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樹叢中等候了大約一個時辰,到了將近二更之
時,方才由樹叢中鑽了出來。
丁棄武不再多言,自願隨著鐵指道人而行,要看看他如
何去找有心人?
鐵指道人不慌不忙,沿著崎嶇的羊腸小路,向少巖峰下
一步步走了過去。
這時月色甚亮,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忽然——丁棄武心中一動,不禁怔了一怔。原來他看到
了不遠處有一座小橋。
有小橋自然有流水,這使他很自然的想到了白采萍所告
訴他的那天風圖上的幾句話,於是他伸手一指,道:「去那
邊看看!」
鐵指道人皺眉道:「那裡有河有水,似乎不必多去費時
間。」
丁棄武冷笑道;「這為什麼?」
鐵指道人道:「這很容易明白.若往地下埋,絕不會埋
到近水的地方……」
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完,卻忽然看到一條黑影由小橋附
近的一株樹下一躍而起,向對面的一個小巧的山峰上撲去。
丁棄武急道:「把她們四人暫時留在此處,你們兩人一
中一右,我由左面追上去……」
不待答話,也不管何三絕與鐵指道人是否同意,身形疾
躍而起,追了上去。
二
那座山峰並不算高,不過眨眼之間,就已到了山峰之上。
然而那黑影卻巳消失不見。
丁棄武暗忖:以自己的身法而論,似乎不至於連一個影
子都沒有追上,那麼這只有一個原因,那黑影在中途隱藏了
起來。
他並不著急,在山峰上,他可以監視全場,等何三絕與
鐵指道人趕到,也許就能把那黑影趕了出來,然而,事情卻
發生了另外的變化。
丁棄武突然發覺了一具屍體。
那屍體就在他的左側丈許之外,是一名中年模樣的黃衣僧人。
丁棄武不用去想也可以知道,在此處出現了僧人的屍體,那定是少林僧人無疑。
這僧人為何會陳屍此處?是否與自己追來的那條黑影有
關?
等他看清了死者的情形之後,不由更是又驚又喜,又悲
又怒。
原來那僧人正是眉心中劍,血成一線而流,但死去了至
少也有半個時辰,因為他的屍體早已冰冷.血液也早已凝固。
丁棄武不便在那屍體旁人留,但當他正欲離去之時,卻
見數條人影,突然一齊的圍了上來。
丁棄武心頭不由為之一沉,原來那圍上來的人都是黃農
飄飄的少林僧人。
只見為首的是一名肩頭背劍,白眉入須的古稀老僧,朗
誦一聲佛號道:「施主是什麼人?」
丁棄武忙道:「在下是上山進香的人,想不到走迷了路走,到這地方來了!」
但那老僧正欲離去之時,但聽另一名年輕的僧人尖聲的大叫道:「找到達德師兄的屍體了!」
「什麼?……」
老和尚吼了一聲道:「他遇害了麼?」
另外的四名和尚都圍了過去,同時朗誦佛號,證實了達德和尚的死信。
自然,那具屍體很快的就到了老和尚的眼中,只見他雙目含淚,雙掌合什,喃喃的誦佛道;「可憐的孩子!」
丁棄武此刻覺得十分為難,心想:「這不是一件容易解釋的事,還是先一走了之的好。」
心動念轉,就欲躍身而去。
但那老和尚並非弱者,就當丁棄武雙肩晃動,欲要離去之際,早巳身子一轉,攔了過來。
另外的四名和尚也圍了丁棄武的四周。
沒有何三絕與鐵指道人的消息,想必是他倆知道丁棄武被少林僧人圍困的消息而暫時躲了開去。
丁棄武皺眉道:「大師攔我做甚!」
老和尚誦佛道:「施主知道我這位師侄是為何而死的麼?」
丁棄武苦笑道:「在下如何知道?在下不過是覓路下山,經過此處!」
老和尚哼道:「眼下已經二更多,你在半山裡跑的什麼?」
丁棄武道:「在下已經說過了.是因為下山迷路!」
老和尚搖搖頭道:「老衲今年巳是七十幾歲了,不容許別人在老衲眼裡揉沙子……」
丁棄武苦笑一聲道:「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老和尚道:「老衲心明,是少林達摩院長老!」
丁棄武道;「莫非大師懷疑那是在下殺的?」
心明大師點點頭道:「老衲一看你就知是一位精習武功之人,何必冒充香客,至於是否是你殺了達德,老衲必須設法查明這件事!」
丁棄武道:「若想查明此事,首先就不能懷疑在下,而且在下可以幫助……」
心明大師搖手打斷他的話道:「不必多說,老衲不是沒有主見的人……」
目光向那相隨而來的四五名和尚道:「把他帶了回去,請掌門師兄親自問話!」
丁棄武叫道:「大師既是出家人,就應該講理,如何要想擄劫在下?」
心明大師哼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這裡發生了人命,不能不查個清楚!」
丁棄武道:「好吧,事到如今,在下可以明說,那殺了達德大師的人,名為有心人,他很可能逃得不會太遠,還是快些去抓他的好……」
