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諸人駭然,紛紛止步,誰也不敢再嘗銀翼神針的厲害。
喝聲震天,數十招過後,遽明打出真力,倏然疾速擊出四掌,踢出三腿。
黑衣人等哪裡見過這等凌厲掌法,不由連退三四步,被迫得喘不過氣來。
遽明利用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驀地運起奇門玄技金鋼罡氣。
「啊!」哪知不運還好,一運金鋼罡氣立感頭昏目漲,胸腹窒息,兩眸金星亂竄,亂叫一聲,踉踉蹌蹌跌出數步,一陣眩暈,心神不定
三個漢子微怔之後,不知危機降臨,只聽「砰砰砰」,連聲大響,遽明如斷線紙鵠,被沉重鐵牌擊得飛出丈餘之外,重重他跌在地上。
黑衣人手辣心毒,哪能容他喘氣,撮唇一嘯,再趨過來。
這重重地一摔,頓把遽明痛得清醒過來,幸好被擊中的地方不是要穴,否則還有命在?頭一抬,驀見黑影一晃,三人沉重的鐵牌,呼呼帶著狂風當頭蓋下。
遽明想閃已遲,情急生智,抓起一把沙石,迎面擲出。
哪知,這一招竟救了他一條命,三人同時驚叫,顧不得傷他,急忙倒縱後退。
這一瞬間,遽明一躍而起,腦際念頭一轉,暗想此刻自己體內餘毒未淨,不能施展金鋼罡氣,再鬥下去必定吃虧,還不如暫且忍耐一時,等餘毒去盡之後,再尋這般惡賊算帳。
忖至此,強壓怒火,朝著驚慌不已的唐琪,喝道:「琪妹,你過來,愚兄有話跟你說!」
唐琪微怔暗想道:哎,真把人急死了,在這危難關頭,還有什麼事情?
心在懷疑,卻不願違背他的意思,答道:「好。」
言罷急挪蓮步,趨至遽明身旁。
再見眾人,也是迷惑神情,均不知他在攪什麼名堂疑忖道:「難道這種時候,他還在說悄悄話?」
各自微怔,竟齊齊瞧著他兩人,暫時停住欲撲的身形。
驀見遽明憤怒地長笑,說道:「惡徒聽著,今天金某不幸受爾詭計,險些喪失性命,此情此仇,只要金某有生之日,誓必報答,現在在卻要失陪了!」
話未了,長嘯一聲,拉著唐琪纖手微一用力,朝東方縱去。
唐琪這才恍然,驀聽一聲冰寒冷笑,傳至身後,芳心一驚,頭也未回,迅速擲出銀翼神針。
一縷銀光射出,半余突然爆響,噴出滿天細小金針,朝萬年毒戈鏈當頭罩下。
萬年毒氣得狂叫連連,卻又無可奈何,急忙縱身閃避。
多虧唐琪這一手,兩人方能逃出毒爪幫的重圍。
萬年毒氣極而笑:「嘿嘿,看你們能逃得出毒爪幫手掌!」
那詭譎、狠毒的神情又浮在臉上,隨即從寬大的青衣內取出一面黑色銅符,呼道:「司職三堂!」
那持著大鐵牌的三位黑衣人連忙恭身道:「在!」
萬年毒大鐵牌銅符交到為首的一人手中:「火速吩咐各地分舵,三月之內,將逃走的兩人生擒或屠首送來,不得有誤,否則」
三人身子一顫,齊聲道:「遵從幫主交代!」
且說遽明、唐琪出盡生平之力,向前狂奔約摸過了頓飯時光,遽明汗流泱背,已感不支,身形漸漸緩慢,並氣喘連連,咳嗽不已。
唐琪見勢不妙,芳心關切,立刻停住身形,溫柔地說道:「金哥哥,我們休息一會兒再走好嗎?」
遽明如同身上背負千斤擔子,一停之後,馬上跌跌撞撞,步伐蹣跚
唐琪連忙將他扶住,倚在自己的嬌軀上,又尋找一處樹林之旁,草木空隙裡坐下。
只見他俊臉微白,劍眉深鎖,容顏更加憔悴,似己心疲心倦,憔悴之中又帶著一層痛苦,使得那股豪氣英風,蕩然無存。
唐琪愛憐地伸出玉手,輕輕地替他拭拭汗珠,低語道:「金哥哥,你休息吧,不要擔心了。」
遽明聞言,忽然覺得自己竟會落魄如此,讓一個弱女子來照顧,由衷地痛恨萬年毒卑劣,以一幫之首,施詭計害人,咬牙切齒道:「萬年毒,哼,萬年毒,早晚叫你知道金遽明的厲害!」
