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在他的話聲剛落,那前撲的獅群,忽然一陣大亂,厲嘯急吼,撲抓齒咬,自相殘殺起來。
正在這時,又見行走如飛的出現一個金毛狒狒,它左手執了一支竹笛,右手抓著一根生皮長鞭,口中發出“吱吱”怪叫,急向那些撲斗的獅□中躍落。
它在躍落之中,已把竹笛在口中急吹,同時手內竹鞭也不停的抽打,只打的那些猛獅慘叫連連。
只是打盡由它打了,而撲斗的獅群,卻是愈斗愈烈,轉瞬之間,那百十只獅子已傷亡過半,雖然如此,撲斗卻未停止,且越來越激烈!
最後可能是那個金毛狒狒已經著惱,只見它丟下手中的鞭笛,運用它那尖銳的利爪,把所余的獅子一只只的生裂而亡。
這且不提,最可怪的,是在它生裂了那些猛獅之後,竟然仰大厲嘯,四肢亂舞了一陣之後,利爪對著自己身上亂抓,貶眼之間,周身已成了血肉模糊,萎倒於地,奄奄一息了。
正在這時,又飛奔而來一只金毛狒狒,它到場之後,俯身袍起倒地的狒狒,口中發出比人哭還難聽的嘯叫,又風馳電掣而去。
這事的發生,僅不過約頓飯工夫,直把一旁觀看的黃臉漢人嚇得心驚膽戰,瑟縮的掩藏於白額吊睛虎腹下,不住的周身發抖。
但那只白額吊睛虎,似乎對眼記血淋淋的撲斗,也有些懼怕,所以伏在草叢中抖索個不停。
辛而尚有它那瑟縮的主人在旁,不然,恐怕也甲溜之大吉了。
一切都或了過去,荒漠的原野,除了多一些血肉模糊的獅子屍體之外,均恢復了原來的寧靜,好像未曾發生過慘斗一□。
良久,始見那瑟縮的黃臉漢人,慢慢站起身了,向四下一陣觀望,然後長出了一口氣道:“哎呀我的媽呀,真是厲害!”
誰知他的話聲剛落,就見“唆”的一聲,剛才隨蟒逸去的赤身怪人,躍落在他的面前,直嚇得他渾身一陣冷戰,不自覺的連退了兩三步,口中結結巴巴的叫聲:“山主!
怎麼又…又回……回來了!”
那被稱山主的赤身怪人口中連聲冷笑道:“平常盡對人吹牛,原來是個懦夫,今天我才認識你了,滾你的吧,看本山主的手段!”
說完,也不再理那黃臉漢人,陡然發出數聲悠揚而緩長的嘯叫,臉上卻呈現異常暴怒的神色嘯聲甫落,即聞沙沙之聲,不斷的傳來,緊接著,又是急勁的冷風,夾雜著蒙蒙細雨倏然而至。
這些蛇,好像受過訓練似的,分門別類,互不紛擾,大一群,小一簇,整齊的排列在赤身怪人面前。
這些遍地的毒蛇,是既分大小,又分粗細和長短,就連顏色花紋,也分的清清楚楚,絲毫不苟。
那蛇大的大到有些駭人,長有百十丈,論粗細它的直徑,少說也有一丈四五,豎起頭來,足有一二十丈高!張開血口,紅信伸縮之間,足有五六丈遠,平擺在地上簡直像一條隆起的山丘!
短的僅數寸,伏在地上幾乎看不到,若不注意,只能把它看成一段枯枝,誰會想到這是一種□蛇?
紅的鮮艷奪目,其紅如火!
白的皎潔無倫,欺雪賽霜!
青的宛如嫩葉,勝過翠玉!
黑的猶如木炭,其黑似墨!
俏麗的紅白相間,好像新□花石甬道!
灰褐色的,隱身於深草叢中,幾乎令人難覺!
甚至有些奇形怪狀,使人不但未見過,恐怕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更有些尖頭大腹,有的大頭細身,更有的細的像條線,盤起來僅有卵石那麼大,伸開來卻數丈之長!
那黃臉漢人見了這種陣勢,立即嫵媚的向那赤身怪人笑道:“山主還有這麼多的玩意,那姓白的狗小子今天是死定了!”
說著,又是卑躬哈腰的一陣笑道:“只可惜那小子長的人小了點,恐怕連骨頭帶肉吞進口中,倘不足它們填滿牙縫呢!”
那赤身怪人聽到恭維,口內連聲哈哈大笑道:“我這條土龍,久不見陽光了,難得今天能出來走走,所以就准備把那姓白的先償給它,暫作一次細點!”
說完,就見他從腰中圍的那塊獸皮之下,拉出了一條長約七八十長的金色小蛇,用嘴對著那蛇頭呢喃了幾句,隨後又慎重的把那金色小蛇放於地下,令它自去。
這條金色小蛇,不要看它不大,但行動起來卻是快速異常,縱身一竄,少說也有兩三丈遠近其余的毒蛇,似是對金色小蛇甚為畏懼,故在亦身怪人將金色小蛇拉出之後,那些圍繞於四周形形色色的各式毒蛇,齊伏下了頭。
但那金色小蛇並不理會它們,一直三蹦兩跳的竄到那土龍跟前,即像脫弦之箭似的,直躍落土龍的頭頂!
說來也奇怪,那土龍就像山丘般的身軀,在金色小蛇躍落頭頂之後,竟然乖乖的伏著聽命。
所以說,上帝造物,實在不可思議,絕不能以身軀的大小,來作強弱的比喻,也就好比一只龐大的牛,被一個小孩子牽著,它更會伏首聽命一樣,決沒有任何反抗,或是不服的現象。
且說那金色小蛇躍落土龍頭頂之後,立即發出兩聲“咕咕”叫嗚,那土龍立刻昂起首來,足有三十來丈!
這時,那金色小蛇,突然發出一陣“咕咕”大嗚,四周排列的各式各樣蛇群,迅即蠕動起來。
它們蠕動的方向,並不是直朝面前高拔險峻的野人山,而是向出的四周游去。
這時,那被稱山主的赤身怪人,在他那殘暴的臉上,綻出一絲微笑道:“看你這小子還往那跑!”
那旁立的黃臉漢子,奸滑的嘿嘿一笑道:“山主,我今天真服了你了!這下子,那姓白的小子是死定了,插翅也難逃出山主的掌握!”
那赤身怪人得意的一陣嗦磔怪笑,一種飛□跋扈不可一世的狂放神態,從這聲“契嶸”狂笑中,充份表露無遺,而且大有唯我獨尊的氣概。
約有頓飯工夫,那金色小蛇,在土龍頭上,又是一陣“咕咕”怪叫,緊接著,那些其他的蛇群,也迅即相應而嗚!
