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閣魂銷, 
高樓目斷, 
斜陽只送平波遠。 
無窮無儘是離愁, 
天涯地角尋思遍。…… 
疏影暗香,碧綠青蔥,又是春天了。 
在一個寬廣的花園裡,栽滿了移自各地的名花異卉,有白香山品題過的紫陽花,又有蘇子瞻盛讚過的萬年松,然而這些都無法蓋過那柳絲下的黃衣少女,她的衣裙在和風中飄蕩,隱現於叢綠之中,飄然有出世之概。 
然而這漂亮的少女,卻正有著世人皆有的煩惱,只聽她口裡輕聲唱道:「野酌亂無巡,送君兼送春;明年春色至,莫作未歸人。」 
這時,幾瓣桃花飄落在她身前的池中,一陣陣的漪漣漸漸傳遠,彷彿要把她的心事,帶到天涯地角…… 
忽然,一個白衣婢子從花叢中鑽出,打斷了黃衣姑娘的沉思,她笑道:「小姐,去練練功夫吧。」 
這位姑娘,正是姚畹。她被這白衣婢子一打擾,不知怎他臉兒突然飛紅起來,忙道:「別鬧了,讓我靜靜,好嗎?」 
梅香還待打趣,忽地從林子裡傳來了幾個人談話的聲音。 
畹兒和梅香都為之愕然,因為這東園裡常人都不能進入,除了她們外,只有一位幽居已有三十多年的張大哥在此。 
這園子裡的花木,曲徑通幽,十分錯綜複雜,兩地相隔雖只十丈不到,有時走走卻要半個把時辰。 
她們主僕兩人凝神細聽,只覺說者中氣甚旺,聲音雖然頗小,但卻震得兩耳生風,顯然是個內家高手。 
過了半晌,梅香貼著畹兒的耳朵道:「是鷹堂的李總管!」 
原來畹兒離堡甚久,況且亦不大過問堡中事務,竟不知道這李總管是何人。 
這時,忽有另一人的聲音亦傳了過來,這次畹兒可聽出是她的哥哥姚百森。畹兒和梅香交換了個眼色,便雙雙隱入花叢之中。 
顯然,那邊有幾個人正邊走邊談地往這邊來,漸漸,其聲已可辨,除了姚、李之外,尚有神筆王天等人。 
只聽得那李總管道:「等我從鳳堂得到消息趕回,那蒙面人已得了手,我堂下人竟攔截不下來,被他連傷了三個高手。這時堡主又正好趕到前面去了。」 
姚百森道:「李兄,你看這廝究竟是那條線上的朋友?」 
歇了一會兒,又聽那李總管道:「這廝使的是把寶劍,劍身青光泛白,功力頗高,想必是名門大派之後,但這廝也很狡猾,出手的招數非常雜亂,幾乎人大派別都沾上了邊,而事後一想,卻又都是一鱗片爪。」 
神筆王天忽然開口道:「還是請李兄把當時的情形說一下吧。」 
只聽姚百森唔了一聲,那李總管又道:「等我趕到聚寶樓,那個子已往西園那邊逃了,幸好各堂弟子都已聞警,四面攔截,雖然擋不住他,卻也緩了他的衝勢。」 
「他被龍堂第八道卡子發現了身形,我聞聲趕到,已晚了一步,被他瞬眼之間,連闖三關,廢了十二個兄弟的招子。」 
程松長歎一聲道:「這也不能怪你,不過此人出手之辣,卻不似名門高弟咧!」 
姚百森道:「這人有否用過罕見的招術?」 
李總管道:「他出手雖快,但身形到底受阻,等他從左堡翻出牆外,我正好飛身上牆,只見他一躍而起,在空中連連虛踏,那寬可八丈的護城河,竟被他在一起一落之間,輕易渡過,這等身法,完全是崑崙嫡傳的『八步趕蟬』!」 
神筆王天卻道:「也可能是九華派的『日落風生』。」 
李總管怒道:「難道我會不知這日落風生和八步趕蟬的不同?」 
姚百森也道:「九華的火文劍方平這時正在前面,大概不會是他吧。」 
這時,他們的聲音漸漸又遠去了。畹兒和香梅兩個正聽得出神,因為她們是不許參與這等事的。 
她們互換個眼色,雙雙循聲追下去。 
不一會兒,她們又聽到那李總管大聲道:「我和那廝只差五丈,本可餵他幾個暗育子,但我伏波堡豈可背後傷人? 