唐琪微怔,揮手道:「金哥哥,不要再想這些事了,好好地休息一會兒吧。」
遽明微微搖頭道:「琪妹,你不知道,我被萬年毒那廝暗下菩提毒汁,侵入體內,幸虧不知為何菩提汁失卻效用,才不致使毒發身死,僥倖能再活著,但餘毒未淨,真氣處處受阻,怎能光憑休息,治得好呢!」
唐琪也覺得萬年毒實在陰險毒辣,施毒於無形之中,不由怒道:「萬年毒惡賊真可,若不是那白玉小瓶盛著的藥丸子,我們還能相見嗎?」
遽明一怔,問道:「琪妹,你說的什麼白玉小瓶盛著的藥丸子,是它救我一命嗎?」
唐琪從懷裡取出那個白玉小瓶,放在遽明的手裡,說道:「嗯,這也是你的東西,多虧它的靈效救你一條命,否則你早就」
遽明一看,這不正是自己的龍涎丹麼?再見白玉小瓶內只剩下一顆丸子,頓時恍然大悟,說道:「它是龍涎丹,靈妙異常,功能去毒培氣,為武林不可多得的奇藥。」
心下這才知道並不是萬年毒的菩提毒汁失去功效,而是自己的龍涎丹,救自己一命,暗叫僥倖,當即誇讚唐琪心,對萬年毒更是痛恨。
唐琪嬌靨略羞,芳心甜絲絲舒適已極,有頃,忽道:「金哥哥,既然龍涎丹有此功能,當你身中菩提毒汁時,為什麼不立刻吃下呢?」
遽明一拍腦袋,遺憾地道:「嗯,不知怎麼攪的,當時急怒攻心,卻沒有注意這點,真是」
驀覺胸腹之間,又是一陣麻痺,遽明「哎喲」一聲,輾轉呻吟。
唐琪目睹遽明痛苦之狀,芳心一痛,微撫著他的胸脯,焦急道:「怎麼啦,金哥哥,不舒服麼,小妹替你捶捶看?」
言罷,也不管遽明答應不答應,纖手握拳,輕輕在他背部敲著。
遽明略感好受些,不一會擴痛楚稍減,他感激地望著那焦急滿容、不停地捶打著的唐琪暗自思忖:若然得妻如此,又復何憾呢?
突覺唐琪眉似春山,眼如秋水,不論輪廊、神態、氣質、動作、肌靨幾乎無一處不美,無一寸不美,就像一位仙子坐在自己身旁。
微風溫柔地吹拂起她的秀髮,借顯出她的嫵媚。遽明靜靜地瞧著她,在明朗的光線下,她的雪白肌膚,更增添了處女之美。
她忽然停止敲捶,伸手按在他的肩上,溫柔地道:「你好些了嗎?」
她的態度就像是個小妹妹,可是遽明面上有點兒發熱,他真想低頭吻在她那象白玉般的纖手上。但是他卻沒有那樣去做,只用穩約帶著情意的目光,默默地瞧著她。
這種目光落在唐琪眼中,如同一股火焰在燃燒著,她心房「彭彭」劇跳,嬌靨一熱,難言的滋味在她芳心深處擴展
她嬌吟一聲,撲到遽明懷中,一股奇馨幽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撲人遽明鼻端,他不禁心旌搖蕩,情意大發,雙臂一緊,頓如中電般地顫抖一下,因為他的手掌抱著一個柔軟、骨滑,而又纖巧的嬌軀。
他那優美的嘴唇,溫熱的迎上甜熱的小口,但覺她嬌軀輕顫,美目頓閉,兩人只聞心房跳動之聲
不久,他丹田之內漸漸升上一團熱火,激動得兩臂增力,她嬌軀又是一顫,極輕微地掙扎著。
遽明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量,雙臂如鐵,愈抱愈緊,那輕微地掙扎也消失了,換來的是鼻腔呼氣的加劇。
他呼吸重濁,全身奇焚難當,也許那菩提毒汁餘毒在他體內發作。
他含糊地低語一聲,一手緩緩蠕動
忽然唐琪「嚶嚀」一聲,嬌軀微微掙扎,但隨即就在他強有力的臂膀中屈服了。
清風輕拂,草木展動,大地寂靜,偶有鳥蟲小鳴,卻也無法比得這對少年男女的熱情之火
一個清朗的清晨,杭州府來了一對少年男女,均是俊美清秀,美艷無雙。
