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中群雄屏息無聲,數百道目光炯炯的望著冷雁蓉的雙手移動。
棺蓋慢慢的移動,突然冷雁蓉整個掀開。
立時棺中現出了獨孤青松的屍身,只他直挺挺的躺在棺中,頭朝外,雙腳向裡。他面如死灰。
但他全身上下早已穿著一新,一襲青衣罩體,面色雖如死灰,但卻方正透逸,仍不失一美少年的神韻。
這時,蒼冥客遊俊之子游文駿一遊文彬,滿臉輕屑之色,游文彬說:「哥哥!真是奇怪了!小子在白馬莊時,全無武功,但他方一離開白馬莊便轟傳武林,當今世上,有誰再比他之武功速成呢?說來我真有些不信。」
游氏兄弟與公孫佩琳、元兒坐在一起,公孫佩琳輕笑一聲,道:「你們知道什麼,在白馬莊時,獨孤青松已身具絕頂功力了。」
游文彬不信的道:「誰信你這話?小子要在那時便身具武功,伯伯爹爹豈有不知之理。
再說那時咱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他打倒,這算什麼武功?」
公孫佩琳冷笑一聲:「哼!你還說,獨孤青松要是不死,終有一日你倆非吃足他的苦頭方服氣!」
巫山城外獨孤青松扮成小叫化打得游氏兄弟面目全非之事,游氏兄弟根本不知道便是獨孤青松,巫山城中武林五奇向冷雁蓉奪藏寶圖一幕,也是寒波劍客與他們密商而行,游氏兄弟和公孫佩琳也不知道,不然他們不會不知獨孤青松仍然活著。
游文彬正待反駁,已被血魔幫主剛朗的話聲阻止,只聽血魔幫主狂笑道:「獨孤峰,我說小子己死,但他身無點血,哪有絲毫被掌擊斃的跡象?」
聖劍羽士獨孤峰大怒,道:「萬極惡魔!你枉為一幫之主,吾兄弟烈馬刀客將吾兒配棺入殮,豈有不將他身上的血跡洗清,換過盛裝之理,你這話太豈有此理。血魔幫主,來,來,我聖劍羽士拼著這條老命也要替吾兒踐這一掌之約。」
血魔幫主哼了一聲,暗中卻向廳後的萬極幻女問道:「娘,小子分明已被娘擊斃已無疑了,娘可看出破綻來麼?」
萬極幻女在廳後傳語道:「娘確看不出破綻,他死了似乎可信,但娘總覺得其中迎有詭計,平兒應自提防,娘回『九幽洞天』坐功療傷去了!」
血魔幫主知道萬極幻女已經去了,便又跨前一步,對聖劍羽士道:「獨孤峰,本幫主決不令你失望,但你功力不嫌太差了麼?」
「哼!雖死又何足惜?」
血魔幫主全身的金片微微閃著金光,紫膛臉上一絲淺笑,道:「獨孤峰!我再等你片刻,仔細想想看,此一掌之約,不論是你或獨孤子奇都是自不量力,我看你還是三思而行吧!」
聖劍羽士怒聲喝道:「血魔幫主,你可是有些心怯?何不運起你那自稱天下無敵的化血神功?」
血魔幫主不禁仰天霹靂般長笑一聲,道:「殺雞焉用牛刀,獨孤峰!我要運起化血神功,莫說是你獨孤峰一個,便是你們武林五奇一齊上,也難以抵此掌力。」
全廳之人聽得暗暗吃驚不小,只因此語不虛,昔年鬼王與萬極帝君以紫印掌和化血掌功在齊王府中,合手斗天地二將雖敗,卻敗在三百招之後,那麼當時鬼王與萬極帝君之功力正是與天地二將旗鼓相當,其功力可想而知。
可是今日的血魔幫主萬極天尊恐怕與其父萬極帝君的功力也在仲伯之間,試想武林五奇如何擋他全力一掌?
聖劍羽士仍然怒聲道:「萬極惡魔,你大話少說,為何不快些與我完此一掌之約?」
群雄中有人耳語道:「啊!聖劍羽士必是受其弟烈馬刀客的刺激過深,他一味催逼,恐怕武林五奇就要變為武林四奇了!」
血魔幫主冷笑一聲,隨即向全廳一瞥,便朝聖劍羽士走去。
誰知正在這時,清越的鈴聲響處,呵呵大笑之聲忽起,石鍾人衣袖一拂,飄然騰身而起,落在聖劍羽士身邊,左掌向血魔幫主連搖,右手一指聖劍羽士,呵呵道:「武林六奇之首,你這名頭來得不易啊!呵,呵,你莫非活得不耐煩了?」
聖劍羽士眉頭一皺,暗中罵道:「你這個老不休,你來打什麼橫杈?」
可是誰也可以看出石鍾老人乃是一番好意,連忙一揖笑道:「石鍾老前輩,請問武林人以何為重?」
石鍾人雙日一瞪,大聲道:「武林人當然是以信義為重。」
聖劍羽士笑了笑,忽然在石鍾老人耳邊低聲,道:「老前輩,請你在一旁觀戰,此乃信也,吾兒與人之約,豈可失信?」
石鍾老人瞪大雙目,連退兩步,張嘴要笑.又笑不出來,好半響他才大叫一聲:「你,你真不愧是武林六奇之首,老夫中了你的計了,呵呵!我不管你的閒事了,任你以死去全信吧。」
說罷,他正要飄身退回原地,但忽又大叫道:「不對,不對呀,呵呵!獨孤小子乃死了之人,死而赴約,這太說不通了。」
聖劍羽士獨孤峰深深對石鍾老人一揖,誠聲道:「石鍾老前輩盛意感人,我獨孤峰有生之日將永記肺腑,但……」
可是他話未說完,武當赤髮尊者冷冷的語聲傳了過來道:「石鍾老人,人家既甘願送死.你多管什麼閒事?」
石鍾老人聞言不禁怒道:「赤髮老鬼,你安的什麼心?唯恐天下不亂,你又管得我的閒事麼?」
赤髮尊者尖聲尖氣的一笑,道:「老兒自找沒趣,關我個屁事。」
石鍾老人氣得吹鬍子瞪眼,哇哇叫道:「此間事了,赤髮老鬼,我非要鬥鬥你武當名聞武林的玄玄劍法不可。」
轉身他又瞪了聖劍羽士一眼,搖搖頭自言自語的道:「我不懂,你去送死吧。真是,與我崑崙石鍾老人何關呢?」
說吧他大袖一拂,平飄回原處,又自呵呵大笑不止。
但就在石鍾老人大袖一拂之際,聖劍羽土的右手心上,微感一震,好像手中已多了一物,他心思一轉,立知這崑崙派獨門專破內家真氣的暗器,八角寒鐵蒺藜子,不禁暗中感激,忖道:「石鍾老前輩,我聖劍羽士心領!」
聖劍羽士面上一店也未現出意外的表情,是故把這一代魔尊瞞了過去。
這時血魔幫主已站在聖劍羽士一丈遠近之地,從容而又十分威嚴的道:「獨孤峰,這一掌之約,你還準備代接了麼?」
聖劍羽士怒道:「幫主,你別小覷了獨孤峰,我獨孤峰雖知非對手,但也不是臨危退縮之徒。」
血魔幫主雙目精光一閃,朗聲道:「獨孤峰,你單臂又殘其人,這樣本幫主豈不是佔了極大的便宜?」
聖劍羽士冷笑,答道:「你未佔絲毫便宜,我明白的告訴你吧,血魔幫意圖控制武林,魚肉天下,造成武林浩劫,哼!為了除去你,我將不擇手段,我聽清楚了麼?」
血魔幫主臉上掠過一絲輕蔑之色,冷冷道:「你是說施用詭計麼?恐怕一掌之後,你再無機會施任何詭計了!」
聖劍羽士忽然臉色一沉,肅然道:「幫主,廢話少說,你就儘管出掌吧!看我獨孤峰能否接你一掌?」
全廳的氣氛漸漸緊張起來,群雄紛紛在心中揣測聖劍羽士面對明明功力比他高的血魔幫主而毫無懼色,難道他是有何詭計?