眼看他還差十來丈便可奔到那桃花林子,我心裡正暗暗著急,那廝身形忽地一停,反身笑著說:「你這老頭追著我幹嗎?我一不欠你伏波堡銀錢,二不缺你人情。」 
他倒一股不在意的樣子,我可怒了,斥道:「賊子如肯交回失物,便放你一條生路。」 
不想那廝反強辭奪理說:「這倒奇了,你看到我拿了東西不成,大爺不過到你們那破銅爛鐵堆裡逛逛,誰又看得上你們這些寶貝?」 
聽到這裡,畹兒和梅香噗嗤地笑出聲來,幸好相隔頗遠,才沒給他們聽去。 
畹兒用指劃土,寫了「一語雙關」四個大字,梅香正想再加上一句,那李總管可又說了,而聲音卻更為響亮,大概是動了真氣的緣故。 
他道:「我當時倒反語塞,心想,好小子你倒冤上我了,真是倒打八戒一耙。」 
我也不再打話,只說了聲:「上吧!」 
那小子也真絕,竟笑嘻嘻地動了手,幸好我沒輕敵,不然三個照面就得栽了。 
我以本門雷霆劍法,一味搶攻,這賊子先閃避了幾下,然後大笑道:「你這元江門下的老匹夫,看大爺破你的雷霆劍法。」 
說也不信,他竟以華山派的雲龍三現的劍招,劍花一連三點,穿入我的劍影。 
我用『經天緯地』,在身前展開一陣劍網,以阻其勢,然後迅速變為『電光四射』,分刺其上身各要穴。 
不料這小子的怪招來啦!他劍勢由上而下才使一半,忽又硬生生反勢而刺喉間,不但避開了我的『經天緯地』,而且出其不意,逼住了我的進手招數。 
我尚好沒用『電光四射』,所以在一收刀之下,一個鐵板橋,堪堪避過,這時左手拍地,右腳踢出,攻其胯下,而手中的劍招卻變為『盤蛇出洞』,絞他的右手。」 
神筆王天讚道:「妙招!那賊人使的恐怕是虯枝劍法中的『怪木橫生』吧!」 
程松忙打圓場道:「這樣一來,那賊子已兼有崑崙、華山和點蒼三派之長了。」 
那李總管不悅道:「正是,這賊子又來一記怪招,他身形忽然一矮,兩腿半蹲,避開我踢他胯下的腿,而手上的劍也順勢而下,想把我一截為二。」 
我腿既上踢,欲收不及,幸好左手著地,便用力一撐,而右手的劍順旁移之勢,取他手臂。 
假如他不撤招,則我左邊空虛,而他右腕也勢必斷卻。 
他一橫手中之劍,磕向我的劍身,兩劍相交,他借力往後一躍,我也順勢一個打滾,『鯉魚打挺』,也站住了身子。 
這廝大笑道:「相好的,我這招叫做『出乘露醜』,味道如何?」 
畹兒又忍不住要笑了,明明這李總管是被逼得來個「懶驢打滾」,卻說是「鯉魚打挺」,豈不是「出乖露醜」?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時,梅香也抿著嘴在土上指書了「刁鑽刻薄」四字。 
程松奇道:「這名堂好怪,是何門絕招?」 
那神筆王天大笑道:「那是什麼『出乖露醜』,程兄也糊塗了,這叫做『屈膝墜淵』,便是老夫也只見過一回。」 
姚百森忙插開話鋒道:「那麼王大俠可知道這廝是何人門下?」 
神筆王天慢聲道:「這也難說,四十年前,老夫曾遠至北遼,遇到北遼派的掌門金某人,和他印證武功時,便見他演過此招。」 
那李總管哼了聲道:「王老英雄說是什麼北遼派的,李某豈會不知,不過老英雄可知北遼派會不會先天氣功?」 
姚百森大驚道:「先天氣功?」 
李總管乾笑道:「那賊子見我尚圖力拼,便說:『老頭兒還想找碴子不成?』說著順手朝那十丈開外的林子一揮袖,說也不信,兩棵碗口粗的桃木便應聲而折。」 
神筆王天哦了一聲道:「那麼李兄,你看這廝是出於何人門下?」 
李某得意道:「天下擅此內功者,只有少林的天一大師和全真的青木道長,這賊子運功身法頗像少林門人,但天一大師早就失蹤,而也沒聽說有什麼傳人,我想大約是青木道長的高足了。」 
姚百森憤道:「想必和那姓陸的是一路的,好一個聲東擊西,哼!」 