男的面含一種憔悴痛苦的神色,以致使他那劍眉斜飛所含的英風豪氣,大為減色,他邊走邊觀望杭州府街道宏偉的建築,綺麗的景色。
這兩人正是遽明與唐琪。
杭州府,街道上鼎沸嘈雜,遊人如織,穿稜一般紛往沓來,原來這正是熱鬧的清晨早市。
然而遽明對這些卻不注意,似懷有重重心事,默然不語。唐琪芳心又喜又憂。喜的是她得遽明,因為她已經毫無保留地將一個清白無暇的女兒身,交付給了他,他倆雖無夫婦這名,卻有夫婦之實了,她幻想著有那麼的一天,等遽大事一了,相偕覓一處世外桃源,過神仙眷屬一般地幸福生活。
她憂的是遽明體內的餘毒未淨,功力減低大半,以他仇人之多,會不會因此而遭到毒手,毀掉她那絢麗多彩的憧憬!
她一驚鬢間吹亂的頭髮,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回憶著那天,她與遽明那段值得紀念的事情,熱情蜜意裡,她將處女寶貴的貞操奉獻給了他,痛楚之中,夾著甜蜜,從此她屬於心愛的人的了,一切惟遽明是從
自從她被遽明那俊美絕倫的儀表,溫文儒雅的神態,撞開她心靈之扉以後,芳心深處就期待得到他,現在她得到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滿足的呢?
她溫柔的伴著遽明,緩緩地踱著
路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射過來,唐琪嬌靨一紅,卻不管他,因為她想自己反正是他的妻子了,還有什麼見不得人呢?
遽明心中卻翻湧著慚愧、歉疚的情緒,因為他平日愛護、照顧如同自己妹妹的唐琪,竟被他在神智昏迷這時,強力地佔有了她的身體。
雖然唐琪沒有表現任何不愉之色,相反地對他更是溫柔體貼,惟命是從,但心地純潔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忘懷這件歉疚的事。
片刻之後,兩人已走到這條大街的盡頭,遽明微思之下,打算尋覓一處客棧先安身再說。
忽然,人群嘈雜,喧聲大嘩,前頭圍滿了一大群人,不知出了什麼事情,唐琪妙目微瞟,牽著遽明的手,悄聲道:「金哥哥,我們去瞧瞧好嗎?」
遽明微自猶豫,不忍違拂她的意思,點點頭應聲道:「好。」
他倆擠進人群,只見兩個江湖漢子怒聲叱喝,「刷刷刷」,舞起團團劍光,斗在一處,殺得天昏地暗,劇烈十分。
這兩個漢子武功還算不弱,不知為了什麼事,長劍舞飛,全是拚命招數,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直看得眾人目呆口張,緊張萬分。
遽明目睹這場慘烈的搏鬥,不由微微搖頭,歎息一聲,暗忖:他們這樣的捨生拚殺,到底為的是什麼呢?唉!放眼江湖,如此紛爭不休,豈不是總有一天武林中人殘殺殆盡。
這時兩人鬥得更加猛烈,各自使出全副本事,捨命拚鬥。
眾多圍觀的人,鴉雀無聲,除卻漢子拚命時發出的吼叫與長劍相觸聲音外,幾乎連一根針落在地上,也會聽得出。
在這緊張的氣氛中,突然有人悲哀地自語:「啊,想當年,我何嘗不比他們更厲害,唉,只,只是」
唐琪一瞟陌生人,迷惑地說道:「金哥哥,他很像你!」
「像我?」
「是的,金哥哥,你認識他嗎?」
遽明仔細看了那人一眼,俊面空變,大叫一聲:「爹」
金獨生聞聲,舉目細細端詳這個叫爹的年輕人,只見他劍眉星目,鼻若懸膽,配合一張優美柔潤的嘴唇,文質彬彬之中,又透出陣陣英風,正是自己的愛子金遽明,他高興得一陣長笑。
不過,他笑聲並沒有昔日的豪氣,而略帶蒼老之音。