心明大師冷冷的攔住他道:「別忙……」
丁棄武著急的道:「再遲只怕就追不到了!」
心明大師冷冷的道:「老衲亦無意去追他……」
微微一頓,又道:「方纔施主說他是什麼人?」
丁棄武只好應下:「有心人。」
「這是他的名字!」
「自然不是,但在下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
自稱有心人!」
「施主如何知道?」
丁棄武道;「因為方纔我看到過他,眼下也是為了要想
追他,才跑到山頭上來的。」
心明大師冷笑道:「施主不是進香的香客迷了路麼?」
丁棄武苦笑道:「方纔那話雖然是假的,但現在卻是真
的,大師還是快些捉人要緊!」
心明大師哼道:「施主貴姓大名?」
「在下丁棄武。」
「丁棄武?……」
丁棄武不由震了一震,但話已出口,只好苦笑了一聲,
吶吶的道:「大師難道聽說過在下的名字?」
心明大師目光犀利的瞪著他,良久良久之後.方才冷笑
道:「不但聽說過,而且大名如雷貫耳!」
丁棄武忙道:「大師太客氣了,在下實在不敢當大師如
此恭維!」
心明大師搖描頭,道:「老衲的恭維絕不會有錯……」
目光一轉又道:「施主可是天山瞽叟的弟子?」
丁棄武只好點點頭,道:「在下正是!」
一 心明大師冷森森的一笑道:「這就夠了……」
但面色一變又道:「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想狡賴,說你
不是殺人的兇手麼?」
丁棄武皺眉道:「在下本來不是。」
心明大師向達德和尚的屍身搖搖一指道:「你且看看他
是死於什麼劍法之下?」
丁棄武不由心中一寒,因為他知道,這誤會實在弄大了。
但他仍然耐著性子道:「在下正要說明這一點,有心人
的劍法極似天山流雲劍,在洛陽白家曾有四名護院武師死於
他的劍下,而後去開封……」
「住口……」心命大師怒不可遏道:「丁棄武,如果
你真的不是殺人兇手,就快些束手就縛,隨我去見敝掌門,
自然有你的公道,要不然,看你能不能闖出嵩山!」
隨手一揮四五名僧人拳掌兼施,一齊向丁棄武匝的攻了
過去!
少林武功果然不同凡俗,四名僧人中兩人用劍,兩人使
用便鏟,兵刃揮動之間,但聽隱隱一片風雷之聲。
丁棄武雙眉微鎖,閃身一躍,競施展開天山流雲身法,
由四名僧人頭頂上疾掠而過,蕩出了五丈餘遠.
心明大師目射異光朗誦了一聲佛號。
四名僧人呆得一呆,並不遲疑,又兵刃齊卷,二度向丁
棄武攻了過去。
丁棄武一聲長笑,又似天山流雲身法由四名僧人頭上疾
掠而過,再度避開一招。
四名僧人深感愕然,但由於心明大師巳經下令攻敵,不
能中途罷手,四僧身形疾轉,兵刃復舉又要三度攻去。
這時心明大師卻沉聲疾道:「住手!」
四名僧人同時停了下來。
丁棄武也傲然峙立,淡然一笑,不曾開口。
心明大師誦聲佛號,冷冰冰的道:「丁施主為何不肯動
手?」
丁棄武也冷冷的道:「大師應該明白。」
心明大師搖搖頭道:「老衲要你說個清楚!」
丁棄武笑道:「丁某與少林素無瓜葛,遠日無怨,近日
無仇,沒有理由動手相搏!……」
微微一頓,又道,「丁某離開天山之時,家師也曾一再
吩咐,如非絕對必要,不要和少林僧人動手,因為家師對少
林一脈一向也極敬重!」
心明大師哼了一聲,道:「這倒要謝謝令師天山瞽叟……」
聲調一沉,又道:「但如何才算是絕對必要!」
丁棄武淡漠的一笑道:「那就是只要貴派不過分欺人,
在下能忍就忍,不會與貴派斤斤計較!」
心明大師哼道:「好大的口氣……」
丁棄武苦笑道:「大師可以放丁某一關麼?」
心明大師咬牙道:「不行!今天如果放你離開少林,老
衲立時就自裁此地!」
丁棄武皺眉道:「大師為何如此決絕?」
心明大師一指達德和尚的屍體道:「事到如今,難道你
還在否認!」
丁棄武劍眉深鎖道:「大師不聽解釋,那也是沒有辦法
的事,這雖然很像流雲劍法,但絕非丁某所為……」
目光一轉,又道:「能夠使人眉心中劍的,並不一定就是流雲劍法,大師武林之家,應該知道這一點!」
心明大師道:「這一點老衲固然知道,但你卻在此時此
地出現,未免太過巧合……」
丁棄武咬牙道:「江湖之中巧合的事太多了,因為那凶
手也去此處,而丁某正是追逐那兇手而來!」
心明大師說聲佛號道:「丁施主見到了行兇的兇手?」
丁棄武點頭道,「一點不錯。」
心明大師道:「他是什麼人?」
丁棄武道:「有心人。」
心明大師冷冷一笑道:「人皆有心,自然他是有心人,
但老衲要知道的是他的姓名,與身世來歷,以及為什麼要向
少林掌門下此殺手……」
丁棄武忙道:「如果說起來,不是三兩句話可以說得完
的,大師可否先接納丁某的意見?」
心明大師道:「丁施主有什麼意見?」
丁棄武目光四外一掠道:「有心人本是要到此山掘寶而