程松大怒道:「我伏波堡與全真派誓不干休。」 
畹兒不由心急,但她認為陸哥可是清白的,不會來爭什麼寶不寶的。 
那李總管又道:「這時,那林子裡卻大刺刺地走出一人來,竟是一個白眉老頭,只聽他呵呵大笑。 
其人聲振林木,功力已不可測,只見明月之下,桃花紛落,煞是好看。再看那人輕跨二步,已走到這賊子的身後,分明是『縮地成寸』的絕頂玄功。」 
畹兒覺得他們的聲音愈為清楚,忙拉了梅香輕輕閒人樹叢中。 
不一會兒果見那轉彎處,走來四人。 
只見那李總管是個紅面老者,長得甚為威武,兩眼內含精光,龍門虎步,一眼便知是個會家。 
他續道:「笑聲忽止,老兒又咧著嘴念道:『這二個小子鬧得老人家睡都睡不著,你說怎麼辦?』」 
我想當他是自言自語,不料忽有一聲來自稍遠之處道:「老大瞧著辦好了。」 
我大吃一驚,原來聞聲辨形,此人功力不在這白眉老者之下。 
他還垂著眼道:「老二,你一個人做不得主,老三認為怎樣?」 
馬上有一稍尖的聲音回道:「老大老是不乾脆,這種小事還值得五個人動手嗎?」 
這尖嗓子的傢伙功力亦已達化境。 
這老者仍不動聲色,皮笑肉不笑他說:「好了,三對三,不管老四老五了。」 
他大模大樣地目中無人,我本想這賊子一定按捺不住,哪知他厚顏躬身道:「還望老前輩踢下法號。」 
那老者恍若未聞,又說:「我一不要錢,二不要命,只要的又不是你的東西。」 
我一時沒弄清楚,那賊子聞言一怔,隨即自懷中掏出一物,雙手捧上。 
我認出此為鎮堡之寶的夜明珠,大吼一聲,正想撲上前去。 
老人左手輕輕一揮,一陣氣流緩緩阻止我的身形。 
他卻笑著說:「這等玻璃珠子,年紀大的玩不上勁,留給你們自己分吧,我要的是一張不值錢的羊皮,要不然你這臭皮裹也可以。」 
這話無異說要剝那賊子的皮,那賊子大驚道:「這兩樣都恕難奉上。」 
那老人又笑道:「告訴你那死鬼師父,就說我老人家要了。」 
那賊子還是不響,兩個眼珠轉來轉去,不知在動什麼鬼念頭。 
那老人仍笑道:「別自以為你那鬼未道行算是什麼。剛才人家不是比你差。完全是被你這『大雜燴』給唬住了,所以失了先機,我老人家在旁邊指點兩句,就要你吃不完兜著走了。」 
那賊子卻冷笑了二聲。 
老人仍喜怒不形於色道:「破你剛才那招「登坑功」也不難,假如人家當時以左足根為軸,左手拍地轉個半圈,不但避去你手中之劍,而且右腳也踢在你膀上,來個「四腳朝天」,你等如何?」 
那賊子當堂呆住了,額上汗珠迸出。 
那老人仍低垂著眼簾,似笑非笑道:「相好的,我這招也叫『出醜露乖』,味道又如何了。」 
那廝這下真是慘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我不由大快道:「那夜明珠是敝堡鎮山之寶,還望老前輩發還才好。」 
那老人笑道:「你也乖巧。」 
然後對那賊子道:「我看你那死鬼師父志不在此,準是你順手牽羊,人家既然捧的像爺娘似的,你就來個完璧歸趙吧。」 
那賊子也不打話,便擲了過來,我忙接住了。 
哪知這賊子忽道:「敬遵台命,不過務請賜下法號。」 
那老人大笑道:「這也不難。」 
這賊子即從懷中摸出一卷羊皮,恭敬地呈上。 
我一看便知是堡中所藏之物,但此物向例不准拆閱,所以不知為何物,眼看他們你爭我奪,必是極貴重的,但是,又格於形勢,實不能插手。 
那老者笑道:「老頭子一高興,擾我清夢的罪就免了。」 
說完,反身便走,那賊子大驚道:「老前輩……」 
那人仍大笑道:「兩人聽著,明年百花生日,在黃鶴樓做個公斷,逾期不候,可別怪我做了順水人情。」 
說時,身形入林中,欲追何從。 
我回身便走,忽聽林子裡傳來兩聲低沉之音:「追雲乘風,魔教五雄。」 
這時,他們已走過了畹兒所伏的花叢。 