血魔幫主突然大聲道:「獨孤峰,看你身體殘廢,我便先讓你一掌。」
聖劍羽士勃然大怒,道:「幫主,這是什麼話,我獨孤峰豈能受你之惠?」
冷雁蓉在一旁插嘴道:「我數著一二三,你們便同時攻出一掌如何?」
血魔幫主和聖劍羽土都同意了,但血筆秀才深怕冷雁蓉距離過近,誤傷了她,連忙大聲道:「冷姑娘,此事讓我秀才來。」
突然,他耳中傳來獨孤青松的話道:「不,邱叔叔,你還是與各位叔叔站在一起吧,武林四奇不宜分散力量,冷雁蓉自有人保護,放心!」
果然這時九州俠和幾個紫衣人移身近前,九州俠一排緊站在血魔幫主的身後。另外幾個紫衣人便分站在兩側,站在靠冷雁蓉一側的竟是幽冥三凶老大戚繼揚。
血筆秀才一見這情勢,連忙與神斧開山、雙飛客與劍豪後裔等人緊緊的站在聖劍羽士身後,各人的面色也逐漸的肅然起來。
全廳之人目光如炬的盯著這一掌之約。
冷雁蓉這時開始數了起來!
雙方頓時凝神待敵,各運功力,聖劍羽土肅然面對著血魔幫主,獨臂當胸,五指微屈向內,這枚寒鐵蒺藜便隱藏在他掌握之中。
但血魔幫主除雙目凝規著聖劍羽士外,並無其他的舉動。
冷雁蓉數了!
她地聲音不高不低,但已足震懾人心,扣人心弦。全廳之人都面對著一場死亡的約鬥,有些人不知覺的站了起來,包括赤葉夫人和公主摩娘兩人,戚繼揚這時有意無意之間向冷雁蓉站立之處,緩緩地移了兩步。
群雄一致的盯若冷雁蓉的嘴角,因為她的嘴唇再動時,就是這場約鬥的開始,也是這場約鬥的結束。
血魔幫主與聖劍羽士同時向的跨了一大步。
驀地,冷雁蓉竭盡全力,運起丹元一口真力,大聲道:「三!」
聖劍羽士暴然大喝一聲,獨臂猛然揮了出去,以他數十年性命交修的真力,挾著那枚專破內家真氣的寒鐵蒺藜,「呼」的狂劈而出。
凌厲的掌風罩著一點寒星,直奔血魔幫主胸前。
血魔幫主也在同時間,一聲霹靂大吼,金袍耀目,單手一揚,石破天驚的打出了他七成功力的一掌。
正在這時,眼看便要掌掌相觸,生死在這剎那間,猛地,躺在那口大黑棺中的獨孤青松一躍而起,喝道:「打!」
一股紫影撲向血魔幫主。
群雄驀見獨孤青松從棺中躍起,全驚聲「啊!啊!」了兩聲,「轟」掌風已接,旋起一陣窒息人心的氣勁,聖劍羽士—聲悶哼,栽倒在地。
血魔幫主也「啊」的一聲慘叫,蹬!蹬!蹬!急退七八步,終於不支,跌坐在地,嘴角嗆出一口鮮血,顫聲喝道:「好,好一場無恥的詭計,九龍護法,打!打!」
群雄猛然全體躍廠起來,突然獨孤青松一聲大喝道:「血魔幫倒行逆施,搗他根據之地。」
接著他亮出鬼王杖,原來鬼王杖他隨棺帶著,壓在身底,所以未被人看出。
九州俠怒聲大喝道:「小子,你用得好詭計!」
九人同時運起九龍玄功,正待劈出,獨孤青松大喝道:「你這幾個無恥的禽獸,今日便是你們葬身之日,師兄,摩娘,諸位叔叔,打!」
頓時他鬼王杖猛地朝著冀州俠一揮,冀州俠早已身中射魄針,立生反應,一陣刺心的急痛,大吼一聲,倒地翻滾。
八俠一怔之際,獨孤青松的鬼王杖已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幻起一片寒芒,狂壓了過去。
鬼王杖狂揮之際,冀州俠週一俊狂號連聲,一個身子隨著鬼王杖的直至而舞,其餘八俠,運起九龍玄功,呼地朝獨孤青松狂劈一掌。
獨孤青松倏忽閃了過去,一聲冷笑,道:「還記得天山對我大叔那一掌之仇麼?」
鬼王仗一抖,冀州俠大聲一喝,躍了起來。
獨孤青松左掌猛然一揮,喝道:「禽獸不如的九州大俠,去吧!」
冀州大俠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獨孤青松這一掌正擊在他前胸之上,一具身子被劈出了三丈之遠,鮮血濺飛濺橫空,隨即「叭」的跌得腦漿迸流,九州俠中頓時少了個為首之人,其餘八快一陣心慌意亂。
摩娘衝出過來,大叫道:「掌門師弟,摩娘來了!」
她雙掌連揮,鬼府陰功隨念而生,「篷」的一掌打在揚州俠的肩上,但是徐州佚也在她背後冷不防一掌劈到。
九州俠單打獨鬥,功力大減,充其量也和摩娘相差無幾。
威繼揚算得推確,身形一幌已轉徐州俠的身側。白髮一抖,腦上紫光大現,喝聲:「血魔幫的末日到了。」
手起掌落,他數十年的面壁之功,一經施出,何等凌厲,徐州俠轉頭認清威繼揚,驚聲道:「你!」
戚繼揚已狂性大發,淒厲的尖叫聲中,一掌將徐州俠打倒,桀桀怪笑,道:「數十年前的幽冥三凶,看掌!」
一股掌風又罩向七俠。
全廳之群維一聽他亮出名號,悚然大驚。
神斧開山高猛,血筆秀才邱如真,抖出血筆,利斧,也大喝一聲加入陣圍,雙飛客更不甘示弱,喝道:「襲我白馬莊之仇,不能不報!」
飛身而起,直撲身數十個紫衣人群之中,雙掌齊飛,頓時間打得血魔幫無招架之力。
群雄之中傾向血魔幫之人,大驚而起,大叫道:「詭計!詭計!」