來,此刻諒未遠去,也許仍在少巖峰附近,大師可否幫助丁
某,先把他尋到之後再容在下細說?」
心明大師一怔道:「他掘什麼寶?」
丁棄武苦笑道:「在下一時之間實在無暇細說這些,大
師可否先依了丁某的意見,把那有心人抓到?」
心明大師搖搖頭道:「如果他真的在嵩山之內,他就不
會逃得出去,丁施主不必如此著急!」
丁棄武道:「但有心人武功高強,如果不趕快把他找
到,也許嵩山之中不只一個法德和尚的屍體!」
心明大師仍是固執的道:「丁施主不必多說,目前唯一
的辦法還是請施主陪老袖去見敝掌門……」
丁棄武道:「就是你不說,丁某也很想去見他,只是眼
下卻不行……」
心明大師怒道;「施主說話反覆矛盾,既願去見敝掌
門,為什麼又這時不行?」
丁棄武大聲道:「丁某說過,該先抓兇手!」
心明大師哼道:「老那也說過,只要兇手還在嵩山,他
就逃不出去!」
丁棄武冷冷的道:「只怕未必……」
伸手向達德僧人的屍體一指,道:「他就是一個很好的
例子!」
心明大師老臉一紅,但卻朗誦一聲佛號道:「這不關施
主的事,如果一如施主所說,另有一個有心人是行兇的凶
手,只要能夠證實此事,那就與施主無關了!」
丁棄武道:「如何才能證明此事?」
心明大師略一忖思道:「只要他逃得出敝派的密密樁
卡,或是……或是再有被這種劍法殺死之人……」
丁棄武長吁一聲道:「大師佛門高人,為什麼定要用貴
派門人弟子的性命冒險?」
心明大師不以為然的道:「如果老衲聽了你的話,那才
是最大的冒險!」
丁棄武咬牙道:「這樣說來,大師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聽
信在下的話了?」
心明大師點點頭道:「如不敢交手,就只有去見敝派掌門
了!」
丁棄武冷哼道:「大師不要錯會了意,須知在下並非不一 敢交手,而是不願交手……」
心明大師冷冷的道:「你不必有所顧慮!」
丁棄武怔了一怔道:「這倒壓了,難道大師的武功必能
勝得了丁某?」
心明大師沉凝的道:「老衲奉命行事,並不計較施主的
武功高低,如不隨老衲去見敝掌門,就請快些動手!」
丁棄武皺眉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領教了!」
心明大師順手拔出長劍.亮開門戶,冷冷的道:「施主
進招!」
丁棄武搖搖頭道:「還是大師先請,因為家師曾囑在下
敬重少林,在下雖被迫動手,但還不願搶先!」
心明大師咬咬牙道:「阿彌托佛,老衲只好有-了!」
長劍一擺,攻出一招。
丁棄武雙眉微鎖格去一劍。
唧的一聲,心明大師的長劍被格了開去。
丁棄武雙眉鎖得更緊,劍勢一卷,向心明大師斜斜掃去
一招。
心明大師不慌不忙,撤招變式,迎了過去。
丁棄武的寶劍也被格了開去,但他卻立刻住手不再攻
招!
心明大師也收劍道;「施主為何不打了?」
丁棄武搖搖頭道:「兩招出手,在下已取得主動,五招
之內,大師必敗無疑……」
微微一頓,又道:「佛門弟子難道個個都是如此固執
麼?」
心明大師面色凝重的道:「老衲已說過是奉命行事,勝
負成敗,皆非老衲所知!」
丁棄武沉聲道:「但你明明知道不會是我的對手,卻一
定要迫我與你動手,難道你就希圖一死……」
微微一頓,又道:「大師是少林長者,地位尊崇,貴掌
門應該不會不聽大師的話……」
心明大師長吁無語,另外四名僧人也都像木樁一殷怔立一旁。
丁棄武恍然道;「我明白了……」
心明大師一怔道:「施主明白了什麼?」
丁棄武道:「情形巳經十分明顯,大師有難言之隱,是拼著一死應劫的……」
聲調一沉,又道;「少林寺中究竟有什麼變故,大師何不快些告訴在下!」
心明大師面色微變,長誦一聲佛號道:「佛門善地,有什麼變故發生?」
丁棄武道:「既然沒有變故,大師為什麼行事作為如此大悻情理!」
心明大師又仗劍攻來,叫道:「施主不必多言,還是快些動手的好!」
丁棄武格開他的長劍,搖搖頭道:「大師何必定要找死?」
心明大師吼道:「勝負未分,如何說是老衲找死!」
丁棄武冷笑道:「反正那有心人早已離去,在下就去見見少林掌門也無不可,不過,卻不是隨你前去!」
心明大師吃驚的道:「你要如何去法?」
丁棄武道:「我自己去,也許是現在,也許是明天,反正隨時隨地……」
心明大師吼道:「你敢?」
刷刷刷一連三劍攻了過來。
丁棄武揮劍連迎三招,把心明大師逼得連後退了三步。
而後,他冷冷一笑,飛身而起,一躍數丈,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之中。
心明大師仰天長歎一聲,並不去追趕,卻喃喃自語的
道:「罷了,罷了……」
四名僧人也自黯然無語。
終於,其中一名僧人吶吶的道:「師叔……」
心明大師如同夢醒般的道:「嗯……」