姚百森和程松大驚失色道:「竟是魔教五雄!」 
神筆王天雙眉緊急道:「這五個煞星都該上百歲,怎會來淌這趟禍水。」 
姚百森慢聲道:「如果張大哥還不願重入江湖,那麼我伏波堡在武林中的一點虛譽便完了。」 
神筆王天也道:「沒想到竟是全真派和魔教五雄,這真是扎手。」 
程松也愁道:「百花生日是二月十二日,離今天才不過一年出頭些。」說著,幾人便轉入了一條叉道。 
畹兒忙拉了梅香的手,飛奔入另一條小徑。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她們便伏身於一叢萬年青之後。 
眼前二丈開外,便是一個土場子,只見四個童子分立四角,另一個儒眼的中年人,立在場中心。 
畹兒和梅香打了個眼色,原來她們正趕上張大哥練功的時辰。 
只見那儒生擊掌為號,那四個童子也不打話,便動作起來。 
先是東首那童子跨前半步,雙掌拍出,本是一招極普通的「推窗望月」,但力道甚為驚人。 
那儒生不閃不躲,令人擔心,只見掌風到處,他竟被震上半空。 
說時遲,那時可也真快,就在那儒生身形往下落的時候,西首的童子也加上一掌,他又被震起空中。 
如此循環不已,有時東西合擊,有時南北配合,有時三家出掌,有時四方發難,約莫半個時辰,那儒生竟腳不沾地,如在空中飛行一般。再暗看他在空中的動作,也不簡單,只見他配合著力道,時屈時伸,不時側身伸腿,彎腰屈臂,但那四人雄勁的掌風,竟絲毫傷他不得。 
場中風雷四動,土石紛飛,但那書生卻貽然自得,好像鷹翔鳳舞一般。 
那四個童子先是雙掌齊出,現在已改為輪流拍出,這儒生在空中也愈發轉行的快了,乍看上去,像個陀螺,而那白色的寬袖,又像兩匹白練。上下飛舞。 
畹兒和梅香看得愈發出神。 
忽見那儒生長嘯一聲,四童子忙拼全力,同時出掌。 
他卻全身一曲,成了個肉球,霎時借力衝上高空。 
那四個童子想是知道厲害,乘他往上躥時,立刻身形暴退,分別閃入四棵百年巨木之後。而那儒生在他們撤掌之際,忽然全身伸直,雙掌一圈,順著他們撤回的勢道拍出。 
霎時,只見那四角的土上,微微現出四個掌印。 
那儒生重落回地上,只見他面色不改,哪像經過了一場惡戰? 
畹兒正待叫好,忽聽對面林子裡有人大聲喝彩,原來是他們四個也早已到了。 
那儒生笑道:「練功之時,多失招待,姚兄等尚清原諒。」 
敢情他早就知道了。 
畹兒和梅香暗吃一驚。 
這時,林中一人先行走出,大笑道:「打擾功課,死罪死罪。」 
原來,來人正是伏波堡主姚百森。 
身後三人一字排開。 
先是程鬆開口讚道:「張兄好俊的功夫。」 
神筆王天功力實高一籌,瞄了四角一眼,便微笑不語。 
那儒生笑道:「兄弟這套『隨風倒柳』還未達八成火候,否則也就落掌無痕了。」 
神筆王天這才說:「但是十丈之外,力可碎土,已是天下可數的了。」 
原來土性柔軟,與石類不同,所以隔空劈石容易,碎士卻難。 
那儒生忙道:「王兄過獎了。卻不知兄台們枉臨大駕為的是什麼咧?」 
姚百森笑道:「前夜堡中有事,諒張兄亦有所聞吧?」 
那儒生自袖中抽出把折扇,展開扇了扇說:「略知一二。」 
姚百森牽了他的左手笑道:「原來是青木老道來挑粱子。」 
儒生驚喔了一聲,卻不置可否。 
姚百森臉色一沉說:「這還不要緊,但是,魔教五雄也插上了手。」 
儒生的面色大變,但只是一剎那,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姚百森見他仍是不動聲色,不由急道:「那五個老鬼臨走還留了話,約明年二月十二日,在黃鶴樓做個了斷。」 
那儒生唔了一聲,微笑道:「又有什麼好了斷的?」 
姚百森頓足笑道:「怎麼把大事給忘了?真該死。」 
