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青松卻比他更快,早在下面接住了他栽下的身了,冷冷道:「藍鱗匕首之主,姑且饒你一條性命,但你背心三穴已為大漠異人獨有手法點住,二天之內你如不將被你幫主夫人取去的兩塊石碑送到金陵城外,雜木林中,你將遭到真氣逆行,全身抽搐而死的慘痛。」
說罷獨孤青松單手一拂,青影一晃。已閃入那廂房之中,在壁角找著地道的入口,毫不猶疑,拾級而下。
地道縱橫,他到哪裡去找武林三奇。
他走至那二條岔道口,不知走哪條才好,心想:「我逐條尋找,總會找到。」
首先他便向右轉去,誰知這條地道卻越走越深,片刻後又有三條岔道,獨孤青松征了怔,猛下決心,又向右轉去。
他一連遇著三條岔道,都是右轉,終於他走到了盡頭,現出一道漆黑的門,獨孤青松下意識的敲了敲,竟是一道鐵門。
鐵門上掛了塊木牌,已將朽爛,隱隱約約尚可看清木牌之上標有「禁室」兩字,獨孤青松不禁好奇之心打起,暗道:「此室在齊王時期列為禁室,我倒要進去看看。」
他一推,鐵門應手而開,方一進門,對面土壁之上猛然觸入獨孤青松眼簾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天亡我也!」
那大字是用劍揮劃而成,而且這土室之中四壁劍痕橫生,滿目倉夷,顯然此室曾困住一個人,此人憤怒劃劍,充分顯露此人豪氣洋溢,不可一世,而見每面壁之上,都深達數寸,真氣內力之強,可想而知。
獨孤青松不知一代武尊無名劍豪,當年陷身齊王,要是他知道的話,必定能猜忖出,此室正是曾困著無名劍豪之處。
獨孤青松正想退出,突見土室之頂上,縱橫飛騰的劍痕,與四壁劍痕相連,顯出一種玄奇精奧的劍路一般。
獨孤青松心中一動,他原是極頂聰明之人,更連得東海奇叟,厲鬼上人兩位武林前輩奇人真傳,尤其這次在黃山飛龍泉附近厲鬼上人丹室之中,二月以來,精研奇功絕學,更博閱正邪各派武功淵源,觸類旁通。他順著那如龍騰鳳舞的劍路凝神。
分明這至高無上的御劍之術,怎麼在此處出現?
目光四掃,除了劍痕之外,並無其他發現,他心中暗奇,忖道:「這分明是此人有心所為,為何找不出一些線索?」
他心念一動,轉身細察那鐵門,果然在鐵門的下端,發現以劍尖刻著的幾行豆大字跡,道:「齊王謀反,余被囚此室,恐已無望脫身。武林金鼎落入齊王之手,必被其利用,寵絡武林人士,貽禍天下,故余特將金龍劍法至高御劍之騰、翔二劍,留於室內,至望得之者,一本忠貞,挺身聲討,以挽家國蒙羞,百姓無辜。」
下款受難者武尊無名劍豪。
獨孤青松見後心中怦怦急跳,連忙摒棄雜念,凝神斂氣端坐室內,循著室內劍路暗暗默記在心。
他自覺已將這兩招至高劍法記熟,正在這時,耳中驀地隱隱傳來莊嚴的嘯聲,這嘯聲一動,無形中意感嘯聲與那兩招劍路數,暗暗相吻合,心中一動,體內的真氣也似隨意感嘯聲而動,一條身子也好似虛飄欲飛。
倏然間,他大喝一聲,立掌如刀,青影暴閃,室內塵土漱漱而落,就在這剎那間他的掌緣已劃過了所有的劍痕,絲毫無差,頓將條條劍痕加深加寬了二寸。
這無意間的奇遇,使獨孤青松欣喜過望。
可是那隱隱傳來的嘯聲不絕,他暗忖道:「此人嘯聲奇異,與武尊無名劍豪必有淵源。」
頓時,他展開鬼影輕功,循奔而去,經過幾度左轉,已回到原來的地道之中,在一岔道之中,投入中間的地道而去。
高塚林立的廣廳之中他清晰的聽見嘯聲不絕,正是獨孤青松方入齊王故宅所見的那童子。
那童子的一口金劍,劍氣罩定方圓一丈左右,劍術精奇,獨孤青松也暗中歎為觀止。
可是在童子四周卻靜立著九個一色黑衣之人,成一圓形將那童子包圍在中央,黑衣人靜立紋風未動,任那童子揮劍左右衝突,卻是未能將這九人任何一人移動半步,甚至連身形晃動一下,亦所不能。