於是,此應彼和,剎那之間,滿山遍野,立刻響起一片“咕咕”“呱呱”“噓噓”
“嘶嘶”
的狂叫。
這一陣鳴叫,聲勢真不可小視,大概就如同軍隊打仗時的“沖鋒號”吧,在一陣亂嗚亂叫之後,緊接著,便見那些蛇群,齊向“野人山”慢慢游走起來。
但過了沒有多久,鳴叫之聲戛然而止,那旁立的黃臉漢人,立刻憂形於色的,向那赤身怪人問道:“山主,你這些英勇的蛇將,不是要臨陣退卻吧!”
“笑話,它比你們漢人忠實多了!”
那赤身怪人說著,又是一陣“桀桀”怪笑,那種得意的神色,任何人見了,也明白那是勝券在握的狂笑。
在他那狂笑之聲方落,忽聽野人山四周,響澈雲霄的,發出一陣急嗚厲叫的聲浪,令人聞之心驚!
霎時,塵土飛揚,天日無光,而那亦身怪人的臉上,卻露出得意的笑容,大概對於他這種淒慘的手段,感到非常欣賞,沾沾而喜。
約頓飯工夫,他臉上那種慘酷的微笑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意外的愕楞,驚詫和不安。
原來此刻的嘯叫之聲,逐漸稀少,甚至有幾處,幾乎已成靜默狀態,是勝抑是敗,卻不得而知?
赤身怪人驚怔有傾,忙發出兩聲短急嘯聲,伏放土龍頭上的金色小蛇,聞聲而至,大概它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所以此刻也不如先前那麼鎮靜,顯得有點焦燥,而亂蹦亂跳起來。
赤身怪人忙在身後的獸皮囊中,摸出一種像青皮胡桃似的果子,捏開兩半,遞在金色小蛇的口邊,誰知那金色小蛇僅嗅了一下,並未就食,仍然狂跳不已!
這一來,赤身怪人似已著了慌,忙又對著金色小蛇嘀咕了一陣,隨手向土龍頭上擲了過去。
金色小蛇就勢迎空飛躍,像□一般,躍落在土龍頭頂之後,仰首一陣怪鳴,其聲似雞子叫,又像小兒啼。
可是過了良久,仍未見四周絲毫動靜,唯適才飛揚而起的塵土,卻逐漸稀薄,終至全沒!這次,赤身怪人真的急了,陡嘯一聲,奮身向野人山飛奔而去。
他去有盞茶工夫,又悲嘯而返,突然兩手緊握,就嘴一陣急吹,發出一陣“嘟嘟”
之聲。
大概他又要調兵遣將了,果然,就在他的“嘟嘟”之聲方落,一陣浪□豹嗚,虎吼猿啼的雜亂叫聲,接踵而至,這次的聲勢,較方才的蛇群,更是龐大。
那些飛躍而至的獸群,和□群稍有不同,除狼、虎、豹、犀牛之外,每群獸中,均混雜有人高的大猿,和黑毛猩猩!
大概那些猿、猩為獸群的指揮者,所以只見它們都是騎在獸背上,口內不住的“吱吱”怪叫。
赤身怪人未等獸翠到齊,就口中一聲怪叫,用手在窄中小住亂揮,滿臉憤怒的神色,顯得獰獰可怖!
那些猿猴和猩猩,見了赤身怪人手勢連揮,於是又是一陣吱吱,那些狼虎豹牛,像發了瘋似的,直向野人山飛奔而去!
這次的獸群,因有猿猩指揮,所以並不急於登山,僅圍住山的四周,先是一陣亂轉,可倒霉了山中的無知樹木,被它們這先後的踐踏,幾乎將崎嶇的山徑,化為平地,可以暢通無阻了。
它們圍著野人山奔馳了一陣,忽聞其中一只猩猩陡然發出一聲淒厲叫嗚,接著,群獸便齊向迷蒙的野人山,飛撲而上!緊接著,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厲吼悲嗚於焉開始。
猿類的智慧雖較獸類為高,但較之人類,卻又相去很遠,而況白瑞麟改變之後的“混元陣”
,更是威力無比,那陣中所見,盡是一些幻像,假若頭腦冷靜,或可多支撐一些時候。
但目前進入陣中的,淨是一些獸類,它那懂得這些道理呢,愈是焦燥,幻像愈烈,看樣子,這群凶暴的猛獸,又要步毒蛇的後塵,同遭劫數了!
且說穩坐山上的白瑞麟等人,目睹那些無智而自相殘殺的毒蛇猛獸,一批一批均慘死山下,也覺有干天和,隨喟然一歎道:“只想殺殺它們的獸性,沒料竟慘死這許多!”
“你不要悲天憫人吧,假如不這樣,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場博斗,弄不好,說不定連自己都會被毒蛇吞噬呢!”
謝碧鳳見白瑞麟動了惻隱之心,隨不以為然的說著,顯然她是不同意白瑞麟的見解。
其實,謝碧鳳的話,也是由衷而發,假若不是利用“混元陣”來消滅那些毒蛇猛獸,要以人力和它們對抗起來,還真需費一番手腳,當然更不會像現在一樣,能不勞而勝,輕松取敵了。
正在他們憐憫不忍之□,忽聞山下響起一陣連連怪嘯,和破口大罵,敢情那亦要怪人瘋狂發怒了。
原來那些狼虎豹等猛獸,在這一陣功夫中,又已死亡淨盡了,難怪那赤身怪人要如此暴怒,而他特以為惡,稱雄南荒的最大資本,在這半日之中,連敵人的影子都未見,便全都死亡。
就在那怪嘯惡馬之聲未畢,陡聞:“轟隆”一聲晴天霹靂,接著,便烏雲蔽天,狂風聚雨傾盆而下!
轉眼之間,滾滾洪流,勢如萬馬奔騰,沖激而下,其勢之疾,無與倫比,僅不轉瞬的工夫,那些停留在山下的獸屍蛇體,盡被暴發的山洪,沖涮得乾乾淨淨,找不到一絲痕跡!如山丘般龐大的“土龍”也在霉靂大作的同時,不顧一切的急急轉頭逃去,大概是懼怕雷擊的緣故吧!