「那青木老道偷走了寶圖及夜明珠,珠子給李兄追了回來,而圖卻給魔教五雄奪了去。」 
那儒生又嗅了一聲。 
神筆王天忙勸道:「為今之計,只有偏勞張兄了。」 
李總管也說:「夜明珠到沒什麼要緊,但那……卻關係了武林的劫運。這東西落在魔教五雄手上,自是助紂為虐了。」 
那儒生奇道:「區區幽居己三十年,難道老一輩的英豪都死淨了不成?豈容得他們如此猖狂?」 
姚百森掀眉道:「就是老輩英豪全在,只怕也未見得有人制得住五雄。」 
程松歎道:「非但張兄不知,便是我們還在江湖上走走的朋友,也搞不清楚。十多年前,武林有一盛會,雖為生死之約,但竟沒有一個生還的人,所以其人、時、地也都待考了。」 
神筆天王冷笑道:「程兄錯了。」 
姚百森等都大吃一驚。 
他繼續說道:「我本來也作如是想。但是,前夜青木道長既現身此堡中,分明他是那唯一生還的人,想來天一大師亦故去了。」 
眾人大悟,都點頭稱是。 
只有那儒生搖手說:「或許有誤。」 
神筆王天不悅道:「尚請張兄明示。」 
那儒生輕搖扇兒說:「天下武林,公認天一大師和青木道長並為第一高手,雖然並非定論,但兩人功力當在伯仲之間。」 
「無論以魔教五雄和青木道長的身份而言,是不屑來爭這寶貝的。再說這千年至寶雖可助人增進功力,但對極精深的人助力並不大,況且一旦功力增進太快,往往容易走火入魔,反受其害,所以,武林絕頂高手,絕不願為此大動干戈。」 
「而本堡擁有此圖,雖然連堡中弟子都不准窺看,但天下武林並非不知,可是,頂尖巨匠既捨之不用,而二三流的能力又不能進犯本堡,故能保存三十多年。」 
「可是它最大的功用不在此,而是治療內傷的絕頂聖品。」 
「因此,我判斷,魔教五雄和青木道長必有一傷,所以才肯興師動眾。」 
姚百森笑道:「青木道長和天一大師力拼之後,受了重傷,雖勝猶敗,所以才想覓取這東西來自療,這說法也未嘗不可。」 
神筆王天暗暗點頭。 
那儒生仍道:「不對。因為天一大師既逝,青木道長又傷,則天下武林必入魔教五雄的掌中,他們早可動手,不必等到明年。」 
「他們所以遲遲其行,一定是另有顧忌。」 
神筆王天冷笑道:「只怕傷的是魔教五雄吧!」 
那張大哥搖搖扇子道:「又不對,因為青木道長素以正派自居,絕不乘人之危。而魔教五雄又系攔劫全真門下,否則,必定自己先動手了。」 
程松奇道:「那麼他們還畏手畏腳做什麼?」 
張大哥反問道:「天下能傷青木道長的人有誰?」 
姚百森道:「天一大師或許能夠。」 
李總管加一句說:「魔教五雄之力亦非不可。」 
張大哥笑道:「正是了。所以我說青木道長不是武林大會中唯一的那個生還者。」 
「我想,青木道長可能未及參加大會,便為魔教五雄所傷。否則,依他的性格,豈會臨陣脫逃嗎?」 
「而那生還者應當是少林的天一大師。魔教五雄既傷了青木道長,其心未止於此,而是想一統天下武林。他們所以遲遲不對青木道長下毒手,是因為想由他引出天一大師的行蹤來。 
所以他們奪了地圖,而揚言約期比武,一切的做法,不外為的是如此罷了。」 
姚百森等人不得不為贊服。 
神筆王天更折節問道:「為今之計如何?」 
張大哥歎氣道:「為天下武林,我少不得要破了重誓,重入江湖,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姚百森大喜過望。 
而畹兒卻暗下了心誓,要幫陸哥哥把那寶物搶回來。她相信陸哥哥是清白的。 
於是,伏波堡的高手們傾巢而出了。 
江湖上為之震驚。而伏彼堡也為之震驚—— 
因為畹兒也私自出走了。 
於是,張大哥親自出馬追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