離座而起便要加入戰團,崑崙石鍾老人呵呵大笑,說:「坐下,坐下!咱們乃是局外之人,不用管人家的閒事。」
他清越的石鍾之聲越響越大,震得人心旌搖蕩。
正在這時劍豪後裔大聲道:「元兒,金劍出鞘,殺那魔崽子一陣!」
立時嗆!嗆!兩聲金劍出鞘之聲,金光一現,兩人已平飛叫起,直取紫衣人群中。」
一時人頭大滾,鮮血飛濺。
尤其是元兒,輕嘯之聲倏發,一支金劍如神龍般,劍到頭飛。
驀地場中紅光忽現,血魔幫主經過一陣歇息,又自站了起來,他肩井上雖嵌著那枚鐵蒺藜,內腑也被聖劍羽士和獨孤青松四人之力擊傷,但眼看弟子血染萬極宮,急怒攻心,立時勉強運化血神功,大喝一聲,道:「九龍護法退下!三壇壇主上。」
獨孤青松鬼王杖—擺,運起神威,暴吼一聲,一杖將青州俠打得口吐鮮血,搖搖欲倒。
雍州俠被血筆秀才和神斧開山連逼數招,一個著慌,神斧開山利斧一揮,只聽「哇」的一慘號一聲,這一斧猛不可當,當堂雍州俠膛開腸流,慘不忍睹。
可是猛然黑影一閃,一聲黑鐵死牌擲在地上,九龍神魔一聲大吼:「不要臉的傢伙,納命來。」
他身形疾快,不撲神斧開山和血筆秀才,一斜掠向雙飛客,頭頂冒起青瘴,一掌劈向凌霄客公孫雁。
公孫雁和游俊松這一陣殺了三五個紫衣人,早忘了血魔幫的厲害,了大喝一聲道:「我欲為絕掌屠龍梅兄復仇,我欲報雪白馬寺之恥!」
不閃不避也一掌對九龍神魔,蒼冥客遊俊松一見大驚,道:「公孫兄施不得!」
但已來不及,四掌已接,「篷」然一聲,凌霄客公孫雁那是九龍神魔的敵手,一聲慘厲的悲吼,一個身子已被擊出一丈開外,噴出兩口鮮血。
但他並未死去,只不過身受重傷,公孫佩琳悲痛的搶奔而出,叫道:「爹……」
她向凌霄客公孫雁搶撲過去,誰知她方行兩步,藍光一閃,一把鋒利的藍鱗匕首,嗤地一閃而至,插進了重傷的公孫雁的胸膛。
公孫佩琳頓時楞然怔住,游氏兄弟連忙追上,扶住了她退過一旁,可是地心頭一醒,知是怎麼一回事時,不由搶天呼地的悲號起來。
獨孤青松掌劈青州俠,青影一晃,激射向九龍神魔,但是一股血腥之掌接著凌厲絕地向他的掌風猛然罩到,同時聽得血魔幫主暴喝道:「獨孤小子,接掌!」
獨孤青松一驚,心知血魔幫主已劈出化血神功,豈敢大意,凌空的身子一點腳面,運起鬼影無形輕功,斜飄八尺落地。
立時運起鬼府陰功,頭頂倏冒紫氣,臉色也便成了紫色。
血魔幫主轉身逼上一步,厲喝道:「獨孤小子,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接掌!」
淡淡的紅光一現,腥風大作,獨孤青松也運起十成功力,紫印掌應念而生,硬對一掌,「蓬」一聲大震,兩人臉色同時大變,各退了三步。
化血神功,鬼府陰氣,九龍玄功,這三種天下至淫、至邪、至毒的掌力今日競同時出現,真是武林僅見。
血魔幫主與獨孤青松接過一掌之後,各又暗暗吸一口真氣,可是這時,忽又傳來一聲慘叫,隨聽到游文彬兄弟哇的大叫,道:「爹爹……爹……」
獨孤青松心中大震,立時對戚繼揚大叫道:「師兄上,九龍神魔凶焰大發,去收拾了他。」
戚繼揚一縱身,截住了九龍神魔的冷笑,道:「壇主,小的得罪了。」
話聲方落鬼府陰氣紫印掌已狂劈而來,九龍神魔虯發倒立,雙目圓睜大叫道:「數十年前無惡不作的幽冥三凶,你是老幾?藍匕,白骨兄,合我三人之力將這可恥臥底之徒幹掉!」
可是戚繼揚的掌風已到,他不得不運起九龍玄功,呼地對去。
戚繼揚猛增兩成真力,紫印掌挾著一股紫色的狂瀾般,鋪天蓋地地猛壓而至,兩股掌力相觸之,激起一陣青,紫的旋流,只看得全廳之人驚心動魄,目瞪口呆。
隨著他們的掌風,一聲大喝,九龍神魔一聲大吼,連退了三步,幽冥三凶老大戚繼揚僅身子一晃。
藍匕壇主和白骨真君聽得九龍神魔之言,雙雙朝戚繼揚撲去。
戚繼揚白髮如銀,根根直立,雙目凶光大發,一陣刺人心弦厲笑過處,掌影如風,以無以倫比的速度,一掌接著一掌,一口氣劈出九掌,血魔三壇壇主竟被他掌風逼得連連後退。
就是這時,驀聞輕嘯復起,原來劍豪後裔父子已停止殺戮那些無能的紫衣幫徒,站在距離戚繼揚二丈之外,按劍不動,但嘴中卻發出那清朗起伏的嘯聲。
血魔幫主與獨孤青松各以全力「篷」的又對一掌,兩人又同時各退三步,不過,血魔幫主是受挫之身,嘴角汩汩流血,一張紫臉漸逐轉白。
獨孤青松雖尚未吐血,但臉色早巳由白轉青。
冷雁蓉看著大急叫道:「青松哥,你珍重自己要緊啊!」
獨孤青松中微微哼一聲,驀然記起地將記事的天威掌法「天威地烈」頓時他嘴角浮上一絲淺笑,暗暗運起了天威掌法。
但他一運氣,暗感胸口隱隱作痛,幾乎提不上氣,不禁暗暗吃驚不少。冷雁蓉的聲音又在耳旁大聲道:「青松哥,你想與他同歸於盡麼麼?我,我,你該為我著想啊?」
他知自己如強自再運氣發掌,自己必將受到嚴重的傷勢,可是目前的機會難得,怎能輕易放過?