赤身怪人也許由於習慣南荒的特殊氣候,兼之又是赤身裸體,僅腰中圍了塊獸皮,所以並不覺得十分難堪,可是那旁立的黃臉漢人,便不同了,他被急遽的驟雨一淋,便成為名符其實的“落湯雞”了。
南荒的氣候,就是如此怪,風雨變幻無常,來的猛,去的也急,霎時之間,雨過天晴,一輪紅日高照,又是奇熱難耐的熾熱天氣。
原來南荒的瘴癘之氣,就是由於天氣的冷熱陰晴不定而生,因為積聚於低凹地區枯枝腐葉,被雨一淋,再被陽光一曬,便散發一種腐臭之氣。
這種郁結的腐臭之氣,積之既久,便形成了瘴氣,不論人畜遇之,輕則致疾,重則立即倒斃,故一般人聞之喪膽,均視瘴氣為畏途,就是久居南荒之人,也不例外。
而且瘴氣的發生,大多在山谷中,尤其當驟雨過後的山谷,立刻就會產生。
不過南荒的土人,卻常用一種草藥,可避瘴癘之氣,這也許就是天生一物,即有一物克制的道理吧?
閒話休提,且說那亦要怪人,本就停身於山谷下面,所以在雨過之後,立即從獸皮囊中掏出幾片草藥,自己吃了兩片交給那黃臉漢人道:“快吃下這個,不然等下就沒命了!”
那黃臉漢人倒也很聽話,立刻接過吞入腹中,然後諂媚的發出兩聲奸笑道:“這下子不用費事,我看那姓白的狗小子,就是有天大的本領,恐也難抵這瘴癘之氣!”
“不見得吧!”那黃臉漢人話聲剛□,突然有人接口說著,直把他和赤身怪人嚇得一怔,齊往背後看去。
原來在他們身後,約兩丈遠處,不知什麼時候,竟站定一個氣宇軒昂的白衣少年。
這一來,兩人不禁大吃一驚,不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忙運功戒備。
可是那位白衣少年,卻望著他們微笑道:“尊駕如何稱呼,可敢賜教嗎?”
那赤身怪人聞言,定了定神,即喝問道:“你可是姓白的狗小子嗎?”
那白衣少年陡然將臉一寒,微怒道:“真是蠻夷野人,連句話都不會說!”
說著,將話一頓,即冷峻的又道:“不鍺,本少爺正是人稱“八極神童”的白瑞麟!”
原來這白衣少年正是白瑞麟,他們在山上,對於下面的一切,早看得非常明白,而且由於山峰過高,超出雲層之上,所以不但山上未下雨,相反的,連一片雲都沒有。
他在雨過之後,見山下的蛇獸俱無,僅這兩個一蠻一漢站著發呆,便知他們對於自己的陣勢,已無可奈何。
但恐他們溜走,豈不又要費一番周折,所以便由山的後面,轉到他們的背後,皆因白瑞麟的輕功太高,是以到了他們的背後,尚不自覺。
本來依照“滇南三怪”的意思,欲待瘴氣過後,再下峰來,怎奈白瑞麟關心年、海二女的安危,恐怕他們把受挫之後的惡氣,出在她們的頭上,故不等他們離去,便先截住他們的退路,而況自己也不怕瘴氣呢。
且說那赤身怪人猛見白瑞麟本就一怔,但又看他僅不過是乳臭未乾的娃娃,於是便膽氣一壯,立即粗暴的喝問。
不料白瑞麟對他的喝問,非但不懼,反而譏諷他為蠻夷之人,以他一向稱霸南荒的傲性,那還忍耐得住,於是在聞言之後,立即桀桀兩聲狂笑道:“狗小子聽活了,大爺在南荒人稱“尖高山主”,中原的朋友,則稱大爺為“□杌帖”的便是!”
□杌帖狂喝著,又是連聲怪笑,接著恨聲道:“本來我尚想讓你多活幾大,不料你狗小子手段如此毒辣,把大爺的“龍虎”兩路大將盡行戮殺,嘿嘿!快還命來!”
說著,右手一拐,三支□□,作品字形向白瑞□的咽喉,以及兩處乳□穴,疾勁射來!
在右手三支毒箭甩出的同時,左手也並未閒著,立刻又是四支毒□,以上下左右分向四個方位甩出!
這□杌帖的手段可真夠毒辣,一出手就不讓人有還手的機會不談,且躲避都令感到困難。
在旁立的黃臉漢人,見□□帖拿出殺手,立刻歡愉的高叫道:“好個“三星”“四象”連環手!”
這種“三星”“四象”的甩箭手法,系□□帖的獨門絕伎,不遇厲害的敵人,□少使出,一旦出手,可說是百發百中,能以躲過他這手絕伎的,一般江湖朋友之中,可說百不一見。
可是今天他卻找錯了對象,只見白瑞麟站者動都未動,眼看□箭就到了面前,就聽他冷冷一笑,七支三菱短箭,在身前一滯,齊落於地下。
太出人意外了,□杌帖立即面色一怔,那黃臉漢子也陡然面色大變,驚悸的瞪眼張嘴,不知所措起來。
這些情形,白瑞麟看在眼內,立即不屑的道:“還有什麼絕活,就一並亮出來吧,若錯過今天,恐怕就沒機會抖露了,未免太有點可惜!”
白瑞麟這種態度,不慍不火,真可說是鎮靜到極點,就連□杌帖這種蠻荒野人,也暗暗佩服不已。
而且在他的一言外之意,很顯然的,是明白告訴□杌帖等人,你們今天是死定了!
□杌帖雖為蠻荒野人,但並傻,他也清楚遇到了生平所見的最扎手人物。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於是就聞他怪喝道:“狗小子,你狂什麼,就亮出你的兵刃吧!”
白瑞麟兩眼望天,對□杌帖的惱羞成怒態度,形同未見一般,僅冷冷的道:“先抖露兩手讓少爺瞧瞧,看是否值得用兵刃!”
說著,竟然背起雙手,態度從容,瀟灑,那像是在面回對敵人的樣子?
這一來,可把□杌帖氣苦了,他也是揚名中原的人物,現在卻被一人家看不起,斯可忍,孰不可忍,就見他哇哇一陣大叫道:“真氣死我了,猴小子,看家伙!”
話落,就見他伸手往腰間一拉,從圍的那塊獸皮卡,拉出一支八九尺長的蛟筋鞭,又隨手一抖,逕往白瑞麟的頸上纏去!
白瑞麟冷笑聲中,腳步微錯,已到了□杌帖的背後。
□杌帖這下可楞住了,只見他是一陣發呆,繼即朝四周樹林中追視,而站在一旁的黃臉漢人,卻高叫道:“山主,那小子在身後!”
白瑞麟一聲冷哼,身形連幌,已來到那黃臉漢人面前,左右開弓,打了那人兩個耳光之後,狠狠的道:“不服氣你就一起上來,盡在一邊鬼嚎什麼!”
