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真集 十六
    眾人見狀,大驚失望,各自由衷地浮起一股寒意,有的竟驚呼出聲,面色煞白。

    慕花秀士再也料不到遽明有這等武功,俊臉上忽青忽白,充滿著羨慕、嫉妒、畏懼的神色,變換不定。

    小姑娘更不用說,一雙美目睜得又圓又大,一瞬不瞬地望著他那張俊臉上,一副惘然神色,像是不相信,但又不能不相信的神情。

    遽明見到自己的金剛罡氣震懾眾人,心中甚感得意,冷笑一聲,再道:

    「慕花秀士,你要知道,若不據實道來,會是什麼後果?」

    眾人又是一陣喧嘩,竊竊私語,目注房門,意欲奪門而逃。

    遽明俊目一閃,已自發覺,猛喝道:「給我站著!」

    眾人聞言,悚然一驚,頓時有如足下生根般,不由自主地愣在當地。

    遽明冷然道:「花林莊毀於爾等人之手,就想一走之了嗎?」

    眾人間言,不由一陣顫抖,俱各面浮恐懼之色。

    這時,突有一個乾癟矮小的漢子,走了出來,轉動著小眼睛,慌恐地說道:「花林莊是太魚教幹出來的事,我們並沒有參與其事啊!尊駕可以處置太魚教的人,與我們何干?」

    此言一出,只見那十來個藍衣服束的漢子,各自浮上憤恨之色,咬牙切齒的,似乎對這個出賣朋友的漢子,感到無限的憤怒,但在這種情形下,卻又無可奈何,只有乾瞪著眼,怨毒地瞧著這矮小乾癟漢子,恨不得一口將他生吞下肚。

    豈料,慕花秀士胸有成竹,心中雖暗自驚魂不定,一張俊臉同有絲毫變動,嘿嘿冷笑道:「姓金的,休以為你耍這套武功,我慕花秀士就怕了你,要知道太魚教臥虎藏龍,武功比你高的人尚多著呢。不錯,莊珍與上官丫頭是在下擄去的,但是姓金的你死了這條心吧!莊珍已向在下屈服了,甘心情願做在下的妻子,上官兩位姑娘不久也即與我師兄神劍催煌成親,難道你姓金的還有臉皮去找我的妻子和嫂嫂嗎?」

    這一席話直如晴天霹靂,將遽明擊得幾乎昏暈過去,厲聲道:「慕花繡士,你敢胡說!」

    慕花秀士嘿嘿冷笑,又道:「事實擺在眼前,江湖上哪個不知這等喜事,又豈是在下能胡說得過去?」

    唐琪芳心一酸,幾乎掉下眼淚來,他雖不知道他們談的是哪位姑娘,但瞧遽明如此灼焦,憤怒的神色,已知道金哥哥對那位姑娘用情甚深,小妮子極其敏感地想入歧途,嬌容上充滿著幽怨辛酸的表情瞧著遽明。

    遽明定力甚高,心胸之中翻湧著甜酸苦辣種種的滋味,俊臉上卻是神色自如,伸手入懷,撫摸著那塊翡翠小玉暗吁道:「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上官姑娘不會嫁給他師兄!」

