,又有什麼關係?你可別信口開河,影響軍心啊。」
單鼎冷冷回道:「自然有關係。」
桑季矢變臉,脾氣便要發作。
狄翼連忙插入道:「桑掌門別急。單掌門說得極是。」
「哦?是什麼關係?說來聽聽。」桑季矢忍下怒氣,欲要一探究竟。
「因為『邪心不動』,需要的是血。」雲破月主動說道。
「那有什麼奇怪?番族人向來嗜血。這是,什麼混帳理由?」
雲破月眼中迷濛飄起。「需要的是,所愛的人的血。」
血?所愛之人的血?
鳳霞飛要殺獨孤寂心?她要殺她所愛的他?
「這血,非得『孤獨』之血?」公孫楨說。
「正是。如果,鳳霞飛沒有摘下令她情根深種之人的生命,那麼,她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如何萬劫不復?」
「輕者,施術人功力散盡,癡傻餘生!重者,邪心裂碎,魂歸西天。」
「如此嚴重!」
「十三秘術,可不是兒戲。那等同於『魔門』的十三死劫般神秘、危險。」
「那麼,『孤獨』必死?」
「那倒不一定。但,若不是他死,便會是鳳霞飛死!不管是誰死,於我們都有利無害啊。」耶昆汗下了斷言。
「說得是!說得是!哈。」
「哈…………!」
一陣血味瀰散的笑聲,冷冷地蕩逸在虛空裡。
無情而恐怖!
「也就是說!難不成她要親手殺了,她愛的人?」
「對。」
「這太殘忍了。」狄含煙不由掩面呼道。
左思眼中升起一縷螢光。「她可是為了解脫?」
雲破月看著這令人疼愛的刁蠻「星芒」,道:「嗯。如果鳳霞飛不除去獨孤寂心,那麼『邪心不動』的四針,將受她思念的牽引,刺穿她的心。如此,死亡也就離她不遠了。」
狄含煙稚氣問道:「為什麼,她要用這麼詭異的功夫呢?」
「為什麼?」
「對啊!為什麼,她非得用這種要殺了她所愛之人的邪術?」
雲破月低首唱歎。「因為,她是『邪尊』啊。」
「邪尊」!沒錯。就因為她是異域的「邪尊」。而她的愛,卻是繫在「孤獨」的他的身上。堂堂的「鬼舞教」教主,怎能去愛上中原人?這是不被容許的,在那時的世界裡。
所以,她只有割心。她只有用「邪針」,去封住她那顆悸動的心。
她只有這樣做。
她。會不會惋惜?會不會悲泣?會不會慨歎?
會不會?
「邪心不動」,真能鎮住她的心?真能嗎?
那顆人的心、戀的心!
九月三十:下午四時。
一朦黑影,緩緩地從北方飄來。
是他。
是「孤獨」。
獨孤寂心終於來了。
神州與異域的武林交戰,終於因為他的到來,而揭開序幕!
鳳霞飛邪異的眼,亮起了一疊光影。
她終於還是,等到了他。
她。「邪心不動」!
他。無情無心。
「孤獨」與「邪尊」。
這會是怎樣的一個遇合與結局?
獨孤寂心緩緩來到,神州與異域對敵處的中央點。
鳳霞飛硬冷的聲調,先發制人。她邪邪道:「中原九大門派,竟要讓一個毛頭小伙子出戰?」
看來,鳳霞飛竟意欲讓獨孤寂心與中原各大派的宿怨,爆發開來,以從旁亂中取利。
而他獨孤寂心!何時竟成了毛頭?這大教主用起激將計,想引他急躁出手,好讓他與九大門派聯軍,先鬥個你死我活。他該「上當」嗎?