獨孤青松看得暗暗納罕,忖道:「血魔幫九龍壇哪有這功力罕極的高才?」
驀然,他心中一亮,暗道:「莫非是九州俠,也就是九龍神魔座下的九龍弟子閉關已滿,已趕來齊王故宅之中?」
獨孤青松展開鬼影輕功,淡淡的青影微微一閃,已進入木門之中,腳下一旋,已隱在一堆土墳之後。
他攏目朝大廳之中搜視,原以可發現武林三奇受傷之處,但除這童子和九個黑衣人相持而外,再也未見著其他的人。
他心中一陣狐疑,這是他凝日而視,果然發現正面對著他的兩個黑衣人,面目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揚州俠龍介天和豫州俠鬍子遜,其餘可想而切,定是冀、贛、青、徐、荊、雍七州俠無疑。
獨孤青松心中冷哼半聲,九州俠的出現,勾起了他為大上叔寒波劍客報天山一掌之仇之心,他恨恨的暗道:「你們這些人面獸心的東西,藏龍莊上被你們逃脫,今夜看你們再逃到哪裡去!」
獨孤青松眼看著九州俠已將九龍玄功練成,那童於如此精奇的劍法,所以不得突圍之故,定是九州俠已練成護身薄瘴,已形成網狀將童子困在其中。
就在這時,獨孤青松驀見九州俠同時跨前了一步,頓時包圍圈縮小了一尺餘,隨即聽冀州俠週一俊的口音,道:「小娃兒,不想你竟是恁地倔強,分明你已無望突圍,何必再作此困獸之鬥?」
徐州俠卻怒聲道:「小子,你再不停手,可不後悔不及了,如非幫主夫人要擒你,哼,你這小子,誰耐煩與你如此糾纏?」
那童子手中金劍劃起道道金虹,厲聲罵道:「你們這些王八龜孫子。我一代武尊無名劍豪之後,就死在當場,你們也休想生擒於我。」
獨孤青松聞言心中一震:「啊,原來他就是無名劍豪之後,無怪乎他劍術精奇,可是看來他並不會騰、翔二劍!」
雍州俠尹智靈冷笑一聲,道:「哼,你小子不被生擒,還能逃走不成!」
說著當先又跨前一步,其餘八俠也跟著跨上一步,包圍圈已縮小在一丈之內。
小童正是元兒。
獨孤青松這時看他空自焦急,額上卻大汗淋漓,金劍運起也慢慢的鬆懈下來,但他厲聲道:「我寧可自刎,也不會讓你們這些王八龜孫子生擒。」
獨孤青松叫聲,「好,有骨氣!」
但危機頃刻,九州俠這時揮臂之間,幾可觸及他,如幾人再跨上一步,元兒也勢必為幾人護身勁力所困,動彈不得,徒受其辱。
獨孤青松時機稍縱即逝。不敢大意,連忙傳音,道:「小弟,鎮靜些,他們生擒不了你!」
元兒似感一怔,可是突然精神大振,金劍一震,厲喝一聲。幻起一蓬金光,凌厲至極,九州俠哼了半聲,向後微退半步。
獨孤青松鼓勵道:「對,穩住陣腳,極不可氣浮,自亂步驟,好,繼續發出你那聲嘯聲,從『一龍升空』起式從頭舞起。」
獨孤青松旁觀良久,早把這套金龍劍法的路數摸清。
元兒聽獨孤青松傳音,眉頭微微一皺,似乎他料想不到,暗中之人竟認得他這套家傳絕學。
可是他的手並不閒著,果然從第一式起始金劍微抖,已從頭開始,同時嘯聲又起,隨著他的嘯聲,他心情也隨著沉靜莊嚴起來。
九州俠竟也不敢造次,又靜立不動,他們受了要生擒元兒的限制,否則元兒早已沒命。
獨孤青松又傳音,道:「小兄弟,現在你氣納丹田,準備施出騰、翔二劍御劍之術,記住必須擊傷站在你前面那為首一人冀州陝週一俊。」
元兒聽了更加莫名其妙,但他果然將全身真力納於丹田之中,隨著劍芒忽減色不少,九州俠卻趁機又跨了一步。
獨孤青松卻無比的緊張的又道:「真氣再收,讓他們再上前一步,然後劍指南天,真氣猛發旋劍脫手『龍騰九霄』,如未傷敵,身形急起,收劍橫掃,晃為「翔龍擺尾。」
元兒聽得目射奇光,果然金劍一縮,光芒更暗,徐州俠哈哈大笑,道:「小子,由不得你不束手待縛!」
誰知話聲剛落,元兒驀地一聲淒厲的斷喝,劍指南天,隨即一圈耀眼目眩的金光暴起,他運起全身真力一送,金劍脫手。幻起金芒萬道,立時聽到「哇!」兩聲大叫,徐州俠,青州俠急退三丈!