    他眼前驀地出現一副景象,那是一對大眼睛啊,這對大眼睛是多麼令人嚮往,那閃耀晶瑩的尚充滿著一種吸力。

    那就是遽明第一位心上人上官纖玉,人的初次印象總是深刻的令人念念不忘的,遽明也離不了這種現象。

    頃刻,遽明目光一閃,又是一對大眼睛閃進簾目裡,這對眼睛是充滿幽也、辛酸,和一種蘊藏著的深情款款,他暗自一震,將翡翠小玉握在手中喝道:「慕花秀士,此話當真?」

    慕花秀士的揶揄地道:「難道憑我慕花秀士在太魚教的地位,會空口胡說不成。哈哈,自古多懷有空餘恨,閣下大概深得其中之味了吧!哈哈。」

    遽明臉驟變,暗咬牙根怒喝道:「鼠輩敢取笑金某。」

    長袖一拂,發出金剛罡氣,一大蓬勁,捲動風流,挾著風雷之音,呼喇喇奔雷駭電一般湧出。

    慕花秀士驕態頓失,大驚之下,聚滿全身的內功修為,貫注兩臂,猛地吐氣開聲,擊了出去。

    金剛罡氣神妙無比,威力至大,慕花秀士的內家掌力,哪是對手,當下兩股掌勁尚未接觸,慕花秀士就覺奇勁壓住胸腹窒息,不支之下急收掌勁,盡力旁竄。

    說時遲,那時快,慕花秀士努力一閃,避過正面狂飆,卻避不過斜面旁風。頓時,蹬蹬蹬,連退七八步方穩得住樁,俊面上已透出蒼白之色。

    豈料慕花秀士連大氣尚未喘一下,遽明恨他至極,左拳一圈,奇勁無比的金剛罡氣又徑擊而出。

    勁風呼嘯再至,挾著眾人的驚叫聲,慕花秀士退無可退,絕望之中,雙目一合,閉目等死。

    遽明悶哼一聲,突的一斜掌勢,金剛罡氣主力一斜,頓時轟然擊在石砌牆壁上,碎石翻飛,樓屋也幾乎受不了這大力一震,微微搖憾。

    饒是如此,慕花秀士也被他金剛罡氣餘力,撞擊得歪歪斜斜飛出丈外,眼前一黑,喉頭發甜,「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遽明神色黯然,略瞧旁側直躺著的鐵面容屍體,喃喃道:「慕花秀士,看在莊珍姑娘的面上,饒你一遭,不過下次再遇到我,你自己要小心點。」

    言罷全場旋視一周道:「參加襲擊花林莊的人不許走,余外的自便吧!」

    此言一出,眾人立刻騷動紛紛。

    這般人原沒有什麼道義可言,不過是暫時地臭味相投、現在既然關係到自己的生命,哪裡還會顧慮到朋友義氣,紛紛撥足就走,生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頃刻之間,已走了大半,剩餘下來的是那十幾個呆如木雞的藍衣漢子。

    這般藍衣人武功不弱,投入太魚教後,職責還是香主地位,得知太魚教規極嚴,沒有慕花秀士的命令是不能私自擅離的,明知逃走是死,不逃走或許有點希望,故大家只有驚魂不定地等待局勢的安排。

    遽明想起了上官莊主慘死之狀,心中怒火又起,喝道:「你們知罪否?」

    這些藍衣漢子聞言俱各惘然,不知道自己要知什麼罪,原來他們作惡太多,心中根本就不存著對與不對的觀念,要他們知罪,那要從哪裡開頭?

    遽明見到各人的臉色,知道對付這般草莽之士,唯有以凶對凶,給他點厲害,猛可大喝一聲道:「你們還不趕快自盡,難道還要我動手嗎?」

    這番眾人不再糊塗了,驚喊一聲,紛紛舉起兵刃,欲作困獸之鬥,但他們的神色,明顯地充滿了畏懼,握著兵刃的手掌,尚不停地顫抖。

    遽明突然長笑,身子極快地移到,飄忽在十餘個太魚教香主之間,陡出右指,突穿左掌,只聽慘叫紛紛,十來個漢子連人影尚未瞧清,就被點中死穴而死。

    遽明一次就殺死這多的人,心下微感不忍,但這個念頭很快地被新仇舊恨蒙滅了。

    望著石板上七橫八豎的太魚教香主屍體,噓了口氣,朝著臉色蒼白呻吟不絕的慕花秀士說道:「慕花秀士,你自己檢點吧!倘若下次再撞著我金某手裡,我再也顧不得莊珍姑娘情面了!」

    言罷拾起了失而復得的金牛寶劍,頭也不回,跨過鐵面容的屍體,逕朝木立一旁的唐琪姑娘招手道:「唐妹,我們走吧!」

    突見唐琪美眸隱約包含著兩滴淚水,心中微愕,問道:「唐妹,你怎麼啦!」

    唐琪姑娘再也忍不住,低聲飲泣起來道:「我我我」

    姑娘講了半天,尚說不出字來。

    遽明誤會她的意思,尚以為見自己殺人而害怕,說道:「這些人平日作惡多端,魚肉百姓,早就該殺了,你何必」

    「不,不,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遽明一楞,再問道:「那麼為什麼呢?是生愚兄的氣嗎?」唐妹抬起淚痕婆娑的嬌靨,幽怨地望著遽明,忽然天真地說道:「金哥哥,你,到底喜歡那上官姑娘,還是喜歡我。」

    遽明又怔了怔,立即恍然這姑娘所指的是什麼?微微一笑,憐愛頓生,輕輕攬著姑娘纖腰附在她耳邊,柔聲道:「上官姑娘已答應嫁給神劍催煌了,愚兄當然喜歡你。」

    小妮子聞言,比吃什麼藥都來得靈,泣淚立止,芳心深處如被溫密,甜絲絲地舒服已極,再也忍不住喜悅,將一個螓首深深埋在遽明胸懷裡,紅潤的嬌容上不由自主地充滿著幸福的笑態,頻頻喊道:「金哥哥,金哥哥