這兩個耳光打得那黃臉漢人順嘴流血,雙手撫摸著兩邊被打的面頰,兩眼充滿著憤怒和恐懼的復雜神色。
雖然如此,卻乖乖的連動都沒敢動,白瑞麟見此情形,隨不屑的道:“沒出息的東西,你比那野人更可惡!”
“狗小子看鞭!”
正在白瑞麟和黃臉漢人說話之際,□杌帖見有機可乘,就狠狠的一鞭抽下,才大喝出口。
但白瑞麟似乎已防著這一手,他連頭都沒回,順手向擊來的鞭梢抓去!
這一抓,恰被他抓個正著,於是用手使勁一拄,口中大喝道:“拿過來吧!”
不想那□杌帖還真有一手,只見他雙腳站了個弓箭步,拚命將鞭向後一拉忽叫道:“不見得!”
這一著還真出白瑞麟的意外,只見他手拉鞭梢,就勢腳下一錯,即轉過身來,微微一笑,說道:“想不出還真有一手,臂力真有過人之處!”
說著,手拉鞭梢,將內力貫注,喝道:“撇手!”
□杌帖這次可算聽話,只見他撤鞭之後,身體像觸電似的,機伶伶一顫,連退了四五步。
只是他在拿穩樁之後,微一遲疑,陡然一聲怪嘯,身躺倏然而起,凌空就勢一翻,手內又多了兩支像拐杖似的兵刃。
這個動作,真看得白瑞麟暗自喝了聲采,因為□杌帖這個凌空取兵刃的動作,不但身法美妙,而且手法也異常利落。
就在白瑞麟暗自激賞之際,那□□帖在連怪嘯聲中,雙拐已臨近白瑞麟的頭頂。
於是就見白瑞麟招演“極微極妙”,猛力覷准來勢,迎空擊了出去。
這“極微極妙”乃無極掌中第六招絕學,其威力實非凡比,只見掌方才出,□杌帖下落身體,陡然隨著掌勢,斜斜的飛出約十余丈之萵,方向下落去。
誰知□杌帖又是連聲怪嘯,下落的身子忽然雙臂一張,雙腿一蹬,像只飛鳥般直往一旁茂密的樹林中落去,其去勢之疾,如同彈落丸瀉一般!
正在這時,陡聞白瑞麟大叫一聲:“不好!”
身體像脫弦之箭似的,疾往- t- 趕去!
這次白瑞麟是全力而為,其身形之急,實出人想像,眼看□杌帖竄進的身子將近樹叢之時,被白瑞麟虛空運指一點,接著又順手拉出住圍腰的獸皮,竭力又向一片林空處丟去!
至此,才聽白瑞麟冷冷一笑道:“不作個交代,就想開溜嗎!”
說著,就躍身於□□帖跟前,只見他像只死狗一樣,蜷伏於地,口中不斷發出沉悶的慘哼,其狀狼狽已極。
其實這夜郎自大的□杌帖,此刻已被摔得七葷八素,渾身骨頭差不多就等於零散一般!
假如是單摔一下,以□杌帖半野人般粗糙的身體,絕不致於至此,主要是被白瑞麟先點了他的穴道,功力已被散去,緊接著又被白瑞麟用力的一捧,這就令他吃不消,而暈倒於地。
原來□杌帖方才對白瑞麟的凌空一擊,乃是全力而為,在他的想像中,以為白瑞麟定難躲過這一招“蒼鷹撲兔”,乃是他的平生絕學,以往不但對人沒失過招,就是用以對付凶惡的猛獸,也無不屢用屢勝,從未失過招。
所以他在明斗暗□之後,才拿出最後的絕學,而作孤注一擲,形同拚命了。
說起他這招“蒼鷹撲兔”,乃是他久居山中,目睹鷹獸之斗,自創而來,和白瑞麟的“飛龍在天”有異曲同工之妙。
怎奈他的功力,較白瑞齲相去很遠,以致原有的招式,便難發生預期的效果,隨吃了個大虧。
其實,這□杌帖不但陰狠,也十分狡猾他見自己苦研而成的絕學,不但未傷到敵人,反而吃了點小虧,便知久斗之下,絕難獲勝。
於是心下一動,就趁著被擊起的勢子,凌空一躍,准備溜之大吉。
同時他設想的也很周到,以為只要鑽進密林,憑著特有技巧,便可脫離白瑞麟的視線。
他想的確實不錯,假若真被他鑽進密林,一時之間,白瑞麟還真把他沒辦法,即使不被溜去,也要大費一番周折。
也就是棋差一著,全盤皆輸,而現在的白瑞麟,不但功力又有了進境,就是江湖上的鬼域伎倆,也被見識了不少。
在他一掌將□杌帖擊飛之後,見他就空一變勢,朝茂密的樹林中落去,已知他存心想溜,所以口中先叫聲“不好”的同時,就只身追了過去。
白瑞麟的馭風飛行功夫,實非凡響,在全力施為之下,僅見一縷白煙起處,已自追上,即是如此,仍差點被其兔脫。
幸而白瑞麟見情勢不妙,在離□杌帖尚有一兩丈時,先運指點了他的穴道,接著又是順手一捧,把他擲於十余丈外的林空。
這凌空一捧,其力道豈可小視,不要說□杌帖也是血肉之軀,就是鐵打銅鑄,也要把他捧的七零八落,難以支持!
唯一使他僥幸的,是他被捧落著地之處,是一片深約四五尺的深草,才未被摔死,不然那還有命在?
且說白瑞麟此刻望著癱瘓於地,像死狗般的□杌帖,冷冷一笑道:“就這點能奈,也敢遠去中原為惡,快起來吧,難道還有人來扶你不成!”
□杌帖在地上蠕動了幾下,竭力支撐著身子,勉強剛離地有半尺高,竟又一聲“啊呀”,撲跌於地!
白瑞麟看此情形,並非佯裝,隨道:“忍耐點,我來助你一把!”
話落,就俯身抓起□杌帖的一只胳膀,像提小雞似的,縱身躍到原來打斗之地,將他往地上一丟,又把他痛的一陣滋牙裂嘴,但卻並未出聲。
白瑞麟看在眼裡,即點點頭,贊許似的道:“不錯,還有點骨氣,比那家伙好……
……”
白瑞麟方說到那家伙,倏然停下口來,忙向那黃臉漢人適才停身之處望去,可是這一看不要緊,只見空蕩蕩的,那有半個人影?
心下一急,忙道:“只怨你的同伴太不顧朋友,只好再委曲一下了!”