那僧人道:「達德師兄的法體……」
心明大師目光四處一轉,輕誦一聲佛號,急急的沉聲道:
「快些埋掉!」
四名僧人同時應了一聲,兩名用方便鏟的僧人立刻挖出
一個坑洞,把達德的屍體迅快的埋了起來,不大時光,一切
似乎都恢復了原狀。
心明大師瞧著四僧埋葬好達德的屍體,又輕誦了一聲佛
號道:「記著,萬萬不能洩露!」
四名僧人俱皆低語道:「師叔放心,小僧等不會多口,
不論誰問,都不會洩露一字。」
心明大師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回去。」
其中一名僧人吶吶的道:「師叔是說要回寺?」
心明點點頭:「不回寺又去何處?」
那名僧人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口唇蠕動了一陣,卻沒有
說出話來。
心明大師低謂一聲,道:「走吧,該回去了,只要你們
記住方纔的事,大約不會有什麼變故發生。」
四名僧人同時點了點頭,就與心明大師一向同去少林寺
的路上走去。
少林寺中一片靜寂。
無數進殿院到處都是一片黑沉,似乎寺中的僧人都已入
睡,又似乎這已是一座空寺。
五條蠕動的人影進入了第二進殿院中,那是心明大師與
四名隨從的僧人。
心明大師走在最前面,在第二進大殿的偏殿前停了下
來,雙掌合什道:「掌門師兄可在?」
只聽黑暗中的偏殿中傳出了一個聲音道:「是心明師弟
麼?」
心明大師忙道:「正是小弟,掌門……」
那黑暗中的聲音道:「師弟辛苦了,什麼事故發生麼?」
心明大師搖搖頭道:「沒有,也許那傳聞不確!」
黑暗中的聲音道:「你相信那是傳聞?」
心明大師苦笑一聲道:「因為下座一直不曾發現任何異
狀,也絲毫沒有聽到一點聲息……」
黑暗中的聲音笑嘻嘻的道:「是真的麼?」
心明大師吶吶的道:「自然是真的。」
黑暗中的聲音突然猛地一沉,道:「你沒有撒謊?」
心明大師有些不自然的道:「下座如何敢欺瞞掌門師
兄?」
「很好!」
黑暗中的聲音冷然一笑道:「依照本門戒律,謊言欺騙
掌門,而又損及本門威信者,該得何罪?」
心明大師吶吶的道:「依律當誅!」
黑暗中的聲音,又道:「縱敵與通敵,又當得何罪?」
心明大師雙肩微微一震,道.「依律當誅!」
黑暗中忽然有綠光閃動,那聲音冷冷的又道:「心明,
你可認得此物?」
心明大師連忙雙膝一屈,跪了下去道:「 是掌門令符!」
黑暗中的聲音陰冷無比的道:「如果本座用這令符下
令,可代表什麼?」
心明大師面如死灰的道:「代表少林一脈的最高權威,
凡屬少林弟子,如有抗命不遵者,就是大逆不道!」
黑暗中的聲音哼道:「心明!」
心明大師又是一驚,道:「下座在!」
黑暗中的聲音陰騖無比的道:「本座以掌門令符下令,
命你與屬下四僧同時自絕畢命!」
心明大師身子微微一震,道:「師兄……」
.黑暗中的聲音大喝道:「不必多話,除非你等做少林叛
徒,否則還是快些執行本座令諭!」
「是……」
心明大師頹然長吁一聲,道:「下座遵諭……」
說著轉向另外的四名僧人,四僧都已面無人色,雙肩顫
抖不巳。
一時五人面面相見,久久無言,只聽那黑暗中的聲音厲
叱道:「這麼看來你們是寧做本門千古罪人而抗命不遵了!」
心明大師長誦一聲佛號道:「下座不敢!」
那聲音厲叱道:「既說不敢,為何還不快些動手?」
心明大師仰天吁出一口長聲,低沉的誦唸了一聲佛號
道:「少林歷代祖師在天之靈,弟子心明就要追隨諸位祖師
了!」
不待話落,揮手一掌向天靈之上拍去。
但聽卜的一聲輕響,立刻紅光迸現,屍身緩緩倒下地去。
另外四名僧人略一遲疑,但終於也各自振臂揚掌,向天靈之上拍了下去。
像心明大師一樣,四具屍體一起緩緩的倒了下去,鮮血濺得滿地。
黑暗中的聲音誦聲佛號,喝道:「來人!」
但聲一半應聲起自暗處,(不明白什麼意思。OCR按)四名僧人一起走到偏殿門前,合什俯首道:「弟子侍侯掌門法駕!」
四僧聲音沉重異常,顯然有說不出的痛苦。
黑暗中的聲音道:「把屍體抬了下去!」
聲音冷酷的沒有一絲感情,彷彿那是死的幾隻豬,幾隻狗。
四名僧人呆呆的應道:「弟子謹遵令諭。」
遂即一起動手,把五具屍體一一抬了出去。
當黑暗中的聲音喝令心明大師等自裁之時,丁棄武本已到了大殿殿脊之上。
他來的無聲無息,施展的是天山最上乘的輕功身法,少林寺中雖然是樁卡重重,但卻沒有任何一名僧人發現他的蹤影。
自然,他不會任令心明大師自裁,他本是要出手阻止的。
同時,他對坐在偏殿中的心靜大師也起了無比的疑念,因為心靜大師不但是少林掌門,而且也是在江湖中備受尊敬的高僧,他如何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冷酷,如此沒有人性!