可是人影一閃,元兒身形似箭,激射而起,凌空分光捉影又撈劍在手,倏然反手橫揮。
又是一聲厲叫,冀州俠肩背被劃開一條五寸長的血道,厲喝道:「速退!」
九州俠同時倒縱出二丈之外,元兒卻手握金劍徐徐飄落,也愕然怔在當地。
就在這時,一條青影帶著一陣狂笑之聲,橫空飛掠,飄然落在元兒身側,朗聲道:「果然武尊之後,神武豪然。
隨即他笑聲陡止,臉色一沉,朝四外的九州俠冷掃一眼,道:「九州錦衣大俠,玄功大成,果然今非昔比,我獨孤青松願領教高招!」
九州俠陡見獨孤青松現身,青衫儒雅,立在廣廳之中,淵停嶽峙,先是一怔,隨聽獨孤青松報出姓名不禁一震。
可是驀聽梁州蔣非仁咦了一聲,道:「那不是銅城酒樓上的小子?」
九州俠同時逼視著獨孤青松。
獨孤青松大笑,道:「我獨孤青松豈僅是銅城酒樓與你們相遇,百丈峰頂放你們逃生,藏龍莊上散你們玄功……」
隨即他臉色又是一沉,繼道:「恭喜你們玄功初成,升任血魔幫總壇護法,我獨孤青松先向你們道賀!」
他這段說得九州俠勃然大怒,兗州俠一聲大喝,道:「原來那冒牌的烈馬刀客就是你這小子,哈哈,今夜你再也休想再出這齊王故宅的地道了!」
說著他竟不顧其他八俠,縱身躍前一丈,呼地一掌劈到。
可是獨孤青松心中有事,不願與九州俠多費周章,而且他知道一旦九州俠聯手攻敵,發揮九龍玄功,自己決難操勝券。
獨孤青松這樣一想,倏然一聲長嘯,青衫一擺,避過兗州俠一掌,可是他反手一抖,驀然一股暗勁湧向冀州俠,身形一旋。展開了鬼影無形輕功,一絲淡談的影子,卻撲向荊州俠。
他這出其不意的搶攻,倏然激得九州俠憤然震怒,身形一幌,九州俠便要聚集一處。
獨孤青松哪會讓他如願以償,他身法如風,往來竄截,同時叫道:「小兄弟!你還等什麼,幹掉他們這些衣冠禽獸。」
元兒—震,厲嘯一聲,金劍揮揚之間,金虹閃動,裹襲而上,他自得金龍法劍法騰、翔二劍後,精神大震,正要多演練幾遍,一支金劍舞得風雨不遠,逼刺九州俠,金華亂竄,中途施展出「龍騰九霄」脫劍飛出,哇的一聲揚州俠中劍負傷。
獨孤青松展開鬼影身形,更是飄忽詭異,無從捉摸。
突然他一聲大喝:「九州大俠枉自坐關三月,不過爾爾!」
雍州俠即哇的一聲大叫,被獨孤青松掌風掃中,腳下踉蹌。
冀州俠雖受劍傷,但仍然鎮定不亂,招手間,已與就近的兗州俠,青州俠,徐州俠四人合在一起,他們經三月閉關練功之後早已心靈相通,立時默運九龍玄功,青瘴罩體,大喝道:「兩個狗小子,格殺當場!」
「呼!」地一股陰寒至極大的掌風,湧向獨孤青松。
元兒挽起一朵劍花,橫掃而至。
獨孤青松知道九龍玄功歹毒無比,大喝道:「小兄弟不可!」
他閃身讓過一掌,搶了過去,一拉元兒,道:「小兄弟,九州俠九龍玄功非同小可,不可硬接!」
豫州陝,梁州俠一個掠身,也已與冀州俠四人會合。
獨孤青松心知阻他們九州會合,勢已不可能,心中忖道:「好。就讓你們會合吧,今夜我先接你們九龍玄功一掌試試,看看功力到底高到什麼程度?」
但他又自己暗加否定,轉念忖道:「不能,如九人聯手,我一接不下,就要糟!」
他看看冀州俠等人已有六人會台,心念一決,立時大聲問元兒道:「小兄弟!你何事到齊王故宅來?」
元兒大聲應道:「我找我的爹爹。」
「找到沒有?」
「沒有,好似已不在此地,還有高伯伯等三人。」
「什麼,哪個高伯伯?」
「神斧開山高猛伯伯!」
「啊,你認識神斧開山,另外兩人是誰?」
「聖劍羽士和血筆秀才,他們昨夜都受了重傷,我離去時,他們都躺在你現在站立的位置,何以今夜怎會不見了。」
獨孤青松聽了心如刀割,可是他知道此地已無可留戀,強壓心中之憂急,又大聲道:
「小兄弟,你移身到那扇門邊去!」
說著已運起鬼府陰功,全身驀然發出淡淡的紫氣,只是在夜裡難以發現而已,可是冀州俠一邊已增添到七人。
獨孤青松一個竄身與他們對面而立。
他方立定,身後驀地一股掌風襲到,獨孤青松怒哼一聲,身不回頭不轉,一掌反劈,只聽身後蓬地一震,隨傳來微微地半聲悶哼。
當前的冀州俠雙目陡然凶光,沉聲道:「好哇!想不到你小於又精進不少!」
七人驀然同時立掌當胸,冀州俠猛然沉喝:「打!」
青瘴暴發,如排山駭浪般轟地迎胸湧至,獨孤青松立知這般洪濤如山嶽,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壓倒。
元兒在身後「啊」了一聲。獨孤青松猛一咬牙,運起了十二成鬼府陰功,肅然一沉,雙掌緩緩前推,雙掌立時粗漲一倍,通臂發紫,硬接由七人聯手一擊的九龍玄功。
一時間,廣廳之中鴉雀無聲,死寂之中,兩股同為天地間至邪至毒的掌力已然接實,冀州俠等七人臉色一凜,七人同時蹬!蹬!蹬,退了三步,可是隨又蹬!蹬!蹬,上前三步。
而獨孤青松立時臉色蒼白,蹬!蹬!蹬……一共退了九步之多,每一步的腳印,深達寸許。
這才「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暴響,震得廣廳之中飛塵瀰漫,在飛塵瀰漫中,只聽有人哇的吐出了一口鮮血,顫聲道:「九州俠,我獨孤青松領教了,後會有期!」
隨即寂然!