說著,又伸手點了□杌帖的暈穴,縱身躍上一顆高樹,忙向四周一陣察看。
正在這時,忽聞南邊的山口處,傳來一陣叱喝之聲,聽那聲音,正是出自“枯竹怪”覃章之口,於是忙循聲趕去查看。
原來白瑞麟在現身斗□杌帖之前,曾經對四周加以布置,他派滇南三怪守住南面山口,謝碧鳳同邵美芙,則到對面山頂了望。
他這樣布置,有兩層用意,一方面是怕方才逃去的那條“土龍”來襲,再則就是防備狡猾的□杌帖逃去。
他對那條狀如山丘的“土龍”雖不一定怕,但它那龐大的體形,也實在有些駭人。
此地到山口,也不過僅二裡多地,以白瑞麟的輕功,還不是轉瞬即達,他到達山口一看,即叫道:“還不把他捉來,盡和他耗什麼!”
原來此刻滇南三怪站於四周,那適才趁機逃去的黃臉漢人,正跪在中央,叩頭如搗蒜似的哀求滇南三怪予以釋放。
也就是說,伸手難打笑臉人,滇南三怪雖說平常也凶狠異常,但遇到這不住叩頭說好話的人,也感到束手無策。
但三怪可清楚,此人關系重大,雖無法對他下手,卻也不能讓他離去,故把他困在核心,在乾耗著。
這黃臉瘦削的漢人,其奸猾處,實較之□杌帖尤甚,因為他挨了白瑞麟兩個耳光之時,即感到苗頭不對,皆以白瑞麟縱到他跟前,所用身法未能看清,就連挨了兩記耳光,也未能看清是用的什麼手法。
故在白瑞麟剛一扭臉,重斗□□帖時,他見有機可乘,即腳底抹油,連頭都不敢回,就溜之大吉了。
他剛走脫了白瑞麟的視線,就想到了□杌帖的那些財寶,和那些赤裸的番女,暗忖:“看樣子,今天□杌帖是死定了,不如先逃回尖高的“牛叢洞”中,先享受幾天再說,再說,假若未死,也可趁機盜一批回去,今生吃穿無憂矣!”
他想至此,得意的微笑著,逕往南邊走去。
誰知正在他得意洋洋之際,突然從樹林中躍出三個怪人攔住去路,當即驚愕的後退了幾步,囁嚅的道:“你們是人還是鬼!”
“譏笑大爺們長的丑是吧,老子們先斃了你!”
枯竹怪覃章怒容滿面的說著,舉起手來,就准備一掌劈下。
蘿葡怪忙攔住道:“覃兄不可魯莽,這家伙鬼得很,還是等少爺來處理好了!”
這黃臉漢人一聽他們稱兄道弟,已知他們是人,於是膽氣一壯,即喝道:“那來這些丑八怪,老子先打發你們面去!”
聲落掌出,一連擊出三掌,踢出四腿,招式凌厲已極。
怎奈他今天時運不濟,所遇無一庸手,未出三招,便被蘿葡怪羅全的“滿地十八滾”踢倒於地!
至此,他才知無法抵抗,於是眼珠一轉,立即又裝出一副笑臉,向滇南三怪打躬作揖,請求讓他離去。
這滇南三怪雖覺再難下手,但他要想離去,實比登天還難,因而把他圍在核心,眼巴巴的對耗起來。
此時枯竹怪聽白瑞麟一說,尷尬的道:“這家伙太滑了,所以………”
“太滑了是吧?讓我來!”
那黃臉漢人聽到白瑞麟說話,已自有些膽寒,正在他驚慌未畢,尚沒決定是否反抗之際,只覺腰窩一麻,衣領陡緊,身體像騰其駕霧般,凌空而起。
原來被白瑞麟點了麻穴,提住衣領,又往谷中帶奔而丟,滇南三怪,也忙從後跟了上來。
不料他們一行四人,剛走約半裡之遙,驀聞山頂響起兩聲嬌叱道:“野畜,快把人放下!”
白瑞麟聞聲知警,忙把手中的黃臉漢人,向滇南三怪一擲,道聲:“接住著好!”
腳下未停,就風馳電掣般,逕往山頂撲去。
白瑞麟來到山頂,已不見謝碧鳳和邵美芙的影子,以為兩人又發生了意外,忙運目向四下察看。
他此時本已處要山頂,居高臨下,對四周的情□,更是一目了然,見對過東面的山坡上,正有三條身影,成一條直線,像流星趕月般,迅疾向前奔馳著。
他僅看了一眼,已知那後面追趕的兩條身影,正是謝碧鳳同邵美芙,只是前面的白色身影,輕功實在不弱,在陡削的山壁中,行走如飛,只是好像肖負著什麼東西,故行動中微顯遲滯之感。
於是不再遲疑,一聲清嘯響處,身形倏然而靶,一縷輕煙忽閃,疾逾流星般,直向前面的白影追去。
眨眼之間,即越過對面陡削的山坡,追至那白影身後妁一箭之地。
至此,白瑞麟方才看清,前面的白影原是一只大白猿,難怪行動會如此之快,而且它所負的東西,正是被自己點了暈穴的□杌帖。
這一看清,更不能讓其輕易離去,陡將功力用至極處,奮身竭力追趕,利那之間,已被他追了個首尾相接。
眼看就要追上,伸手可及之際,不料那白猿卻異常刁消,猛然身形一縮,就地向一處石隙處滾落!
接著就聽“崩咚”一聲響,下面又是“吱吱”之聲響不絕耳!
任他白瑞麟如何聰明,也料不到大白猿會有這一手,故一時之間,要想止住前撲的身體,那還能夠?
但總算他還有點急智,陡將急遽前奔的身形,猛然躍起,就空一個倒翻,方拿樁站穩,待急往大白猿滾落的石縫一看,不禁惱怒異常的氣得亂跳!
你這為何?
原來那大白猿雖然夠刁滑,但總是畜類,適才慌急間,只顧要背著主人逃命,卻沒想想它的主人已失去知覺,暈迷不省人事,那能像平常一樣,能應付急變呢!
那巖石縫隙,本僅容一人橫著擠進去,這要在平常,當然不會有問題,可是現在是強敵在後,又是急遽間而為,所以在它猛然向石□一跳,就把□杌帖的頭,對准凌峻的巖石,碰了個腦漿開花!
所以大白猿見闖了禍,就抱住屍體,不住的吱吱悲嗚,狀至傷痛!