然而,就當他要出手阻止時,忽然一隻有力的手按在了他的肩頭之上。
這使丁棄武大吃一驚,因為以他的功力而言,竟沒有發覺,這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但他畢竟不愧高手,雖驚不亂,轉頭看出,只見身後不
知何時多了一個枯瘦矮小的老者。
丁棄武正想開口,那老者卻用手指按在口唇之上,輕輕
的噓了一聲。
丁棄武只好向他投去了一瞥詢問的目光。
那老者用手向後一指,輕輕起身,有如一隻海燕般的飄
身而起,掠波而去。
丁棄武急起相隨也展開他絕頂的技功身法,向少林寺後
的少巖峰撲去。
那老者輕功身法著實不弱,丁棄武暗忖,只怕他比自己
還要高明一些。
那老者終於在峰頂上停了下來。
丁棄武連忙拱手作—揖道:「老丈是……」
那老者答非所問的道:「前面有一處好地方,我們到那
邊去坐坐。」
說著又向前走來。
丁棄武只好跟在後面,大約走出五十餘步,只見一座涼
亭出現在數株蒼松翠柏之間。
那老者顧自走入亭內,坐了下去。
丁棄武也在一個石墩上坐了下來,與那老者中間隔了一
張石几。
丁棄武又想開口,只見那老者搖手打斷他的話道:「小
哥休忙,老朽想先問小哥兩件事!」
丁棄武只好道:「老丈請問,在下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老者不慌不忙道:「小哥與少林掌門方丈認識麼?」
丁棄武忙道:「素未謀面,但在下卻已久仰大名。」
那老者點點頭道:「老朽方才也看得出來,小哥是想出
手授助心明大師……」
丁棄武忙道:「一點不錯,但老丈為何要阻止在下,而
任令心明大師等白白地死去!」
那老者微吁一聲道:「小哥年紀輕輕,對少林規戒,也
許並不清楚,掌門的信符操縱著全派僧侶的性命生死,如果
以掌門令符下令,不遵之人就是少林叛徒……」
丁棄武歎口氣道:「老丈說過要問兩件事,不知還要問
什麼!」
那老者道:「小哥的師承門派可否說與老朽知道?」
丁棄武略一忖思道:「家師是天山瞽叟……」
那老者爽然一笑道:「有其師必有其徒,怪不得小哥
年紀輕輕,能有如此高超的輕功……」
微微一頓,又道:「小哥為何夜入少林?」
、丁棄武雙眉微鎖道:「老丈要問的事已經問過了,不知
是否可以回答在下兩件事!」
那老者笑笑道:「自然可以,老朽一定可以詳告,小哥
就請快些問吧!」
丁棄武道:「不知老丈尊姓大名!」
那老者長吁一聲道:「老朽避世已久,真正的姓名連老
朽都快忘了……」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你可以叫我無常叟!」
丁棄武瞧了他一眼,哺哺的道:「無常叟……」
無常叟笑道:「怎麼,莫非小哥認為這名字不好?」
「不……不……」
丁棄武連忙笑道:「並不是老丈名字不好,而是在下有
些奇怪,因為這無常二字……」
無常叟一笑接道:「這也難怪,但老朽無常二字,卻
是別有解釋……」
目光微微一轉,又道:「老朽是感歎人世無常,才用了
這兩個字,並不是那黑白無常……」
丁棄武笑笑道:「老丈又為何到少林寺來!」
無常叟又是一聲長歎,忽然答非所問的道:「小哥可知
這亭子叫什麼名字?」
丁棄武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忽然扯到亭子上來,但卻
只好應道:「在下不過是剛到此處,……」
目光轉動著道:「何況這亭子並沒有名字,在下如何知
道?」
無常叟苦笑一聲道:「老朽可以告訴小哥,此亭名為下
棋亭,屬於老朽與少林掌門心靜大師所共有……」
微微一頓.又道:「除了風雨的天氣,老朽與他每天都
會在此處對弈一局!」
丁棄武道:「這樣說來,老丈與少林掌門是知交好友了!」
無常叟凝重的道:「好到不能再好,也淡到不能再淡,
因為他是一位高僧,而老朽是一個看破了世情的人……」
丁棄武急急的道:「請恕在下問的冒昧,那在偏殿中持
著少林令符,下令使心明大師等自裁的人,難道真的就是少
林掌門心靜大師?」
「不是……」
無常叟咬牙微吁道:「老朽與心靜大師相交三十年,幾
乎每日必見,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微微一頓,又道:「不但老朽知道是假的,所有少林寺
中的僧人大約都知道他是假的!」
丁棄武困惑的道:「既然知過他是假的,為什麼還不合
力擒了下來,追問原因,難道整個少林寺中的僧人都這樣怕
他,寧肯自裁而死,卻不敢追問真相?」
「很簡單……」