他心中十分的矛盾,眼見血魔幫主已腳步踉蹌,幾乎立不住腳,驀地,嘯聲經天,目前金光一閃,兩條神龍般的劍光,如自天外射到,直取白骨真君,就只剎那間的功夫,獨孤青松暗歎一聲,忖道:「白骨真君完了!」
頓時,白骨真君一聲奪人心魄的厲叫,僅剩下的一條獨臂呼地著如飛龍般的向金光劈去。
這無名劍豪無敵天下的金龍神劍騰、翔二招,豈是白骨真君空手所能接住的?只聽元兒一聲大喝,立時鮮血飛濺,白骨真君的獨臂已連肩飛出了三丈,接著劍豪後裔金劍一沉,白骨真君低沉的悶哼半聲,金劍透胸穿過。
獨孤青松精神一震,一聲斷喝:「血魔幫主萬極天尊,再接我鬼府掌門人獨孤青松一招。」
他猛運天威掌法,逼住丹田一口真氣撲上兩步,只如天崩地裂般轟然一掌壓去。
血魔幫主,昔年轟動武林萬極帝君之子,又是一幫之主,豈甘畏縮,明知是風燭枯燈,也強咬緊牙關,運起本身最後一口真元之氣,雙掌齊發,出掌卻是十分的緩慢。他頭頂發出耀眼的紅光,兩股驚天動地泣鬼神的掌力眼看便要接觸之際,冷雁蓉深怕獨孤青松有失,也運成九陰神掌,從斜刺裡玉掌翻出,但同時間已退出圈外的豫州俠,粱州俠分從兩側也遞過兩掌。
深沉的氣流激發山一聲石破天驚的震動,「轟」的暴響之中。
血魔幫主狂叫一聲,一股鮮血箭似的狂噴而出,他威嚴高大的身子身後就倒。
獨孤青松卻蹬蹬蹬,向後急退了八步,忽被也微受掌傷的冷雁蓉一把抱住,獨孤青松這才一口血噴出五尺。
冷雁蓉急道:「青松哥,逼住丹田那口真氣,切勿妄動,不要昏過去!」
獨孤青松搖頭,微弱的道:「蓉妹,我恐怕不行了,我全身都感到疼痛……」
「不,青松哥,千萬逼住丹田那口真氣,你還能支持得住的。」
獨孤青松嘴角浮出一絲微笑,道:「血魔幫主受傷比我更重吧,若非那豫州俠,梁州俠助他一掌,他訣無命在,蓉妹,是不是?」
「是的,青松哥!血魔幫主已昏死過去,他們正將他抬入廳後去了!」
「啊!」
獨孤青松感到自己的眼皮特別的重,慢慢就要合起,冷雁蓉猛地急得大叫,道:「強敵當前,你不能昏過去啊,你,還有你的娘和還未救出來……」
獨孤青松昏昏欲睡的狀態中,一聽他娘金釵教主,一股潛在的無形的力量被激發了,他心中大聲的喊叫:「不,我不能昏過去,我還有太多的事,太多的責住未完成。」
獨孤青松精神強自一震,掙開身子以他無神的目光望著冷雁蓉,道:「蓉妹,我不會昏過去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麼?」
冷雁蓉幾乎要出了眼淚。
這時神斧開山和血筆秀才突然掠至,神斧開山關心的道:「青松侄,你沒有事吧?你看這一會兒,血魔幫人幾乎全已離廳走光,只剩下九龍神魔與劍豪後裔和你師兄戚繼揚尚在苦撐,看來九龍神魔不出片刻就要授首了,他此刻已無招架之力了。」
血筆秀才一見獨孤青松便大叫道:「小子,你……啊!快跌坐調息,你,啊,太可怕了。」
他急不可待以身畔取出三顆藥丸交給獨孤青松吞了下去,仍在連聲催促他跌坐調息。
可是,這時忽聽一聲嚴肅的清叱,道:「你們要不要臉?」
紅影一閃,赤葉夫人已掠空撲向劍豪後裔及戚繼揚,人未至三片紅葉,首先像三片薄紙激射向戚繼揚和劍豪後裔的要害,跟著她兩袖發出呼呼的風響,一派「流雲飛袖」,猶如千千紅浪,翻翻滾滾,將戚繼揚和劍豪後裔逼退兩步。
九龍神魔緩呼一口氣,虯發一陣掀動,喜極的叫道:「霞兒,你,你不怪老父麼?你可知道為父好想你們啊?」
赤葉夫人莊嚴的臉色,掠上一線感傷的神色,答道:「爹,你快退吧,讓女兒來對付他們。」
九龍神魔大聲道:「霞兒,你說啊!你還怪老父麼?」
「不,爹!霞兒從未怪罪過您老人家啊!」
赤葉夫人急得兩袖狂揮猛舞,戚繼揚冷笑一聲,鬼府陰氣運至八成,呼的劈出一掌,赤葉夫人哪敢硬接,一閃身避
守,劍豪後裔金劍一舉,引起層層劍流,連攻八劍之多。
赤葉夫人猛然間身形三旋,右手一揮,流雲飛袖突地捲住了劍豪後裔的金劍,抖腕想將劍豪後裔的金劍震脫。
誰知劍豪後裔家學淵源,豈是等閒可比,一聲冷喝,金劍一沉一劃,嗤的一聲,竟將赤葉夫人的半截袖子劃斷。
赤葉夫人吃了一驚,左袖窮極變化呼地筆直飛出,直點劍豪後裔的面門,同時大叫道:
「爹,你還不快走?」
九龍神魔虯發豎立,怒吼一聲,九龍玄功又自動起,一掌劈向劍豪後裔。
劍豪後裔兩面受敵,金劍揚起封住赤葉夫人左手飛袖,可就無暇顧及九龍神說的掌風,但戚繼揚待九龍神魔掌力用老,這才一聲斷喝:「老魔,你命休矣!」
雙掌一錯,眼看他運起了十成鬼府陰氣,全身也被罩在淡淡的一層紫氣之中,他數十年面壁之功,一旦化為一掌之勢,豈是九龍神魔所能抵禦?