白瑞麟正急的跺腳之時,謝碧鳳同邵美芙也先後趕到,目睹□□帖死狀之慘,也覺於心不忍,隨埋怨道:“雲姐和佩姐還沒下落,怎能將他打死?”
“你怎麼不弄清楚,就先埋怨人,誰打死他來?”
“那他為什麼死?”
白瑞麟歎口氣,就把經過情形,向她倆我知,但謝碧鳳聽完之後,如道錯怪了人,隨安慰似的道:“這就叫玩火自焚,好在還有個活口在手中捏著!
說著,順手掠了下被風吹散的秀發,又道:“走吧!快去接他們去,不要再出了岔子!”
不想謝碧鳳的話聲剛落,忽聞對山傳來連聲怪嘯,白瑞麟聞聲吃了一驚,急拉起邵美笑道:“鳳姐快些,不知又出現什麼了!”
話聲未落,即縱身而起,倉惶又回頭奔去。
三人奔過對山一看,世不禁有些駭然!
原來此時滿坑滿谷,淨是一些猴子,將滇南三怪團團圍在核心,雖然在三怪的四周,已被他們打死了不少,無奈那些猴子並無離去的跡象,滇南三怪雖說武功不弱,卻對圍在四周殺之不盡,驅之不去的猴群,也感到束手無策!
不過那些猴子對他們並不圍攻,僅是圍住不放,不知是要把人留下?抑是另有什麼用意?
白瑞麟觀察了很久,覺得猴子對他們是有用意,但不知為何圍著不放,忖思間,心中猛然一動,想到了剛才的大白猿,莫非這些猴子是找它不成?三不管,胡亂試猜一下再說,於是,向四周圍的猴子亂指劃了一陣,便朝方才大白猿處走去。
果然,那些猴子竟選出條路,只是他們走一步,猴子就跟一步,形成寸步不離,令人啼笑皆非!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猿嘯,四周的猴子聞聲,像一窩蜂似的,齊向那猿嘯的方向湧去,霎時走的一只不□。
謝碧鳳此時恍然道:“敢情那大白猿是只猴王!”
“管它呢,趕快辦我們的正事去!”
且說白瑞麟見那些成群結隊的猴子蜂洩去後,抬頭看了看天色,始道:“這野人還真有一套,能使那些不可理喻的毒蛇猛獸乖乖聽命,假若用於正道,未常不能給人類造些幸福!”
他的話雖是有感而發,但確是實情,設毒蛇蜢獸都能變成柔順的綿羊,或者是一些牛,豈不是解除災害,而造福人群嗎?
只可惜能驅蛇役獸的□杌帖,現在已經死了,恐怕能具有如此本領的,將繼起無人,而成絕響了!
誰知謝碧鳳聽了之後,隨道:“不要悲天憫人的說夢話了,快去找雲姐吧,不要遲了又生其他變故?”
此話聽的白瑞麟霍然一驚,暗道:“自己是來干什麼的,竟在此發起遐想來,真是可笑!”
他想至此,不禁尷尬的一笑,隨手解了那黃臉漢人的被點穴道,喝道:“快點起來,那□杌帖的巢穴在何處?”
那黃臉漢人穴道被解,立刻坐起身子,朝四周一打量,陡感驚駭萬分,暗道:“我巧手判這次恐怕要死定了!”
“放明白點,不要想打歪主意!”
“小人在各位大俠面前,那有這麼大的膽子!”
“諒你也不敢,快那帶路,找□杌帖的窩處去!”
“離此地不遠,各位就隨我來!”
那黃臉漢人說著,就陡然站起來,逕往山口外走去。
滇南三怪立刻緊隨在後面跟著,一步都不放松,大概他們對黃臉漢人仍有些不放心。也難怪他們不放心,就憑這黃臉漢人那副奸滑的面色,即知他是個鬼計多端,異常奸滑之輩。
白瑞麟見他們已先行離去,隨向謝碧鳳同邵美芙打個招呼,隨道:“走吧!需防這家伙再弄鬼!”
一行人隨在那黃臉漢人身後,渡過條江,又翻了兩座山頭,直到天色入幕,日薄西山之際,始到達一座高山。這座高山不但高聳入雲,且陡削異常,除峰高之外,另一邊卻是高約千仞的懸巖,不要說是人,就是一只飛鳥,也難直飛上去。
可是那黃瞼漢人,卻在走到懸崖之上,一轉身形,說道:“到了!”
“活見你的鬼,想玩花樣是不是!”
謝碧鳳語意凌厲的如此說著,芳容之上,充滿若逼人的怒意。
始終依傍著白瑞麟寸步不離的□美芙,此刻也把小嘴一撇,不相信的說:“此地我們已來過好幾次了,那有什麼洞!”
這小妮子說的得確是實話,她們不唯到過此地,且來的尚不止一次,不要說沒有看到洞,連一個石隙都沒有找到,黃臉漢人此時說有洞,不是在說謊嗎?
不料那黃臉人卻望著邵美芙冷冷一笑道:“姑娘們不要過於自信,有些事常會使人想不到的,不信你們看上面是什麼?”
說著,就用手朝光滑的懸巖上一指,態度異常鎮定,絲毫不像說謊的樣子。
大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光滑的石壁上一瞧,除有兩條葛籐在迎風搖曳之多,再者就是在高約千仞處,陡巖之上,生出一叢繁茂的葛條,像一把胡須般,向下垂掛著,只是在夜色蒼茫中,已無法看得清楚。於是在場之人,無不疑雲滿腹,面含怒容。
“哦!”驀地!白瑞麟突然一聲驚哦,但旋又微笑道:“難怪我們找不著,原來這野人竟有這樣保險的藏身之所!”
白瑞麟說著,把話一頓,微加忖思,又道:“我不相信,憑□杌帖那種野人,能有這高的智慧!”
“白大俠猜的不錯,此洞確不是□□帖所造!”
黃臉漢人說著,對白瑞麟的判斷,感到既驚訝,又贊許,驗上流露著無限欽佩的神色。而白瑞麟卻聽得心中一驚,忙道:“難道洞中另住有能人!”
“白大俠放心,□杌帖只是承別人的余蔭而已,此刻洞中除一些番女之外,再有就是金銀財寶!”
“我說呢,憑他的輕功,要想在此處築巢,恐怕還辦不到,不過當初在此築洞之人,不僅有超人的輕功,且心計之精,也是高人一等的!”
“麟哥哥,你說了半天,到底洞在那裡,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到!”