遽明一直沒有開口,他只覺得奇怪,因為括蒼山他親眼看到爹爹重傷之後,跌落萬丈深崖,為什麼竟沒有死?金獨生察覺到了,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不禁苦笑一聲,將自己僥倖不死的情形告訴了他的愛子。遽明也把中了萬年毒詭計,身有餘毒之事告訴了父親。
少頃,遽明急忙拉起了唐琪:「琪妹,快過來見我爹爹!」
唐琪低應一聲,輕挪嬌軀,行到金獨生身前,斂衽一禮,吐出嬌嫩的聲音道:「唐琪拜見伯父!」
金獨生見兩人之情形,業已知道愛子與她,正是一對情侶,不由細細打量起面前的小姑娘。
只見她眉目如畫,眼似秋水,果是一個絕美少女,心中也為兒子高興。
突見金獨生面色一皺說道:「明兒,爹爹在括蒼山給你的那張舊紙呢?」
遽明頓時一怔:「舊紙」
「嗯,爹爹不是叫你好好收藏的嗎?」
遽明暗叫一聲糊塗,自己怎麼竟想不起來呢?不由歉疚滿面朝爹爹搖搖頭。
金獨生一見遽明這等神色,心中倏而一沉,不由極端失望道:「明兒,你是忘了,還是丟了?」
「爹爹,原諒我」
不等遽明說下去,金獨生面部頓然浮上慍色。
遽明不安地望著他,就像犯了大罪似的,滿面歉疚之容。
唐琪不知金獨生為何生氣,又不好問,於是把目光在他父子兩人面上轉來轉去,芳心甚是擔憂。
半晌,金獨生長歎一聲:「明兒,那張紙倘若找不到,你體內餘毒休想除淨,為父也對不起」
遽明想不到那張殘紙竟然如此重要,心中一急,頓叫道:「明兒該死,明兒該死」
「鏘啷啷」反手抽出寶劍,只見紅光一閃,金牛寶劍頓在他手中。
遽明心中就像犯了什麼罪似的,愴慌不安,一抬金劍就要自刎。
唐琪眸子一瞟,已察知遽明的心意,驚呼一聲:「金哥哥,你不能」
一邁嬌軀疾快地將遽明抱住,兩支玉臂緊抓著他握著寶劍的手臂,不歇地嘶喊道:「金哥哥,你不能啊!你不能死啊!」
金獨生面部皺紋更深,步伐蹣跚,直趨過來,顯然他對愛子性格剛烈,感到驚恐與不安。
遽明流露兩滴淚珠,心中紊亂已極。
金獨生激動地道:「明兒,不要如此,聽爹爹的話!」
遽明一支手臂被唐琪緊緊抱著,想自刎已不可能,再看爹爹的神色,心中突然驚醒,暗忖道:自己怎麼這麼糊塗,死有何用,還不趕快去找回那張殘紙。
他心念一定,神色立刻鎮定多了,朝唐琪道:「琪妹,我不死就是了!」
說著將金牛寶劍入鞘,同時又問道:「爹爹,那張紙與爹有什麼關係!」
金獨生長歎一聲道:「那張舊紙是孤劍震中原老人的,上面記載著武功秘訣。為父總想再回到他老人家身邊,將那兩將武學記載還給他老人家
既然這張紙丟了就算了,爹爹也不能去了,只是,對不起他老人家」
金獨生說到此處,忍不住老淚縱橫,顯出他是多麼懷念孤劍震中原。
遽明問道:「爹爹,我體內餘毒也需要這張紙才能治好嗎?」
金獨生點點頭道:「嗯,那張武學記載的殘頁中,爹爹看過一次,上面有些岐黃之學,只是爹爹遺憾未曾默記下來,你現在由爹爹用金針為你取出部分餘毒,只能維持一個月不會再發,過了一個月爹爹也無用為力了。」
遽明思索一會兒,俊臉上倏然閃過堅定之光,沉重地道:「好,爹爹!
遽明把它找回來,你老人家和唐姑娘且在杭州等我,五日為期。」
言未落,倏地一長身,人如陸地行空,御風飄行,一溜煙朝東方奔去
且說遽明匆匆出開兩人,日夜兼程,沿著杭州大道急奔而一天入晚,遽明落足在一家鄉村荒涼的客棧內。洗盥過後,遽明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上官姊妹來,暗想她倆不知怎樣了,魔劍催煌對待她們會好嗎?