這一些經過均看在獨孤青松的眼裡,他想起了九龍神魔乃是娘的父親,他雖然與自己的爹聖劍羽士仇深似海,終歸是自己的親外公。
猛的,他脫口叫道:「師兄且慢。」
戚繼揚這時早已掌風劈出,哪能完全撤回,可是聽到獨孤青松的話後,無形中減去了兩成功力,「篷」一聲大震,九龍神魔手臂一麻,猛退三步,臉色大變,大聲道:「霞兒,你有事麼?」
「爹,我沒事,你快走吧。」
這時又傳來獨孤青松微弱的聲音,道:「師兄,放他走吧。」
戚繼揚不解的一怔,獨孤青松又開口對赤葉夫人道:「夫人,獨孤青松等人並未存有敵意,請夫人速退,獨孤青松盼望與夫人能訪洪澤湖邊的獨孤世家。」
赤葉夫人莊嚴的臉上流過一瞬難以形容的表情,她嚴正目光盯在獨孤青松疲憊的身上及蒼白臉上,道:「你,你是……」
獨孤青松不待她話完已知她的意思,臉上掠過一絲微笑道:「我是金釵教主,你的妹妹金瑩之子,夫人!你知道我決無歹意。」
赤葉夫人「啊」了一聲,赤葉公主虹兒突然大叫道:「那,那你就是我的弟弟啊。」
赤葉夫人臉上一紅,轉頭叱道:「丫頭,不許亂說。」
這些話九龍神魔也聽得消清楚楚。他改顏的大叫,道:「孽種,你們都是孽種!但是瑩兒和雯兒……」
他雙目射出兩道精光,猛然朝赤葉夫人第三次問道:「霞兒,你,你,真的沒怪罪老父麼?」
赤葉夫人尚未答話,廳後突然傳聲道:「奉幫主之命,九龍壇壇主速退!」
九龍神魔全身一凜,雙目一轉,從受著重傷,血筆秀才正為他切脈的聖劍羽士身上掠過,大聲道:「你們這般無恥之徒,如再落在我九龍神魔的手中,哼!今日這仇,咱們走!」
說望他又朝獨孤青松和聖劍羽士看了一眼,轉身退入廳後,那扇廳門卡嚓一聲,便徐徐而閉。
戚繼揚全身一震,大叫道:「血魔幫想一網打盡天下武林群雄!」
他快疾無倫的跳了過去,猛然以雙推掌,朝那扇行將閉緊的石門之上,呼地一掌劈去。
石門一震,又卡嚓嚓嚓響了幾聲,但剎那間「彭」的一聲大響,石門便自緊閉,戚繼揚又一掌揚起,呼的拍出,可是如蜻蜒撼石柱,無絲毫動靜,這時驀聽兩聲木魚的敲響,少林碧目神僧念聲:「阿彌陀佛!」
隨及滿面怒容的朝石門走來,全廳之武林人更是嘩然大動。怒聲喝罵道:「血魔幫豈敢如此的無理?」
碧目神僧忽然腳下加快,奔至那扇石門前,與戚繼揚一般的猛然劈出一記金剛掌力,石門無虞。
他轉到另一扇石門之上,又劈出一掌,依然無法打開石門,不禁勃然大怒,道:「血魔幫,你們豈敢與天下武林為敵?」
突然,石廳的頂端傳來九龍神魔震人的笑聲:「哈哈……哈哈……」
碧目神僧暴怒,道:「金鼎,你也是武林成名人物,這等作為。豈不惹人不齒?」
九龍神魔更加大笑,道:「天下武林知名之人盡入本幫殼中,還有誰恥笑?」
碧目神僧心念一轉,大聲道:「老衲不信萬極宮中竟有如此堅牢的銅牆鐵壁,憑咱們之力會打他不開。」
他口風一轉,大聲繼道:「武當赤髮,崑崙石鍾老人及本寺四大高手全到這裡來,試以咱們合力擊它一掌看看,哼!一旦石門打開,看你血魔幫一個也休想逃脫!」
赤髮尊者、石鍾老人聞言,道:「碧目和尚果然這法施得。」
隨便站了起來,朝石門走去,少林寺的四個五十上下和尚了一齊從群雄之中走出,七人排列成一個半圓形,站在石門前五步之地,
九龍神魔又在石頂上大笑,道:「石門厚約二丈,老禿頭!莫道是你七人,便是此廳全體一齊出手,恐怕也休想石
門移動分毫!」
石鍾老人呵呵大笑,道:「鬼才信你的話,準備發掌。」
七人立時站穩椿子,馬步一沉,同時以本派獨門掌力,吐氣開聲地壓去。以七人之掌力相加,真不下萬斤。
只聽各人的手腕一陣咯咯輕響,可見七人都已出了全力,但石門依然,他們仍未把石門打開。
九龍神魔哈哈大笑,道:「怎樣,我的話不假吧?」
碧目神僧倏然一聲暴喝道:「劈!」
七人聞聲,又吸一口真氣,嘿地劈下,「彭」的一聲大震,掌風斜散,將坐近一點的人嚇得急掠而起,但石門依
舊無損。
這時七人方才重重的換過一口氣,搖頭道:「再試便徒耗真力了。」
碧目神僧如鬥敗了的公雞,頹然退了五步,低聲念道:「阿彌陀佛!」
這時陡聽絲絃樂音忽起,九龍沖魔得意的大笑.道:「諸俠凡不服之人不妨都去試試,本幫奏樂助諸俠一劈之力,哈哈……哈…」
他這笑聲,只恨得全廳之人牙齦癢癢的。
這時血筆秀才為聖劍羽士服過丹藥後,揚聲道:「九龍神魔,你別得意!血魔幫主重傷,恐命在旦夕,你得意什麼?我且問你,武林群雄與血魔幫無怨無仇,血魔幫因何要一網打盡天下的群雄?」
九龍神魔笑道:「本幫幫主固然無虞,我且可告你,只要廳中之人願為本幫服膺者,本幫自當寬容,放其出廳。」
石鍾老人大叫道:「鬼話!鬼話,如有人願與你惡魔為伍,試問你怎樣放他出去,而又能令其餘人留下?這豈非鬼話?」