    你真好」

    但是,遽明一顆心卻深村畫上一道痕跡,隱隱作痛,那絢麗的回憶,不是破滅了嗎?他神色突然變得極為暗淡、悲傷,喃喃低語:「不,不,不可能的,上官纖玉會嫁給別人嗎?」

    突然他引吭長笑手掌微一用勁。

    「噗」的一聲,一塊漢玉翡悴,頓時被捏得粉碎,他順手一拋,一片綠粉,洒然而出

    他木然地望著那漫天的翠色粉未,緩緩地落在鐵面客、藍衣漢子的屍體上,俊臉上扭動了幾下

    唐姑娘吃了一驚,急切地抬起螓首,目光瞟處,只見遽明形若呆癡,不言不動,黯然地木立著。

    芳心一痛,惶恐地喊道:「金哥哥」

    遽明暗歎一口長氣,漠然道:「妹妹走吧,從此天涯海角,唯有你才是金哥哥的伴侶!」

    唐琪激動地低喊道:「金哥哥」

    她跟著遽明,掀起門簾,走出客廳。

    偌大的飛閣樓靜悄悄地罩上一片愁支慘霧,連一點聲息也沒有。

    遽明偕同唐琪行過一套客房,突聞一絲細微的呻吟聲,遽明立即頓住腳步,側耳傾聽。

    半晌,那微弱的呻吟聲又自傳來,此番遽明聽得清,正是那套客房內發出來的。

    吱呦一響打開房門,遽明和唐琪飄入室內,這是盡西頭藏書室,細紗宮燈裡,高豎著一支殘燭,琳琅滿架牙軸黃卷,裝滿了書櫥。

    那微弱的呻吟聲正發自那琳琅滿架的書櫥之後,兩人急忙縱過,定瞧一瞧

    只見書櫥後面正躺著一位五旬老者,壽眉慈目,鬚髮微白,全身被堅韌的牛筋綁得結結實實,動也休想動一下。

    老者蒼白的臉色,呈現痛苦之狀,呻吟不已,忽然老者似乎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微抬慈目,在兩人面上打轉,怒道:「你們用不著妄費心機了,老夫寧可失去性命,也不願幹那出賣朋友的事,言盡至此,你們走吧!」