無常叟慢悠悠的道:「因為他持有少林掌門令符!」
丁棄武皺眉道:「真的心靜大師呢?」
無常叟搖搖頭道:「不知道,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
人知道他的下落!」
丁棄武道:「只怕他已經遇害,他不是整日都在少林寺
中麼,既然……」
「不……」
無常叟又打斷他的話道:「心靜大師並非在少林寺中出
的差錯,而是在由伏牛下院歸來途中……」
丁棄武又是一怔道:「心靜大師是少林一派掌門,據說
他已經數十年未離少林寺……」
瞧了無常叟一眼,苦笑道:「自然,他偷偷跑出來跟老
丈下棋,已是另外一回事,他為什麼要去伏牛山的下院?」
無常叟歎口氣道:「真正的原因,老朽也是弄不清楚,
不過,就是十天之前……」
說著停了下來俯首沉思。
丁棄武不耐煩的道:「十天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老丈
為什麼不說下去了?」
無常叟緩緩的道:「十天前老朽照例在此處與心靜大師
會面,那一天他一連輸了三局……」
丁棄武道:「下棋輸贏本是常事,這又有什麼關係?」
無常叟點點頭道:「自然很有關係,……」
微微一頓,又徐徐接下去道:「因為心靜大師的棋下的
一向比老朽高明,總是老朽輸的時候居多,他連輸三局,必
定是因為心中有事,心思不屬……」
丁棄武點頭道:「老丈難道沒有問問他?」
「自然是問了……」
無常叟道:「老朽與他關係極深,可說是唯一老友,自
然會一再相問……」
丁棄武道:「難道心靜大師不說?」
無常叟道:「說是說了,但他的話卻使老朽一直無法理
解,所以根本無從判斷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丁棄武道:「不知心靜大師與老丈究竟說了些什麼?」ˍ
無常叟道:「當他輸了第三局時,老朽問他為什麼手風
不順,總是俯首而降?當時他只說了二個字,心項。」
丁棄武道;「想必那時他已知有變故將要發生,才心煩
意亂,無心下棋……」
微微一頓,又道:「如果老丈多追問一下,也許能找出
原因來!」
無常叟苦笑道:「老朽已經說過,他是走朽當世中唯一
的知交,如何能不追問……」
丁棄武道:「那麼心靜大師又說了些什麼?」
無常叟皺眉道:「他說的這句話十分古怪,直到現在老
朽也是判斷不出一個道理……」
丁棄武焦急的道:「他究競說了些什麼?」
無常叟終於說道:「他要老朽別過問少林之事,那時少
林寺中平平靜靜,毫無事故發生,而老朽除了與心靜大師是
知己的棋友之外,三十年中從未過問少林之事,如今又為何要過問,所以……」
丁棄武道:「而後呢,難道你們就分手了?」
無常叟道:「沒有,而後我們又談了一會,最後他又重複了一遍,不要老朽過問少林之事,當時老朽近乎薄怒的質問他,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來,又質問他老朽為何要過問少林之事,但他除了微笑之外,並沒有一句話說,只有在分手時,他說要去伏牛山……」
丁棄武道:「老張難道沒問他去伏牛山做什麼?」
無常叟點點頭道:「老朽自然也問了,但他又說是因為心煩,才到伏牛山走走,當時約期七日即回,但是……」
丁棄武道:「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回來,回來的卻是個假的心靜大師……」
無常叟道:「不錯,但是他卻有少林令符。使所有少林僧人不能不在那令符之下顫慄!」
丁棄武道:「依老丈看來,這究竟怎麼回事?」
無常叟歎道:「老朽雖是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但這件事卻把老朽難壞了,因為老朽曾去過一次伏牛山,昨天傍晚方才趕了回來!」
丁棄武急道:「老丈的伏牛山之行究竟有何收穫?」
無常叟搖搖頭道:「不但沒有收穫,反而使事情更加離奇,也更加難解了……」
丁棄武忖思道:「老丈似乎說過是心靜大師由伏牛山歸來時出的變故,難道伏牛山下院中一點事故都沒有?」
無常叟苦笑道:「一點不錯,伏牛山下院中平靜得很,下院的主持方丈連智也認得老朽……」
丁棄武道:「他可曾說過什麼?」
無常叟苦笑道:「他的話很簡單,心靜大師去過,住了
五天,於第六天離開下院如此而已!」
丁棄武目光四轉,瞧瞧黑濛濛的夜色,道:「這樣說來,
是由伏牛歸來之時發生的意外了?」
無常叟道:「方纔老朽就巳說過了!」