九龍神魔更笑道:「我自有法子,好,我就讓你試看看。」
隨著他大聲道:「霞兒,你不是說不怪我老父麼?」
赤葉夫人一愣,隨即莊嚴的點點頭,道:「爹!你昔年所作所為雖害人害己,雪山三雁身受其害,但父女終歸是父女,霞兒無恨你終生之理。」
石廳頂上,一個個石孔中,透下九龍神魔的話聲繼道:「霞兒既然不再怪罪老父,那你便帶著從人向左走至……」
誰知他話未說完,突然大喝一聲,道:「不好,本宮有警!你們稍安勿噪,不知哪來的狗賊子,待我去收拾他。」
隨即寂然。
獨孤青松忽在這時調息已停,睜目微露出一絲笑意,輕輕對冷雁蓉道:「大叔定有所作為了。」
冷雁蓉點點頭,低聲答道:「但願他能救你娘和綠羽令主。」
忽在這時,從廳頂隱隱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獨孤青松一聽全身打了個寒噤,哪顧受傷之體,一躍而起,大叫道:「不好,那是大叔的聲音,蓉妹,快扶我向右角廳走去。」
冷雁蓉也已聽出那叫是寒波劍客的聲音,她只得聽獨孤青松的話扶著他向右廳角而行。
獨孤青松一面行走,一面又道:「蓉妹,請我爹爹及諸位叔叔隨行。」
冷雁蓉如言大聲請血筆秀才同樣扶著聖劍羽士而行,神斧開山陪同公孫琳與游氏抬著雙飛客的屍體,悲傷萬分的隨
著跟上,戚繼揚和劍豪後商父子跟後。
全廳中武林人的目光均望著這行人,不知他們因何而動,碧目神僧沉不住氣,碧眼一轉,大聲道:「獨孤小子,你要何為?」
獨孤青松答道:「惡僧,少林寺清譽均為你斷送淨盡,你不配問。」
這話氣得碧目神僧大叫道:「好啊!金陵城外奪碑之辱,我尚未找你晦氣,你倒敢惡聲相向。」
冷雁蓉不服的叱道:「虧你說得出口,巫山城中,貴派掌問因何死在死在冷巷之中?」
冷雁蓉此話乃純出氣憤不過,脫口而出,誰知碧目神僧一聽,臉色忽變,一陣尖笑,刺人心弦,道:「好啊!本寺掌門原來是斃在你們之手,非得血債血還。」
少林四高手驀然也面罩寒光殺氣,四人同時便一躍而起,朝獨孤青松冷雁蓉之處,縱身掠去。
獨孤青松冷笑道:「碧目神僧,我看你放明白些,此時此地你如一味盲動,少不得終落血魔幫主手中。」
碧目神僧怒道:「獨孤小子,血魔幫其意在你。本廳之人只要將你拿下,何愁他不開門送客?」
碧目神僧此話厲害之極,因實際情形雖不全中,也八九不離譜,獨孤青松乃血魔幫從不未有之勁敵,只在他一除去,血魔幫大患便告除盡。
此話更具煽動之意,群雄聞言,面皆變色,議論紛紛。碧目神僧察顏辨色,立知此話已經生效,驀地朗聲高叫道:咱們被困石廳,獨孤小子乃罪魁禍首,咱們拿他下。」
石鍾之聲一聲亂響,崑崙石鍾老人不等群雄紛亂,運起他的深厚的內力,一陣懾人的呵呵大笑忽起,隨即朗聲道:「碧目禿頭,你這鼓動群雄之動機何在,你想以公報私仇麼?呵呵!老禿頭,我看你下了眼,此廳之人乃天下三山五嶽武林知名之人,豈肯輕易受你老禿頭的利用,如果我是姓獨孤時,我便將你這雙鬼眼取了下來!」
群雄行將蠢動之際,猛然被石鍾老有一語提醒,一聲怒吼,嗆的一聲,金劍出鞘,一道金光直取碧目神僧,怒叫道:「老禿頭,武林如留你這等敗類,真是最大的不幸。」
倏在半途之中,赤髮尊者陰陰一笑,唰的一聲,長劍也自背上抽了出來,一個縱身擋住了劍豪後裔的去路,陰笑道:「齊王故宅本尊者敗於你金龍九式神劍之下,來來來!領教高招。」
武當以劍揚名,長劍一抖,一氣化三清,出手便是玄玄劍法精英之學。
劍豪後裔怒喝道:「你欲報金陵齊王故宅的一劍之仇,可在出了萬極宮後,本人定當奉陪,此刻我不欲取你惡道之性命。」
戚繼揚白髮掀動冷喝道:「赤髮老鬼與惡僧氣味相投,你就成全他吧。老禿頭難逃我幽冥三凶老大戚繼揚的掌下。」
神劍後裔金劍忽舉,大聲道:「赤髮老鬼,我便與你走上幾招,看劍?」
他喝聲方落金劍一擺,剎那間化成一片金光向赤髮尊當頭罩下,劍豪後裔出手便施出金龍九式神劍中的最後二招騰、翔二劍。
赤髮尊者—聲狂叫,手中長劍也抖手幻起了一片寒光。
二條人形一合即分,劍豪後裔又是一聲暴喝,赤髮尊者哇的大叫一聲,寒光激射出三丈之外,定住身形時,手臂之上已被劃出一道五寸長的血槽。臉色慘白,滿頭的赤髮覆滿了前額,顯出一股既狼狽又恐怖的神態,狂叫道:「天!武當之名,一旦廢於我手。」
他長劍抖手一震,只聽卡嚓一聲輕響,當時被震得節節斷落,繼而大聲道:「從此我赤髮尊者不再用劍,劍彥後裔從此天下任你金龍神劍橫行天下,但是,哼!你得記住今日我斷劍之仇。」
說罷赤髮尊者自行走至一旁,坐了下來,閉目不再言。
劍豪後裔未料到赤髮尊者自廢長劍,微微一怔後道:「無論何時,你赤髮尊者儘管找我。」