    老者說完話,長眉一皺,閉起雙眼。

    遽明情知老者誤會,忙道:「老伯,恕晚輩冒昧問一句,老伯是誰?為何被囚在這裡?」

    老者聞言,睜開懷疑的眸子,打量他倆兒一下,疑道:「咦,你們是誰?」

    遽明忙拱手一禮:「晚輩金遽明,她是舍妹唐琪。」

    老者突然驚叫一聲,目光灼灼注視著遽明,神色激動地道:「你就是金

    金遽明?」

    遽明微怔,答道:「晚輩正是金某,老伯你認識我嗎?」

    老者驚疑片刻,歎了一口氣,神色黯然地道:「唉!金賢侄你來晚了!」

    遽明急問道:「老伯,這話怎說!」

    老者微微搖頭,慘然道:「金賢侄,難道你不知道,老英雄修死,上官妹妹被擄,花林莊已成一片斷坦殘壁,面目全非透明恍然大悟,急道:「老伯您是」

    老者接口道:「斷魂掌。」

    「啊!陸老前輩,我我已經替」

    老者目光一閃,道:「替上官老英雄報仇了是嗎?」

    速明點點頭,斷魂掌突然厲聲長笑,鬍鬚亂飄,顯見他心懷激動異常。

    細細打量速明片刻,斷魂掌深起又贊又歎的神色說道:「金賢侄一表人才,人中之龍,老莊主眼光確有獨到之處,老兒妄活五十餘載,竟無法替亡友報仇,愧至何如,愧至何如!」

    遽明自謙遜道:「老伯休要這樣說,晚輩才慚愧呢?竟不能在上官老英雄危難之際,趕來營救」

    斷魂掌似在回憶當時的那種怪烈情形,面色漸由讚歎而變為憤怒,倏而狂笑道:「哈哈,想不到方案般狗賊也有這麼一天!上官老英雄有此佳婿為他報仇,也該瞑目了。」

    「不過上官姑娘尚在那般惡徒手裡,金賢侄你應該從速將她救出來,早日成親,以慰莊主在天之靈。」

    遽明暗地一震,嚅嚅說不出來,神情極為尷尬。

    斷魂掌見狀尚以為他年輕,面皮薄。對這種男女之事難於出口,微微一笑,說道:「金賢侄別害羞,這件喜事自有老兒替你做主,知道嗎?快,你趕快去救她們去!」

    透明急得俊臉通紅忙否認道:「不,不,陸老伯,小侄沒有這個意思!」

    斷魂掌聞言老臉微變疑道:「金賢至,你這就不對了,不要說老莊主生前對你如同親子般地看待,就是那纖玉小姑娘也對你情深意厚,非你不嫁,難道你就」

    「不,不,陸老伯,小侄並非無情無義的人,只因」

    斷魂掌一怔,目注遽明,訝然問道:「金賢侄,難道你另有隱情不成,且道來給老兒聽聽,老兒替你想法子!」

    斷魂掌話鋒句句進逼,遽明無奈,只有漲紅著臉,吃吃地說道:「實因

    實因上官姑娘答答應嫁給那那神劍崔煌。」

    聞言斷魂掌大吃一驚,忘記自己被綁得結結實實,呼地翻坐起來,但瞬間斷魂掌呻吟一聲,又自倒下去。

    遽明這才警覺,暗罵一聲糊塗,運起奇門氣法雙手一搓一拂,頓時拇指般粗細的牛筋繩子,紛紛斷去。

    遽明再一陣搓拂,斷魂掌被綁的身子已恢復自由,他長噓一口氣,微微運功全身轉了一周,頓飯之間,麻痺一失,一個身子已以坐了起來,他滿面驚容急促地問道:「金賢侄,你這話聽誰說的。」

    遽明毫不隱瞞,據實以告。

    斷魂掌氣得臉色更白,身子亂顫,怒聲道:「這般太魚教惡孽,就會挑撥離間,以獲取漁人之利,上官姑娘玉潔冰清,守身如玉,定然不會與賊人為伍的。」

    遽明心中一動,吃吃說道:「晚輩也曾想過只是只是」

    俊目微瞟側旁唐琪姑娘,只見她幽怨之色又起,彷彿受盡了委屈似的,一聲不響地低垂螓首。

    斷魂掌見多識廣,閱歷非淺,遽明表現出的神情,哪裡能瞞得住他。

    微抬目光,逕朝唐琪望去,這一看,使他不自覺地暗自一震。

    原來適才他全神貫注透明之時,雖知旁側尚有一位姑娘,但卻沒有細看。

    這一下,待他瞧清唐琪姑娘時,忍不住為上官姑娘擔憂了,只見她黛眉如繪,眼似秋水,熟透的蘋果面上配上了一張小巧適中的櫻唇,更有那一對令人心醉的梨渦兒,簡直深不見底,談笑之間充分地表露小妮子的嬌嫵。

    姑娘嬌美的臉龐,襯配著一個纖巧玲瓏的體軀,窈窕多姿,婀娜動人。

    斷魂掌暗自將她與上官姑娘比較一下,說實在的,論臉龐身體,唐琪姑娘似略勝一籌。

    斷魂掌關心上官姑娘太甚,見狀頓時生出誤會之心,以為遽明為唐美麗迷住了,而忘了上官姑娘。心中一股怒火,頓時發在唐琪身上,微哼一聲,正色道:「金賢侄,一個人要有一定的意志,不能心猿意馬,貪新厭舊。你要知道,如果你看到較好的姑娘,就忘記以前的情人。這樣下去,金賢侄,不是老夫說得過大,你永遠也休想得著一個理想的伴侶。」

    遽明聰明異常,當然能明白斷魂掌他的弦外之音,怕引起唐琪聽誤會,忙道:「陸老伯,你錯了,小侄不是這樣的。」

    唐琪亦是絕頂聰慧的姑娘,聞言之下,粉面驟變。

    斷魂掌瞧見她那蒼白的臉色,知道這位姑娘對金賢侄用情極深,難以自拔,心中微感不忍,但是為老莊主能夠瞑目,上官纖玉的終身幸福,斷魂掌只有硬著心腸說道:「不管你是不是這樣,上官纖玉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應該盡快去救他,早日完成老莊主臨死以前的心願,你懂吧?」

    遽明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心中卻忖道:上官纖玉已答應嫁給那惡痞神劍崔煌,叫我怎樣去救他,尚且她送經我的翡翠玉珮也被我毀了,見到面時叫我怎講呢?