「妖女,誰說此人代表中原九大門派?」一聲怒吼言道。發話人,正是與「孤獨」素有隙怨的「匡都派」掌門桑季矢。
由這情勢判來,就算他不上當,還是會有人乖乖地把腦子趨向於鳳霞飛預設的那個陰謀邊靠。
獨孤寂心無動於衷。他只是靜靜地立在原處。在他眸裡深處!忽忽閃過的情思,邈邈茫茫,是一種讓人心碎憂戚的深邃。可惜,在場人沒一人看得出。
鳳霞飛見獨孤寂心全然不為所動。她眼中忽地飄起一絲狡詐。細腰一擰,向發話的桑季矢,一福道:「老爺子,干甚發這麼大的脾氣?」
這嬌媚無比、植入人欲的動作,使得中原豪傑們心中俱是—跳。其中,甚至有些人呼吸已粗重起來。
南宮劍花暗自驚疑,看來,鳳霞飛那擅以細微、不經意的嬌媚動作、言語,便可屈敵的「惑心術」,竟因「邪心不動」的功力倍增而威力大漲。
現場不乏心志不堅者,難保不會有人情不自禁下,陣前倒戈。必須先斷了這後患。
南官劍花正要出手之際,一聲清爽的淺笑聲,漫洋在空中,於無形中毀去鳳霞飛誘人身影與嬌媚聲音所布下的陷阱。
方纔,被迷了心志的人,盡皆回復,呼息也漸轉為平靜樣和。
破得好!笑得好!不愧是「劍閣」得以下山的第二人,「仙子劍客」雲破月,看來,她的閣主身份,的確名符其實。
鳳霞飛一輪花枝亂顫的媚笑,卻又再次突起。她似乎是打定主意,想要惑住中原人,藉以攻殺中原人。
雲破月秀眉一蹙。她那淡淡的笑聲,直像把鏡劍,逕往鳳霞飛冶艷無比的笑射去。
一時間,場上俱是雲破月和風霞飛的柔笑輕唱。兩人的聲音,本不是很大,卻能悠悠遠遠地傳入所有在場人的耳與心。
除了功力、定心深厚者,仍可保神色不改、平心靜氣外,其餘人,皆若怒海薄舟,神魂翻飛不止。
聲音!由生物口中!震動發散出來的事物。那是,一種波動。
聲音,能制敵殺人?當然可以。只要在那股波動裡,用真氣加深振動頻率的大跳動,便能透過人耳,直接輸入人的腦中,端的是可怖至極的殺人利器。
但,這之中,存在的一個問題是,功力深厚的人,可以自行封住入耳的運作,而功淺之人,也可用其他事物,塞住耳朵。那麼,聲音又要如何錐入人腦?
氣勢,一股恍若天成的不琢氣勢,便可將聲音的震幅,穩健地傳入人的腦。但,那是比實地砍殺更要累人的攻殺,其中凶險,全不下於「靈役」。
如今,雲、風兩人,便正揭開一場別開生面的「音戰」。
聲音的奧妙,在雲破月與風霞飛的笑語中,流洩出來。
雲破月在她的柔笑裡,植入她的真氣。並且也已用上她自創的劍法「劍行月夜」,將那無窮寧靜劍意射出,直攻破進鳳霞飛布下的羅網。鳳霞飛一身「邪系」真氣暴輸,穩穩附於她的媚笑裡。一輪復又一輪的邪氣蕩意,如天羅地網般地裹住雲破月。
獨孤寂心,聽著。
聲音這種東西,還真是奇妙。
本該是毫無殺傷力的聲音,灌注了殺意與真氣後,竟能殺人於無形、無跡、無影。
雲破月的「元劍」境界。
平和的淡遠胸懷,一如破月的浮雲,悠揚自在,好個「劍行月夜」!
鳳霞飛的「氣虛九轉」。
邪味漫溢,無窮盡的滂湃勁氣,充注在她的世界裡。獨孤寂心在她的笑裡,發現了一尊像,一尊邪凌天下的像。那是,她自己。
鳳霞飛透由她的聲音,建築出她所想要的邪極天地。然而,在那威凌邪像之後的她,卻何以有一縷的溫婉情意?是誰讓她動心?
獨孤寂心不解。她怎會還有情意?身為「邪尊」的她,於她的笑裡,竟有份波動的心傷?奇怪!另外,她的功力,相較於上次,好像暴增不少?嗯……?
獨孤寂心隨即又想著,如果,是他的「聲脈」,能敵得過她們?