此刻戚繼揚已步至碧目神僧的前面,道:「老禿頭,有種你就露兩手看看,想不到出家之人,居心竟如此陰險!」
少林四高手本是逼向獨孤青松,一看戚繼揚逼向碧目神僧,腳下一點,猛然又退了回來,戚繼揚沉聲喝道:「你們非我對手,與我走遠些。」
這時,廳頂復傳來寒波劍客聲聲狂嘯之聲,獨孤青松緩了一口氣,道:「大叔無恙!但遇著勁敵了,我們要趕緊出此石廳,替大敘援手。」
冷雁蓉道:「廳門緊閉,合武林七高手之力尚無法推開,如何出此石廳?」
獨孤青松一笑道:「我有秘道可循,不過奇怪,戚繼揚為何不知此條秘道?」
獨孤青松又向右角行了幾步,忽聽碧目神僧大聲道:「與我拿下老匹夫!」
戚繼揚冷冷道:「你少林寺中尚無此能手。」
少林四高手快疾的各佔一方,凜烈的金剛掌風從四面八方合襲而至,戚繼揚一聲虎吼,一個縱身躍起一丈之高,雙掌箕張,頓時間,紫氣蒸籠,當時罩住了少林四高手。
碧目神僧一看情勢不對,一聲厲叫,寬大的僧袍一揚,少林金剛神掌掌力如驚濤駭浪般湧向凌空發掌的戚繼揚。
這樣一來,戚繼揚無形中處於極凶險之境,冷雁蓉低叫二聲,道:「青松哥,你師兄要糟!」
獨孤青松雙日並未離戚繼揚的身上,答道:「不妨,恐怕少林寺要有人喪命了。」
他話聲方落,果然戚繼揚凌空身子一震,忽又升高七尺,堪堪避過碧目神僧的一掌,就在這時,他猛打千斤墜,一個身子唰的撲下,幾乎就在同時,少林兩個高手哇然兩聲慘叫,有兩人正當其鋒,戚繼揚數十年面壁之鬼府功力,「彭」的打了出來,除少林兩高手七孔流血外。石廳的地上,石屑紛飛,更被打陷了數寸。
獨孤青松忙道:「師兄,少林僧雖非善類,但我們出廳要緊,放過他們吧!」
碧目神僧一聲怪叫,便要朝戚繼揚撲去。
戒繼揚白髮飄動,已運起了鬼府輕功鬼影無形,幾個旋閃之間,已掠出數丈,石廳頂上忽有人怒道:「師兄,你為何逃避他?等我,這老禿頭留給我玩玩。」
戚繼揚一聽大喜,道:「萬老二,你在那裡呢?何不開了石廳?」
廳頂說話的原來是幽冥三凶中的老二萬傑棋,他大聲道:「師兄!這談何容易,九龍神魔與我大鬧了二百合,寒波劍客與藍匕壇主也鬧得你死我活!」
獨孤青松一聽連忙問道:「二師兄,是你麼?那我娘和綠羽令主呢?
赤葉夫人聽得目光大亮。
萬傑棋答道:「你娘無恙,但仍點住穴道,寒波劍客正捨命護著她,可是綠羽令主身中藍匕壇主的藍鱗匕首,恐怕
無望了。」
此話一出,赤葉夫人全身一凜,獨孤青松也心中打了個寒噤,暗暗道:「啊,大叔,這苦了你!」
萬傑棋又大聲道:「九龍神魔已中了我一記鬼府紫掌,他又來了!我定要設法放你們離廳。」
果然九龍神魔的嘯聲傳來,就在這時,赤葉夫人忽然大聲道:「且慢走開,找問你九龍神魔知道綠羽令主中了藍匕壇主的藍鱗匕首麼?」
萬傑棋答道:「他還不知道,知道他會快活極了。」
「你這是什麼話,快告訴我,他定會放我們出去。」
忽聽九龍神魔怒嘯道:「老匹夫,你躲在此地,你別走,再接我一掌試試。」
說著一股掌風之聲傳來,赤葉夫人不顧一切的忽然大叫道:「爹,三妹已中了藍鱗匕首,爹!你要救她啊!」
九龍神魔一聲厲叫道:「這是霞兒的話麼?你怎知道?藍匕壇主豈敢動她分毫?」
「這是真的,爹,快放我們出廳,我定要找藍匕凶人算帳。」
九龍神魔虎吼道:「幽冥三凶姓萬的,這是真的麼?」
「決假不了,要非寒波劍客舍命維護,金釵教主恐怕也完了。」
九龍神魔哇哇連聲,漸行漸遠。萬傑棋並未跟去,他又在廳頂說話道:「他去了,他必是去放開石廳門。」
誰知崑崙石鍾老人一陣呵呵震動全廳,道:「萬極宮完了,血魔幫也快完了。」
石廳後門,突傳九龍神魔的聲音,大聲道:「夥計,開門!」
一個深沉的口音答道:「未奉教主之命,任誰也不能啟此大門。」
九龍神魔大怒,道:「幫主重傷,移身九曲洞,幫主太夫人重傷,血魔幫中此刻以我九龍神魔為主,我叫你開門,你膽敢不聽?」
廳中群雄議論紛紛道:「九龍神魔反了,血魔幫只半日之間,失去了兩壇壇主,今後無能為力了。」
「那藍匕壇主已斷了臂,也不復昔日之凶焰了。」
守門人也怒道:「九龍壇主,幫主雖重傷,並未將幫主之任交給你?」
忽地,門外慘叫一聲,九龍神魔怒喝道:「去你的吧!」
隨聽卡嚓輕響連聲,那扇石門徐徐而啟,少林碧目神僧當先一人搶身而出,同時厲聲,道:「獨孤小子,今日之債,少林寺全記在你身上。」
戚繼揚哈哈大笑,代答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你少林寺,成不了氣候。」
碧目神僧一招少林兩個剩下的高手,一躍而出。獨孤青松驀在腦中閃過一絲疑念,一躍而起,大聲道:「大師兄,快隨他出麼,提防他向寒波劍客及我娘下手。」
他接著又指揮萬傑棋,道:「萬師兄也快去幫幫寒波劍客一手,快去。」