丁棄武道:「但這件事卻有無數的疑問與漏洞。」
無常叟道:「不知小哥指的是那幾點?」
丁棄武道:「伏牛距此甚近,而且心靜大師不但是少林
高僧,也是少林唯一高手,就算遇上什麼,也不至如此不濟,
竟像泥牛入海一般,卻換上了這一個妖人!」
無常叟點頭道:「老朽也是如此想法。」
丁棄武道:「另外,心靜大師十天前的連連輸棋,與他
所說的心煩,以及無緣無故的去趟伏牛山,這些都是使人懷
疑的地方……」
無常叟歎口氣道:「話雖如此,但卻無法查出所以然
來!」
丁棄武道:「在下既然知道了這件事,說不得要伸手管
一管了!」
無常叟忙道:「小哥準備如何管法?」
丁棄武苦笑道:「這個……在下一時之間也無法說得出
來;不過,總要想法查一個水落石出!」
無常叟道:「可惜老朽近日之中有事要辦,要不然定可
隨你一同去查……」
微微一頓,又道:「我那老友心靜大師曾說過不要過問
少林之事,這一點希望你能做到……」
丁棄武點點頭道:「在下會盡力而為。」
無常叟道:「但願小哥能夠辦妥此事,找出心靜大師的
下落來!」
丁棄武沉凝的道:「在下雖不敢說有絕對的把握,但至
少敢說十有八九成……」
微微一頓,又道:「老丈既是心靜大師的知友,想必也
很急於知道他的消息,如果有了心靜大師的下落,不知可在
什麼地方找到老丈?」
無常叟笑笑道:「小哥是問老朽的住址,對麼?」
丁棄武點點頭道:「正是此意,老丈總該留一個地址,
以便在下與老丈聯絡吧?」
無常叟忖思了一下道:「看到那片楓林了麼?」
丁棄武隨著他所指之處看去,果見在少室峰後有一大片
楓林,當下點點頭道:「老丈住在那片林中!」
無常叟道;「老朽在林中結廬而居!」
丁棄武道:「老丈每日都在?」
無常叟點點頭道:「除了與心靜大師下棋的時間之外,
都是在那片林中,但現在……」
長吁一聲,住口不語。
丁棄武微微一笑道:「老丈請放心,在下一定會探查出
一個真正的結果,找出心靜大師的下落……」
微微一頓,又道:「在下就此別過了。」
無常叟拱拱手道:「小哥珍重!」
丁棄武淡然一笑道:「多謝老丈……」
身形連閃,躍下了少巖峰,但他卻在距少林寺不遠處身
子一矮,伏在了草叢之中。
良久良久,他沒有再移動一下,只有靜靜的伏在草叢之
中,但目光卻向四處在轉動,東眺西望。
此刻已是三更光景,夜色更加黯淡,一伸手幾乎難辨五
指。
忽然—一丁棄武發覺了一條黑影,向少林寺中飄去。
他心中一動,暗暗點頭。
不論由輕功身法,及那身材與馳來的路線上,丁棄武都
可以清楚的知道那人是誰。
他並不急於進入少林寺,卻向著如何定絕以及鐵指道人
分手之處尋去。
首先,他找到了四名少女停身的樹叢,但他立刻發覺那
樹叢中有些異樣!原來,四個墳頭已經在樹叢中矗立了起來。
丁棄武不禁一怔。
這實在是他想不到的事,難道那四個女孩子都已經死
了?
細看時,泥土猶新,自然是才埋不久。
丁棄武又在樹叢四周找了一遍。
沒有其他的痕跡,也看不出四個女孩是因何而死,但根
據情理判斷,墳中所埋的則必是那四個少女無疑,再不會是
其他的人。
丁棄武要找的是何三絕與鐵指道人,他一直在方圓數里
之內徘徊,直到天色將明之時,方才在一處山洞中找到了
他,自然,鐵指道人也在一旁。
鐵指道人近乎驚訝的道:「丁少俠究竟去了那裡?」
丁棄武苦笑道:「說來話長,先說你們師徒兩位吧,為
什麼不去追那有心人?」
鐵指道人苦笑道:「丁少俠能確定是他?」
丁棄武咬牙道:「黑衣蒙面,而且用劍刺眉心,血流一
線的手法殺人,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
鐵指道人苦笑道:「但他既然蓄意逃走,就很難抓得到
他,另外還有那麼多的少林明樁暗卡……」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原來如此,令師徒乾脆就說是怕
少林僧人算了,又何必……」
只聽何三絕忽然叫道:「丁棄武,你給我住口!」
丁棄武冷冷的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鐵指道人連忙接口道:「家師連少林掌門心靜賊禿都不
放在眼裡,又如何來怕其他的少林僧人?」
丁棄武道:「那麼,當時為什麼不見令師徒追上山
峰?」
鐵指道人微吁一聲道:「那是因為發生了別的事故!」
丁棄武心中一動,道:「什麼事故?」
鐵指道人道:「家師正在為這事傷心,丁少俠還是不要
問的好,免得……」
丁棄武搖搖頭道:「也許我已經知道了,可是那四位
……」 回 回 回if.