眾人實力如何,在此便分出高低來。
九大掌門面色素淡,一如平常。
「九天女」也都能恬然而視。
另外,年輕一輩成名之土,也穩如泰山。而各幫派之主,也都把持得住。
中原一方,總算起來不過五、六百人能不受影響,仁立在場。其餘一半,都蕩浮在雲、風兩大高手的聲音斗決裡。
反觀異域一方,大多是面如冰山,冷酷無比的硬角色。即使有三、四百人搖搖欲墜;但是,他們仍堅持著所排定的陣式位置,沒見任何一人慌亂著。看來,雲、風兩人的音戰,倒是一種篩檢器,可試出,孰高孰低。
獨孤寂心默然看著中原與神州的陣式排列。
神州亂而無方,大抵是以九大門派為主,其他門派為輔,呈一圓盤狀,異域人則是列陣呈一尖錐狀。列行分序鮮明,直直朝向中原人土。
他想著,神州仍舊是散亂如沙,全無兩軍對戰時的淋漓智謀,與悍威殺伐的氣勢。
在這以命相博的時代裡,每一場對戰,都是各見真章的。之間是沒有絲毫虛假、退縮的。如果,神州人還是抱持著一種自傲的態度,那麼這場戰,敗的定不是異域「鬼舞教」,而是中原聯軍。
嗯。雲破月退勢漸呈。風霞飛的功力,果然大增?獨孤寂心迷惑。
忽然一聲佛唱亮起,仿如天外梵音臨世。「虛僧」印法已然插嘴,想要以禪林絕技「如來清音」,趁早結束此一「音戰」。
印法一吟,其餘掌門俱知其意,也都使出各派的聲技,以求克敵。
而異域人士自不甘讓其教主獨自受敵,也紛紛加入這場「混戰」中。
忽地,一陣嬌笑,驀地融入雲破月的淺笑聲,更增數十倍威力。
原來,「九天女」們也出「口」了。嗯!「九天女」的聲技中,竟隱含陣法,其中攻守進退,都各有章法,倒似真個動手過招,排起陣式般地。這「九天女」殊不簡單。
不妙!
天地俱響。異聲跋扈。空間彷彿要流落而去似的猛烈震顫著。
兩方都已有人嘴角微現血絲。印法一動以後,反而牽一髮動全身,使紊亂的情勢,變得更為紛壇、危殆。
也許,他也該動手了。獨孤寂心的心意立決。心劍緩緩地於劍鞘中,細微顫動著。
八脈第二:「聲脈」之「撕天烈爆」,已蓄勢待發。
他右手一抬,心劍入手。他將心劍高舉過頭。
獨孤寂心心劍斜對穹蒼,他右手猛地一揮,心劍迅捷無倫地劈下。
「嘶!」
一聲烈響,震徹雲霄。
由獨孤寂心體內送出,從心劍暴出的狂猛氣勁,以超越世間的速度,劃破虛空,造成一掩過全場所有聲響的!絕世怒吼!
一縷縷的逼人劍意,鑽入所有聲音的隙縫,分呈一束束的劍氣,也同時隨著劍意,逕攻發聲者。
正全力施功的人,俱不由全身一撼,微顯驚惶。所有人都立即歇功護己,再不發聲。而迷於滔天聲浪中的人,也渾身顫慄的跌倒在地,猛然清醒過來。
獨孤寂心收劍,傲立當場。他冷漠地凝看著眾人。
經上一役後,想尋他麻煩的人,已是不少。
但在這一劍之後,恐怕不論是,黑白兩道、或外境人土,要惹他的人,必將多如過江之鯽。他再也無安寧之日。他已更深一層,更陷入地步向不歸路,永難返頭了!
鳳霞飛首先清醒。「好!你終於出手了。」
獨孤寂心點頭。「你的目標,是我?」
風霞飛邪笑:「沒錯。你一定要死。」
「那,就來吧!」獨孤寂心劍斜倚大地。
那種他特有的黑暗氣息,又慢慢地於他的身旁,漫散開來。
這時。
南方。
「落風崖」南方,一堆塵沙,漫天捲起。
「終於來了。」南宮劍花和狄翼、單鼎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
終於來了?是誰來了?為何會終於??