萬傑棋在廳頂應聲:「是,掌門師弟!」
戚繼揚一縱身也隨後掠出石廳而去。
石門一開,全廳之人便如潮水般湧出石廳,片刻間便走了一空,反而是獨孤青松等一行人留在最後。
獨孤青松待群雄都離開後,重重的歎了口氣,就在廳中右角,連踏三腳,忽然現出一個秘道,一行人便走下秘道而行。
秘道黑暗中獨孤青松擔心的對冷雁蓉低聲,道:「不知我娘和大叔是否安然脫險?」
冷雁蓉安慰道:「青松哥,你別想得太多、先離開這凶險之地療傷要緊!」
一行人沉浸在悲傷之中,默默的前行。
萬極宮石廳秘道雖黑狹厭,但獨孤青松等人不久便到秘道出口之處,秘道外一處大石頂住出口,從旁邊洩進了一絲光線。
神斧開山與血筆秀才當先推開大石,幾人鑽了出去,驀感陽光耀目,江水滾滾之聲,震動耳鼓,舉目看去,大江在下,洶湧流奔,這裡正是神女峰臨江的一處,幾個人無形中都吁了一口氣。
這時獨孤青松看了看聖劍羽士獨孤蜂蒼白的臉色,低聲對冷雁蓉道:「蓉妹,扶我到爹爹的身邊,我有話說。」
冷雁蓉點點頭,將獨孤青松扶到聖劍羽士的身邊。獨孤青松和聖劍羽士頓時四目相視,臉上剎那間均流露出一種激動而已抑制著的表情。
血筆秀才看見這情形,大聲道:「小子,你爹爹獨孤峰,還要我介紹麼?」
獨孤青松雙目中忽地淚光涔涔,低聲稱呼道:「爹……」
聖劍羽士無神的目光凝神了獨孤青松一刻,輕聲答道:「孩子,你怪我麼?」
獨孤青搖搖頭,心中有無限的感概,反而道:「爹,我給您添了許多的麻煩,請爹原諒!」
聖劍羽士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孩子,不要那樣說了,爹爹昔年的孽債,累你童年孤獨,竟不知父母何人,這都是我的不好。」
「爹爹不要這樣說。」
獨孤青松更加激動,兩行熱淚順腮而流。
聖劍羽土緩緩地揮手為獨孤青松揩去眼淚,轉頭望著冷雁蓉笑了笑,道:「孩子,她和你真是天設地造的一對。」
獨孤青松和冷雁蓉聽了同時臉上一陣灼熱,但心中卻暗暗欣喜,冷雁蓉輕輕一福,道:
「老前輩……」
血筆秀才聽了這稱呼,搖頭晃腦的走了過來,大聲道:「不,不!你不該這樣稱呼。」
冷雁蓉秀麗的面龐罩上一層紅暈,吶吶道:「我,我……」
血筆秀才驀地打個哈哈,道:「你也跟小子叫聲爹爹吧!」
冷雁蓉更加的羞得無地自容,只得遵照血筆秀才的話,低聲道:「爹……」
聖劍羽士蒼白的臉上浮上欣慰之色,但突然之間,冷雁蓉面色大變,雙目之間,淚如泉湧,她這突如其來的哀痛,嚇了聖劍羽士、血筆秀才一跳。
只有獨孤青松知道她又是想起了東海梟君冷九的死,不禁悲從中來,連忙握住她的手,輕聲迥:「蓉妹,你又想爹爹了麼?別那麼哀傷,血魔幫元氣大傷,終有被殲滅之日,報爹爹之仇。」
冷雁蓉淚眼蒙-又綻開了微喜的笑容,血筆秀才又大聲打了個哈哈,誰知兩聲冷笑之聲,響起身側。
血筆秀才轉過頭去,獨孤青松與冷雁蓉也同時望去,只見雙飛客之兒女,游文駿,游文彬滿臉怒容,睜視著血筆秀才與獨孤青松等人,公孫佩琳卻雙目通紅,低頭飲泣。忽然,游氏兄弟一人背了一具雙飛客的屍體,怒聲道:「佩妹妹,咱們走!爹爹、伯伯身列武林六奇之名,人家並未放在心上,死了尚打哈哈,走!」
說著背著雙飛客的屍首連縱三丈,公勁佩琳見游氏兄弟已走,她較為懂事,一怔大聲道:「游哥!不可這樣!」
游氏兄弟又是一聲冷笑,道:「人家根本未將咱白馬莊上之人放在眼裡,不走為何?小子身受咱白馬莊的教養之恩,不思報答,反視同陌路,這不義之徒,咱兄弟不再言交,佩妹妹,走吧!」
這幾句話說得獨孤青松面色一沉,強忍心中怒火,正待答話。
血筆秀才已大聲道:「兩位老侄子慢走,有話好好說清,為何這麼動氣?公孫兄、游兄慘死萬極宮中,伯叔們也是十分悲傷!」
游文彬雙眉一挑,怒聲道:「邱叔叔,你說得好聽,剛才你還在大打哈哈,悲從何來?」
血筆秀才雙目精光一現,忽地怒道:「你這兩個孩子懂得什麼?叔叔雖悲痛,難道非得現之於面上麼?」
「別再說了,邱叔叔!你為咱爹爹悲傷,咱游文彬萬分的感動,游文彬就此拜別」
他轉身與游文駿又躍出三丈,但猛然又止步,反身對獨孤青松大聲道:「小子,巫山孫城外的叫化小子那是你了?記住,只要咱兄弟不死,定來找你就是。」
獨孤青松想起了白馬莊的時日,受過游氏兄弟的欺凌,嘴角便浮起一絲冷笑,但並未答話。
這時神斧開山卻也忍俊不住,一聲喝住道:「文駿、文彬!你兩人膽敢在伯叔前撒野?
還不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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