廣廳之中忽然傳來一陣震耳狂笑,冀州俠沉雄的呵呵大笑道:「小子,百丈峰頂,藏龍莊上的威風哪裡去了!」
但揚州俠龍介天驀然一聲斷喝道:「小子!你待往哪裡走?」
一語將九州俠提醒,冀州俠大聲,道:「快追!小子受傷,決逃不遠去!」
但廣廳土瀰漫,等他們摸到那扇木門,獨孤青松和元兒已鴻飛渺渺,走得無影無蹤!」
冀州俠凝重的道:「小於竟能接得咱們兄弟七人聯手的掌力,並將七人逼退三步,小子實在不輕視,以後兄弟們千萬不可走單時與他交手。」
徐州俠卻憤然道:「大哥所說固然有理,但咱們兄弟九人聯手,小子必要立斃當場,哼,據小弟著來,小子已活不過十天了。」
雍州俠不解的問:「四哥此話有何根據?」
徐州俠朗聲笑道:「九弟忘了重陽之期,九龍血盟大典了麼?」
「九龍血盟大典與小子喪命有何關連?」
「哼,小子已應約參與觀禮大典,屆時我兄弟九人聯手一掌,豈不把他震死當場。」
兗州俠笑道:「四弟錯了,當著天下群雄之面,他斃在我九人聯手之下,與我兄弟又有何榮,不過小子是死是死定了!」
冀州俠也沉聲笑道:「二弟這話又怎說?」
「大哥不聽小子與幫主有一掌之約麼?那他還活得成?」
齊王故宅地道之中揚起一陣大笑,九州俠正在議論獨孤青松的死活問題。
卻說孤青松一掌受挫於九州俠七人聯手的九龍玄功之下,受傷吐血退出木門,元兒忽然一躍而至,一把挾住獨孤青松,低聲道:「叔叔你受傷不輕!」
獨孤青松強忍傷勢,促道:「小兄弟,此地已不可再留,快走!」
元兒扶著獨孤青松急急地向地道之外走去。
獨孤青松雖受傷不輕,靈智仍清,說道:「這齊王故宅已整個被血魔幫藍匕壇主佔領,此時我們出去,必定遭到圍攻!」
元兒答道:「正是。」
兩人走至那岔道時,獨孤青松忽然想起了那間禁室,只要在那裡自己經過幾個更次的調息療傷,當能恢復。
想著便道:「小兄弟,有一去處我們可以暫時容身,向右轉!」
元兒如言挾著獨孤青松一連三個右轉,便重回到那昔年困居無名劍豪的鐵門土室,元兒無比驚愕的望了望四壁,獨孤青松已跌坐下來,低聲道:「小兄弟,那便是一代武尊無名劍豪遺留下來的騰、翔二劍術,你自己去揣摩吧,我要打坐入定了,煩小兄弟為我暫時護法!」
說著他雙目一垂,便自運功調息傷勢!
可是元兒看看四壁那縱橫豪氣經天的劍路,卻突然之間激動得淚如泉湧,如不是身在危境,他便要放聲大哭始能發洩心頭的悲痛!
但他乃武尊之後,教養有度,片刻後便自理智起來,聚精會神學起那二招至高無上的家傳御劍之術了。
騰、翔二劍本來就是金龍神劍的至上劍法,何消片刻,元兒早已熟記在心,看看獨孤青松,寶相莊嚴,鼻息均勻,早入忘我之境。
正在這時,元兒忽聽得地道之中傳來緩慢的腳步之聲,他心中大恐,暗道:「如是那些魔崽子尋了來,如何是好?」
他忽然將鐵門緊緊關上,唰地金劍出鞘,橫劍立於鐵門之後,靜待有變。
誰知那腳步之聲,正是朝這面走來,越走越近,元兒心中怦怦而跳,急思應敵之法,雙目瞪起老大,緊緊盯住鐵門,瞬也不瞬。
那腳步聲就止於鐵門外。
元兒屏息而待。
隨聽鐵門之上奪!奪!輕敲了兩下。
獨孤青松正在入定療傷緊要之際,元兒負有護法之責,豈能任人闖人,他仍然瞪著雙眼緊盯住鐵門,並未開聲。
鐵門又奪!奪!敲了兩下,按著一個蒼勁的口音,緩緩道:「小娃娃,你不用緊張,老公公對你沒有惡意!」
元兒心中一震,隔著快門問道:「你是誰?圖謀害人的魔崽子,我可不中你的計!」
但他聽出那口音蒼勁中透著仁慈,那人呵呵一笑,道:「小娃兒,你可是來找你的爹爹?我特地來告訴你爹爹的去向,你開門我告訴你吧!」
元兒也突然大笑,道:「魔崽子,你別掉弄花槍,你是誠心要告訴我爹爹的去向,何必一定要我開門,如今你就是說出,我也未必肯信。」
「呵呵!果然無名劍豪之後,個個聰慧爽朗,老公公告訴你吧,你爹爹並沒有死,爹爹是我救活的,他與武林三奇恐怕這時正在武林雙飛客保護之下,向洪澤湖去吧!」
「啊,你這話有何憑據,我可不能信你!」
「呵呵!你不信也罷,老公公也年高百齡以上,誰相信我還在人世?」
「什麼,你是誰?你說過你活過百齡以上,莫非是……」
元兒諒詫莫名,話還未說完,鐵門外腳步聲漸遠去,但他的話聲打斷了元兒要說下去的話,呵呵道:「你以為我是無名劍豪麼,不是,不是,只因我與我那老哥哥生前有約,生同屋,死則同穴,所以我不能離開此地,不過……」
元兒聽他話聲,竟含有些微戚之意,不像是血魔門中人所應有,想起如他真是救活爹爹之人,豈不失之交臂,遺憾終生?連忙大聲道:「老公公慢走,我有話說。」
那腳步聲停了下來,又呵呵道:「莫非你信我了,你有何話說?」