一連串問題,彷彿隨著遠處飄走的塵沙,冉冉空浮到蔚藍的天際,沒有確切的行跡。
「喂,你前些日子,為什麼說我的刀有北鴻心,卻沒有自己的心?」翔靖相問道。
燕孤鴻回頭望了望翔靖相。「你沒有習練真氣,對嗎?」
翔靖相承認。「對啊!我確實沒修練真氣。」
「你揮刀時的勁氣,雖然四處縱橫,但那卻是根源於你的天生異賦,才能於不知不覺間,運用內力強吸外圍天地之氣,在短瞬裡真氣運用自如。但是,當你的戰意削弱後,你必然再度回復原本的凡身,你也就不能運用真氣。對嗎?」
翔靖相點頭。「就算我不能隨意運使真氣,那跟我的刀,有沒有我的心,又有什麼關係?」
燕孤鴻笑。「當然有關係。你試著回想,你在盡展,『北鴻刀法』時,心中的感覺是什麼?」
翔靖相沉吟著道:「我感覺得到,風!對。我感覺到,風正狂野吹拂著我。我在飛。我在風中,任情縱飛!」
「那麼,你感覺得到自己?」
「廢話。什麼叫做感覺到自己?自己,何必感覺?我還不知道我自己嗎?真是廢話。」
翔靖相有些任性地回答。
「噢!那麼你就說說你自己,是什麼?」
「我自己就是這」翔靖相詞窮了。
「說不出?」
「不是說不出。是不知道怎麼說。」
「那麼,你怎麼知道,或者肯定,你是你自己?」燕孤鴻一息也不放,緊迫著翔靖相問。
翔靖相皺著眉頭:「唉,我」
「怎麼?」燕孤鴻看著翔靖相。
「我不知道啦。」翔靖相暴躁地說。
燕孤鴻長嘯!
一陣悠遠的嘯聲,忽遠忽近的飄揚著。
「幹嘛?」翔靖相迷思重重。
「你好好想一想,什麼是你自己?再來與我談話吧。」燕孤鴻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開口。他一直往「孤雁原」的方向,飛馳著。
翔靖相默默隨著燕孤鴻。在這一段奔馳的過程中!他忽然發現,燕孤鴻的身影,更加璀璨炫迷。他更無法忘記孤雁的身影了。
於是,他開始深思,什麼才是他自己?
獨孤寂心不動聲色地眺著那漫天烽起的塵沙。
是她嗎?他直覺想到一個人。
「白手」司徒蕾。
果然,約五、六百數,全體做黑裝打扮的人堆,狂騎奔來。
領頭的正是,回復男裝,白衣飄飄的司徒蕾。
聲勢驚天!數百騎的騰越。真不愧是中原第一策士,甫一出場,便撂下一個悍威。
相較於異域、九大門派的數騎相伴,無疑的,「黑盟」的行動,人數雖少,卻給人一種須得重視的刺厲感。
「黑盟」數百人停於南方,距獨孤寂心五涯離(約一八十公尺)。
司徒蕾則單騎縱來,直到獨孤寂心身邊。「喲!又見面了。」
獨孤寂心深沉的氣息,沒有絲毫減弱。
司徒蕾笑著說:「別這麼嚴肅。」
「走。」
「那不行。『黑盟』可是支持你的。對了,你知道嗎?」
「......」
「邪心不動』啊。」
獨孤寂心神色一動,立即恢復。
「看來,你知道。」
獨孤寂心仍是瞧著司徒蕾,不動也不說。
「有沒有很訝異?」司徒蕾追問。
「喂!說那麼多幹啥?」有人喧喊著。
司徒蕾不理旁人的反應。她繼續說道:「一代『邪尊』竟愛上你。這讓小妹我實在驚訝非常呀。你可真是了不起呢。」
當事人之一的鳳霞飛,仍然平靜。但陰冷的邪力,開始擴漲。
「是嗎?」獨孤寂心反應冷淡。
「你彷彿很懷疑?你懷疑的是,『邪尊』愛你?還是,我會驚訝?」
「……」獨孤寂心不語。
南宮劍花這時插嘴道:「司徒盟主,這時正是共解神州劫難的時候。其餘一切,可否等會兒再談。」
司徒蕾轉眼望到南宮劍花。「哦!『南劍花』也在此。『北神機』呢?你們不是向來一起的嗎?」
南宮劍花,笑。「左兄有別的事要忙。」