白瑞麟的話聲剛落,□美芙就天真的如此間著。
不過她這話,也正是在場之人所欲問的,只是別人都礙於面子,不好意思出口而已,不然早就有人問了。因為在場之人,連那黃臉漢人在內,誰也沒有那麼好的眼力,不要說是天色入暮,就是在大白天,恐怕也得一陣勘察,才敢決定。
故在白瑞麟聽了之後,即拍拍邵美芙說:“芙妹不要急,我先上去看,然後再接你們上去?”
說完,就見白瑞麟陡然點了那黃臉漢人的穴道,順手夾於脅下,方道:“對不起,只有再委曲你一次了!”
說著又向滇南三怪望了一眼,繼道:“你們好生注意著,我先上去看看!”
話落,即然發出一聲清嘯,沿著崖壁蹤身而上,轉眼間,一條白影已消失在蒼茫的夜空!直看得滇南三怪暗暗咋舌,這種地方,並無地方借力,自己一個人往上面也未必上得到,不用說尚帶著一個人,就是有借力的地方,以壁虎功空身往上面上,也僅能升高四五十丈,目前情況,連想都不敢想。
而向以輕功自負的謝碧鳳,見白瑞麟去後,向石壁上端詳了一陣,也不禁黯然一歎,自忖無此能力。但是這丫頭也確有她的聰明,只見她同滇南三怪道:“你們都是老江湖了,以你們的看法,那□杌帖是否也有像白小俠如此高的輕功?”
“當然沒有!”
滇南三怪異口同聲的答過之後,不停的注視謝碧鳳,不知她問此話的用意何在?
但謝碧鳳微微一笑,即道:“那□□帖既無這樣高的輕功,卻住於如此險惡之處,你們不覺得他會另有出路?不然如何上下?”
“啊!我們真是老了,怎會見不及此!”
一語提醒夢中人,滇南三怪在聞言之後,竟自怨自責的跳著說。
當他們跳過一陣之後,即道:“姑娘們,快點找找!”
說完,便在附近的巖石上,敲□聽聽,不住的一陣亂敲,可是結果在附近找了個遍,也未找出可疑的地方!
“哎喲!”正當滇南三怪想到失望之際,驀從頭頂傳來一聲“哎喲!”驚叫,忙抬頭望去,就見謝碧鳳在二十余丈高處,手拉葛籐,像湯秋千般,在空中湯來湯去!
滇南三怪看的心中一驚,正欲設法施救時,卻又見謝碧鳳在上面擺手道:“這兩根葛條都是假的,快上來吧!”
原來謝碧鳳見三怪尋不著門路,心下一急,就用壁虎功游了上去。
當他上了三十余丈高時,一個不小心,竟掉了下來,並在掉下之際,口中發出一聲驚恐的哎喲。她在下墜中,倉促間抓到那迎風搖曳的葛籐,意欲緩和一下魚遽下墜的身軀,免得摔個粉身碎骨。
出乎意料的,那如手指粗細的葛籐,不但未斷,反而有一種堅軔的彈力,始在驚懼中恍然覺悟,手中所拉的葛籐,實是一種獸筋,只不過外表加以偽裝而已。
這種發現,無異沙漠裡遇到綠洲,其內心高興程度,實難以言語所能形容,若不是身在空中,定然會高興的跳起來。
葛籐的下端,距地面也不過有四五丈高下,就是一般對武功稍有根基的人,差不都能躍起如此高,而況還有石壁可資依賴呢!
就在謝碧鳳的話音方落,邵美芙首先縱身而起,順手拉另一根葛籐,迅速向上猱身而上。滇南三怪見邵美芙已攀附而上,為恐葛籐不堪負荷,而發生意外起見,直待她們兩人已隱沒不見,方始攀緣而上。
約盞茶工夫,謝碧鳳和邵美芙先後登上了“牛叢洞”再往下面一望,僅見灰茫茫一片,不禁有些驚悸!這牛叢洞的洞口,僅有約四方圓,一個人通過,尚須伏身而進,洞口的上面,恰生了一叢茂密的葛籐,千垂萬掛,正好把洞口□蓋著,宛若深垂的竹籃,如下詳細祭看,根本就無法看出。
只是此刻洞口,則是冷清清靜悄悄,聽不到一點聲息,心下不禁一怔,暗忖:“難道白瑞麟不曾來此?不然怎會如此冷靜?”她們兩人互一示意,全神戒備著慢慢朝洞中走去,走約十五六丈,洞徑陡然向右拐去,前面也微透光亮,隱約傳來白瑞麟的聲音,同時還夾雜著七嘴八舌的女人話聲?
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躡手躡腳的循著光亮而進,但到了光亮處,始知洞道又是陡左拐,而且從洞道望去,則見內面金碧輝煌,耀眼通明!
至此,兩人已加緊腳步,飛一般直朝內面撲去,越過一個圓門,不禁一怔,內面竟有二三十個全裸的美女,除腰間各圍一塊僅可遮住私處之外,可說是全身一絲不掛,直看得謝碧鳳和邵美芙心驚肉跳,不由臉上發紅起來。
其實這也難怪,她們生長於中原,那知道南荒的特有習俗?
正當她倆遲疑踟躕之際,忽聽身後的滇南三怪道:“姑娘們請進去吧,南荒之人大多如此!”
原來滇南三怪在她們之後,也跟著攀附上來,此時見她倆面色微紅,羞不可抑,故提醒她們說這是習俗。
三怪久居滇南,而滇南又是和南荒毗連,自然對南荒的一切習俗,非常清楚。啊!
那些裸女忽然一聲驚叫,齊向後面的洞角退去,而數十雙明亮的眸子,均以驚懼而羨慕的神色,朝洞口的滇南三怪和謝、邵二女望著。
她們這一閃退,即見白瑞麟站於洞中央,那黃臉漢人,則像一只狗似的,蜷伏著倒臥於地。
白瑞麟見那些裸女倉皇而逃,已猜想到是三怪業已上來,於是轉回身來道:“你們快來,這些蠻話,我連一句都聽不懂!”
“你不會問那個漢人嗎!為什麼偏跟她們羅嗦!”
這是謝碧鳳白氣憤之言,顯然它是對那些全裸的蠻女,存下了幾分醋味,故一開口即帶怒意。果然,當白瑞麟聽了之後,微感一怔,但旋即有些明白,隨道:“他要懂得就好了,這狗東西和我們一樣!”