「我還是要請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鐵門外沉寂了片刻,然後那蒼勁的口音似乎有些激動的道:「老公公久不用昔年名號了,小娃兒,天地二將你聽說過麼?」
元兒在昨夜入地道之時,從血筆秀才的口中聽到過天地二將之名,正是昔年剿滅齊王候望謀反之人,只驚得他連
「啊……阿……」
竟說不上話來。
正在此際,元兒的身後,突然一個朗清的口音高聲道:「晚輩獨孤青松與劍豪第四代後人,叩請天地二將老前輩金安!」
元兒轉頭就見獨孤青松松面含微笑,氣定神閒的立在他的身後。忽然低聲對他說:
「天地二將武功高不可比,天將齊威擅奇門星宿;地將羅輝精醫道地理之學,能夠遇著這兩位老前輩,那是我們的造化!」
鐵門外突然呵呵大笑,道:「小娃兒,你錯了,今日之地將卻集奇門星宿,醫道地理之學於一身,但是以你的聲音判斷,你似乎……」
他話未說完,鐵門倏開,獨孤青松與元兒已現身門外,雙目精光瑩瑩,早見二丈外站著一個身材魁偉,自發垂肩的
老人。
只見那老人目光精芒一亮,也似乎出於意外的繼道:「想不到你兩人一個已達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至高境地,一個也根基深厚,可造之材!」
但是那老人猛地全身一震,晃眼已到獨孤青松身前,獨孤青松不防之下,一把被他扣住左手脈門。
這時見老人鬚髮暴豎,好似無比的憤怒,完全變了一個人,厲喝道:「你,你怎麼滿身的邪氣?」
獨孤青松也是心中一震,知道自己練鬼府陰功,這天地至邪之功,瞞不住這位名震一代的前輩。
可是他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吶吶道:「晚輩是鬼府別宮第三代衣缽傳人!」
老人手中一緊,只痛得獨孤青松毗牙裂嘴,老人更加憤怒,厲聲道:「你是那老鬼王的傳人,我饒你不得!」
他左掌微拍,獨孤青松猛感一股無比陽剛掌力,罩向全身。
獨孤青松痛苦萬分,他從厲鬼上人丹藥札記之處,知道天地二將性子剛烈,嫉惡如仇。
所練武功也是純陽剛猛的路數,猛勇無匹,今夜要是被他一拳擊下,必無命在。
他知道此刻千鈞一髮,驀地聚運全身真力,強忍左手被扣的疼痛,右掌猛地向上一迎,暴聲道:「前輩容稟!」
一陰一陽的兩股掌力一接,獨孤青松悶哼一聲,搖搖欲倒。
本來陰陽相剋,也復相生,如兩人功力相當,雙方的掌力均可化於無形,甚且可克剛,獨孤青松尚可佔得一些便宜。
但此刻獨孤青松終不及老人百年之身,功力何等精深,但獨孤青松仍然佔得便宜,所以一掌只震得他搖搖欲倒,傷得並不太重。
老人怒目圓睜,正待第二掌擊去,元兒驀池大叫,道:「老前輩,他不是壞人啊!」
同時,地道口風聲颯然,兩道黃綠的影子,幌眼射到。獨孤青松雖然受傷,目光一瞥己看清來的是何人,原來來的卻是金釵教主和綠羽令主兩人。
元兒一見,金劍唰的出鞘。
綠羽令主一見獨孤青松被執,劈手就是一掌朝那老人身上拍去。
獨孤青松大驚失色,大叫道:「施不得,停手!」
綠羽令主驚叫一聲,飄退一丈。
獨孤青松連忙對老人謙聲道:」前輩息怒,容晚輩慢慢稟告一切!」
老人精奇的目光閃了兩閃,微哼一聲,放了獨孤青松被扣的左手,沉聲道:「你要說不清楚,諒你也脫身不得。」
獨孤青松未答老人的話,連忙止住元兒,道:「小兄弟,那不是魔幫之人,你把劍歸鞘吧!」
這時,獨孤青松對著老人躬身一個長揖,道:「前輩,晚輩雖是鬼府衣缽傳人,卻非為非作惡之徒,與鬼府上代師祖不可同日而語。」
老人仍怒不可遏,道:「那你說說看,你是誰人之徒!」
「恩師厲鬼……」
「你還說不作惡害人!」
獨孤青松連忙解釋道:「家師早年雖作惡多端,但後被聖僧點化,改邪歸正,易名大漠異人,而且從此未踏人中原一步。」
獨孤青松說著,突然從懷中取出一本黃皮薄書,雙手遞給老人,道:「這是恩師生前扎記,語多懺悔,其中並記有昔年追隨祖師鬼王的一段記載,似與天地二將前輩有關,請前輩過目。」
老人接過黃皮薄書,連聲道:「真的麼?真的麼?你在此稍等,但別存逃念,我去去就來!」
顯然他怒容稍斂,語氣也柔和得多,身形一晃,已不知去向。
在場的四人同時驚歎老人功力之高。突然,獨孤青松聽見另一行人的腳步聲傳來,原來是金釵教主和綠羽令主。
獨孤青松對金釵教主和綠羽令主之到來,感到驚訝,但內心又有一份欣喜,道:「令主和教主為何也到了這齊王故宅之中?」
綠羽令主仍不改以前她冷峻的口吻,道:「維護武林金鼎之責,豈是你小子獨有,小子,你說寒波劍客功力已復,他現在哪裡?」
獨孤青松聽出她語氣雖仍冷峻,卻並無惡意,笑答道:「洪澤湖畔!」