他自己覺得很不放心,以上官纖玉冰清玉潔,賢淑端莊的性情,會俯首嫁給魔劍崔煌嗎?
然而,此時他雖然疑腹叢生,卻沒有辦法去探望一下,因為他正急著去尋找那張同爹爹和本身有重大關係的武學殘頁。
隨即他又想起小白蛇,在那短短的會面一剎那,就被龐大的怪物不知用什麼邪門召回。
遽明暗暗決定,此趟事情一了之後,一定去尋找那個怪異的駝背老人。
因為陀背老人是那龐大怪物的師父,惟有找著駝背老人才能救出小白蛇。
最後,遽明想起了娘,娘一定日夜盼望和她的兒子見面;她佇立山頂,向著四周茫茫的桑田、幽林注,等著兒子遽明忍不住,淚珠兒象繁星似的,流落滿襟。
他暗地悶哼一聲:不論「碎屍人」如何對自己有恩,自己也要替娘出一口氣遽明暗下了主意,倏而「鏘啷啷」反手抽出金牛寶劍,細細端視一會兒。
他彷彿見到這柄紅光閃閃的金牛寶劍裡,摻著碎屍人的鮮血
突然,他面上現出驚疑之色。原來,當他「鏘啷啷」的抽出金牛寶劍一剎那間,耳裡似乎聽到另外一個地方,同時也響起抽長劍之聲
此刻萬簌俱寂,又有什麼人,在這小鄉村裡,與他同時抽出寶劍?
片刻過後,遽明再也聽不到另外的響聲。
他暗自笑了笑,認為自己過分敏感,弄得草木皆兵。
「喀」他將寶劍歸鞘,再度躺到棉被之上。
當他身子尚未碰到被褥之時,突又「呼」的一躍而起。
原來當他寶劍人鞘之時,同時聽到另外一種長劍入鞘之聲。
天下會有這麼巧的事!遽明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正在他疑腹叢生之時,忽然一聲微弱的呻吟聲傳來。遽明一征,雖然聽到了,但他卻不想立刻去擦個究竟,因為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有頃,微風飄拂而過,帶著一聲更沉重的呻吟。這回,遽明可不再懷疑了,匆匆打開門扇,一掠而出。
他落地之後,四下打量,只見這生意冷落客棧的庭園坦剋死氣沉沉,儘是荒草枯木。他正值懷疑之時,突然一聲極恐怖的嘯聲傳來
遽明聞聽,不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抬眼望去,只見一縷白影,飄忽而來。
待看清來者之後,遽明又是一陣悚然:一個瘦長的人影,映入眼簾。
只見他瘦得幾乎不能再瘦,全身骨頭根根突出,一身肌膚活像幾十年沒見過太陽,顯得蒼白異常,更令人寒心的是瘦骨鱗鱗的身子,偏偏配上一個巨大的頭顱,重甸甸的壓在身上,面部白得毫無一點血色,一張大嘴露著長短不一的白牙,眼如銅鐘,射出懾人精光。
像這樣一個鬼魅似的人,瞧得遽明混身直打戰兒,甚疑此身是在陰間。
這人,倒不如說他殭屍較妥當。
這瘦骨嶙嶙的殭屍,一步一步逼過來,每走一步,都發出駭人的聲音:
「呵呵,呵呵」
他全身只裹著一條白獸皮,愈發顯得兩腿細長。每跨一步,必有五尺來遠,漸漸地,遽明和他縮短了距離。
遽明驚慌異常,一時之間,倒反被怔住了。
眼看著這瘦骨嶙嶙的怪物,響起「呵呵呵」的笑聲,一步一步逼進過來。
須臾間,怪物與遽明的距離由五丈餘外,而剩下不到一丈了。
再不動作就要吃虧了!遽明心中暗暗叫道。
就在怪物「呵呵」兩聲怪笑,俗再跨步之時,遽明驀地巨鐘般地大喝:
「朗朗乾坤,誰敢在金某人面前裝神弄鬼!」
遽明內功絕頂,喝聲如雷,震得枯枝紛落,怪物似乎吃了一驚,收住將欲跨出的腳步,精光閃閃的眸子直在遽明面上打轉。