    驀的,一聲嬌潤悲哀的嚶泣,夾著斷斷續續令人斷腸的聲音:「金哥哥

    我,我要走了再吧。」

    遽明心中一震,猛地回過頭,只見唐琪■著臉,飛也似地朝外疾走

    他心頭一痛,高叫道:「唐妹妹,等我一等。」

    急朝斷魂掌拱了拱手,道:「陸老伯,晚輩一定按您的話去辦。不過,假如上官姑娘真的願意嫁給那■劍崔煌,晚輩亦無能為力了。再見了,陸老怕我我」

    話未說完,身子一掠穿出書房,逕自沿著走廊朝唐琪追去,隱約中只聽到斷魂掌歎息一聲。

    唐琪芳心受創,迷迷惘惘見路就走,片刻之間穿過庭園,奔向大道。

    遽明輕功絕高,足下加勁,人如燕子般,接連足不點地地飛掠

    唐琪施開輕功,低著頭在大道上狂奪,突然銀鈴搖曳,蹄聲得得,自遠而近奔來兩騎,倏忽間已快至她身前。

    唐琪本來低著頭狂奔,眼光單瞧路面,倉猝間根本就沒有閃避眼見一個活生生的美麗少女,在狂疾奔馳的馬蹄下不死就要重傷了。

    馬上的一對男女同時驚呼一聲,想收韁也來不太了!

    緊追在後頭的遽明已自發覺,在這危急的剎那,容不得考慮,大喝一聲猛展虛飄幽風中的「虛生天地」,左掌朝後一技借力使力,一個身子疾如電光閃掣一掠而去。

    半空中遽明來不及等身子落地,右掌運勁,呼地擊出一股巨大掌風,撞向那兩匹疾馳駿馬。

    說時遲,那時快,兩匹奔馳的駿馬,向前衝的態勢被遽明絕大掌風一震,頓時吃驚長嘶,四蹄立不住腳,的的得連退三四步。

    馬上的少年男女又是一聲驚呼,一個向上衝的態勢翻出馬背。

    兩人似乎輕功不弱,雖在倉猝間,尚能應付自如,各自半空一翻身,頭下足上,雙掌一按地面,「拍」的又騰起丈餘,一個「鷂子翻身」,飄落在地。

    遽明也在這時候身立地面,疾出右掌,一抓一勾,極快地將唐琪抱住,身形微弓,退出三四丈遠。

    唐琪神智未醒,伏在遽明懷裡,嬌喘連連,一股處女幽香,直透遽明鼻腔之內。

    一旁的一對少年男女,驚魂初定,怒氣上騰,指著遽明喝道:「呔,你們走路怎麼不帶眼睛?如此莽撞,如果被我撞死了怎麼辦?」

    遽明抬起俊目,只見這一對青年男女,男的長得英風颯颯,器宇不凡;女的生得膚肌用雪,俏麗異常。兩人肩上各斜背著一把長劍,一襲緊身勁裝,愈發顯得生氣蓬勃,俠骨英風。

    兩人面上無形流露一股正氣,一看就知是正派的人,只是這股正氣之中尚略摻著驕氣,顯見他倆少年得志,目空一切。遽明略生好感,賠著笑臉說道:「兄台可請息怒,茲因在下舍妹,心急趕路,以至冒犯兩位,在這裡賠札了。」言罷施然一禮。

    兩人看他臉相後,各自一怔,暗忖:他長得真俊美!再見他溫文儒雅,深知禮教,兩人心中一股閒氣已消了不少,只聽那女的「噗嗤」一笑,吐出清脆的聲音:「不,我們也有錯,心急趕路,差些誤傷妹」

    少女言罷妙目微微一瞟那男的道:「陳大哥,你說對嗎?」

    這叫陳大哥的,彷彿甚聽從少女的話,聞言忙道:「對,對,賢妹說得不錯,我們也有過失。」

    遽明微微一笑扶著唐琪,抱拳道:「兩位真是客氣,金某向兩位告辭了,前途再見。」

    俯視懷中的唐琪姑娘,只見她愁容滿面,不勝淒楚,真是楚楚堪憐。

    遽明心中甚覺憐惜,擁著纖細腰肢,俯首低語道:「妹妹且莫傷心,我永遠喜歡你,陪伴你」

    唐姑娘嬌羞無限,柔順得像個小貓,微頷螓首,低吟道:「哥哥,小妹也也一樣。」

    遽明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替她整理被風吹散的亂髮,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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