但是金釵教主這時見獨孤青松與老人對了一掌,面色蒼白,立時無比關懷的道:「小哥!你受傷了麼?」
她的話柔和親切,獨孤青松心中一震,想起她可能是自己的親娘,全身微微一顫,心中激動萬分。但他卻不敢貿然相認,只是兩道目光怔怔的盯在金釵教主的臉上,瞬也不瞬。
金釵教主也是全身一顫,低聲道:「小哥,你為何這樣看我?」
獨孤青松實在激動萬分,但他強作鎮定,低聲道:「在下有幾句話想請教教主!」
金鉸教主柔和的笑道:「小哥!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獨孤青松突然問道:「教主,你有孩子嗎?」
獨孤青松仍然是大盤山下的那句話。
金釵教主全身又是一顫,笑道:「小哥,你不是問過了麼?」
獨孤青松全身一涼,萬分的失望,喃喃道:「是的,我是問過了,請恕在下失態,教主!」
說著竟是眩然欲淚。
金釵教主也在同時猛然轉過頭去,單手掠了掠髮絲,有意無意之間,黃袖在臉上一拂。
這些細微的動作哪能瞞得過獨孤青松。
獨孤青松一旋身,轉到她的前面,低聲道:「教主,你為何揮淚?」
「沒有!沒有!」
金釵教主急急的回答,又對獨孤青松一笑。
獨孤青松迷惘了,他將一眶淚直往肚裡吞,悲聲道:「教主恕我失禮!」
說著他臉上又出以往那落漠之色,朝地道之前走去。
金釵教主飄身到了他身前,急問道:「小哥,你要去哪裡?」
這時獨孤青松一反剛才的滿臉希冀的熱情,只冷冷答道:「教主,那小弟是武尊無名劍豪的後代,他爹爹正與武林三奇趕洪澤途中,綠羽令不是也要去看寒波劍客?在下有個不情之求,就是請教主將他帶去見他爹爹吧!」
誰知他的話音剛落,驀聽元兒怒聲道:「我不和她們一起去!」
說著金光一閃,竟和綠羽令主打了起來。
原來獨孤青松與金釵教主說話之際,元兒與綠羽令主一直在互相怒視,運功準備出手,元兒雖不知為何,但他直覺的意識到綠羽令主似乎對他不懷好心。
獨孤青松心念一動,立知又是綠羽令主那仇視一切用劍之人的毛病發作。
獨孤青松雖對綠羽令主已敵意全消,但他對綠羽令主的仇視用劍之人的惡習,大生反感,忽又轉回,喝道:「小弟住手!」
金光一斂,元兒已經停手,但綠羽令主卻猛地一掌劈去。怒叱道:「我不劈死你這小子,枉稱綠羽令主!」
隨著左手一揮,三點綠影射向元兒。
獨孤青松低哼了一聲,單臂一揮,已將綠羽令主的掌力擋了回去,接著一晃身擋在元兒之前,伸手一劃,三根綠羽令更到了他手裡,冷冷道:「小弟!請你將金劍借我一用。」
元兒遞過金劍,獨孤青松接在手裡,突聽金釵教主大聲道:「小哥!你要怎樣?」
獨孤青松憤然道:「綠羽令主仇視一切用劍之人,滿手血腥,不知多少人枉死在她手裡,今夜我已忍無可忍,我便要用劍殺了她。」
綠羽令主一聽,驀地發出一陣慘笑,道:「好啊,小子,你斃我綠羽令林總管劉姥姥,我饒你不死,你還要插手管起我來了,你簡直吃了豹子膽!」
獨孤青松大聲道:「令主,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敢!」
獨孤青松驀地金劍的倏出,大喝道:「令主,今夜我非殺你不可!」
無名劍豪騰翔二劍至高馭劍之術,何等凜厲,全光暴現罩向綠羽令主。
綠羽令主念頭尚未轉過,劍鋒已及咽喉,她哪能躲閃得及,一聲淒厲的大叫,面如死灰。
餘光忽斂,獨孤青松金劍架在她頸下,激動的厲聲喝道:「令主,你還仇視用劍之人麼?」
綠羽令主厲叫道:「你殺吧,小子,你不敢殺就不算人。」
綠羽令主氣恨得全身抖顫。
獨孤青松因金釵教主否認有子,失望之餘,對人生感到灰暗又痛恨,一時激動,這股氣便發洩到綠羽令主的身上。
他雙目射出兩道殺光,金劍一緊,綠羽令主頸下涔涔鮮血直流,順著劍身流至劍柄,一滴一滴的血從他握著金劍手腕滴下。
金釵教主看到這種情形,臉色慘變,驚得嘶聲狂叫道:「孩子,你不能殺她!」
「我為什麼不能殺她?」
獨孤青松也狂叫著。
金釵教主全身一凜,又叫道:「她是你的姨母。她是你娘的妹妹啊!」
獨孤青松雙目凸出,更加狂叫道:「那麼我娘是誰,你說,我娘是誰啊!」
金釵教主頓時面現哀痛之容,輕叫道:「天啊,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承認?我雖生了你,但我並未盡到娘的責任,我怎能承認啊!」
余釵教主說著突然掩面痛泣,又喃喃道:「孩子,娘對不起你,娘一直沒有勇氣承認啊!」
頓時寂靜,無比的寂靜,也萬分的緊張,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獨孤青松慢慢將金劍撤回,綠羽令主昏絕過去。
獨孤青松全身狂顫,兩道自光盯著金釵教主!