「住口……」
何三絕叫道:「我不准任何人再提她們了!」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尊駕如果再叫上幾聲,只怕立刻
就有無數的少林僧人趕來!」
何三絕冷哼道:「難道你還認為我怕那些賊禿?」
丁棄武平靜的笑道:「我知道你不怕他們,我也不怕,
我們之中沒有人會怕,但是……」
微微一頓,又道:「會有麻煩,而我正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師徒兩位!」
鐵指道人點點頭道: 「丁少俠說得有理:我們當然不怕他們,但目前最好還是避免麻煩……」
又轉向何三絕遭: 「師父最好暫抑哀思:和丁少俠商議商議眼前的大事要緊!」
何三絕長吁了一聲,沒有開口。
丁棄武冷冷的投注著何三絕道:「尊駕的目的可不是要得到那宗武林至寶,以爭雄天下,成為天下第一名手,對麼7」
何三絕點點頭道:「這話我早巳說過了,你又何必再問?」
丁棄武道:「那四個女孩充其量不過是四名美女而巳,如果尊駕能成為天下第一名手,又何患找不到美麗的女子,如果這樣情緒激動,那怎像天下第一名手的樣子!」
何三絕似乎又要發作,但最後卻微吁一聲;又把要說的話嚥了下去。
丁棄武道:「她們是如何死的?」
鐵指道人接口道:「自然是屑心中劍,死於有心人之手!」
.
丁棄武一怔遭:「可是當我們正要去追有心人之時,怎又發生這一件慘事?」.
鐵指道人點子點頭。
丁棄武奇道: 「這就怪了!」
鐵指道人瞧了何三絕一眼,沒有開口再說話。
丁棄武苦笑了聲道:「看情形會用這種劍法的不止是有心人一人,必然另外還有……」
何三絕哼了一聲道: 「除開有心人之外,不會再有別人!」
丁棄武笑笑道:「但尊駕別忘了他去的方向,絕不可能短短的一瞬之間掉回頭來殺人!」
何三絕不以為然的道:「你怎能確定那是有心人?』丁棄武猛的一震道:「你是說我們追的不是有心人?」
何三絕道:「難道你現在才想到這一點!」
「不錯……」
丁棄武忖思著道:「我是才想起這一點來,不過,一直使我不曾懷疑的原因是那黑影的一切,像透了有心人。」
鐵指道人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眼下也難下定論……」
微微一頓,又道:「丁少俠方才說有要事相商,不知究竟是指的什麼事!」
丁棄武道:「自然第一是殺有心人,第二是取得藏寶!」
何三絕道:「咱們已經有言在先,藏寶要歸於在下!」
丁棄武道:「自然,丁某不會垂筵藏寶,這也早就說過了,不過,現在事情卻突然有了一些變化……」
何三絕道:「什麼變化?」
丁棄武道:「有心人如果已經知道我們在此,只怕短時間內不會再在嵩山出現……」
鐵指道人點點頭道:「他第一個怕的就是丁少俠,這話說的倒是實情,如果他躲了起來,這……」
丁棄武道:「不要緊,我們可以等!」
「等……」
何三絕咬咬牙道: 「那要等上多久,如果他一年不來,我們也要等上一年不成?」
丁棄武搖頭道;「以我看來,他比我們還要心急一些,大約不用等上三天他就會出現……」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在這三天之內,兩位卻要先陪我去辦上一件事情……」
何三絕道:「什麼事找上了我們師徒?」
丁棄武淡淡一笑道:「這就算補加的一個條件吧,不必問什麼事,只問你肯不肯吧!」.
何三絕忖思著道:「只要你不是想要那宗武林藏寶,別的事情都可以商議!」
丁棄武道;「陪我去一道少林!」
何三絕慨然道, 『去少林找心靜賊禿算帳,是我的志願,這自然沒有問題。」
鐵指道人接口道:「只要是家師答應下來的事情,貧道更是沒有什麼問題!」
丁棄武笑笑道:「這一點我知道……」 .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我還有一個附加的條件,就是進入少林之後,一切要聽我指揮!」
何三絕哼了一聲道:「這一點答應了你也沒關係,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必須先和你說個清楚!」
丁棄武道:「是什麼條件?」
何三絕朗然道:「你既然知道我跟心靜賊禿的事,等遇上他時,我就要單獨的與他分一個高下!」
丁棄武點頭一笑道:「這自然可以,不過,尊駕這份心願,一時之間卻怕是很難實現得了!」
何三絕一怔道:「為什麼?」
丁棄武目光微微一轉,輕吁了一口長氣道:「因為心靜大師不在少林寺!」
何三絕奇怪的皺眉道:「他去了何處?」
丁棄武搖描頭道:「還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何處,可以說是下落不明,存亡莫卜!」
何三絕一跳老高的道:「你這話是真是假?」 .
丁棄武冷冷的橫了他一眼,道:「丁某沒有理由對你撤謊!」
何三絕喃喃的道:「堂堂的少林一派掌門,怎麼會下落不明,生死莫卜了呢?」
丁棄武道:「在下同樣的覺得奇怪,老實說,相邀兩位去少林寺,就是想請令師徒幫忙,一齊找出這件事的真相,弄個水落石出!」
何三絕道:「好吧,在下對此很有興趣。」
說著已經站起了身來。
鐵指道人皺皺眉頭道:「現在天巳大亮,只怕今夜是去不成了吧?」
丁棄武點點頭道:「自然:我們今天就暫時在這裡歇息一天,晚間二更之後,再採取行動。」
何三絕雖然有些迫不及待,但瞧瞧已經大亮了的天色,只好停了下來.
一天的時間並不太長,天色終於漸漸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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