「喔。我『黑盟』所屬一路無阻,想必是你們南北兩隻老狐狸算定我會來。所以,才沒有伏下任何阻兵,任我等順利到達『落風崖』。」
「哈。我們的確以為司徒盟主會來,也確實未曾布線阻擾。不過我等這區區微薄小計,又怎會放在中原第一策士『白手』的眼中,是嗎?」南宮劍花並不否認。
司徒蕾曬道:「那麼,想必你們認為,我是聚眾來相助?」
「難道不是。我們可想不出任何理由,司徒盟主會反助『鬼舞教』。」
司徒蕾悶哼。
陡然。
「嗚!」
一聲尖嘯厲揚。
「廢話,多說,不用。」很生硬的中原話,斷句斷得明顯。但是,聲音卻出奇的好聽,有種出乎意料的域外風情。發語人是一個有著柔麗黃發的女子。
南宮劍花細細看著那女子。「嗯……想必,姑娘定是『鬼舞教』「四大法後』之一。請恕在下眼拙,不知你是四位中的那一位?」
那黃發女子嘴角輕撇。「『雲中月』,憐執瀾。」
南宮劍花正待說些什麼,憐執瀾身邊的一個蒙上繡花面罩的女子,緊接著道:「教主,下令。請。」這女子是另一法後「霧中花」樓青宴。
鳳霞飛眼中邪氣瀰散。她,舉起手,緩緩喝道:「給我」
血的淒味,似乎正漫漫醞釀。
孤獨寂心。他孤單一個人,處在生與死的邊緣地帶。
他看著!他也感覺著。
人間的情仇。在哪裡?
鳳霞飛愛上他。他非常莫名其妙。並不訝異,只是,很莫名其妙。
情啊!有時候仇恨更令人難解和心疲。
「殺!」
鳳霞飛喊出了這一場血腥的開始。
殺氣利拔。殺意猛盛。殺機滿溢。
大戰開始!
燕孤鴻與翔靖相兩人,一前一後,在沙漠裡奔馳著。
翔靖相悶悶想著:什麼才是他自己?
他大大的困惑。十五歲的他,只想著要打倒天下第一成為最強的人。至於,為什麼他要成為天下最強的人,他也說不清楚。連為什麼想做一件事,他都想不出個理由來,他又怎會清楚什麼是他自己?
燕孤鴻到底想說什麼?
刀。真氣。心。自我。這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他的刀,沒有他的心?這是因為他理不明白自己嗎?還是,他沒有修煉真氣?或者,他的刀根本不入流,所以才沒有心?
他,翔靖相是什麼?想追求什麼?又為了什麼,他成了他?
自己?自己!自己。
自己不就是自己。這沒什麼好疑慮。他,就是「北鴻」,就是翔靖相。
自己,就是可以感受到的自己,就是,當下的自己,就是不斷的快樂與痛苦的自己,就是在夢與現實裡,踽踽獨行,為了生存的終極,而奮鬥不止的自己,就是,用盡一切力量,去歡笑、去悲戀、去苦哀。去享受所有情緒的自己。
有血、有淚、有心。這就是自我。他的刀,沒有心,是因為,他只懂得將北鴻飛行的妙化軌跡!抄入他的刀裡,卻沒有去練化與融會他的刀。他的心,沒有與刀作著最緊密最紮實的結合。所以,「北鴻刀法」並沒有成體,它只是具備雛型而已。因為,他從未探討到什麼才是他自己。他從未懷疑過,又如何去驗證他的真實!翔靖相憬然而悟。於是,他的心與他的自我,都需要他自己去挖掘、去發現。他必須將自己的心,完整地化入「北鴻刀法」。他如果想飛,就必須掌握自己,牢牢地掌握。因為,風很大!人間風狂烈行道,他如果不好好把握住他自己,那麼他很可能會迷失於這一條悲涼的寂寞大路。甚至,會忘了飛的能力。所以,他必須面對最真實的自己。那就是,燕孤鴻想要告訴他的,對嗎?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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