金釵教主也微張著嘴,同樣的望著獨孤青松。
那是他們渴望了一生的時刻,最興奮,也最痛苦,可是他們卻呆視著,誰也不知應怎麼辦?
空氣好像凍結了一般。
突然
獨孤青松「哇!」的一聲狂呼:「娘……」猛然間他朝前一撲,跪在金釵教主的身前,兩手緊緊抱住她的兩腳,痛哭道:「娘,對不起娘的是我啊,我不能承歡膝下,娘啊,松兒好想念娘啊!」
他聲淚俱下,哀哀痛哭。
十幾年的積怨化成點點血淚,拋落在母親的膝前,慘痛的回憶,使獨孤青松盡情的哀哭,盡情的發洩!
金釵教主也淚如雨下,全身一陣陣的抽搐,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良久!金釵教主輕撫著獨孤青松的頭頂,柔聲道:「你起來吧,孩子,一切噩夢都過去了,你娘不是好端端的在這裡麼?」
獨孤青松收住哭泣,他低聲應道:「娘,是啊,松兒再也不離開娘了!」
金釵教主點點頭,可是又淚落如雨。
獨孤青松幽幽道:「娘,你是說麼?我再也不離開娘了!」
金釵教主又搖搖頭,道:「孩子,你別說傻話了,江湖動盪、混亂,你乃武林奇才,尚有一番事業要你去做,你怎能時常在我身邊?」
「娘,我也入金釵教,不是常和娘在一起麼?」
金釵教主婉然一笑,道:「金釵教,顧名思義都是女子,你怎能加入金釵教?」
獨孤青松也是一笑,站在身旁。可是就在這時,驀地,綠羽令主一躍而起,厲聲慘叫道:「小子,我今夜算是栽在你手裡了,我們走著瞧吧!」
她話一落,頓時朝前急竄而去!
金釵教主一掠身,擋住綠羽令主的身前,雙目含著哀求的神色,道:「雯妹,獨孤青松是愚姐的孩子,他對雯妹無禮之處,請雯妹看在愚姐的面上,饒他這次吧,一切都是我不好,害得雯妹……」
金釵教主話未說完,綠羽今主淒厲的一聲慘笑,一閃身想從金釵教主身側越過,金釵教主張臂一攔,又道:「請雯妹千萬饒他這次,雯妹,好麼,饒了他!」
綠羽令主驀地目露凶光厲聲道:「你要我怎樣饒他,他沒有把我殺死是不是?「獨孤青松突然松搶到綠羽令主身前,跪地連連叩頭,求道:「姨母,松兒罪該萬死,姨母罰我吧!」
綠羽令主一聲冷笑,一掌推開金釵教主,飄身三丈。
金釵教主拂塵一擺,跟身而上,哀叫道:「雯妹,松兒不知道啊,你饒了他吧!」
遠遠傳來綠羽令主慘痛地聲音,道:「我若不報此仇,綠羽令主從此在江湖除名!」
「你不能這樣啊,雯妹!」
金釵教主緊追而去!
獨孤青松也搶身追去,回身對元兒,道:「你爹爹正往洪澤湖途中,恕我不能陪你了!」
可是前面同樣傳來金釵教主的聲音,道:「你不要跟來了,唉,你這禍惹得不小啊!」
獨孤青松哪會因此便停身,他想這事由他而起,他應該負起責任來,不要連累金釵教主才是。
可是目前忽地人影一閃,原先那老人已站在他的前,面現笑容,顯出十分的仁慈可親,道:「孩子,你做得對,不必自責過深,要是我,我早把她殺了,來,孩子,跟我來!」
這時元兒也縱身而至,老人又道:「好,你也來,現在我信了,你們都不是壞人!」
獨孤青松急道:「可是綠羽令主會連累我娘啊,我一定得去,前輩!」
「不會的,縱然就是連累你娘,孩子,你娘也是願意承受的,你不看見你娘對你負咎很深麼?她實在是個好母親,孩子,我為你慶賀!」
「不,我一定要去,老前輩!」
「我為你保證,可以麼?」
老人仍然仁慈地說,但是雙目光中奇光一閃。
「你憑什麼保證?」
「你知道我是誰麼?孩子!」老人呵呵道。這時,獨孤青松心中一清,猛然記起目前這老人多半是震懾一代的武林奇人,也是一朝帝君的名將,天地二將之一,只不知他是天將,抑是地將?