說著,仍是余怒未息的,狠狠朝那躺在地上的黃臉漢人,怒瞪一眼。
原來白瑞麟到了洞口,即發現下垂的兩條葛籐,是兩條蛟筋,不要說一個人的重量,就是兩個人同上,也不可能將蛟筋拉斷,似他的猜想,謝碧鳳也定然能發現這個秘密,所以並未再向下面打招呼,便挾著那黃臉漢人逕往□內走去。及到了洞中,猛然一看,他和謝碧鳳等方才的情形一樣,感到羞澀異常,幾乎就退出洞去。
可是未等他轉身,那些全裸的美女,就一擁而上,把白瑞麟團團圍住,有的怒容滿面,有的溫聲軟語,但聽在白瑞麟耳裡,僅覺得像一群鴨子般,咭咭呱呱亂叫,只是連一句也聽不懂!
最後又一陣擾攘,始終弄不清她們說什麼,突見黃臉漢人躺在地上,這才使他想到何不利用一番。不料將那漢人穴道解開一問,竟使他大失所望,那黃臉漢人對於蠻語,也是一竅不通!白瑞麟心中一氣,又點了他的暈穴,隨手丟擲於地,不再理他。
誰知這一來,更激起那些番女的憤怒,大家七嘴八舌的指著白瑞麟怒叫,甚至有的氣勢凶凶,就准備要和他動手,看樣子,大概是怒罵喝打,雖然聽不懂,猜想也不會有什麼好話!
當然要講打,白瑞麟並不在乎,只是他早已看出,那些赤裸的蠻女,除體格健美之外,沒有一個會武功的,所以對她們的憤怒情勢,是覺得既好氣又好笑,手忙腳亂,感到難以處理!
正在他左石為難,手足失措的當兒,忽見那些蠻女一慌亂,驚悸的退了開去,這才如釋重負似的,長出了口氣,急叫滇南三怪過去。
白瑞麟這一陣罪,已經感到受到尷尬了,不想謝碧鳳又起了誤會,怎能令白瑞麟不氣?所以當謝碧鳳的話聲剛落,就把滿肚子氣,向那倒霉的黃臉漢人身上出。
謝碧鳳本是絕頂聰明之人,聽了白瑞麟的話,已知自己把話說重了些,忙對他燦然一笑,轉向三怪道:“還是請三位費神通譯一下吧?”
三怪聞說,互相對望一陣後,枯竹怪首先道:“這是應該的事,不過………”
枯竹怪話音一頓,接著又道:“他們的話也很復雜,不但各族的語言不同,就是這個部落和那個部落之間,也有很大差別,不過我得以先試試再說,反正三個臭皮匠,□個諸葛亮,慢慢想辦法總能弄懂的!”
說著就走上前去,先對那些裸女們一陣咕嚕,接著又用一陣比劃,良久,方見那驚懼的裸女面露喜色,大家對看了一眼,始見其中一位裸女,越眾而出朝著枯竹怪招招手,便轉身往後洞走去。
枯竹怪見那裸女已去便也隨後跟了上去。
這洞異常幽深,枯竹怪隨在那裸女身後,曲曲折折,走約盞茶工夫,那裸女方始停下身來,用手朝幽暗的支洞中一指,口內嘰咕了幾幾句,即退向一邊。
枯竹怪微一猶豫,即定神朝內面察看,始發現內面尚有一道鐵門,只是那鐵門卻已落了鎖!
不過僅一道鎖,並不能難得住枯竹怪,便見他微一貫力,用勁一扭,就把鎖扭落,打開門來。
及把門打開,驀然一股掌力,又是兩聲嬌叱,像旋風般,兩條身形,猛向枯竹怪撲去!
枯竹怪的功力,豈比尋常,不過他不敢盡力施為,僅在匆遽間忙退身自保,並忙口道:“姑娘們,請不要誤會,都是自己人!”
“先斃了你這丑八怪,誰和你是自己人!”
那條身形,口內喝著,將枯竹怪夾在中間,一前一後,一點都不放松!
這下枯竹怪可為難了,還手嗎?又怕獲罪了白瑞麟,不還手吧?這種不明不白的挨死打,實在有點不甘,正在他左右為難之時。忽聞:“雲姊住手!”
這一聲大喝真有效,就見那兩條身形陡然一怔,迅速退了開去,半晌沉默,驀聽一聽:“麟弟弟是你!”
那兩條人影迅又向白瑞麟撲去,霎時,三個人擁抱成一團,嚶嚶啜泣之聲,又此起彼落,令人感歎!
良久之後,始聽白瑞麟歉然的道:“小弟援手來遲,致使兩位姊姊受苦了!”
“不!這不怪弟弟,假若不是我任性,何致有這當子事,只是令弟弟關山跋涉,益使我愧咎難安!”
“我也唯有感謝弟弟對我的恩德!”
“也不,一切都是我的不是,致連累佩姊跟著我受苦,此情小妹畢生難忘!”
這弟弟,姊姊,妹妹的一陣亂叫,直把另兩個人聽得酸溜溜,只見她黯然退了開去,但僅走了兩步,又毅然轉回頭來,向著擁抱中的三人道:“所幸都安然無恙,已覺心安了,尚有很多事待理,不要再耽擱時間啦!”
這擁抱中的三人聞言,忽然分了開來,一個面色飛紅,羞意盎然,所幸是黑暗的洞中,假若光亮之處,真叫人無地可容哩!
那兩人疾退之後,良久,始嚅囁的□:“鳳妹………”
她倆僅叫了一聲鳳妹,下面的話未說出來,就同又低下了頭,不知是羞慚?是愧疚?竟無法繼續下去。
還是謝碧鳳大方些僅微微一笑說:“前面來吧,都是自己姐妹,也用不著客套,有什麼話,以後慢慢再說吧,現在處理正事要緊!”
她說完,即轉身而去。
白瑞麟雖知她所說是實,但從態度上看,顯然仍有醋意,但他對這位紅粉知己,除愛之外,尚存有敬意,因而見她去後,即道:“鳳姊之言,確屬如此,快到前面去吧!”
話落,即扭身追了上去,和謝碧鳳走了個肩並肩,一齊轉向前洞,海彩雲和年錦佩,也忙從後追去。
前洞中,此刻那黃臉人的穴道已解,沮喪的坐於地上,低著頭,默默不語,臉上已失去了他原有的那種奸笑。
白瑞麟居中而坐,寒著臉問道:“我先問你,你和紅雲教符立,可有關系?”
那黃臉漢人僅點點頭,並未說話。
“哼!我看不給你點苦頭,是不會爽快的!”
白瑞麟說著,將口一頓,又冷峻的繼道:“我希望你光棍些,不要使人多費手腳,不然,哼,我叫你死活都難,是不是想讓我試試?”
那黃瞼漢人,偷眼瞟了一眼白瑞麟的神色,不由泛起一種涼意,長聲一歎,就說出一番話來,令人訝異萬分,唯有白瑞麟不注的冷冷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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