這一喝收到點效果,頓時人也大膽了許多,不由一聲再喝:「閣下若在金遽明面前弄鬼,可算沒長眼睛了!」
此言一出,怪物又是一怔,「呵呵」怪笑兩聲,響起冰冷的聲音:「小毛子,你就是金遽明,呵呵,山人好久沒喝人血了,就先拿你開刀吧,呵呵」
說罷身子一弓,兩條瘦若雞爪的手臂,像條蛇般,疾然捲了過來。
遽明暗暗冷笑,展開虛飄幽風輕功,頓時飄出三丈餘外。
怪物呵呵而笑,一個跨步、兩臂一左一右,快如閃電,又再擊來。
遽明大喝道:「閣下再不知進退,休怪我手下無情!」
怪物聞言,眸子如兩盞紅燈似地直逼遽明:「小毛子,有多大道行敢大言不愧,還不乖乖送死!」
遽明見怪物眸子其利如剪,直截得心中發痛,神色一凜,「呼呼」推出兩股凌厲的掌手。
怪物咧開了大嘴,得意之情隱現道:「小毛子,本山人修練三十載,難道還怕你這種玩意兒不成?」
說著身子竟不閃避,砰然一聲,遽明巨大掌力正擊在他胸只聽怪物骨骼「格格」作響,顯然他經不起這種凌厲掌風震擊,胸骨已碎。
遽明大喜之中,又隱約摻雜點不忍,原因是他究竟與這怪物,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出乎意料之外,怪物突然「呵呵」兩聲怪笑,胸膛猛地一縮一伸,頓時又是幾聲「格格」聲響,緊跟著發出冷冰冰地聲音說道:「小毛子,山人三十載苦練為的是什麼?呵呵呵」
他得意之極,兩條瘦臂靈蛇般地倏而穿出。
遽明大吃一驚,想不到竟有這種罕見的武功,頓時閃避不及。急切中,激起少年人傲氣,猛地運起奇門玄技金剛剛鋼罡氣向外一彈。
怪物不知究裡,仗著三十載苦練的一種復骨神功,並未將璩放在眼裡,呵呵一笑,兩臂疾如閃電,猛地合攏過來。
哪知他雙臂離遽明不到五寸之地,突然遇到一股柔勁彈力。
這股柔勁的彈力堅韌無比,更有一種奇妙粘力在內,怪物大吃一驚,想收手已自不及,「轟」的一聲,一個瘦骨嶙嶙的身子頓時收腳不住,連連退出七八步,才穩住身子,不由心頭大駭,眸子緊注在遽明面上,不敢冒險造次。
幸好他復骨神功業已練成,自接斷臂,否則他兩臂從此就不能再用了。
這時,只見他面目表情一陣急變,目光也露出希求之色。
遽明一怔,不知像他這等兇惡陰險的怪物還有什麼困難之處。
他方在疑猜,突聞遠方傳來一聲極美妙的銀鈴之聲。這美妙的銀鈴之聲,誰聽了都會覺得有說不出的舒暢。
他想:這種美妙聲音不是凡人能夠發出來的,除了仙子以外,還會有誰能如此呢?
就在這奇妙的鈴聲過後不久,白影一閃,庭園裡又多出一人。
這人亦是全身雪白,衣裳飄袂,顯出一種柔美、綺麗的格調。
遽明目光一掃,不由大吃一驚,只見這全身雪白衣衫的人,竟是一個極美艷的少女。這少女不知有多美,只見她眉目如畫,眼似天仙,眨動之間令人神奇,更有一張優美柔潤的櫻唇,一頭烏油油的細發,配合那婀娜纖巧的身子,欺霜賽雪的肌膚,令人初見之下,尚以為仙女下凡呢。
遽明暗一比較,這少女比起上官姊妹,又不知高出多少倍。他心中雖如此讚美,但卻沒有生出什麼邪念。尤其,他對這個少女在此地現身,感到困惑與懷疑。於是他默默立身當地,且看那少女來作什麼。
出人意料之外,只見這個形若仙子的少女,竟然裊裊地行至那怪物身前,斂衽執禮,柔美的聲音又響起:「爸爸,你受傷沒有?」
語氣之中充滿了關切之情。
遽明又是大驚,這樣鬼怪一樣的怪物,竟是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