老人又從容道:「孩子,你聽說過剿滅齊王侯望謀反的天地二將麼?我就是地將羅輝,暫跟我來,保你沒錯。」
這時獨孤青松激動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心中忖道:「能夠遇上天地二將,那是武林人夢寐難求之事,我如何竟愚蠢若此,而加拒絕,以後大叔知道了這件事,也會罵我的。」
同時獨孤青松也要知道地將是如何救了劍豪後裔和武林三奇。
他與元兒跟著地將老人彎彎曲曲轉過了幾條地道之後,步進了另一間土室之中。獨孤青松與元兒方跨進門去,不禁吃了一驚,房中赫然擺著兩具石棺。一具石棺緊緊蓋著,一具卻棺蓋掀開,顯然便是地將棲息之地。
房中除石棺外,用具都是木製,地將老人指著一張長板凳,示意獨孤青松和元兒坐下,說著:
「那具石棺躺著的便是天將齊哥哥,他已死了七八十年了,我也守著他等死等了七八十年,另一具石棺自然然是我的了,可是」。
說著他突然面色一沉,肅然繼道:「我與齊哥哥禍福同當,生死與共,今天我是不能離開這裡了,可是……」
忽然地將老人潸然淚下,聲音哽咽。
獨孤青松一聽這天地二將真是義薄雲天,不由對地將生出萬分的敬意而且無比的同情他,說道:「老前輩,你是有何難言之隱麼?」
地將老人點點頭,激動地道:「天將齊哥死得不明不白啊!」
「他是怎樣死的?」
「皇上賜縊而死!」
「為什麼?」
地將突然暴吼道:「我怎能知道,齊哥哥人中之龍,皇上寵愛有加,招為附馬,誰知剿滅叛賊齊王之後,不到三月,突告賜死,死時他只對我說了聲:「萬極幻女,死期已至。」
便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繼道:「誰知不到三天,公主也忽然失蹤,後來我搜盡枯腸,始終想不道這『萬極幻女』是何含意,經過了一個月的苦思。我忽然想起剿滅齊王之際,曾有一個與鬼王在一起的人稱『萬極帝君』,當時齊王羅致的武士如雲,鬼王與萬極帝君是其中的矯者,可惜那沒被他們逃去。」
獨孤青松聽得心中一震,道:「莫非這萬極帝君與萬極天尊有何關連?」
可是他並未說出口,地將又道:「江湖茫茫,我到哪裡去找那萬極帝君?而且我也不願離齊哥哥而去,於是便想到這齊王故宅,移屍此處,實望能再見那『萬極帝君』或是鬼王均可,好歹也要把齊哥哥的死因弄明,這樣一住七八十年,如今自知大限將至,唉!『萬極幻女』恐將成我永生之謎了!」
說罷他黯然神傷,獨孤青松道:「老前輩,你別難過,想來既有『萬極幻女』這一線索,終必有水落石出之日,天將齊老前輩,必不致含恨九泉!」
地將老人聞言目射奇光,忽道:「今夜我留你到此,就為這事。」
說著他步至空棺取出一本手抄記事之類的紙本,慎重的交給獨孤青松道:「我地將羅輝,生時無多,願將此天地二將一身所學精英,奇門星宿、醫道地理並三招所向無敵的「天威掌法』贈於你,而請你查出『萬極幻女』之真相,你幹麼?」
獨孤青松全身一震,吶吶道:「我……我……」
地將雙目的的盯視著獨孤青松,緊張地道:「你不願意麼?」
獨孤青松搖頭,道:「老前輩,天將齊老前輩,一代奇人猛將,晚輩為前輩效力,義不容辭,又何須作此交換……」
獨孤青松語尚未說完,地將驀地將紙本朝他身上一擲,大聲道:「拿去,你雖無意受饋,我卻有意傳功!」
接著他又在石棺中取了一個小小瓷瓶交給,元兒道:「金丹三顆,療傷至寶,拿去,你與汝父在此故宅留居數月,我已暗察多時,你殺機過重,不足以當大任,記住我這句話,對你或有大助,好吧,你們走吧!」
說罷他便朝那石棺移了兩步,慢饅跨進石棺之中,躺了下去。
獨孤青松與元兒同時一揖恭身,道:「謝前輩之厚賜!」
地將一揮手,道:「去吧!」
但他目光奇光一閃望著獨孤青松,道:「我生期無多,願你能速去速來,告我真相。」
隨即棺蓋輕移,慢慢的蓋上,房中立時顯然有些陰森可怖,兩具石館並排放著,誰能相信其中一個竟還是個活人呢?
獨孤青松和元兒離開齊王故宅,獨孤青松對元兒道:「小弟,你先趕奔洪澤見你爹爹,我尚有事須留金陵數日。」
元兒點點頭,連夜出城而去。
當夜天已交近黎明,獨孤青松朝身出了北門沿江奔行十里,消失在一個小集裡。
獨孤青松就寄居小集一家客店中,他先不入房,卻轉到店側以馬廄裡,輕呼道:「雪兒!」
龍馬聞著主人的聲音,低鳴歡嘶,獨孤青松笑叱道:「噓,別吵醒了睡夢中的客人。」
他悄悄開了馬廄,將龍馬牽了出來,然後人不知鬼不覺的進到客店中,取了鬼王杖,躍身蹬馬,又逕投金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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